
剧本角色

女儿
女,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妈妈
女,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爸爸
男,0岁
这个角色非常的神秘,他的简介遗失在星辰大海~
工人的女儿(上)
妈妈筋疲力尽,哭得力气都不剩,站在火锅味道的风里干涩着一双眼,憔悴地看着女孩。她说你要怪就怪妈妈,不要去怪爸爸。她说妈妈累了,真想歇一歇------
我讲一个重庆女孩的故事给你听。
我选择线性叙事,记述她和她家人的今昔,白描一场命运之海中的寻常泅渡。她并没有耀眼的成就、跌宕的人生、显赫的出身,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的女儿。
(一)
女孩生在1997年的重庆市垫江县砚台镇,那里接壤着乡野,举目可见炊烟和远村。她在啤酒厂宿舍长大,杂院平房,工友住满四邻,她妈妈是啤酒厂工人。人人都夸她妈妈会挑老公,她爸爸是水厂工人,很帅,老宣传画里工人阶级的标准长相,有棱有角南人北相,身高一米八几。
或是基因的缘故,女孩成年前身高便有一米七,重庆出美女,她是典型重庆美女中拔尖的那一类,打小众人便惊异于她过人的秀丽,却无人给出过去当演员、当模特的建议。我曾不止一次地假设,若命运稍稍公平,现今的女孩应有怎么理所应当的人生。或会盛开在秀场上吧,穿梭在从米兰到东京的T台上,或被人熟知在屏幕中,无数拥簇者关注着她的一笑一颦。又或许她恬静在平淡里,做着一份文员的工作,爱好慢跑或瑜伽,偶尔在小红书发发探店自拍,朋友圈晒晒旅行,像许多正值青春的女孩一样,因收获旁人对其容颜和身材的赞许而微微欣喜。
设想只能是设想,无力从源头处改变既成的现实,这是无须慨叹的规律,就像无常才是命运。命运善嫉,不容圆满,像个无聊的熊孩子,随机伸手捉起玩具,只是胡来并不爱惜,越精美的越要扯碎了掰断了才尽兴,他知他是主宰者,无有制衡,一切尽可玩弄。我不能说命运对这个女孩尤为狠心,在他眼里无有男女老少之分,众生平等皆可糟践,只要他愿意。谅我浅薄,只能如此归因……我又岂不明白命运实虚,存不存在犹未可知。
女孩车祸时只有3岁,被拿走的是一整条右腿,在刚刚学会奔跑的年纪。灾祸降临于阳春三月,那日亲友齐聚,妈妈杀鸡备宴,开膛后诧异,鸡居然没肠子,后来她总说是个恶兆,当时就心里怦怦跳,感觉不吉利。杀鸡那会儿,恰逢女孩放学,家里忙,爸爸和爷爷抽不开身去幼儿园接,奶奶腿脚慢,没拉住蹦蹦跳跳的孩子,路口大拐弯处野花摇曳,超速的大货车疾冲而来,车轮碾过小小的人儿,右小腿当时就没了。
出事那天,恰逢爸爸的生日。女孩被第一时间送进垫江县医院,伤情太过惨烈,医院没有条件收治,亲友们拦了辆面包车送女孩去重庆的大医院救命,带着已近粉碎的残肢。女孩后来说,面包车上的几个片段,构成了她人生最初的记忆。
这世界赠予她的第一个印象是剧痛,疼晕厥又疼醒来,循环接替,没有哭的力气,苏醒的间隙她问妈妈,腿去哪儿了,没等到回答复又昏迷过去。第二个印象是幅画面,她感觉自己飘在天上,看得清移动的车灯和白色的车顶,车厢里爸爸木呆呆抓着头发一动不动,随着颠簸摇来摇去,妈妈紧抱着一个血团,血浸透了酒厂的天蓝色工作服,像打翻了墨汁,大片的黑。女孩焦急地喊,用力扑扇胳膊想靠近,忽然间疾速下坠,眼前一黑,已在妈妈怀里,额头上有滚烫的热泪不断流下,流进她的嘴角,却是尝不到任何滋味。
从垫江县到重庆现约2小时车程,当年高速未通,盘山道颠簸多坑,饶是拼命赶路,抵达西南医院时4个钟头已过去。主治医师告知延误了最佳时机,已出现感染症状。爸爸跪下磕头,一米八几的汉子声泪俱下,自杀般将脑袋往水磨石地面上不停撞,恳求医生把女儿小腿保住。却已不是能不能保住小腿的问题,包括膝盖和大腿在内都需尽快截肢,即便截肢了也不一定能活,医生说:并非医院不想尽力,娃儿太小了,虚弱得很,要做好随时没了的心理准备。很多年后女孩依旧记得爸爸恸哭的声音,听起来像咆哮,夹杂着咚咚的磕头声,忽远忽近。
女儿:爸爸你在哪儿,爸爸快来接我回家,爸爸我好了呀我腿回来了,我摸得到它,爸爸你莫丢下我,你快出来行不行……哭声一直在,间或着各种人在喊她,也不确定是不是人,千个万个嘈杂的声音,她努力分辨出其中哪个是爸爸的哭声,用力奔跑靠近,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空,右腿不知去了哪里,她狠狠摔倒在一片白色光芒中,耳边熟悉的声音在喊她名字,也不知喊了多久,嘶哑的,带着呜咽的爸爸的声音。
妈妈:爸爸你不要喊了,我这就起床吃饭。却是怎么也无法将眼缝睁得再大一点,找不到一丝力气。医生说:好了,终于活下来了,娃儿命硬。孩子的记忆总是碎片式的,女孩多年后回忆医院的经历,并不能连贯成章,关于疼痛的记忆大部分已自动删除,只留一股莫名的心悸,盘桓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