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865】 读物本·相约九八

作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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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作者】读物本 / 现代字数: 155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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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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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1998年,除夕刚过,大街小巷响彻着这曲《相约一九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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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时间2021-06-21 10:08:06
更新时间2021-06-23 16: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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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第一章  相约九八

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1998年,除夕刚过,大街小巷响彻着这曲《相约一九九八》。

  在泰山西麓的一个小山村里,有一姓杨的人家,像往年一样正在祭拜祖先。这是每年过年期间,约定俗成的家庭活动。一个白发婆娑老人,烧完香祭祀完毕,让众人散去,只留下一年轻小伙在身边。两人小心翼翼的把一部破旧不堪的册子仔仔细细的收到一个木制的盒子内。册子虽然破,但却又有一种穿越历史而来的厚重感。斑驳的纸上,似乎是用篆体写的几个字,杨氏族谱。

   我叫杨觉民,祭祀焚香的老人就是我的爷爷,今年76岁了。老一辈都说我们一家是杨公的后代。我小时候,也不知道杨公是谁,是干什么的,也根本没有当回事。直到上了高中,我才知道所谓的杨公就是大名鼎鼎的杨筠松。杨筠松是谁?怎么从不晓得?的确,这个名字在当代应该算是少有人知。但是,如果是在风水堪舆界,这个名字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是泰斗级祖师爷一样的存在。

  中国风水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文化,历史上明师辈出,春秋战国之前,就有了《黄帝宅经》一类的著作,晋代郭璞【pú】《葬经》第一次提出了风水的概念,奠定了风水形峦的理论基础。唐代,李淳风袁天罡等高手辈出,一直到了唐末又出现了国师杨筠松,也就是我们族谱上的祖先。安史之乱时安禄山破京城长安,杨筠松舍弃家宅,只带随身的青囊和宫廷秘籍辗转来到江西南部的赣州[gàn zhōu],将原来深藏与皇宫的帝王风水学传播到民间,留下《撼龙经》《疑龙经》《青囊经》等传世经典,也留下了杨救贫的美称。

  后世的还有杨公的高徒曾文辿[chān],南宋国师赖布衣,明朝的刘伯温等都是一顶一的堪舆高手,堪天舆地,寻龙点穴,分金立向在这些人手中皆寻常事尔。不过,明清以后,风水著作眼花缭乱,诸家学说竞相问世,在风水文化大普及的同时,也出现了大混乱。故民间有“书不读明清”的说法。我的爷爷甚至还告诉过我,清朝的皇陵其实并非全然是想象中风水宝地,很多座皇陵都存在明显风水缺陷。

  爷爷虽然也懂风水,但是他从未以此谋生,新中国解放后,家里分了田,有了地,他老人家就安分的种地去了。后来,1967年,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也波及到我们这个山村。爷爷说,春上的一天,红卫兵突然闯进家门,高呼“大破一切剥削阶级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要每家每户的家谱旧书门神香炉乃至油盐罐子统统扔出来,“破四旧”。

  爷爷是本分的人,还没等他张口,领头的红小将,就冲进了屋门,把家里的茶壶,毛笔,还要祖先的挂像,都撇到了屋外,再到院里和一些就旧家具堆在一起。这还不算,邻村的红小兵又说我家是风水世家,有旧文化的老古书,有老族谱,还有人附和着说,我们家藏了什么风水法器。领头的红小将叫张红军,是个毛头小子,十八九岁。他家和我们家就隔了一条胡同,也算是爷爷看着他长大的,论辈分,他还得喊我爷爷一声舅老爷。:“舅老爷,还有您家那个罗盘,寻龙尺,老家谱我小时在你们家都见过,就拿出来吧。不把这些旧文化打到,咱们老百姓以后还得受压迫。“

爷爷走向前大量了一下张红军:”红军,你出息了,老爷我高兴。咱们当着毛主席像章,不说假话,你说的那些我都有,我给你拿,破四旧可以,但是咱们得说道说道,我儿子和儿媳就因为会认几个字就被你们关进了牛棚改造,我一个孤寡老头子,老伴走了10多年了,你舅老娘的挂像这也算不上旧文化吧,你小的时候,你娘奶不够,你饿的噢噢的,要不是你舅老娘奶你,有没有你今天这红小将,还得另说哩!?家谱是有,你这个外人也是见过的,不过58年吃不上饭,俺兄弟,你二舅老爷把家谱带到关外了,他走那天你也在场,这你是知道的。“

张红军一脸的尴尬和自责,转身让人把我奶奶的挂像找了出来放在一边。我爷爷再次从屋里出来时,两个红卫兵每人手里各拿着一个大木盒。到院里当中打开,一个是,圆形的碗口大的桃木旧罗盘,一个是拐角尺子一样的铁棒,用手一拿另一端就灵敏的转动。张红军凑上来看了看: 对,就这些了 ,这就是风水罗盘和寻龙尺。这是典型的旧文化代表,要没收上交组织。红小兵们也很好奇,纷纷涌上来看,张红军也似乎很起劲的给他们谈这谈那。最后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走了。

  后来,我也多次问过爷爷罗盘和寻龙尺的事情,他总是一个劲的叹息说:”可惜了,可惜了,不过红军还算是有良心的。三年灾害时,你二爷爷去关外是真,但并没有带族谱,他带我也舍不得。那个时候说是去关外,其实就是去逃荒,走一路吃一路,走到哪里算是哪里!谁还带着祖宗呢,从那走后,就再也没见。能找到的或许就只是这谱上的名字喽。"说着就又是一声叹息。

我家的杨氏族谱,有两套,一套是民国24年修订的,爷爷和二爷爷都在这册谱上。还有一部是老谱,是南宋孝宗淳熙十一年也就是1184年编撰。可惜的是宋末天下局势动荡,辽、金、元时期,百姓流离,汉文化在一定程度上被压抑,续家谱机会就更不现实了。两部谱之间谱序有延乘,但时间上有断代,至于我们这支何时卜居泰山就不可考了。至于杨公的祖籍现在仍然是一个谜。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等古代典籍中,大多都是记载“筠松,名益,窦州人”。

  杨公南下辗转最后定居的三僚村,以曾、廖两姓为主,是杨筠松高徒曾文辿和廖金精的后人。《曾氏族谱》记载“杨公仙师祖籍山东窦州府”,这种说法普遍存在于许多风水术的秘本里,故风水术士一般都以为杨筠松是山东窦州人氏,这与泰山西麓我们杨家族谱的记载又十分接近。但有意思的是唐朝时候的山东,根本就没有“窦州”,历史就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愈加的迷离中,掺杂着些许神秘。我家老谱记载;……始祖讳益,字叔茂,号筠松祖居山东古窦州……著有《地理秘诀》、《疑龙经》、《撼龙经》《青囊奥语》等书……后又有我九世祖讳铎[duó]于泰山做《解青囊》一册,于传阅间迷失,至今寻无所踪……

爷爷不知一次告诉我说,这部老谱颇有玄机。其他的著作包括《青囊奥语》如今都有传世,就是谱中记载的这《解青囊》不之所踪,这本书中到底写了什么,更无从知晓了。只是我祖上传闻这《解青囊》里以3300字,录120言.不只藏有寻龙点穴的风水要诀,还有移山换海的压胜之法,可以依据人的先天命数,趋吉避凶,纳财延福,可谓夺天地之玄机,施造化与既成。

口传心授到我这里的信息就更少了,我仅仅知道的只有四句【乙丙交而趋戌,辛壬会而聚辰,斗牛纳丁庚之气,金羊收癸甲之灵】。爷爷的爸爸,我的太爷爷当年就是凭借这口传的《解青囊》里四句话,寻龙点穴,造福一方。到了后来军阀头子,当然,后来太爷爷稽首发誓,不再堪舆的往事却让爷爷扼腕叹息了。

  我的太爷爷是1899年生人,这一点爷爷记得特别清楚,爷爷说那一年,闹了个义和团的朱红灯起义,老百姓都说这个朱红灯舅舅多,多到什么程度呢,一把舅舅啊。这呀,也就是民间的胡闹说法,但是却准确的记住了我太爷爷的生年。后来,1915年的一天,在太爷爷26岁那年,被一个叫福海太监从家里请出去出了一个多月的远门。后来才知道,太爷爷是被请去了今天河北易县清西陵,给传说中的珍妃去造藏去了,造藏通俗讲就是选个安息的地儿。

爷爷说,当时太爷爷,在指尖推算出,珍妃死后的劫难,还动用了一些手段,利用拨砂换向的秘法,延长了墓穴的地运。能在指尖仆算死后的事儿的估计全中国都没几个,大都是算阳不算阴,即便是单纯算阳今天的社会也大都多是碌碌之辈。

23年后的一个黄昏,也就是1938年,传说各路人马,各种势力,甚至还有小日本来到珍妃墓,一场混战之后,鄂世臣、李一光一伙土匪得胜,将墓内珍宝洗劫一空。太爷爷听到消息后,只是捋着胡子笑了笑说:”果不其然啊“。随即就对当时才10多岁的我的爷爷说:“珍妃墓没事,我虽然没眼睛了,但我造的葬我心里看的最明白,他们盗的不是珍妃墓。”我经常还反驳爷爷说:“【夜盗珍妃墓】电影都拍出来了,能有错吗?”

爷爷每次都是笑着说,相信你太爷爷,日后迟早会真相大白的。对了,传闻珍妃墓被盗哪一年,我太爷爷的眼睛已经没了,是他自己把双眼硬生生的扣下来的,并发毒誓自此不在堪舆。让太爷爷自残双眼的还得说道另外一件事。民国初年,太爷爷被一伙操着山西口音的土匪掳了去,这一去就是一整年,等太爷爷被人送山东回家时,他的眼睛已经没了。原来,太爷爷被人掳去了乾陵。据说这乾陵内部的陪葬品的宝物足足有五百多吨,占据了大唐最强盛时期的国库是三分之一,甚至有人说书圣王羲之的《兰亭序》也可能埋在其中。

1200多年来,引来了无数的江湖人、盗墓贼和军阀的觊觎。山西土匪孙连忠想效仿军阀孙殿英掘慈禧墓的方法对乾陵彻底盗掘。他组织出动了一个当时装备精良的整编师,配备三十枚军用的大炮逼近乾陵,在外围以军事演习为伪装,带100精兵到了陵墓核心区域探路,我太爷爷就在这100人当中。在无字碑前孙连忠要我太爷爷依据形式判断陵墓的墓道入口,他还运来三门大炮,想着是用大炮来轰开墓道。过了半天的功夫,太爷爷领着孙连忠把周边山体和河流都转了一遍,无奈的对孙连忠说:“老总,乾陵咱们动不了”。

这孙连忠一听,啪的一声对着我太爷爷的脚下就是一枪:“ 别他妈耍老子,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你还打算活命的话,把入口位置给我点一下,我不光饶了你命,还给你大洋。”太爷爷苦苦的劝到:“这个真动不得,不是我不给你点,是点了你也动不了这它。但凡我点了,你动了它必有反噬自身的现世报应。这军阀头子哪管这些,啪的一声又是一枪,这次吓的太爷爷直接跪倒在地上了,哆嗦着说:”长官您让我把话说完。“说道乾陵的来由,太爷爷似乎也就不怕了他边说着边站了起来,以颇带敬畏的口气说起了乾陵的历史。

乾陵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武则天的陵寝。有造葬建坟,就有挖坟倒斗。这种勾当和营生的又何止是在民间,历朝历代更有官方组织的规模化作业和挖掘,形成了摸金、发丘和搬山三大流派。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的大墓葬,都被人盗掘一空。你比如汉武帝的茂陵、唐太宗的昭陵、康熙陵墓被挖尸骨都找不到,近里说还有慈禧老佛爷更惨,但是,唯有这乾陵迄今为止从还来没有人挖掘成功。

倒不是没有人打注意,而是这注意打不起。据史书记载,第一个挖武则天陵墓的是唐末农民起义军的黄巢,黄巢攻占京师后便直接动用了40万大军想要挖开乾陵,强占乾陵内的宝藏。40万大军一起开挖将乾陵所在的梁山几乎挖走了一大半,但最终却还是没有挖开乾陵。向乾陵伸出罪恶之手的第二个人则是五代时期的耀州节度使温韬,此人似乎生下来就是给李唐王朝陵墓找麻烦的。

温韬当官期间曾率领军队一口气挖掘了唐朝17座皇陵,大发横财。但唯独挖不开乾陵。据说温韬也动用了数万人三次上山均遭到了狂风暴雨,但人马一撤走天气又立马转晴。如此这样,温韬害怕了认为老天爷不准自己挖乾陵,于是就断绝了挖乾陵的念头。”   

”第三个……第三个是谁?快说…… “

我太爷爷犹豫了一会,看了一眼听得入神的孙连仲说。这第三个就是军爷您哪

孙连仲听了稍微迟疑了一会,他捻着左脸嘴角上瘤子长出的长毛,跺到身边的大炮前,拍着腰粗般炮筒筒子说:”现如今,俺们有这个,爷怕他妈了个巴子。它就是从里边儿钻出来,俺们也把她轰喽。你他妈的别耽搁老子时间。“

孙连仲说着,把枪插到了腰间,从靴子一侧夺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抢进一步把散着寒光的匕首直直的顶在我太爷爷的眉心。趾高气昂歪着头,撇着嘴对着我太爷爷说:”如果我想,我要试一下呢。老子不给你啰嗦,一枪毙了你,老子还舍不得。“说着刀锋一偏,扎进了我太爷爷的左眼。

伴着太爷爷的一声惨叫,失去耐心的孙连仲咆哮着:”道口在哪里,快说。“太爷爷躺在地上,一手捂着左眼,一手指向了山中的一个位置,道出了玄机。孙连忠得意的近乎疯狂的的笑着:”哈哈哈,炮兵连,给老子堆上。“于此同时,工兵也在目标点,埋设了大量炸药。

孙连仲走到一门大炮前,亲自把火炮对准了目标点,整个现场也一篇鸦雀无声。随着几轮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后,现场又恢复了安静,据说远在80公里外的西安都有震感。等了半个时辰烟尘才在风的吹拂下散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期待已久的墓道,三方巨大石条已经被炸成几瓣,只是从哪巨大的石块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当初的轮廓。孙连仲连跳了两下,使劲的跺着地对我太爷爷说:”您来,真他妈一高人,给我伺候好了,老子百年后,还指望着您呢。“

说着就命人给我太爷爷落座,包扎伤口。群匪们正准备进入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墓道深处突然冒出一股浓烟盘旋而上迅速形成一股龙卷风,顿时天昏地暗,走石飞沙,一时间就把我太爷爷在内的七个人卷在半空中然后抛下来重重的摔下来,有的当场就死了,奇怪的是这七个人全是太爷爷的老乡。我太爷爷被摔下后,一团黑气紧紧的绕着他的右手,整个右臂血管紧崩,鬼使神差般眼睁睁的看着右臂带着右手扎向了双眼。

我太爷爷,高声吼着:“拉住我右手。”几个壮汉压过来,死死的拉住太爷爷的右臂,太爷爷腾出左手,起了指决,按住右手,眼看要控制住局面时候,右手的手指却突然延伸的生长出一寸,不偏不倚,硬生生的让他自己把双眼扣了出来,两个肉球噗嗤噗嗤砸在了积满干土的地上,太爷爷也应声昏厥在,孙连仲和在场的大兵们看的是目瞪口呆,随即撤出了乾陵。大部队虽然撤了,但孙连忠并不甘心,他还是远远的留下了一个炮连,漫无目的朝乾陵后的座山连续轰炸了一个月都没炸开墓道。

后来,有民间传说这武则天原本是山东人,向来不喜欢老家的人来盗取自己的陵墓,于是就选了六个山东的小兵给用龙卷风旋死了,还夺了一个风水师双目,这瞎了风风水师,也是山东人,这孙连仲再不积点德,恐怕也得遭报应。孙连仲听到这些街头巷尾的传言,也不敢大意了,从此对乾陵不敢再有任何想法了,后来自己洗心革面在抗日战场上屡建功勋,最后随蒋介石撤到台湾,1990老死在台北,得了个善终。

爷爷说到这里,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太爷爷可惜喽,失去了一双眼,咱们杨家口传心授的门路也就少了十之八九。“ 我好奇的继续追问爷爷乾陵的事儿。我在里屋搬了个竹椅给爷爷坐下,把烟袋子和旱烟纸,火柴一并伺候到位了。爷爷不紧不慢的卷了一代烟,我赶巧给他点上,伴着爷爷裹了一口烟,又吐出的烟雾,乾陵的往事又在爷爷口中吞吐出来。

这乾陵的地形应合阴阳二仪,乾为天为阳,坤为地为阴,阴阳交合,乃生万物。而最神奇的是,这座墓还是一座帝后合葬墓。以山为墓,造化非常。以袁天罡与李淳风本事乾陵是不会让人动得的。历史上想打乾陵注意的,有说头的,大大小小有一十七人,更别说没有记录的,不过最终都是一样的结果——乾陵安然无恙。

我问道:”凭什么武则天的陵墓盗不了?乾陵究竟有多神秘呢?真的有传说中的守护神吗?“爷爷把烟蒂丢在地下,用脚碾了几下,最后一丝烟尘熄灭了。爷爷站起身来边跺步边说:”觉民啊,咱们家是风水堪舆世家,你呢也算有颇有小成,这乾陵的神秘传说也就给你说你能明白。”我郑重的点点头表示会意。爷爷接着说道:“乾陵坚固不破传说流传比较广的说法是风水堪舆的神秘力量。“

据传,在唐高宗病逝后武则天便诏令当时全国最著名的风水大师——袁天罡和李淳风。这两位就是演算推背图的那二位。乾陵在风水中阴阳相融,是唐朝所有帝陵中风水最好的一座。不过这似乎有点玄妙,现代考古专家认为乾陵之所以挖不动主要是因为太坚固了,乾陵的修造是以山为墓墙,整座山就是墓室的防护层,就算将整座山翻遍也难以挖开乾陵。加上修建乾陵时正值盛唐国力雄厚,修建了23年完工,陵墓规模之大,建造之坚固堪称历代皇陵之首。莫说用人工开挖,就算用大炮炸至少也要炸几个月,这也是为何当年孙连仲炮轰一个月都没炸开乾陵的原因。

新中国成立后当年有人提议挖乾陵,我们的周总理却阻止了,并且在开挖申请书上写道:“我们不能把好事做完,此事可以留给后人来完成。因此乾陵的挖掘计划就此被禁止了。乾陵也就成为中国史上唯一一座没有被挖掘过的唐陵。”我听得入神,似乎忘记了时间,当爷爷讲完在香案前停下脚步良久,我才冷过神儿来。我起身抢到爷爷身旁,帮爷爷把族谱请入木匣封存好,又把祭祀的瓜果鱼肉归置妥当,准备回屋吃饭。北方的冬季天黑的格外的早,星辰渐渐升起。爷爷背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着清冷天空;

觉民,爷爷考你一下。说着,他随即抬起手指了指天空西边

山里的空气异常的清新,星空也分外的明朗。

我看了一眼随口说:”星辰渐起,丁为星奇,您指正西方,罗盘正针二十四山正西也为酉向,现在马上六点了,恰巧是酉时,这一题,我的答案是,奇门局上的星见西方啊。“    ”呵呵,还不错,“爷爷点头说道;”不过你不能只看大象,你仔细看。“

观星术,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一般为帝王所用。中国古代天文学基本都是由皇家把持。设置“司天监”(或叫“钦天监”)等机构。其职责,一是确定时间、颁布历法、计算日月食等天文学使命,其二则是观天象以为皇家挑选黄道吉日,行变革征战祭祀等大事,顺应天命。相反,西方天文学不是国家行为,其目的是探索宇宙奥秘。由此形成了,古希腊星图与中国古代星图两大完整的两大星图体系。古希腊星图也就是目前国际通用的88个星座,而在古代中国,星座被称为“星官”东汉张衡有言:“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于是备矣。”

通俗的说,古人认为天上星官的变化、运动和组合会直接影响现实的人类社会的变迁。观星术和太乙神术,奇门遁甲,玄空风水等并称为帝王之术。涉及历史,人文,天文,星相,命术,心理,时事等多方面,晦涩难懂,基本失传。我也仅仅只是从爷爷口中学过几句隋代隐者丹元子所作《步天歌》,认识三垣、四象、二十八宿至于依照天象判断吉凶恐,似乎确凿只能靠感觉了。再说了,现如今的环境,也难得看到漫天的星斗了;即便地天公作美,星光璀璨,又有几个人有那份闲情逸致,举头相望呢?

我又一次审视了一下天空,只见正西方,木星火星伴升,朔月隐晦不现,危宿一、危宿二和危宿三,三星天市架屋,屋顶左上,坟墓二,微漏星光。遂说道:”看天象恐怕不吉啊!“爷爷点头称是:”你再推算一下明年是几龙治水?“

80后的农村孩子或许还能记得。小时候,翻盘家里的老黄历第一页一般就有写着,诸如:某年是几龙治水,几牛耕田,几人分丙,几日得辛,几马驮谷,几屠共猪,几人分几丙?之类的文字。或者,家里饭屋灶火里贴灶王爷,上面也有写着。以农业为主的国家,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月是一年之始,古人基于期盼丰年的美好愿景,用农历正月对一年的旱涝丰歉进行预测。

辰为龙,是司雨之神,几龙治水是 根据每年正月第一个地支“辰”日在第几日决定。如在正月初五,就叫“五龙治水”,在初六,就叫“六龙治水”,依此类推。管雨的龙神少了,管不过来了,就忙忙碌碌四处播雨以至大涝;管雨的龙神多了,就像“三个和尚无水吃”一样以至大旱,因此,民间自古就有“龙多不下雨”的谚语。    简而言之:龙越少,雨越多,地越涝;龙越多,雨越少,地越旱。我遂在左手起掌决口中默念:”今日丁丑,二日戊寅,三日己卯,四日庚辰 ,辰龙初四。”   我转头看向爷爷:“明年是四龙治水,应该风调雨顺才对。”

爷爷听我说风调雨顺,顿时呵呵一笑:”嗯,不错。按照老黄历来查四龙治水的确是风调雨顺,但老早就给你说过的,老黄历的也就看看日期,其中各类吉凶的判断,大都是有条件的,太过笼统,一但具体到特定的人和事,必定错误百出。觉民啊,依爷爷我来看,明年必定灾祸不断,洪水泛滥!看来你爸妈明年又有的忙了,他们啊,是没时间陪咱爷俩喽,爷爷也不奢望了。“

说起父母,我是真有怨言的,我爸文革从牛棚出来后,更赶上77年恢复高考,他就跟着老妈妇唱夫随,就了远在江西姥爷家,没想到夫妻俩在30多岁的年纪考上了九江学院水利专业,把当时10岁的我又扔给了爷爷,两人毕业就在九江大坝扎根了,那时候交通不便,泰安到九江700多公里,我们整个镇上找不出一部电话,写个挂号信得大半个月才能收到。

对他们我也是由衷的佩服啊!我从小就跟爷爷长大,同龄的宝宝看的是彩色连环画,我看的是龙穴砂水图。别人家的孩子是父母抱着教儿歌,念叨的是,一闪一闪亮晶晶。我是爷爷领着背口诀,嘟囔的是乾坤巽艮坎离震兑。开始是爷爷领一句,我跟一句,后来是他念一句,我对一句,再后来就成了我唠叨他附和了。背着背着,我就长大了,考了大学,毕业在家乡的城市做了一名媒体记者。

转眼到了2018年,谁又曾想到,20年前的那个夜晚,爷爷的预言。竟然一语成谶,1998年,洪水肆虐大半个中国,30万解放军和数千万人民群众齐心协力,封堵九江决口。曾几何时,我的父母终于都到了老家,回到了我和爷爷身边,只不过他们成了挂像和我奶奶挂在了一起,面带微笑,又过后不久,爷爷的照片也挂在了墙上,依然面着微笑。

现在想来,到不觉得有多么悲痛,只是心中万千感慨!我感叹爷爷和我能掐会算,为何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偏偏就懒到没有占卜一局,但凡要是有点心,怎么会不去掐算一下,他妈的,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不能趋吉避凶,圣人作易何用?我学易又有何用?

第二章:小溪的漂流瓶

一个漂流瓶打破了夜的宁静,陈小溪不经意的打开?画面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

这他妈的就是命运,一个记者和一个风水师遇到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小兮看到这个问题竟然有了一丝的兴趣感,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码格子了,出版社的任务一直处于搁置的阶段。她沉默了一会,写了几行字,却又删除了,喜欢在文字中琢磨的她觉得还是这样回复比较妥当,

我不确定啊,似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意向的一个故事吧。

自己闷笑了一声,发了出去。依旧离开了电脑,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窗外的月很正常也很特别,两颗星星构成一个笑脸在西南的天空挂着,正向她微笑

叮咚,瓶子回复的声音竟然响起。小溪好奇的点开:

那如果,这两个职业角色加之一人身上你又有何感想——

小溪头猛然一顿,暗自想,有点意思。思路真刁钻。伴随着啪啪的打字声:

没有比这更荒诞和的了,我觉得只会在故事中有吧!即使故事中本姑娘也没见过。

你是记者?问的问题很职业化

你是姑娘?

对!

那不聊了!

??????

心情不好,和妹子没的聊。

无论曾经怎样的沧海,此时此刻的窗外依旧是微笑的明月。还有一双侧耳倾听你心情的我的耳朵。

酸,太酸。不错,今天上半夜月在西南坤位,金木合月,长庚入梦。

你真是大师?

不,我是记者、

精通风水的记者吧!?

或许明天就该失业了。

加个好友聊吧!我是写故事的,能聊聊吗,特想听!

陈小兮随即点了添加好友的按键,她感觉,有种莫名的好奇感和吸引力扰动这她的思绪,她的直觉认为,扔瓶子的这个人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故事还可能是她所需要的题材。这还是小溪第一次主动的添加一个陌生人,她骨子里不爱热闹,不喜欢流行,更看不上她同龄人的那些所谓的前卫和标新立异。

受家庭的影响,传统和人文的血脉在她的头脑中澎湃。她的父亲是泰山学者,是考古界和文史领域的学术权威陈郢[yǐng] 。母亲是人民教师,从小对小溪的启蒙就是经典国学。同龄人在唱儿歌,小溪却再唱词曲。一只到她10岁小学那年,她学会一曲待别离后,母亲竟真的和她成了永别,永远的埋葬在山东老家的土地上。转眼间已经20年过去了,这个30岁的大姑娘,还是独自沉吟在自己的文字里,孑然一身。

想到母亲,陈小溪吟起一手宋词:“二十年生死两茫茫,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她不由得的走到窗前,又一次向那月亮望去。网络那边的那个会风水的记者,会不会也在望同一个月亮。遂又胡乱吟了句:“双星残月向人笑,天涯也当共此时。”

一个会写故事的姑娘,盛情的邀请我为好友,还带着一双倾听的耳朵。回想自己的即将度过的这一天,真似沧海桑田般的戏剧。太阳初升时我还是单位的责任编辑和记者,还没等落下,我又丢了工作沦落成进了看风水的行当。我随即在对话框里附和着回复道:“满怀心事下眉头,互联网里于水诉,十年记者步青云 事尽从风水去流。”

第三章:从记者到风水师

东城市,又迎来了她美丽祥和的一天。我沿着固定的轨迹,向单位走去。这条路我走了整整十年了,从毕业起,就做了一名新闻记者,也算对得起自己大学里的专业了。路边修车铺的老李和算命摊子胡半仙也早早的张罗好了铺子,站在路边张望着过往。自从我上班起,十多年了,这胡半仙和老李一直在这路边这摆摊,风雨无阻。一方面混点生计,一方面也打发时间。他俩都没什么所谓的退休保险,儿女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也照应不了老头,两人老伴有去的早,都是自己,搁起伙来,摆个摊也难得自在。

开始我和他俩只不过点头之交,偶尔去老李铺上修车,顺便和胡半仙聊几句。后来电视台里有档《民生栏目》,我采访过两人,后来就相熟了。又因为我家传了会点阴阳风水,奇门四柱之类,也算于有共同语言。

”杨主任,今天不忙啊!“我世故的应和这李半仙的寒暄:“啊!早,今天出来的早,不着急”

”难得今儿见你悠闲,过来给我聊聊卦!“ 说着,这胡半仙就越到了路边,一挽手把我拉到了摊子边。

修车的老李顺势推了个马扎到我身旁,脸上一脸的憨笑,又灵巧的像对待他手中的车子一样,把我栽到马扎上。

我边推辞着边迎合着说:“时间不行,时间不行,今天是周一,不能迟到,改天再碰,改天。”我边推辞,边纳闷,心想:今儿这两老头,无事献殷勤,必有事情。

胡半仙转到我身前

“王老师,王师傅!这事等不得,晚了就买不上了,老李家儿子要买房,你得千千万万给看看。”

老李头也符合这凑近了蹲着我身边

觉民老师,俺孩子看了半年多了终于有点眉目了,价格很出奇便宜,就是不敢轻易下手,指望着老胡白搭,俺们一辈子的钱都压在这房子上。你千万得给俺上上心。

老李头情词恳切,说着就仅仅握住了我的右手。胡半仙,紧跟着也蹲下身来看着我

觉民,这事,我是真不行,你是真行,大路边哄哄人还行,这个事你得管。

我闭着眼睛抬头叹了口气说:“上午真的不行,下午下班后 可以吗、”

胡半仙蹭的一下站起来笑着看这我:“中,我就知道杨主任是好人现在天长,黑不了天,下午下班后晚不了。”

老李头也住着膝盖缓缓的 站起来 :“谢谢觉民老师了,谢谢了。晚上我让俺孩子好好请请你。”

”不用了,李叔,我能帮的尽力帮,都不容易。“

我的眼睛不经意间在老李头的眼光中捕捉到一种真切而质朴的感动。这是仅有中国的父母和中国的农民多所独有的目光。他们没有依靠,没有门路,远离土地和乡村,艰难的跋涉在城市化的洪流中。在我们的每一个城市,总有太多的老李头,他们有饭省着吃,有衣补着穿,有病抗着过,和孩子一起攒钱买房。

走到路的尽头,我回头望去,老李头已经开始了忙碌,依旧在分分毛毛中度过这他余生的分分秒秒。

他妈的,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太阳斜照在,刚落成的广场巨石上【广电大厦】四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不时有人在旁边拍照留念,新闻部的记者也在旁边拍镜头,台里的航拍飞手,勺子也在广场航拍,准备今天的落成报道,冲我吹了个口哨的工夫,飞机已经起飞了。我不屑的越过巨石径直向单位走去。

两个月前,单位的一把手夏局长刚刚上任。虽不能说奉命于败军之际,受任于危难之间。但目前,地市级广电的发展局面可想而知。东城广电又比较特殊,属于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经济来源全靠广告创收,10多年前是等着收钱的好单位。可是,风水轮流转,自从有了网络和移动媒体,真是狼来了,羊没了,娘也没了。全局200多口子的吃饭问题都难以解决。广电大厦的物业人员,每次催要水电费都是直接杀到局机关,带回一张白条。

原来局领导活的那叫一个憋屈。新官上任,三把火。老夏,除了老生常谈的创收外,又打开了简员节流和竞争上岗的组合拳,开始裁人了,全局上下人心惶惶。还有一把火,就是花费15万贷款落成了广场门口的巨石,这在一个月前的民主决议中,制作部在我带领下全员投了反对票。劳民伤财不说,在广场放置一块石头没有任何意义,从风水上说,不放还好,放了反而效益会更差。当时有同事问我原因,我就依据风水的原理简单说了一番:“广大大厦的位置虽没有真山真水,但实际上建筑和道路都可以以砂水来看,实质是是靠山面水,其实是很好的格局。大厦座北向南,子山午向,2010年落成,是典型的八运宅,是双星到向,二八同宫之局,在大厦前广场立块大石头,写上名字,反而破坏了原本的理气,简单说就一句话,石头落地后,效益更不好,我们更穷忙。”

”哎,哎哎,杨觉民,我说你是真不自觉啊,没看到夏局长在旁边吗,没大没小。“ 嗯!站在巨石后的夏局长清着嗓子干咳了一声,以示存在。我停下脚步转身,夏局长正背着手在石头后面踱来踱去。我向老夏稍加点头:”夏局长,早。我真没看到。“     “去吧!去吧!”

我刚转身刚想走就听得背后

”就你 还觉民呢!你先自觉吧!真不到你老子怎么给你取的名字.“

我随即停住,向着身后说话的人瞄了一眼,一个干净利落的后摆腿,陈龙应声倒地,哇哇大叫。我心里有分寸,皮鞋的头也就轻轻地擦过他的腮帮子,不会有事儿。“杨觉民,你有种,当着领导的面殴打局长司机。你真了不得了,连局长的司机都敢打,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

广场上拍摄的人和拍摄的记者听到这边吵吵,就都围拢了过来。夏局长真是聪明人,这种形势下,他怎么做都不合适,唯有一走。还没等人围过来,他就早早开溜了。的确,被打的这个人叫陈龙,瘦高个,鞋拔子脸,歪嘴爆呲牙,走起路来像筷子夹起来的煮面条,摇摆又带有弹性。平时吊儿郎当的,头油和皮鞋都打的锃亮,偏偏又爱搭配带补丁或者开了口子,划了道子的的牛仔裤,一件红花格子衬衫打扮的那叫一个邪乎!

他是新局长老夏的司机,但是又不仅仅是司机这么简单,至于他大爷是李刚还是他叔是李刚,那些我都不感兴趣,只知道这个人有来头。听说连局长出发都先得问问他时间合适吗!这陈龙到也自觉,本职工作做的也很到位,把领导伺候也也舒服。但是对同事却格外的霸道,架子十足,是电视中心的不官之官。来了两个月,其实把同事都得罪透了,大家表面上好脸好笑,心底却不屑。说话间,陈龙已经蹒跚着爬起来 摆着腿,脚画着圈,表情和嘴抽搐着 像极了乡村爱情里的赵四儿,

“我晕,我是真晕,你给我整脑震荡了,”

陈龙说这话配合着滑稽的动作我真他妈服气了真是个无赖,

他一边表演着一边慢慢接近了我,只见他右肩膀一耸,

我猛的反应过来,这家伙要出拳。

我退后半步,随即右手一拨,把陈龙已经打空的手腕带入左手,同时前进一步,右手顺畅的一个反背拳,实实在在的打在了陈龙的鼻子上。虽然力度不大,但瞬间鼻血横流。

我本无心去打他,但是动作出来,手反而不听从自己的意识,本能的招呼在他的鼻子上。这种感觉练习过搏击的人都应该有所体会。我虽然工作之后就没在玩搏击,但以前的老底子必经还是有的。

我原以为,陈龙会因此大发雷霆进而用王八拳疯狂进攻,没想到他摸了下鼻子,瞅了一眼满手的鲜血,顿时像下坠的稀泥一样瘫了下去。

勺子,拿着飞机冲到了陈龙身边。

哥,这家伙,晕血啊! 

见到晕倒破相的陈龙,我慢慢的走开依在巨石上,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惹事了……当我再回过神来审视巨石时,广大大厦四个字越发的精神。咔嚓 咔嚓我转身向快门声看去,却发现勺子出现在我的身后,这家伙竟然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笑嘻嘻的说,觉民哥,英雄,合个照,留个影。“谁又能想到,这张照片,竟然成为我和广电工作最后的合影。

我苦笑一声走开了,心里暗想,陈龙这家伙有关系,有路子,我的处分可能这几天就会下达。

地市级广电一般记者都是多面手,摄像,撰稿、编辑你都得会。虽然没什么心情,但工作摆在那里,吃人家的饭,你必须得做。写完最佳人居城市的专题片稿,我敲开了夏局长办公司的门。像这种稿子,一把手必须审阅签字后才能采录。对于我的到来,老夏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接过稿子连看也没看,站起身来瞪着我。

“怎么还不去医院看看,该走动的走动。还有心情弄稿子。觉民,你真是个人才来。” 

“  这稿子下周就用了,领导,今天必须定出稿子,最好下午拍摄。“我有意思绕开了话题

老夏,眯着眼睛把稿子尽量的举向远处,写歪着头说::“真不行先拍吧,过后市里看了咱再改。”

东城区的整个规划围绕穿过市区的龙山河展开,城区西南的沿河地带最佳人居城市规划中的重点片区,被列入未来10年的城市规划之中。也是汇报片的主要内容。午饭过后,摄制组就已经到了现场,飞手勺子看到跑过来:“觉民哥,咱们怎么飞?”

"这么长时间了,哥,相信你,你按照自己的镜头感去飞,就好。重点把老旧小区这块拍一下。"

我鼓励的扶了一下他的头

勺子,脚上像装了弹簧一样的弹开了。我一怔,“勺子,咋了,你这是!”

“英雄,我怕你打我,我可不学陈龙。再说了,再重申一次,虽然我个头矮,但也别摸我的头。你们一摸头,我感觉自己像狗一样。”

我竟然被他逗笑了,这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勺子,是他的外号,原名谢庆硕。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何时起大家都开始叫他勺子。他清秀的脸上长一双有神的眼睛,修长的鼻梁上又架上一幅黑边眼镜,头发斜斜的荡在眼睛框上,整个人显得很有造型。唯一一点就是,个头不高,你如果见到这哥们,你肯定会说,岂止不高,简直太矮了,是标准的160尺码汉子。五年前,考上大学的他,却辍学在家,在东城到处游荡,什么钱都没有,朋友也少的可怜。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他航模飞机是他的伴儿。我把他带进台里,成为单位的航拍高手。现在大疆航模大家都知道,大疆还没出的时候,勺子就开始自己装配航拍器,用他们行业的话说,就是入模最早的那批人。一身摄像师的服装搭配一个遮阳导演帽是他的标配,一年四季都是这样,换也是变下服装和帽子的颜色。不过绿帽子,他是没有的,想有也难。这个小个子现在可不简单了,在圈里号称是全国前五的职业飞手。

航拍地面站搭建完毕,勺子再次请示起飞。我的电话在口袋里焦急的响起来,那铃声近乎刺耳,地面站的监视器的画面上出现了扭曲的干扰波。我不耐烦的打开免提,继续看着现场设备。

觉民,马上回单位,上面来人了。快点……

没等我追问缘由,夏局长的电话已经挂断,一声声的忙音从手机里传来。工作站旁的同事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上面来人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已经做好了全局检讨的心理准备。

勺子望了我一眼

还飞吗,哥。

飞,飞完这个现场,我们撤。

老夏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着,一种凝重的气氛从门口涌出。我很不情愿的站在门口,敲了下门。屋里站满了人,局机关的五大领导都到场了,还有三个不熟悉的中年男人,都是白衬衣,黑裤子典型的行政装。听下我敲门,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射到我的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

老夏见我来了,忙把我拉进来,随手关闭了门。:“这就是觉民同志,我们单位相当优秀的编辑记者。”

其中一个人,从身后老夏的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觉民同志,我们只是来传达一下关于你的处理意见的,上面还需要你签字和局领导的意见。”

我还沉浸在尴尬忐忑和木讷的状态中,下意识的接过那份文件。

文件有十几页,满满的黑字,条目清晰,编述历历。我原以为会有我殴打陈龙的事情,但这份文件上却对这个事情只字未提。当我翻到最后一页,处理意见那一栏赫然写着:杨觉民同志,身在宣传部门,日常工作中常论风水,传播迷信观念,扰乱视听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经过讨论勒令其辞职。

当我走回办公室时,同事们都在。原来他们早已经都知道了。对桌的张姐给我倒了杯水递到我手里:“哎!陈龙那兔崽子,太狠了,把人往绝路上逼啊。没想到你说你流年不利,应在了这事情上。”

其他同事们也三言两语的要么安慰要么咒骂要么鸣不平。我含了一口水缓慢地咽下:“命中如此,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当然知道我今年的运势,原本以为有破财的事情。只是怎么也没有算到应在陈龙这个小人身上,并且因此而丢了工作。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按照天干地支来推今天必定是辰月辰日,早上打陈龙必然是在辰时。干支纪年法是中国历法上自古以来就一直使用的纪年方法。

天干地支,简称为干支,源自中国远古时代对天象的观测。天干地支在中国古代主要用于纪日,此外还曾用来纪月、纪年、纪时等。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称为十天干,"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称为十二地支。

天干地支组成形成了古代纪年历法。十干和十二支依次相配,组成六十个基本单位,两者按固定的顺序相互配合,组成了干支纪元法。

我翻开日历,2012年4月25日,壬辰年 甲辰月 丙辰日。

早上7;40,正为辰时,陈龙这个名字,又恰巧是辰的谐音。在十二地支中辰有直接关联十二生肖中的龙。李半仙等看命常说的四柱就是出生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分别称之为年柱、月柱、日柱和时柱;以天干地支纪年法表示出来每柱两个字,共八个字也称生辰八字,用以推算个人运程。按照四柱命理而言,以日主代表本人,我的八字中日柱为丙戌,今年流年为壬辰,丙五行为火,壬五行为水,乃水克火,且丙壬阴阳性质上都为阳,阳克阳为无情之克;辰是地支.方向为东南.五行属土,为土.为水库.戌是地支中方向为西北,五行属土,为土.为火库.既克又冲。也就是说只要是一个人的八字中年份的干支和日柱的干支天克地冲,这一年生活工作必有大的变动。置于吉凶还要分具体组合来看。

哎,真实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又正是辰月辰日,出事又辰时,一切都是命主劫数,逃不掉也躲不了。此时的我呆坐在我的办公桌旁,心里想,如果早上,胡半仙坚持一下或者老李头再挽留一下,这事情或许就躲过去了。我又想起二十年前的1998年,这他妈的一切又都是命运吗?

天上太阳透过云彩的光,斜射在办公桌上,工作证上我的照片依旧笑的灿烂,怎么也想不到,早上上班还是一个编辑记者的我,此时此刻的却成了事业的落魄青年。沉默已久的手机再一次响起,那种铃声听起来唯唯诺诺,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有气无力的接通了电话

:“王老师,我是老李,您下班别忘了俺们那事儿……”         “哦,李叔,我知道了,没忘”         “没忘就好,没忘就好,那,您先忙,先挂了昂!”       “我就说觉民不会忘的,那孩子错不了,你太多心了……”

老李头显然拿开了电话却没有挂掉,传来了他和胡半仙的对话。这对话是那么的真诚,朴实,那么的自然,贴心。电话一直没有挂断,这或许是大多数老家农村父母的某些特征,不习惯主动的挂掉他们相信或者期待的人的电话。我挂掉手机,找到了勺子的号码。转眼望了下办公桌上的电话,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用办公电话通话了。

振铃几声后,电话里传来了勺子熟悉的声音     :“主任,您说。”      先前习以为常的称谓现在我却感觉格外的生硬     :“别这样称呼了,你开自己车,下班后咱们出去一趟。”           : “好来!还带飞机吧”                :“只带人就行!”

勺子俨然还以为是正常的工作安排,一切都那么像从前,但此刻一切都又完全不是从前了。

其实,我哪里还有心情帮老李头去看房子啊,我他妈现在最应该找个地方痛苦一顿或者大醉一场。但老李头的形象和胡半仙的特点总能让我想起爷爷的形象。而此时此刻,我宛如一条刚被主人扫地出门失去宠爱的狗,我下意识的认定从老李头和胡半仙那里姑且可以找到一丝家的感觉和归属。

李胡两个老头早已经收拾好摊子,摊位空地上空留着这几个马扎。落日照射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上,古铜色的皮肤流露出几分沧桑,灰色的T恤下,掩映着匀称结实的肌肉,这人也胖,但不是单位上那些人的那种虚胖,而是健壮。圆脸短发,大眼厚鼻,眼光中流露出亲切质朴的目光,憨态可掬。吱呀一声,勺子的五菱神车,准确的停在了老李头摊位路边。没等我下车,老李就帮我拉开了车门,招呼那个中年人过来:“这是你觉民兄弟,快打招呼!”中年人满脸笑容,点头哈腰的把我迎下车来:”杨主任,一直就听俺爹说你挺厉害,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你多操心呗!“

我敏感的心打了个激灵,心里暗暗自嘲:主任,哈!真他妈荒诞啊!我现在俨然被你们当做是一个下九流的术士,只是比胡半仙年轻了一些,杨觉民啊杨觉民,你真是悲催啊! :”觉民,这就是俺儿,大憨,比你长不了几岁,你直接叫他名就中。“ 老李头的话又把我拉到了现实。我搪塞的交流了几句,说:”咱们上车直接去吧,时间不早了,尽快。“

勺子驾车,李大憨指带路。看我有心事,李胡俩老头也不多言语,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了。:”我勒个去,主任,这不是我们刚拍过的沿河规划区吗?“勺子的话伴着他玩世不恭的语调传进我的耳朵,我才留意到这个小区正是两个小时前我们拍摄的那个片区。  李大憨依旧笑着转过头说:”说实在的,俺们手头钱紧张,这还是七凑八凑的,寻思先买个二手的老房子先住下再说。“  李胡两人也不约而同的表示:”先有住的地方再说。“

我应声附和着下了车,大憨带领我们进了他即将买的房子,房子在是顶层五楼,门是开的,为了方便看房,原来的房东到也大方,根本没有上锁。屋里面早已收拾的空空荡荡,只有几个人晃来晃去,大憨说那是房产中介带过来的人,也是来看房子的,这几个人不住的摇头叹气,低声嘀咕着什么。房子不大,也就80多平,我们一伙人进来后,基本就满了。这是南北通透的经典户型,两厅一卫小三室,布局到也板正。客厅的西面有开窗,夕阳从窗户洒进来,分外的亮堂,窗外的河水蜿蜒流过,波光粼粼;南门两个卧室都有阳台,远方视野开阔,是整洁的河道和绿地。我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浑身的舒适和轻松。

“怎么了?觉民。”   胡半仙突然一句话把我吓一跳。老李头也忙追问:”不犯毛病吧?“  我转过身一看,胡李两人头探着头,期待的等这我说话,大憨也楞楞的看着我说:”你叹什么气啊,这房子到底怎么样?“ 胡半仙直起了身子砸了一下舌:”你一叹气我就知道有问题,你直说无妨,咱们目的就是来发现问题的。“我苦笑了一声,:”你们弄错了,我叹气只是看到窗外的风景放松了一下,这是那一年的房子?卖多少钱?“

大憨紧接着对我说:“一个月前,才开始的时候,吵吵着要小50万,现在降价了,房主说急用钱,一口价只要36万!“98年的房子”!一丝疑惑闪过脑海,我心里暗想:一下降十四万,这也太不正常了。哎,或许真是缺钱吧,我随即又打消了念头,我又转到客厅大体看了看房屋质量,对大憨说:“如果钱到位的话,马上买下来吧!这房子,值。也适合你目前的情况。胡半仙插了一句:”我就说吧,这风水错不了。可是……可是…… “老李头吞吞吐吐还没说完。

勺子从门外边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主任,主任,我都听到了,这房子死活不能买!“     ”你听到什么了,怎么就不能买!”我诧异的打量着勺子问。 勺子喘了口气说:“刚才你们在阳台的时候,我一直跟着刚才那波看房的中介,这一跟还真有收获,大体就是说这房子是凶宅,楼顶死过人,什么空亡大凶,还有半夜鬼敲门之类的。具体我也没听清楚。老李头附和道:对对,都这么说,要不也不降价了!大憨也砸了一声:”花钱先放一边,就怕买来个鬼屋,怎么住呀!“

胡半仙也不再言语,我也楞住了,着实被这突入其来 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给晃了心智。

太阳已经下山,屋子里逐渐暗了下来,勺子按了下灯,没有电,有三三两两的蝙蝠在窗外徘徊,远方一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苍苍茫茫的夜色。

我又仔细看了下房间的布局,拿出手机在房间下了罗盘,又到楼下转了一圈,在楼前空地再一次下了罗盘。子山午向,丙子龙,丙午分金。我走到那里他们四人就跟到那里,那种场面甚是滑稽。我问大憨那一年生辰。胡半仙接着说:“1974年甲寅年属虎的”。大憨,点头嗯了一声。

我沉思了一会,对大憨说:“你如果相信我的话,这房子你马上定下来,越快越好,这套房子在我看来当真不错,特别是对你。” 大憨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右手握拳坚定的落在左手心上,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伴着一声,好字从他口中吐出:“俺信你说的,俺听你的。”随即给房东去了电话,打了定金。

李大憨执意要请客吃饭,我是心情全无,果断的推辞了。勺子依次把他们送回家,拉着我又一次习惯的停在了广电大厦的楼下。

“要不要加班?”勺子边关车窗边朝向我问

我挠了挠头极其不耐烦向他:“处分文件他妈的全局都发了 ,你小子,拿我开什么涮”

勺子见我上火不加解释只是说:“一起去收拾东西吧,我陪你”

勺子真真的是个好人,他心思缜密的,对别人的遭遇会有一种的感同身受的认知,他总能设身处捕捉人心底的情感潜流。如果察言观色可以褒义词,曾经我们一起入户采访,镜头前人物的的痛苦和惨淡经历,也早己让摄像机背后的他凄凄楚楚。办公室的灯再一次亮起,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勺子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个纸箱子,撂在了桌子边。西北角,墙上挂钟的声音滴答作响,我静静的坐在办公桌旁,把台历翻到了下一页,在空白处写下了:“再见……”

我起身,后退着离开桌子,后退着离开办公室……

勺子默默看着发愣,:“不打包吗”?

我摇头苦笑对勺子说:“无可收拾”

”啥时候再回来?“勺子起身追问

我冷笑一声转身边走边说:“未有归期,未有归期啊”

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勺子的那句“一起去收拾东西吧,我陪你”的言外之意,后来才知道,我离开的那一天,勺子也做了离开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