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唯美中国艺术】篇拾叁
1. 《清明上河图》——一幅画的逆袭
文物档案
图名:《清明上河图》
作者:张择端
创作年代:北宋
规格:纵24.8厘米,横528.7厘米
材质:绢本
现收藏地:北京故宫博物院
如果要在中国传世名画中找一幅享誉世界的画,那一定是《清明上河图》;如果要在中国古代绘画中找一幅老少皆知、最为著名的画,那也一定是《清明上河图》。它太广为流传,几乎每个中国人都曾在不经意间见过它的图片、电子影像或是其他材质的复制品。而它的正本,被誉为“中华第一神品”,作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珍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2015年在武英殿展出时,甚至引起了轰动一时的“故宫跑”现象。
2. 然而《清明上河图》最初问世时,并不受重视。它是翰林待诏张择端绘制进献给宋徽宗的贡品,却被徽宗转手就送了人。而之后宋徽宗授意编纂《宣和画谱》时,收录了魏晋至北宋画家作品六千多幅,并没有收录《清明上河图》。在徽宗眼里,它终归是一幅没有太多艺术价值的界画,甚至还有些令他气塞不快的隐喻。
八百多年前的汴梁,如泛黄的丝帛一般还残存着最后的明艳色彩,透过易碎的斑驳,内里是不堪承重的慵懒。
张择端,字正道,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前后,出生于琅琊东武(今山东诸城)。“择端”二字,出自《孟子》,“正道”来自《礼记》。身处孔孟之乡的氛围加上家庭儒学的熏陶,考取功名,修身治国,为民立命是张择端一直以来的理想。为此,他十八岁时便来到京师汴梁游学以图功名,然而还是科举落榜。少年气盛的张择端自然不甘心,便留在汴梁等待机会。
3. 京城久居不易,柴荒米贵,幸好张择端对画画素有天赋,他寄居在相国寺,那里住着很多和他一样以卖画为生的画师。张择端开始专攻最不被看好的界画。界画脱胎于建筑设计图,由于在作画时使用界尺引线而得名,一般用来画建筑物,如宫室楼台、车船路桥等。
这是一个十分冷门的科目,“世俗立画家十三科,山水为上,界画打底”。东晋画家顾恺之说它“难成易好”,画起来很费功夫,但容易流于匠气,没有太多发挥的空间,不符合中国古代绘画追求意韵的美学观点,所以一直被画家摒弃。然而沉默厚重的张择端对界画情有独钟,那一笔一画的勾描都需要准确,都是活生生的现实。每当他拿起笔,就仿佛置身于车船屋木,看到阡陌的纵横与现实的温凉。
4. 渐渐地,张择端在京师小有名气,连宋徽宗也有所耳闻。徽宗派蔡京调查后,得知他曾经考过科举,便没有让他入“画学”学习,而是通过绘画的考试后,直接进入翰林图画院供职。
流光轻许了少年的梦,张择端的仕途在不经意间开启。他时常奉诏入宫作画赏画,他的界画深得徽宗赞许,然而也仅此而已。他的理想并没有因为翰林待诏的官职而有机会实现。一晃数年过去,他从最初的欢欣喜悦中清醒,变得更加沉默,只是日复一日地不断练习提升画技。
春风拂动,柳绿桃红,龙德宫建成之时,一众画师奉命在宫中的屏壁上画出月季。然而徽宗都不满意,直到看到一个年轻人的画作方才颔首称道。众人不解,徽宗说道,月季最为难画,一年四季、一天的早晚,月季的花叶、花蕊都不同。只有这个年轻人画的春天中午的月季,毫发无差。徽宗给年轻人“赐绯”,即红色的官服。宋代五品以上的官员才可服绯,这是地位低下的画师从不敢想象的重赏。
5. 回到画院,得赏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和大家一起喝酒庆贺。张择端远远地站着,那些热闹喧嚣仿佛都离他很远。他伫立在小楼窗前,满目都是忧伤。帝王专注于画技,对画师来讲是好事,可是对百姓呢?他忘不了住在相国寺时,周边那些破败的屋子难以抵御暴雨风寒,大路上那些拥进来的难民乞丐衣着褴褛,汴河上漕运繁忙而米价菜价却日益上涨。那些如影随形的忧虑仿佛蚕茧,把他束缚得很紧,让他和画院的繁荣格格不入。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机会终于到来。宋徽宗命张择端绘制一幅反映太平盛世“丰亨豫大”的图画。张择端领旨,然后在汴京城东郊的一处民舍住下。每天早晨,他沿着汴河走入市井,体察民间百味;当夕阳西坠后,他回到茅舍,凝神思索,开始作画。一年多后,一幅耗尽心血的长卷终于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