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做成标本后,如何报复虐猫医生》
> 他收养我时,眼底是悲悯的柔光。
> 我故意蹭他的裤脚,选中了这个猎物。
> 他的实验室里,温柔是给外人看的假面。
> 针管刺入我身体时,我记起前世同样死在他手里。
> 第九次重生归来,我刻意引他把我制成标本。
> 如今我静静躺在玻璃箱中,胡须连接着电极。
> 深夜,他醉醺醺靠近炫耀:“乖猫咪,你永远属于我了。”
> 我调动全身最后一丝电流,点燃了他珍藏的易燃试剂。
> 火焰腾起瞬间,我听见他凄厉的惨叫。
> 隔着玻璃,我的瞳孔终于映出了复仇的火光。
城市是巨大而冰冷的巢穴,由无数尖锐的棱角和永不熄灭的刺目光芒堆砌而成。我,或者说我们,是这巢穴缝隙里蠕动的阴影,是柏油路上掠过的一抹无声滑腻。白昼是蛰伏的时间,滚烫的引擎轰鸣、人类鞋跟敲打地面的空洞回响、还有那些巨大玻璃幕墙反射出的、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都令我们避之不及。只有黑夜,那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帷幕垂下时,才真正属于我们。
我的爪子,在粗糙的水泥墙角无意识地抓挠,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嚓嚓”声。不是为了捕猎,那早已是刻在骨头里却无处施展的本能。下水道里那些油光水滑、贼眉鼠眼的老住户?它们早已绝迹。人类的咒骂、倾泻的污水、还有那些名为“灭鼠”的白色粉末,比任何猫爪都更彻底地清理了这座城市的地下王国。抓挠,现在只剩下一种意义:确认自己还活着,这具被饥饿和城市废气磨损的躯壳,还能发出一点属于自己的声音。
偶尔,喉咙深处会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种细弱的呜咽,像初生婴儿找不到母亲的啼哭。不是饥饿,不是疼痛,是另一种更原始、更灼热的空虚在身体里烧灼。春天的气息混杂在汽车尾气里,若有若无,撩拨着血液里沉睡的野性。我弓起脊背,绷紧每一寸肌肉,在堆积着废弃纸箱和腐烂菜叶的巷弄深处焦躁地踱步。这具身躯依然矫健,爪尖依然能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足以撕开薄弱的垃圾袋。然而,眼睛呢?望向这片被霓虹灯污染的、灰蒙蒙的夜空,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茫然。夜色茫茫,如同我空荡荡的腹腔,也如同我找不到焦点的瞳孔。世界是巨大的、嘈杂的、充满敌意的迷宫,而我被困在其中一个潮湿肮脏的转角。
直到那个雨夜。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细小的针,穿透我早已不够浓密的皮毛,直刺骨髓。我蜷缩在一家诊所后门那点可怜的雨棚下,湿透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每一次细微的痉挛都带来更深的寒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暖黄的光和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猛地涌出来,几乎将我冲倒。
一个男人站在光晕里,身形高大,穿着熨帖的白大褂,镜片后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温和。他低头看着我,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滴落。那一刻,他眼底流露出的东西,像一块投入冰水里的温石——是悲悯。一种纯粹的、近乎神圣的柔软光芒。
“可怜的小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力量,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冻坏了吧?”
前世模糊而血腥的记忆碎片,如同沉渣被这熟悉的消毒水味和那虚伪的悲悯猛地搅起!针尖刺破皮肤的锐痛、冰冷金属台的触感、绝望的窒息感……是他!那个白袍下藏着恶魔的医生!
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寒冷和虚弱,在血管里炸开,滚烫得几乎要烧穿我的皮囊。就是他!那个用“收养”的蜜糖包裹着虐杀毒药的伪君子!我认出了他镜片后那虚伪的柔光,如同认出了前世将我拖入地狱的锁链!
胃袋在冰冷的恨意和灼热的愤怒中剧烈抽搐。但这一次,不一样了。第九次心跳在我胸腔里搏动,带着前八次死亡积累的冰冷智慧和刻骨怨毒。逃?不!那太便宜他了。我要接近他,像最温顺的猎物主动走进陷阱。我要钻进他精心布置的牢笼,我要亲眼看着他伪善的面具如何片片剥落,我要……成为他噩梦的根源!
所有的颤抖,所有的呜咽,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不再是绝望的哀鸣,而是诱捕猎物的拟音。我竭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咆哮,强迫自己发出更加虚弱、更加无助的细小哀鸣,身体缩得更紧,努力让湿透的皮毛显得更加可怜。我甚至挣扎着,用尽力气,将冰冷的、沾满泥水的脑袋,轻轻地,带着卑微的试探,蹭向他干净笔挺的裤脚。那昂贵的布料立刻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我抬起头,用尽毕生的演技,将瞳孔放到最大,盈满最纯粹的、走投无路的祈求,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镜片后的眼睛。
他蹲了下来,动作从容优雅,白大褂的衣摆垂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那只伸过来的手,骨节分明,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带着消毒水和一种淡淡男士香水的混合气息。
“别怕,”他的声音像裹了蜜糖的毒药,温柔得令人作呕,“跟我回家吧。暖和,有吃的。”
他的指尖触碰到我湿冷的头顶。那触感本该带来一丝虚假的温暖,却只让我感到蛇信舔舐般的冰冷黏腻。胃里翻江倒海,前世被强行灌入药水的痛苦记忆尖锐地刺入脑海。我强忍着炸毛和撕咬的冲动,任由那只手抚摸我的脊背,甚至微微拱起身体,迎合着他的触碰,喉咙里挤出更响亮的、代表“舒适”的呼噜声。
家?
我顺从地被他抱起来,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他臂弯的温度隔着他微湿的白大褂传来,虚伪得令人窒息。诊所后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冰冷的雨水,也仿佛将我彻底关进了猎食者的巢穴。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鼻腔,淹没了雨水的土腥气。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这里没有“家”的味道,只有器械的冰冷、药物的苦涩和一种…隐藏得极深的、属于恐惧和死亡的陈旧气息。前世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同样惨白的天花板。
他抱着我穿过安静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一扇厚重的、与其他诊室门截然不同的门出现在眼前。门是深色的金属,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需要输入密码的电子锁。他单手操作,按键发出轻微的“滴滴”声。门锁“咔哒”一声弹开,他推门而入。
一股更复杂、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重的消毒水味是基调,但下面还混杂着福尔马林刺鼻的甜腥、动物皮毛的膻味、未散尽的乙醚麻醉剂的微甜、以及…一种若有若无、令人极其不安的陈旧血腥气。这气味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前世最后的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房间很大,异常整洁,却又冰冷得不近人情。靠墙是一排高大的金属立柜,柜门紧闭。中央一张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冰冷的光泽刺眼。台面上方垂下可调节的强光灯,此刻是熄灭的,像一只闭上的巨大独眼。旁边摆放着各种器械:大小不一的剪刀、闪着寒光的手术刀、镊子、针筒……它们在惨白的灯光下陈列着,安静得如同等待祭品的凶器。角落里还有一个连接着复杂管道的透明玻璃箱,里面空空如也,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整个房间唯一的“活物”,是窗台上几盆绿得发假的塑料植物。
这里不是家。这里是屠宰场。是我前世生命终结的祭台。
“欢迎来到我的小天地,小家伙,”他把我放在冰冷的不锈钢台面上,手指轻轻搔弄着我的下巴,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狂热的亲昵,“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的镜片反射着屋顶的冷光,掩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只留下嘴角一抹温和却毫无温度的笑意。
冰冷的金属台面瞬间夺走了他臂弯残留的最后一丝虚假温度,刺骨的寒意穿透皮毛直抵心脏。我本能地想要跳开,爪子在不锈钢表面刮擦出刺耳的锐响。恐惧是真实的,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百骸,但更深处燃烧的,是更加炽烈的恨火。就是这里!就是这张台子!前世那撕裂灵魂的痛苦记忆碎片疯狂地撞击着意识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