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杭州某美术馆

助手：顾老师，《敦煌》画展还有20分钟就开始了。

顾悠：（对着画，深呼吸）知道了（转身）

 不小心碰倒木箱，助手匆忙扶住

 助手：小心！这批是敦煌研究院借展的颜料标本。

 箱内滚出泛黄绷带，缝着特殊形状针线  

顾悠：（蹲下）这绷带哪来的？

助手：是修复师处理古画用的，据说是仿照当年部队缝合降落伞的手法。

 火车呼啸声将顾悠思绪拉回多年前

火车站台，行李箱撞上站台后入  0：54

薛林：（拍打轮椅扶手）说了别碰我的行李！大阴天的你戴什么墨镜，活见鬼了真是，你以为演《黑客帝国》啊。

顾悠：（轻推镜框）听说西北的紫外线会咬人，提前适应下，你别再揉火车票啦，这可是你亲手规划的“逃亡”路线，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放弃。

薛林：我只是不想有人跟着而已，谁说要半途而废！

顾悠：那咱们就接着走吧。

薛林：（无奈挣扎）你！放开我！

 顾悠推着轮椅，轮子突然卡进排水槽 1:32

薛林：我真服了，这么大的排水槽都看不见，你瞎啊！

顾悠：（推出轮椅）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看清楚……

薛林：这样，我爸妈付你多少陪护费，我给你双倍，三倍！你现在立刻给我消失！

顾悠：不好意思，根据《陪护守则》第三条，如果客户想用钱来代替关心，我们得用更多的耐心来加强自己的心理防线。叔叔阿姨既然都答应让你出来旅行了，那我在这段时间肯定有责任陪着你，对吧？

薛林：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顾悠：那倒不必……顺便说一声，你的轮椅刹车片似乎需要加润滑油了（蹲下）

薛林：（气的哑然失笑）真是无赖，你既然愿意跟着，那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就记着一点，别烦我就行。

 火车鸣笛，向西北驶去  2:45

顾悠：（拿出水果）吃吧，上车前洗干净了的，放久了不新鲜。

薛林：（扭头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顾悠：我知道你可能还不太愿意和我交流，我明白你的感（被打断）

薛林：（冷淡）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顾悠：（平静）这不是同情，这是我的工作，我在这里，是为了帮助你，不是为了打扰你。

薛林：（冷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几句漂亮话，生活就会改变。你们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坍塌的人生（闭眼休息）

顾悠：（看一眼薛林，收起水果）

 行程过半，广播播报声  3:45

薛林：（醒来瞥一眼手机，轻叹）

薛林发现身上盖着毛毯，看到顾悠在作画

顾悠：（过会，转头）醒了？

薛林：（避开目光）啊……嗯

顾悠：（轻笑）我看你睡的可香了，还有3.4个小时才到，可以再睡会。

薛林：（撇嘴）睡够了。

顾悠：那你干脆帮我个忙吧。

薛林：干嘛？

顾悠：我打算给画上色，需要有人扶稳画板。

薛林：（犹豫会）哦。

顾悠：太好啦，谢谢！（专心上色，过会）薛林，你看过深秋的银杏吗？

薛林没有答话

顾悠：（自顾自）当第一阵寒风折断它的枝桠时，整棵树会发出青铜般的颤鸣。可来年春天，断裂处会结出琥珀色的茧，在某个湿润的清晨，长出比从前更遒劲的新枝。

薛林：（冷淡）那又怎样，叶子终归是要落的。

顾悠：但它的美，它的故事，却能留在我们心中（凑近画板看会，吹口气）等画完了送你。

薛林：不用，你画你的，与我无关。

顾悠：（继续上色）那我就带回去给我奶奶。我现在就想什么时候，可以举办一个自己的画展。我知道很难，但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薛林：你好啰嗦啊，真的是。

顾悠：（满意看一眼画）收工！

火车轮毂撞击铁轨，夕阳将沙漠镀成暗金色

薛林：（发出一串文字，深呼吸）

顾悠：西北的云层真有意思，就像被风揉皱的锡纸，你看见远处沙丘上盘旋的鹰没？ 

薛林：（不耐烦）没兴趣，我累了，别和我说话！

顾悠：（看到薛林起皮的嘴唇，掏出杯）不管生活怎么样，身体怎么样，水总还是要喝的吧。

薛林：（一把推开）说了不要烦我！到底要我说几次！！

热水溅在顾悠手背

顾悠：（捂手背）

薛林：你看看我这双腿！看看！它们现在不过就是两块废铁！你说再多废话能让他们长出血肉吗！（喘会气后，眼神抽动）现在知道和残疾人打交道多麻烦了吧。

空气安静，前后乘客探头张望

顾悠：（默默捡起毛毯）可它们至少还能带你去敦煌看飞天…

薛林：（愣住）

顾悠：（指着薛林腿）虽然这里功能缺失了，但这里（指着薛林胸口）它始终是温热的。

薛林：（呼吸急促）神经病！

第二幕

 广播声结束入 

薛林：我要下去透会气。

顾悠：等会月台有卖搓鱼面的，可以买点尝尝。

薛林：嗯，随便

 列车停靠站台，旅客纷纷下车休息

顾悠：（伸懒腰）真不错。

薛林：毛毯落车上了。

顾悠：（拍脑袋）我给忘了，瞧我这记性，我去车上取，你别乱跑啊。

薛林：（打断）我又不是你养的狗！（握紧手机）  

 火车向前开去，闪回，老旧小区  1:01

小欣：你疯了（张望）不是说了在外面见嘛，你怎么跑我家门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一直反对我们的事，他们看见了会打死我的。

薛林：（抿嘴）小欣，我想了很久，我实在不愿意再逃避现实了，我想直面自己的现状，包括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就这么来了。

小欣：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打量）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薛林：我这么大老远过来，你难道都不打算让我上楼，至少……（咽下想说的话）哪怕只是陪我在附近哪坐一下，这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