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雾羊与独角兽》
未经允许,请勿转载、勿商用。
所用音乐与音效归原作者所有。
看见雾里的羊,
或梦见灰角的兽——
请低头,不要呼唤。
它不属于此地,
如你,也终将离散。
意识流情感本,语速宜缓,请在雾中读完它
雾羊
语言是羊脱下来的皮
混乱杂音后入(约44s)
雾羊在我胸口啃咬。
羊角是红的,温热,像一根刚抽出的肋骨。
“你忘了井,”你说。
我想低头,却发现头已经浮在屋顶。
羊群从我体内穿过,蹄子溅出雾,雾中有哭声,却听起来像鸟在背诵拉丁文。
窗外坐着那位老女人,怀抱无线电收音机。她一转动按钮,就有一个梦被削去名字。
“井底那句不该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你问。
可我听到的只是:“请把我的骨头还给我。”
⸻
夜里我总梦见那片草原,一边是火,一边是水,雾羊立在正中间。
你喊它的名字,它却没有耳朵,只听见你没说出口的那句遗憾。
我低头吻了地面,那里长出一根红线。
你用它束住我,说每个词都是一场未埋的葬礼。
我问:“那反复讲的话呢?”
你说:“那些是没有死透的。”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看兔子在风里剥自己的皮,一只接着一只。
⸻
绿意在退后,像走廊被揉成线。
你在前面,我紧跟着你。每一脚都踩进自己落下的脊骨,那些骨头逐渐排成一条不能回头的蛇,它开始脱皮,皮里渗出羊毛和血。
我们穿过一间又一间空房。每走进一间,名字就少一个音节。
你把我脱下的词挂在墙上,它们慢慢发霉,长出一排羊蹄形的菌。
你把其中一朵摘下,按进我掌心,说:“闻闻你出生前的气味。”
那气味太近,我感觉体内某处也在生出羊蹄形的菌。
⸻
老女人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一面镜子。
她转动镜框时,镜子里的我开始裂开,从眉心往外,裂出三张不同时期的脸。
广播复苏:“今天的词是:静止。”
“本次梦境暂停,请勿回应任何在你体内自称是‘你’的东西。”
“欢迎来到不回声的地方,”她说,“请把你们的眼睛脱下来,挂在门后。”
你照做了。我犹豫了一下。
她的指甲敲在收音机上,“没有用过的痛才会响。”
我摘下双眼,看见了她年轻时候的脸——是我。
你回过头来,脸上没有口。你用手比了一个动作:关上门,然后忘掉门的名字。
我点头。
门自己关上了,可我们还站在门外。
⸻
我再抬头时,屋顶不见了。星星在旋转,像挂满眼球的骨钟。
我们走到一口干井边,里面有一个倒挂着的我。
她睁眼的瞬间,草地冒出雾。雾里传来低声颂咒,像羊在用陌生语言祈祷雨。
我问你听懂了吗?你点头,却把手指插进自己耳朵,拉出一只小羊。
羊咩咩地叫了一句词,那词曾在星轨间沉睡,如今已长出眼睛。
那只眼看我,我看你。
你突然吻我,舌头里全是红线的味道。
我窒息,却不挣扎。
羊群围在井边,它们低头咬住各自的影子。
⸻
井底泛起一串气泡,像谁刚从轮回的前一圈探出脚尖,点了一下地面。
水洼在你脚边炸开,银光一闪,沿着裂缝滑入影子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