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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物本·悬疑读物《鬼的足音》上
作者: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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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出处转载】读物本 / 近代字数: 19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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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二次创作
角色0男0女
作品简介

一部猎奇向的悬疑小说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5-04-28 19:40:11
更新时间2025-04-30 12: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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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鬼的足音

 

原著:道尾秀介

读物整理:聿明

 

 

引言:

人这东西,只要活在世上,就都是罪犯。

迷幻、唯美、疯狂、罪恶、黑暗……

挖掘最疯狂黑暗的人性,挑战最强悍的心理极限

远处传来鬼的脚步声,诱使不安分的你,一步步踏入潜藏心底的疯狂世界。

本书收录了《铃虫》、《野兽》、《宵狐》、《盒中字》、《冬之鬼》、《恶意的脸》六个故事,六个精巧诡异的圈套。

从始至终,都有一个神秘男子S。S鄙视我,引诱我,欺骗我,怂恿我,痴恋我,仇恨我。我一次次杀死S,S却一次次醒来,缠着我。

 

 

铃虫(一)

“我没推他,也没绊倒他。S是自己掉下去的。他坐在那道栏杆上,我一个不注意,他便消失无踪。”

“那,发现S先生不见了,所以你到下面找他?”

“是的,就像我之前说过的,由于树枝挡住,从上面什么都看不见。虽然是十一年前的事,不过我仍记忆犹新。”

刑警低声喃喃“原来如此”,他凝视着我,上半身往后靠。他穿着泛黄白的衬衫,双手交抱在胸前,宛若三个米袋拼成的鼻子呼出一大口气。

“那,找到的时候人已断气?”

看来“那,”是这位袋谷刑警的口头禅。

 

 

“没错。”

“那,你便埋掉他?”

“是的。”

“不过,你特意把S先生叫到那种地方,不就是打算推他下去?”

“不是的,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讲话。我没强迫他,只问他要不要出来而已。S也随口答应了。当时,我们对将来都有些烦恼,所以这种情况并不稀奇。”

我确信,岁月已消除所有行凶的证据。敲破S脑袋的那块石头,丢在离埋葬他的洞穴很远的地方,如今不可能找得到。一旦冲掉血迹,那就仅是地面上众多平凡无奇的石头之一。知晓我罪行的,只有当时那只铃虫。在倾倒的树干底下寂寥鸣叫的,那只铃虫。

 

 

闭上眼睛,十一年前日落时分的山中情景,便带着老照片般的色泽流过眼底。

那一带距我们上的大学非常近,被县政府指定为自然公园。我在挂着“瞭望广场”木招牌处的正下方,低头望着S。昏暗的谷底,他像遭践踏的虫子微微蠕动。

“手机……有讯号吗……”

无法起身的S断断续续出声。

“打电话……拜托,我不会说的……我绝不会泄漏是谁下的手。我会坚称是不小心坠落的。救护车也许能开到上方的路……要是救护车进不来,救护人员……”

S的话被他头盖骨破碎的声响打断。一次,两次。那块大概有十公斤重的石头,分两次敲破S的头。

 

我把S的尸体埋在洞里。不必动用铲子,光靠双手就可轻易将厚厚堆积的腐叶土挖得很深。

将S的尸体完全埋进土中后,我才注意到铃虫的声音。

铃虫不晓得在何处鸣叫。我举着沾满泥土的手,寻觅铃虫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未先确认有没有人目击方才的罪行,反倒左顾右盼地搜寻铃虫。在哪里?声音是从哪传来的?我蹲下身子,窥探倒塌的朽木底下,总算找到一只摩擦着贻贝似的黑色透明翅膀、发出叫声的铃虫。它晃动长长的触须探向空中,活像装饰品的小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我,不断呜叫。在令人喘不过气的泥土气味中,我把那只铃虫放在视野中心,良久良久。

 

 

“欸,我再问一次。”

我张开眼眸。

袋谷刑警双肘放在桌上,上身前倾。

“你为什么要埋尸体?就算他可能伤重不治,你没叫救护车、没报警,至少也该找人来,但你为何直接挖洞埋起S先生?”

“我说过,那是为了我的暗恋。”

我直视对方回答。

“我早就喜欢上杏子。”

 

妻子杏子,当时正与S交往。

“我非常喜欢她,喜欢到不能自己,才想把事态伪装成S失踪。要是她得知S死去,肯定会很悲伤、很难过,一辈子无法忘却S,我一心如此认为。于是,我埋葬S,避免有谁发现他的尸体。我打算制造出S抛弃杏子不告而别的事实。”

“但你是否想过,S失踪反倒会让杏子女士更牵挂他?”

“没有。因为我晓得他俩的感情已出现裂痕,究竟死亡和失踪,哪种能够较快抹除杏子心底的S,我十分有把握。当然,现下也很有把握。”

“哦……”

 

袋谷刑警抓抓松弛的脸颊。午后阳光从他身后的格子窗射进来,分外突显皮肤上的凹凸。

“所以,你掩埋S先生的尸体?”

“是的。”

“那,就结果而言,你已得偿所愿?”

“没错,直到今天我都是这么认为的。我顺利达成完全犯罪。”

完全犯罪。袋谷刑警重复这四个字,注视着我,然后视线移向半空。

“难道,那个什么……你爱看推理小说之类的吗?”

我缓缓摇头。

 

“没那么夸张。刑警先生,您想想,我不过是藏起S的尸体,没人发现的话就是完全犯罪了啊。不,即使是我推落S,只要尸体没曝光,便是完全犯罪。我啊,平常就认为这个世上充斥着完全犯罪。所做所为若没别人发觉,都算是完全犯罪。您也一样,不晓得干下多少完全犯罪。人哪,只要活着,全是罪犯,完全犯罪的罪犯。”

狭小的房内,一度为静默笼罩。

刑警半张的嘴“呵”地微微吐一口气,笑了笑。

那位刑警的肩头有个黑黑的东西,原来是铃虫。小小的、小小的铃虫,爬上刑警皱巴巴的白衬衫,摇晃着两根触须看着我。

 

铃虫(二)

我、杏子和S,是大学时代的朋友。

打从第一次见到杏子,我就喜欢上她。每一次见面,每一次交谈,都让这份心情更加强烈。每当看着她,除了压碎胸口般的揪心之痛,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一下课,我就窝在靠双亲接济的生活费租来的破公寓套房里,满脑子想着她。想着她露出小虎牙的爽朗笑容,想着她脸蛋旁轻盈齐长的栗色发丝。想着她一手遮挡阳光对我说话时,瞇起眼睛的表情。想着她在课堂上低头写笔记时,露出的纸一般雪白的颈项。拂过校园的风吹乱她的头发,以为她会颦首蹙眉,一看之下,她正开怀大笑。

 

但是,我不敢表白。因为论容貌、论内涵,我都没自信。因为我怕和她连朋友都当不成。因为不希望她认为我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别有含意,而疏远我、提防我。

大二期中,不到一月竟难得下起大雪的那天,我在车站大楼的咖啡店里听S报告。S以平板无深度、活像干瘪柠檬的双眼注视着我,劈头便说:

“我决定和杏子交往。”

他只动嘴唇,没多余的表情动作。

杏子是在一周前向他告白的。

 

我拿着咖啡杯的手悬在半空中,冰水般的感情一滴、一滴缓缓落在心口。我强忍着心脏逐渐湿透的感觉,点点头。

“这样啊。”

然后我故意挖苦地笑笑。

“不过,还真意外,之前根本没那种迹象。”

回到公寓,我仰望天花板,仍旧想着杏子。

S就住在隔壁,不同系的我们原本就是藉这机缘才混熟的。我和杏子是理工学院,S则是文学院哲学系。

 

自从他俩开始交往,我便养成隔着薄薄的墙倾听杏子声音的习惯。不管是说话声,或其他声音。所谓的其他声音有时候和平常不一样,偶尔也会有东西在地板上摇动般的卡嗒卡嗒声响,掺杂在说话声中传过来。遇到那种情形,我总像抱着一颗苍白的炸弹,悄悄四肢趴地,盯着墙壁。然后,鼻尖凑到离有点脏的壁纸仅几公分的位置,屏住呼吸,以近得无法聚焦的双眼凝视墙的另一端。于是,恋情片片撕裂,从叫床这件事,我学得什么是痛苦和快感。

 

 

杏子明知公寓的墙很薄,却未拚命压抑声音是有理由的。因为我说谎。两人交往之后,S和杏子以为我每天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在打工。我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但实际上,一下课我便立刻逃窜似地从杏子身边离开校舍,回到房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静候她的声音。一天,又一天。

某个傍晚,我盘坐在房内一角,照例竖起耳朵留意隔壁的动静。不久,门锁转动,飘进细微的话声。那一瞬间,我诧异得爬起身。

 

是谁?

听是听见了,却十分陌生。不会吧,我暗想着弓身向前,把神经集中在耳朵上。女人的声音,S的声音。虽然听不出谈话的内容,不过我很快就理解状况。S带别的女人回家。

S与女人断断续续地交谈约三十分钟便静下来。不久,又传出声音。是女人的声音,但不是在说话。一开始音量很小,像实在忍不住才发出,渐渐地,放纵的色彩愈来愈浓,最后彷佛夸示着什么,变成半刻意地叫出声。有东西在地板上卡嗒卡嗒摇动,然后在某一刻,叫声与声响倏地中断。

 

经过约一分钟,传来女人的呢喃及S的低笑。

我第一次对S心生憎恶,就在这个时候。

从此,隔壁便常常传来别的女人的声音。大致是杏子、杏子、女人、杏子、杏子、杏子、女人这样的频率。而不管听到谁的声音,我内心对S的愤怒都只增不减。可是,我无法直接找S理论,否则我天天卯足劲打工的谎言就会拆穿。于是,我怀着扭曲变形、黑暗阴沉的意念,度过潮湿的每一天。

 

季节转换,油蝉开始鸣叫时,S在大学校园一隅叫住我。热闹快活地迈向大门的学生中,唯独S走近的身影显得黑压压的。一到我身边,S便停下脚步,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说:

“你喜欢杏子吧?”

这明显是采取问句形式的攻击,只不过,当中带着胜券在握、不畏对方反击的自信。S不怀好意地歪着嘴角。

 

“哪有。”

我答复后,不由得垂下头,不敢回视S。我知道,视野上方,个子比我高的S正定定俯视眼前的瘦削男子。他发出咕的一声,彷佛从臼齿里侧吐出短短气息,锉刀擦过般的刺耳笑声紧接在后。

“那么,是谁的声音你都不在乎?”

乍闻,我还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你就是暗恋杏子,才一直偷听吧?”

那语气毫不掩饰嘲弄,甚至刻意强调。

吸进来的气,我呼不出去。低垂的视野中,太阳下的校园柏油路面反射出强烈的白。只留下眼前S的双脚,日光模糊了周围的景物。

“你偶尔也会听到别的女人的声音吧。”

 

S在我头顶上方继续道:

“你应该没打算向杏子告密吧。”

油蝉的叫声扭曲灼热的空气。我无言点头,于是S停顿一会儿,才低声说:

“你今天也好好听着,我会让杏子发出你从未听过的声音。”

宛如漆黑的鲸鱼在空中前进般,S令人厌恶的声音不容许任何声响阻碍,直达我耳内。

“算是保密的谢礼。”

 

然后,S从我旁边走开。四周景物重回我的视野,只见S步向杏子。她伸手遮阳,露出微笑。她似乎问了S什么,带笑望我一眼。S接着又说几句,摇摇头。不久,两人便朝校门走去。

那天,S在墙的另一边,实现了他的预告。杏子发出我初次听闻、难以形容的声音,我内心萌生明确的杀意。

那周的星期日,我埋掉S。

 

两天后的星期二,杏子来找我商量。她联络不上S,打电话到他老家,亲人们也没头绪,于是S的母亲决定报警。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杏子哭着向我倾吐。我很有耐性地聆听,并握住她的手,反复告诉她“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当然,S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我经常和杏子在一起,原先是想安慰她、安抚她的情绪,渐渐地,见面的目的愈来愈模糊。之后,我们没特别的理由也照样见面,顺理成章有了亲密关系,我第一次在耳畔听到墙后的声音。大学毕业一年后,我们步上红毯,次年便生下春也。

“那,就结果而言,你已得偿所愿?”

我确实这么认为。

铃虫(三)

那是去年的事。

七月底,春也从小学带铃虫回来。因为暑假将至,班上养的铃虫由同学自愿带回家照顾。

我原以为放完暑假便会归还学校,但细听之下似乎并非如此。铃虫是儿子认养的,总共十几只。装在附网盖的塑料饲育箱内的铃虫,三分之二是公的,一放到暗处就会全体高声发情。

由于老师交代不能让土壤干掉,春也用杏子买给他的喷雾器,每天为饲育箱补充水分两次。每次喷水,铺在箱底的土壤和枯叶便会散发馊味。就是那座树林的味道。

 

春也把昆虫饲育箱放在客厅角落。每晚,我都被迫在三十五年贷款买的小小双层住宅中听铃虫呜叫。只要有一只先叫,另一只便随即跟进,于是,又一只摩擦起翅膀,不知不觉满屋都是叫声,在我脑中鲜明描绘出那个傍晚的深山情景。S破掉的头。我那件被他的血染红的外套。沾满泥土的双手。在颓倒树干下摇晃的两根长长触须。那双直勾勾盯着我的罪行,活像装饰品的眼睛。

 

“你干嘛带铃虫回来?”

八月刚过三天,吃完晚饭,我在餐桌上不由得抱怨。话一出口,我便知道不妙。客厅角落的饲育箱中,又响起那气人的、颤抖耳鸣般的合唱。

起先,春也绽开得意的笑容,但还未说半个字就面色一僵,唇角犹豫着,未完全扬起便静止。儿子从以前便时常露出这种神情。一旦察觉父亲不太对劲,一定会浮现这样的表情。

 

我刻意挤出笑容,重新问道:

“不是有人硬推给你的,对不对?”

春也不安地缩起小小的下巴点头。厨房传出轻微的餐具碰撞声,杏子在洗碗。

“不可以带回来吗?”

“不可以?怎么说?”

“因为……”

因为爸爸不就摆出那种脸色了?一副想摔东西、大叫的脸色,不是吗?

“爸爸不讨厌昆虫啊。去年夏天,不是和你一块抓过独角仙、锹型虫,还有金龟子什么的?”

“嗯,抓过。”

 

春也抬头看着我,开心一笑。大概是想起独角仙落网当时的力道,和金龟子的光泽吧。儿子滑下椅子,匆匆走到房间一角,捧起饲育箱。箱内传出的叫声瞬间停顿。然后,春也抱着饲育箱返回餐桌。

“告诉你喔,老师说只有公铃虫会叫。像这只翅膀很大是公的,屁股后面突出一根棒子就是母的。”

春也把饲育箱放在餐桌上继续说明。

“公的不是靠嘴巴发出叫声,而是快速拍动背上的翅膀。”

 

透明塑料箱里,铃虫睁着黑眼睛一齐盯住我。没任何一只鸣叫,没任何一只摩擦翅膀,但我仍听见声音。我稍微凑近饲育箱,然后——

“…………”

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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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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