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隐隐作痛》
当我写下“隐隐作痛”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心也在隐隐作痛。
近日来,一直沉陷在龙军的《太想念》里。其实,《太想念》只是我无意间听到的一首歌,却没想到心还是会隐隐作痛。原来这么久了,还是会痛。
太想念,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想念?是不是就如电影《苏州河》里的玫瑰对马达的一生寻找?三毛对荷西的生死追寻?倘若如此,这太想念必是生命与生命的纠缠,情感与情感的抵达。
一直在想,要用怎样的力气才能太想念?也一直在想,要用怎样的力气才能让心由最初的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痛隐忍成隐隐作痛?
都说四月是人间最美的季节,而我却在这个最美的季节泛起了春愁。是因为季节总在心里刻满心事的缘故,还是因为四月本就是个让人想念让人春愁泛起的季节?要不那些穿越岁月的疼痛,那些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忧伤,又怎会在每一个春夜纠缠不休呢。
有些伤痕,划在手上,愈合后就成了往事。而有些伤痕,划在心上,哪怕划的很轻,也会铭刻于心。我不知道刻在心上的伤痕,究竟要度过多少个日月,才可以不痛。
岁月的回忆,总是充满感伤。这一路走来,曾和多少人匆匆相遇,又匆匆别离。有些人,一转身就是红尘陌路,成为生命中的过客,流年里的片断。如若一切就是从相遇开始,从别离结束,也就罢了,可是生命里的疼痛却是从别离开始的。
日子,隐在寻常的静默里。转眼,春已到来多时,而我还能写些什么呢?写那年春日你赠予我的暖如今早已凉薄,还是写那年相伴走过的岁月如今已被尘埃覆盖?突然就怕写春了,怕写春日里让人思念的桃花,怕写春日里让人不可想、不能想、却还是一直在想的太想念,怕写春日里让人太想念的隐隐作痛。
当时光被流年浸染之后,风依然会记住一朵花的香,而你还会记得我曾来过的时光吗?不管我们愿不愿意,甘不甘心,终究,隔着时光的两岸,那些曾经的暖和恋还是薄了,远了。
记得《红颜旧》里的一段歌词:“忍别离,不忍却又别离,托鸿雁南去,不知此心何寄。”其实,忍或者不忍,最后都将别离。既然都将别离,那么我们就把最初的感动巨细无遗的保留心中,不容许让时间腐朽了初衷,所以放手,所以隐藏。或许,最美的情感,只能在心上隐藏,在回忆里重温。
四月的风轻柔的吹过窗前的风铃,吹散了我的记忆。音箱里龙军依然在用心地唱着《太想念》,而我的心依然在《太想念》里隐隐作痛。
其实,我的世界里,有着别人看不见的荒凉,也有着别人看不见的贪恋。一直以为自己看惯了花开花落,看透了天涯离散,只将一颗淡然孤冷的心,放逐在静寂的长夜里,独自品味,独自清欢。可每每风过时,内心里依然会有个柔软的角落,轻轻地疼着。
我依然是那个贪恋的孩子吗?我忍不住暗暗的问自己。明明知道相伴总是那么短,而遗忘总是那么长,可还是贪恋尘世里那一点点的暖。
孤独无依、彷徨无助的时候,我也曾渴望有一个人懂我,我们可以在文字里不见不散,在声音里诉说人生的冷暖悲欢,可我却又在渴望中不自觉的封闭了心。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即渴望却又封闭,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
请原谅,我这样一颗隐隐作痛的心。
2、《冬 殇》
我不知道这个冬天是怎样走出我生命的季节的,就如同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走出我生命的世界一样。
我以为,如果有一场大雪,就可以埋葬我心底的忧伤,和一些忧伤的过往。可是,这逝去的寒冬并没有一场雪的来临,你让我拿什么来埋葬我心底的忧伤和那些忧伤的过往。
轻轻抽出我的手,一个转身,放你远走。我知道,这一转身,既是天涯;这一放手,定会泪留。既然爱中已有了太多的牵绊和沉重,不如为你转身,不如为你放手,这么沉重的情感我颤抖的双手如何能够握得住?
爱,不在身边的时候,原来是如此的寂寞和孤独。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时常站在北风呼啸的旷野,试图寻回你远走的背影,其实我远没有你看到的那样潇洒,那样坚强,你也不会知道我那看似坚强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凄然的泪水和痛楚。这些泪水和痛楚如同这旷野呼啸的北风,吹的如此凌厉,如此肆无忌惮,不由得令我恍惚,是否这个冬季并未离去,你也并未离开?
可是,岁月依旧在它的行程中留下沧桑落满季节,就如同季节留下的伤痛烙满我的心扉,我不知道这样凄寒的夜里,你还会不会为我唱起那首月下的歌谣。
走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了和你眼睛的相拥,我伤不敢说伤,我痛不敢说痛。明媚的阳光下,我黯然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依然能够听到自己内心哭泣的声音,它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哀伤,以至于让我疼痛难忍。
你知道吗?我一个转身给了你春天,留给自己的却都是严寒。我不知道我将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严寒这漫长的伶仃长夜?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心甘情愿地抱着你留给我的痛在风雨中默默地守侯?
酒醉后的一个人忧伤,千言万语诉不尽凄凉。你的美丽,还在杯中荡漾,我却不能,不能陪你去远方。孤独中的一个人来唱,冷冷的夜看不清方向。你的微笑,还在梦中飞扬,我却只能,只能让爱去流浪。
让一杯一杯的红酒来麻醉神经麻醉记忆吗?让一夜一夜的无眠来消损生命消损活力吗?我无法捡拾起跌落在枕边的梦境,更无法寻觅你早已消失在风中的气息,唯有拥着这解不开的情结,任泪水落下脸颊,恣意成河。
冬季已经慢慢走远,是否春天就会渐渐走来?而我已停滞在了这个冬季,我举步踉跄,寸步难行,我的生命之河已经干枯,我的生命之舟已经搁浅,我无法跨越岁月跨越季节,我只能在这冬季里苍老,在这冬季里凋零,任凭凄风苦雨打湿我的容颜。
我不知道,这漫漫红尘路上,一个苍老的人捧着一颗苍老的心,还能走多久?还能走多远?
3、《被风吹过的流年》
我独自走在黄昏里,已经很久了。
初春的黄昏依然寒意袭人,冷冷的风从远方的旷野吹来,会带来一场雨或一场雪吗?我不禁抬头望向天空,灰蒙蒙的天空上,只有厚厚的云朵在慢慢地漂移,慢的让我有了片刻的恍惚和迷离,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云的寂寞,她会在雨或雪到来之前飘散吗?飘散之后会了无痕迹吗?
忽有一只飞鸟掠过,寂寞的翅膀划出的声响,唤醒了我的恍惚。茫然四顾,空旷的天地间,只有我孑然独立,瞬间感觉有一种孤独向我袭来。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我是如此的渺小,渺小的如一粒尘埃,似乎只要有风轻轻吹来,就会随风散落天涯。
突然害怕这样的感觉,害怕这样空旷到极致的孤独,也害怕迷失在这空旷的天地间,于是,缓缓前行,向着黄昏深处,向着未知的远方。
远方有些什么,我不清楚,远方又会遇到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总是要往前走的,只有走过之后一切才会清楚,或是你想要的,或是你不想要的。
就像刚刚走完的寒冬,我一路走来之后,清楚的知道我想让时光慢下来,再慢下来,让我把冬天小心的收藏。尽管这个冬季,沉寂且薄凉,没有太多的悲喜,也没有太多的离合,但那落雪的清欢,和寻梅的清喜却生动了我寂寥且漫长的冬日时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收藏往日时光,或是一个季节里一次莫名的心悸,或是一段流年里一次花开的惊艳。常常以为这样就能够找回过往的点点滴滴,可是,当我细细寻觅时,却已是山长水远的怅惘。我渐渐明白,当流年被风吹过之后,那些过往,在时光流里,只剩下残缺的碎片,不复往昔。
终究,时光最是薄情的,薄情的让人措手不及。假如时光是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过往,右岸是值得留恋的青春年华,那么中间静静流淌的就是隐隐的感伤。尘世间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但真正属于自己的并不多。有些东西就是那么容易失去,无论是记忆还是人和故事,总会被流年所遗忘,就像此刻空中慢慢漂移的云朵,终将散去,终将了无痕迹。
在初春里,剪一段时光,与流年对望。生命终将是要走下去的,无论悲欢与否,无论深情与否。其实,明知岁月薄凉,我依然曾在岁末时节,守望着我在时光深处种下的希望种子,待到来年春天,我要深情的看着它慢慢生长,慢慢萌生枝叶,然后慢慢开花,慢慢结果。
我不知道我在这黄昏里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只知道暮色越来越深重了,黑夜不可避免地就会到来,那么,就让我在黑夜到来之前,在这被风吹过的流年里,仰望春天,仰望幸福,仰望尘世里一切最纯真的美好。
4、《落雪听禅》
终于,雪还是落在了我的窗外。煮一壶茶,安静地听雪,安静地听梅缓缓的开。时光偶尔也会带给我们一些惊喜,就像今夜,雪落在了我的窗外,也落在了我的心上,那么静,那么白,一朵一朵的落,一层一层的白,美的像一个素白的梦。
我想,这雪一定是从季节深处赶来的,一路经过春暖,经过夏炎,经过秋凉,在冬寒时,抵达我的面前,像久盼的故人缓缓归来,让我的心,变得的寂静,欢喜。
因为出生在雪天,骨子里便有着天生的凉意,但终究抵不过雪的温婉和柔情。每到冬天,都会等一场雪,落在窗前,落成薄薄的念,然后在朵朵雪花里,听花开的声音,听雪落的声音,还有,听你来的脚步声,那么轻,那么轻,像一朵雪花落在一首词里,落在一个梦里。
雪,落在哪儿都美,落在心里,就落成了薄薄的念。落在过往,就落成了风烟俱净。落在梅枝上,就落成了一夜相思梅花发。想起一夜相思梅花发,便想起卢仝的《有所思》,“一夜相思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那梅恰如君,但那君却不语,只独独惊你的心,缠你的心。
似乎,相思的雪一落,梅就开了。于是,雪里开出了疏影横斜,念里开出了暗香浮动。心里开出了冷香朵朵。想来这梅和雪,在寒冬里,少了谁都少了美意。仿佛这雪是为梅而落,这梅是为雪而开。雪依着梅,梅偎着雪,在冰天雪地里依偎成最诗意的暖意,最诗意的美。
原来,这世间的美意早有定数,就如冬落了雪,雪暖了梅,梅惊了我,我念了你。突然间,就想与这梅雪,与这人间,好好的爱一回,哪怕心瘦成弦,瘦成月,也要相爱到时光散场。
雪,静静地落着,落白了天地,落白了人间,落白了一个安静的世界。天地间,一尘不染,洁白的素雪,掩去俗世尘埃,只剩下一片幽静,一缕祥和,一份安宁。
此刻,我仿佛听见,远处传来禅意的声音,那是古琴的禅语,那是寒山寺的钟声,那是张岱在湖心亭看雪的空茫,那是柳宗元独钓寒江雪的孤寂。安静的世界里,我与雪来赴一场听禅之约。捻一指素雪植入灵魂,固守一份清明与本真,用一颗安静的心听禅,听禅似莲花开,听禅若明月静。菩提树下,将世事归入尘风。光阴流里,让日子慈悲如莲,生命淡然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