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作者 谭慧
情感故事 人间值得04 愿你以梦为马 永远是少年 中
不疯魔,不成活
1
林亦修,梦想的偏执狂,有洁癖的处女座。
三年前,我们在一次共同的朋友聚会上认识。 一直以来,我 们并没有太多交集,但我总是能从朋友的闲谈与唏嘘中听到他 “不疯魔,不成活”做摇滚的事迹。
“毁掉我们的不是我们所憎恨的东西,而恰恰是我们所热爱的东西。”这是尼尔 · 波兹曼说的一句经典名言,我觉得这句话 用在林亦修身上实在太过贴切。我们就是那样无能为力地看他背 着沉重的梦想,想要穿过云层冲向可以容纳一切的天空,却一寸寸向下坠落。
任何人都不知道坠落到深不见底的山谷后,他会选择带着伤 痕重新起飞,还是就此把梦想连同对生活的希望一并埋葬。
坐在咖啡馆里闲聊的时候,林亦修永远是我们话题的中 心。在这个黑夜被霓虹照亮的时代,梦想比一杯咖啡要奢侈得 多,也远比一杯咖啡更让人觉得矫情。在平凡得如蚂蚁一样的 我们看来,林亦修是一只拼命想要逃出平凡围城的猛兽,让我们 佩服的同时,也让我们觉得他不过是在做垂死的挣扎。而在他看来,我们坐在咖啡馆里无所事事地闲聊,不过是在等着死神前来报到。
2
梦想,把我们的距离隔开了好几道街。
但是,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我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聚精会神地关注着他的每一次转弯,准备在他下坠时看他的笑话,或是在他起飞时举起手为他鼓掌。
林亦修毕业于一家并不知名的音乐学院,毕业后多半同学都 走进中学校园,做了一名音乐教师,也有几个家境富裕的同学到 国外知名音乐大学进修,只为混一个唬人的头衔。而他则带着摇 滚至死的执着信念,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和几个意气相投的朋友 组建了一支摇滚乐队。
那一支乐队是他梦想的起点。当然,也可以说是他中毒的开端。
在那支乐队中,林亦修做鼓手,并负责乐队原创作品的作词 和谱曲。他们排练的地方就是他租住的地下室,见不到阳光和月 光,看不到树梢和蜻蜓,也听不到雨声和风声。林亦修打鼓极 其用力,手持鼓槌的地方,已经多次渗出血液。他只好贴上创可 贴,忍着流血的疼痛,继续练习乐曲的拍子,调整乐曲的节奏。 鼓声、吉他声、贝斯声,以及主唱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是一种 掺杂着太多复杂情绪的呐喊。
3
没错,是呐喊,是对这个太苛刻的世界的呐喊,是对太疲惫 的生命的呐喊,是对太强烈太顽固的梦想的呐喊。
一曲唱完,每个人都大汗淋漓,每个人都沉默得如同死去, 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被压抑的液体。
乐队其他人走后,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他一人。已过深夜,他 仍旧接着练鼓。隔壁有人愤怒地敲开门,警告他不要再闹出动 静,他只是机械地答应一声,随后又敲出旋律。 一整夜过去,鼓 面上已滴满血珠和汗珠。
既然选择了这样的 道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他站在落 了灰的镜子面前,仔细端详自己,脸上有疲惫,也有跃跃欲试。
他手握鼓槌倒在床上。就先这样睡去吧,睡醒后还有千万里 泥泞的路要走。
林亦修把录好的歌寄到多家唱片公司,过了1个多月仍没有 收到任何回复。坐在主题餐厅里演出时,台下的人们只是大快朵 颐地享受着晚餐,并没有人回过头来投以赞赏的一眼。多半时 候,嘈杂的碰杯声,都会盖住奋力敲击的鼓声。
4
午夜散场,他通常没有进一点儿食。见到还未被服务生收拾 的餐桌上仍留有吃剩的饭菜,他便默默地坐下吃起来。
他一边咽下凉却的残羹, 一边咽下生出来的绝望。他并不 懂,为什么坚持梦想的人,多半生活窘迫。而那些老老实实待在 围墙里的人,生活富足,健康长寿。
他的生活就像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没有光线,密不透 风。他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作词谱曲,练习打鼓,录制歌曲寄 给各个唱片公司,在主题餐厅演出。
唯一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的是,他心里始终升腾着梦想的热 气。林亦修并不知道尽头在哪里,或许,这条路从来就没有尽 头。即使知道或许永远与梦想隔水相望,但他的字典里似乎没有 收录“放弃”二字。日子难熬时,他顶多是一支接一支抽烟,以 及蒙着被子在地下室里睡觉。
然后,睡醒了再重新开始。
5
在主题餐厅演出的那一段时间,他喜欢上了餐厅里一个相貌 普通的服务生。当他把要追那个女人的消息告诉乐队里其他人 时,他们都对其嗤之以鼻,说凭着林亦修的帅气完全可以追到一个更好的姑娘。
林亦修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我养不起更好的姑娘。这个服务生在不忙的时候总会看我打鼓,也知道给我留一份没有动过的饭。”
乐队的哥们儿听到这话都沉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同时承 担得起梦想和生活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