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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老高呢？他像墙角长出的野草，歪歪扭扭，却硬生生撑开一大片绿色。世界上的人本来就像河底的石头，没有两块是相同的，老高是里头最硬的那块儿。

二零一六年冬，大理的风能刮进骨头缝里。我山穷水尽，他浑浑噩噩。那时人均挣三千，老高却揣着四千五的工资，早早地过上了富裕生活。他还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先买上房的，也是最先背上三十年贷款的“负一代”。他咧着嘴笑，说这是赶上了好政策。

老高不是个好人——至少在我这儿不算。小学毕业的主，竟骗来个本科文凭的媳妇。据他说，是小琬上大学时迷上了他那张脸。“风华正茂，帅气逼人，”他吹牛时，小琬在边上翻白眼。后来两人当着我面吵吵嚷嚷地翻旧账，结果老高惨败。自那以后，我便认定他是个诱骗无知女大学生的混账。

我和他怎么成的朋友？记不清了。或许是一九年，疫情把整个中国按了暂停键的那段日子。我染了病，在出租屋里躺着等死，天花板的白看得人眼晕。敲门声是他带来的，还有退烧药、体温计、一袋梨。他说怕我死了没人带他玩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