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浮生

苏婉儿：千金大小姐，热烈真挚，对顾青岚一见钟情。

顾青岚：戏子，身怀秘密，命运悲催，对苏婉儿爱恨交织。

小茉莉：婉儿的贴身小丫环，兼梦园班头几句话。

汪伯伦：一个疯P，谋划一切，心悦苏婉儿，心理矛盾。兼苏崇德（苏婉儿的老父亲），和天桥艺人等所有绿字角色。

{民国初年，乱世。北平，菜市口。}

 闪回后入词，压闹市喧嚣车水马龙背景音

苏婉儿：（混响）北平菜市口，这曾经的皇家法场，满地斑驳的血肉残渣/与生死恩仇，都逐渐已被岁月的黄土掩埋，又被熙熙攘攘的人流/踩踏消弥（mí）。区区十几年，这里就抹去了昔日狰狞的面孔，变成了车水马龙的繁华闹市，处处可见/廉价的热闹。耍杂技的、卖膏药的、说相声的、唱京韵大鼓的，各路艺人/群英荟萃，偶尔还可见到/几个金发碧眼的洋妞儿/扭着白花花的腰身/卖弄妖娆……更有种类繁多的小吃/异彩纷呈，令人垂涎欲滴，金黄的驴打滚儿、喷香的豆汁儿、香甜的冰糖葫芦……

 1:02明显人声音效：冰糖葫芦儿——！——CV麻爪儿

  1:09锣响后入词，人群喧闹

天桥艺人：各位老少爷们儿，大叔大婶儿，大哥大姐们，小子这厢有礼了！咱天桥这块宝地，藏龙卧虎，高人辈出，今儿个您算是来着了！小子我初来乍到，给各位练几手功夫，献个丑。咱这不图别的，就图您各位捧个场，给咱喝个彩，鼓个掌，小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1:46锣响后艺人继续入词，小茉莉压艺人入词

天桥艺人：（拉远小声）您各位看好了啊，咱这开场先来点儿硬的——胸口碎大石……

小茉莉：（挤出来）哎哟喂～劳您驾让让啊！劳您驾，让让啊！借过，借过！

2:01人声音效：瞎挤什么！哎呀你踩着我鞋了！吵吵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还碰着我头了呢！嘿你这家伙！你怎么说话呢你！怎么着，不服啊？找地方练练？练练就练练谁还怕了你了！走走走……（渐小）——CV大魔王、文心、三哥（你们打一架啊！） 

 奔跑声停入词

小茉莉：（兴高采烈）小姐，刚出锅儿的冰糖葫芦！给！我好不容易才买着的！您可没瞅见，刚才人那叫一个多啊，我差点儿被挤断气儿了！

苏婉儿：（抬手轻弹）小茉莉，教了你几百遍了，在外边儿要叫我什么？

小茉莉：（捂头惊慌）哦哦哦，错了错了，少爷……苏少爷！嘿嘿，下次我保证注意，不会再叫错啦！

苏婉儿：（拿一根糖葫芦向前轻轻一戳，送进了她的嘴里）下次再喊错，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小茉莉：（嘴里吃着）哇，小姐……哦不！少爷！这糖葫芦可真甜呀！您快尝尝，特好吃！

苏婉儿：（叹气）我吃不下！

小茉莉：哎呀，您这都唉声叹气的好几天了。今儿费老鼻子劲，好不容易出来了，您还耷拉个脸！咱图什么呀！

苏婉儿：图什么？我要是什么时候/能做我自己的主就好了！快去叫马车吧，你不是还要去那个什么普惠习艺所/看你弟弟吗？要不是为了陪我出来散心，也不至于拖到这时候。去晚了就见不着了吧。

小茉莉：其实，我自己去就行。要不然，我还是先把您送回家，然后我再一个人跑着去吧！

苏婉儿：怎么，还跟我见外了？你自小被卖进我家，咱们俩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了。我可从来没拿你当过外人！你能陪我，我也能陪你！一起去吧！

小茉莉：但那地方又脏又破的，也不干净，都是些穷孩子在那儿上课。请的先生也都是不要钱的。估计也不怎么样……您这样的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苏婉儿：那地方怎么也是慈善机构给穷人家孩子免费办学的地方，环境再差也值得咱们敬重。

小茉莉：可是……

苏婉儿：好哇，一句话，要么一起去，要么一起回家。你看着办！这多买出来的冰糖葫芦啊，你弟弟也甭想吃了！

小茉莉：（犹豫一下，笑）是，苏少爷！小的这就去叫辆马车来！您稍等片刻！

苏婉儿：嗯嗯，去吧！（自言自语）唉！这世道，谁活得都不容易啊……（陷入回忆）

 闪回，以下为回忆，不用开混响

苏崇德：（越说越激动）爹让你嫁汪家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爹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汪家老七，汪伯伦，要什么有什么！人家是出洋回来的新派人物，又刚当上财政局局长。家世、学问，人品，哪样儿配不上你？！人家还打小儿就喜欢你，现在三天两头的/差（chāi）媒人上门提亲！咱家就你这么一棵独苗儿，爹有多看重你，你难道心里没数儿吗？快二十的人了，这满城的公子哥儿，就没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这挑三拣四的！你这丫头，就凭咱这个家和你的模样，你若看上谁，人家还能不娶你？！你非得要再等上个几年，等你爹我被你活活气死了，你就甘心了？！

 0:55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摔茶碗，踱步，不用卡

苏崇德：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

苏婉儿：爹，您觉得，您真的是在为我好吗？

苏崇德：你这是什么话？！爹若不是为了你好，还能是为了谁？！

苏婉儿：您是看重我，我承认！可那是因为咱家就我一个孩子/您没办法！您扪心自问，您是真的为了我，还是为了您自己？那汪家的确是有钱有权，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家七哥从小就出国留洋了，我们都多少年没见过了。我又不喜欢他，嫁给他能幸福吗？

苏崇德：（拍桌）幸福？什么狗屁“幸福”！我看你就是戏看多了！看得脑子都糊涂了！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把这新派洋词儿挂在嘴边上，也不嫌害臊！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你看看这满四九城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规规矩矩地嫁人过日子？她们谁跟你似的，整天想着什么“幸福”？幸福能当饭吃吗？幸福能让你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吗？

苏婉儿：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刚才爹爹说的这些人，爱的只是您的家业罢了，又不爱我！我苏婉儿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要是找不到，我宁愿一辈子不出嫁！

苏崇德：你看看那些个追求“幸福”的女人，最后都落（lào）了个什么下场？有的跟人私奔，结果被抛弃，流落街头；有的为了所谓的“爱情”，跟家里闹翻。结果呢？还不是穷困潦倒、受尽白眼！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哼，幼稚！无知！人家汪家老七要什么有什么，嫁给他，你就是汪家的七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这还不够吗？

苏婉儿：爹，您说的那些，我不稀罕！我只想找一个能真心喜欢我/也让我喜欢他的人，一个能让我笑，让我哭，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的人，而不是一个/为了其他东西娶我的男人。汪伯伦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您！

苏崇德：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苏婉儿：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一年前，他父兄突遭意外/相继离世，他不得已才回国/统揽汪家事务，接任了财政局的职务。现在的他，喜欢的是您手里的钱，喜欢的是咱们家的背景，喜欢的是能借着您往上爬的便利！

苏崇德：你这是什么话？！汪伯伦说了，隔了这么些年，他在国外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叹口气，继续劝）婉儿，爹是过来人，见过的事情比你多。你还年轻，不懂事，不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大清亡了，咱家大势已去！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能靠着从前富足的家底儿/勉力支撑，可这还能撑几年哪！你的日子还长，爹现在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哇！

苏婉儿：（冷笑）为我好？就像您曾经对娘做的那样吗？！

苏崇德：（气得发抖）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苏婉儿：别以为那时候我年纪小，就不记事儿、不懂事儿！娘说过，她嫁给您的时候，也是因为那些所谓的“为她好”，可她过得好吗？！她嫁给您，是为了满足家族之间的利益交换，是为了能有一个显赫的姻亲，是为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权钱交易！她不过就是一颗用来巩固家族地位的棋子，一辈子都在忍耐和压抑自己，直到……直到她受不了你外面的那些女人/自己吃了 （毒药自尽而亡）……

苏崇德：（打婉儿巴掌，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给我闭嘴！你！你！满口胡言！真是气死我了！滚！去给我到祠堂里跪着！好好向列祖列宗反省反省！

 闪回

 马惊啸声，回到现实，关掉混响。

小茉莉：（远处尖叫）小姐，快躲开！小姐——

苏婉儿：（醒悟）啊！

 顾青岚疾推苏婉儿，滚动避开疾驰马车，马车呼啸而过

 惊马继续狂奔，车夫拼命拉紧缰绳，最终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人声音效：马夫：（大声疾呼）吁——！吁——！停下！快停下！我的祖宗啊，停下！——CV文心

人声音效：天老爷啊！怎么了这是！马惊了！快闪开！让开啊！小心哪！——CV初晓、大魔王、糖醋排骨、语嫣、细语安、三哥等

 耳鸣，心跳，起身，听到音乐后入词

顾青岚：怎么样？你没事吧？

苏婉儿：（惊魂未定的喘息，定睛看去）我……

苏婉儿：我……我还好。谢谢您。

顾青岚：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苏婉儿：……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幸亏有您，不然，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青岚：嗯，人没事就好。你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没有我，也会有旁人出手相助的。

苏婉儿：先生，您可真厉害，刚才那一推，真是太及时了！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先生？

顾青岚：在下姓顾。

苏婉儿：顾，顾先生。哦，我姓苏，名叫苏……（犹豫是否要说出真名，坦露女性身份）

顾青岚：（看出为难）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不必在意。

苏婉儿：顾先生，今日之事，实在是谢谢您。如果您有时间，我想请您到寒舍一坐，让我略表感谢之谊。

顾青岚：（语气温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

苏婉儿：（混响）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顾青岚，只是我早已忘了幼年时我们的初遇。面前的这个男人身着一袭灰色长衫，身材修长，气质冷竣，风度翩翩。长衫上虽因救我而沾上了点点泥渍，甚至有几处破损，他却仍比围绕在我身边的/那群所谓的世家子弟们/都要俊朗大方。他静静地看向我，细长的单凤眼里是乌黑的瞳仁，在细碎的光影里熠熠生辉。而我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却好像在这点点星辉中/被唤醒般悸动起来……好像，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顾青岚：……不过十分抱歉，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苏婉儿：（轻声）既然如此，那就不强求了。顾先生，您保重。

顾青岚：（语气温和）你也保重。哦，我这里有糖，给你一颗，可以服下压压惊。（留下糖果，颌首离去）

苏婉儿：（意外）啊，谢谢…… 

  3:35小茉莉从远处跑来

小茉莉：小姐，您没事儿吧？哎呀，可吓死我了！

苏婉儿：还好，幸亏那位先生冲出来救了我。

小茉莉：哇，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呀！可惜我在远处就看见一背影，连恩人长什么样儿都没见着。小姐，他长得怎么样啊？他帅不帅？多大岁数呀！

苏婉儿：（无奈笑）这是你该关心的地方吗？

小茉莉：小姐，我是说真的，他让我想起跟您看的那些戏，里头的大侠，叫什么来着？叫……叫……哦对！英雄救美！

苏婉儿：（轻声）是啊，他就像戏文里的侠义之士。

小茉莉：（笑嘻嘻）小姐，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

苏婉儿：别胡说，我不过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小茉莉：哦，（夸张）“救~命~之~恩”哪！小姐，我突然又想起来一句话，也是跟您看戏的时候听过的……

苏婉儿：卖什么关子，想说就快说！

小茉莉：（摇头晃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苏婉儿：你，你！你这小妮子……看我不打死你！（打）我让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小茉莉：呀呀呀，小姐打就打，脸怎么还红了啊……哈哈哈……（跑远）

 马车渐停，马叫声后入词

马车车夫：二位，您看是这地儿吧，前面的路太窄，我这马车，可过不去了。

小茉莉：就是这儿，谢谢您！（低声）小姐，咱们下车吧！

马车车夫：得嘞！那您拿好东西，慢着点儿！

苏婉儿：好。

小茉莉：我扶您。

苏婉儿：没事儿，我哪儿那么娇气。你拿好糖葫芦，别掉地上。

小茉莉：哎！

 0:32两人下车，走路

小茉莉：嘿嘿，这小子从来没吃过糖葫芦，一会儿见着了，肯定得美死他。

苏婉儿：他多大了？

小茉莉：十一岁啦。我离开家的时候，他才刚学会走路。我记着，他那时候最喜欢让我抱着他/哄他睡觉，这一晃就十年了。

苏婉儿：小茉莉，原来你离开家都十年了……

小茉莉：小姐，茉莉不可怜！茉莉能遇上小姐，是茉莉的福份！这么些年，小姐从来没打过我骂过我。小姐对茉莉好，从没让茉莉吃过苦，茉莉还能经常请假出来看弟弟和家人……要不是小姐，我弟弟也不可能有机会来这儿读书认字……

苏婉儿：好了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你又要掉金豆儿了！

小茉莉：嘿嘿，都是小姐宠的！

苏婉儿：知道就好……哟，他们正在上课呢！咱们在这儿等等吧。

小茉莉：好。

 1:37石板写字声

 1:47听到新音乐后入词

苏婉儿：（混响）透过窗户我看到，在那个简陋的教室中，石板上刷着几个大字：普惠习艺所。只见几排破旧的桌椅，歪歪斜斜地在里面摆放着。墙壁斑驳，顶棚破了好几个洞，透进几缕阳光。十几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孩子/正端坐在桌前，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他身姿挺拔，神情温和，身穿一件沾了泥渍的灰色长衫，上面还有一些极为眼熟的破损之处。啊，他竟是——那个人！此时，他正手持一根竹制教鞭，指着石板上/用粉笔写下的几个大字，对孩子们说——

 2:45敲石板声，敲完后入词

顾青岚：（温和响亮）孩子们，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几个简单的字。你们看，这石板上写的是“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啊，是我们做人最基本的原则。仁，是仁爱，是指，人，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义，是正义，要做正确的事情；礼，是礼貌，要尊重别人；智，是智慧，要努力学习；信，是诚信，要说话算数。孩子们，（微笑）你们知道什么是仁爱吗？

 3：30脚步声

3:32人声音效孩子们：不知道。——CV欧贝、小魔王、小轩、狸花花等

顾青岚：没关系，我来告诉你们。仁爱，就是对别人好，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嗯，比如说啊，你们看到一个孩子摔倒了，你们会去扶他起来，这，就是仁爱。

3:50人声音效孩子们：哦……

顾青岚：那么，什么是正义呢？

 3:56起立

3:58人声音效小石头：（大声）我知道！正义就是打坏人！——小轩

顾青岚：嗯，你说得对，正义，就是做正确的事情，不做坏事，不欺负别人。

4：08人声音效孩子们：嗯嗯！

顾青岚：接下来，是礼貌。礼貌，就是对别人有礼貌，比如说，见到长辈要问好，别人说话的时候要认真听。智慧，就是努力学习，多读书，多思考。你们知道吗？知识就是力量，有了知识，你们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后呢，是诚信。诚信，就是说话算数，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那比如说，你们答应了家人要在这里好好读书，就一定要认真听讲。知道了吗？“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啊，是我们做人最基本的原则。你们要牢牢记住，要做一个仁爱、正义、礼貌、智慧、诚信的人。

 5:01脚步声

5:04人声音效：孩子们回答：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