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堡垒

（节选，BGM自选纯音乐）

      在生锈的储物箱里我找到了那张登机卡。

　 储物箱在恒隆广场的地下，上面还有刻着”林澜”两个字的姓名牌，空荡荡的柜子里，只有那么一张孤零零的卡片。2007年7月16日，上海至兰州的最后一班穿梭机，满载要员和他们的家属。其中有一个空位，是有人留给我的。

　　凭她一个上尉怎么搞到机票呢？应该是通过那个爱慕她的大校，大校是捏着大权的人，或许有能力找到一张机票。大校的女儿都八岁了。在林澜的追求者中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但他一直都不放弃。她的未婚夫不好跟我为难，却跟大校有过几次冲突，于是林澜切断了跟他的一切联系，但他们后来，还是见了一面，也许就是内次，她跟大校说“我想要一张机票”你别问我为什么。

　 小时候看到过一个叫《昙花梦》的电视剧，说解放前上海即将沦陷，形同孤岛，男人拿着着枪和金条来到机场，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柜台上，跟卖票的说：“我要一张的机票”。然后他把票送给了他爱着的却又不属于他的女人，然后调头离开了。就是这种酷，这种霸气,你为了那个人可以不顾一切，你就所向披靡，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有一把枪，我也可以拿着我的枪冲进浦东机场指着那个大校的脑门，说我要一张机票，我要送给林澜。要是我那样做的话，我会觉得自己酷毙了，这辈子都值了。

　　林澜应该会开心吧？

　　可是情况却是相反的……林澜搞到了机票，通过了一个很暧昧的渠道。利用了另外一个人对她的爱慕，他们在机场分别。大校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用一个拥抱来道别吧”于是林澜同意了那个拥抱，拥抱时大校轻声在她的耳边对林澜说：“我心里一直爱着你”。这一幕恰好被那个拎着飞行头盔的傻逼看到了，他难过的逃奔开去。

　　真相别是这样吧？真是这样我会很难过的。我又难过又愤怒，像是一只被欺负了的老虎，觉得自己的指端都是利爪，我想一巴掌把那个大校扇的满地找牙。

　　有一个哨兵来到我身后，问我：“将军有事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好么？”

　　我的气泄了，哨兵出去了，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说：“顺便把灯关上。”

　　我一个人蹲在黑暗里，握着一张早已失效的登机牌。

　　我想起一本书《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茨威格的小说，大学时候看过，最近又翻出来看了一看。过了那么多年你是否还记得那只旧花瓶，记得上面盛开的白玫瑰，再没有一双手在你生日的时候为它换上新的花，瓶子上落满了灰尘。

　　很久以后你去了斯德哥尔摩，按图索骥找到只有黑白和灰色的咖啡馆里坐下，喝了侍者送上的咖啡，液体苦涩地漫过舌根，你的眼泪落了下来。

　　一个永远都在守望和根本就没希望的女人，她的魂魄在很多年之后又去寻找这个男人，像是一个漂浮在空气中无可倚靠的幽灵。弹着那些时间和事件的弦，塞壬唱着蛊惑的歌。满脑子就这样淫乱荒芜。

　　我回想林澜的笑容，回想她对我大喊，回想她在人群里面低着头，回想我们说过的许许多多的漫无边际的话，我以为我可以从中找到什么线索，可是我想不明白。林澜永远站在我能了解的世界的边缘，我试着跑过去，她就远离，我有打动过她哪怕那么一瞬间吗？我不知道。

　　无法追溯了，已经过去了太多年，我循着弦声的余韵去推敲过去的因果，而过去的那些事情已经水一样地化去，惟余苍苍白白的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