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

编剧：随眠

月笼：女。

夏倾舟：男。

注意音效提示，节奏偏慢。

剧本里所有犯罪行为均受到法律制裁，请勿上升，请勿模仿。

剧本中提到的笼子是拍照布景！！！！！女主并没有囚禁男主！！！！！

 音效：三声扣门。

月笼：谁啊？

 音效：脚步声，月笼打开门。

月笼：又是你啊。（慢悠悠抽了口烟）

夏倾舟：是我，月小姐，我是来（被打断）

月笼：道谢的，你说过了，我也说过，不用谢。

夏倾舟：但是，你那天的无意之举实在帮了我大忙，月小姐，我能做的不多，就想给你送点力所能及的东西。

月笼：真的不用。我最后再跟你解释一遍，我根本没有旁观事情经过，只是看你长得俊，随口扯谎。

夏倾舟：……这是我今天路过一家烘焙店，给你带的可颂，还是热的，月小姐你尝尝？

 01:34 音效：夏倾舟递上塑料袋。

月笼：（抽烟）……我美吗？

夏倾舟：啊？美，月小姐，倾国倾城。

月笼：（嗤笑）你是摄影师？

夏倾舟：嗯，多亏了月小姐保住了我的相机。

月笼：哦。你说你想怎么谢谢我来着？

夏倾舟：我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月笼：你是不是觉得我挺穷的啊？

夏倾舟：住在这座筒子楼里的，大多生活拮据吧。

月笼：（冲他勾勾手）

夏倾舟：（犹豫着还是凑近）

月笼：（轻声）你猜，我脖子上这条链子，多少钱？

夏倾舟：我不知道……

月笼：看到上面的红宝石了吗？这几颗宝石价值连城，但把它送给我的那个人说，它们比不上我的美丽毫分。

夏倾舟：……是。

月笼：（笑）你听明白没有啊，我是说我不缺钱呢。

夏倾舟：嗯，（退开）是我冒犯了，月小姐，抱歉。

月笼：冒犯？你才没有冒犯我，你居然会对一个出来卖的女人说冒犯，哈哈哈哈，你真可爱，小摄影师。

夏倾舟：我……

月笼：你真想报答我的话，不如给我拍照吧。

夏倾舟：可以啊，不过，我其实拍风景比较多，我怕拍不好。

月笼：上次你不就在给楼上那个老太婆照相吗，还不收她钱？

夏倾舟：嗯，但其实那是……

月笼：遗照，我知道，老太婆一辈子就照过两次相，结婚是一次。

夏倾舟：你不介意吗？

月笼：我介意什么，就怕你介意，我想拍那个，什么，人体写真，全luo，拍吗？

夏倾舟：啊？

夏倾舟：（独白，不混响）这座躲藏在城市角落里的筒子楼，有一个阴暗的天井，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感官上泡进了水里。不是干净的水，是幽深的、浸泡着淤泥和腐烂物、夹杂各种气味、飘满水藻的水，不见底，不见岸。

夏倾舟：（独白）在这样一个潮湿、晦暗的地方，却晕着一笼月亮。那一轮月啊，穿着一席黑底红花的旗袍，化着浓妆，倚靠在木板门上抽烟，烟雾忽明忽暗的，朱颜半隐半现的，交织着、缠绕着。像是水底所有的污秽成了妖，艳丽到极致，连骨子里透出的俗气都致命得撩人。我想，等深夜，一定会有在这里捞月亮的罪人或神明。

月笼：问你呢，拍吗？

夏倾舟：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01:46 音效：夏倾舟搬了一箱照片上楼，推开门，走进去把箱子放下，又走几步关上门。

月笼：（在化妆）什么东西往我这搬？

夏倾舟：以前拍的照片什么的，我回去收拾了一下，才发现已经这么多了。

月笼：你说跟你一起看照片，我还以为你会拿个手机电脑什么的给我看。

夏倾舟：实体的和电子的还是不一样。

月笼：不都是同一张照片？

夏倾舟：不一样。你想什么时候拍照，去我的摄影棚？

月笼：不去。

夏倾舟：你放心，我那很干净很安全的，我还特意检查过，到时你去拍，还会检查一次。

月笼：（笑，停下化妆的动作看他）你误会了，我并不担心这些，只是我想在这里拍。

夏倾舟：这里？

月笼：嗯。

夏倾舟：也行的，灯光什么的我可以搬过来。

 03:17 音效：月笼起身。

月笼：先看照片吧。

 音效：月笼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一本相册翻开。

月笼：你站着干嘛，坐啊，这些东西我又看不懂，需要你解释。

夏倾舟：哦，哦。

 音效：夏倾舟坐下。

月笼：这些都是你拍的？

夏倾舟：嗯。

 音效：月笼翻了一页相册。

月笼：这个风景看着不像南城，南城没有这样直的树。

夏倾舟：嗯。这是在大兴安岭，漠河白桦林。

月笼：它的枝干好特别，像是，植物里的斑马。

夏倾舟：你这个说法很有趣。

月笼：我是个外行人，只能说出这些俗气的话。啊，这一张我知道，铁塔。

夏倾舟：对。

月笼：这个金字塔，总觉得熟悉，它应该也挺有名吧。

夏倾舟：玻璃金字塔，也是在巴黎。那天我去拍它的时候，遇到国人穿着汉服在街头演奏古筝，曲子是《诀别书》，正好夕阳西下，晚霞太美了。

月笼：确实很漂亮。

夏倾舟：我一直觉得并没有拍得很好。

月笼：我喜欢这群鸽子，它们就已经足够美了。

夏倾舟：好吧。谢谢你这样欣赏它。

 05:03 音效：翻了一页。（卡不卡得上随缘）

月笼：你去过很多国家吧，有好多不同地方的风景。

夏倾舟：嗯。

月笼：诶，这怎么有一张是翻拍的。

夏倾舟：你能看出来啊？

月笼：我又不瞎。

夏倾舟：这张照片，叫，candy。

月笼：一个男人给了孩子一颗糖，看着还挺温馨？

夏倾舟：这颗糖里放了一枚炸弹，在拍下这张照片的下一秒，炸弹爆炸了。

月笼：啊……

夏倾舟：我不在现场，是翻拍朋友的，这张照片在国际上很有名，后来……

 05:52 音效：翻了一页。

月笼：后来你也去了，这些都是哪？

夏倾舟：叙利亚、阿富汗、也门、乌克兰……

月笼：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要去？你们只是摄影师而已。

夏倾舟：如果我那个朋友不去，这件事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月笼：很危险啊……

夏倾舟：不说这些了，换另一册吧。

夏倾舟：（独白，音乐入）一个巨大的金丝笼子，像一座宫殿，又像一只巨兽，盘踞在她上锁的房间，镶嵌着珐琅，描绘了夜莺与玫瑰的图案，更有无数的花朵将笼子簇拥着，挤出一种像她本人一样的，晦暗的艳丽。

月笼：不用惊讶，只是布景。

夏倾舟：……你计划拍照已经很久了。

月笼：是啊，在这里拍可以吗，灯光开关很多，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如果不够，你再去搬来。

夏倾舟：好。

 01:05 音效：月笼窸窸窣窣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向笼子里走去。夏倾舟摆弄摄像机。

夏倾舟：（独白，听到摩擦就入，背景音效不用管）为什么会觉得她俗气？因为她身上除了红宝石的项链，还有金玉镯子六七，玛瑙戒指二三，连盘头发用的金簪都插了满头，面上的胭脂厚得像油漆，唇上的膏体红得像鲜血，让我想起杨绛所说，她的俗是骨子里的，开水烫都烫不掉。

夏倾舟：（独白）笼子里明明很干净，空气都是洁净的，可我莫名又感受到那种浸泡入水的潮湿，尤其在她褪去衣服，趟进花丛后，我闻到一种属于水藻的湿腻的甜香。光线是暗的，她却在发光，我摆弄着相机，像在参观一处远古的遗迹。

 02:18 音效：会有摩擦、脚步和拍照声时不时响起。

夏倾舟：（摩擦入）可以拍了。

月笼：好。

夏倾舟：你不用在意镜头，我们随便聊点什么都行，也不用在意动作，随你喜欢。

月笼：好啊。

夏倾舟：你有很多首饰，最喜欢什么？

月笼：镯子，（摸到自己的镯子上）金的，玉的，我都喜欢。

夏倾舟：很漂亮。

月笼：都是别人送的。

夏倾舟：有什么是你自己买的吗？

月笼：你说首饰？没有。

夏倾舟：这个笼子呢？

月笼：定做的，并不好布置，花了很多很多时间。

夏倾舟：怎么会这样布景？

月笼：有个人说，我天生就该在笼子里。

两个人继续之前看相册

 03:42 音效：夏倾舟换了一本相册，翻开。

月笼：（等音效完）这个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

夏倾舟：它叫赤稞，是一种货币。西长海的北边有个岛国，叫阿缇也，阿缇也是个很闭塞的国家，因为地理位置和气候太特殊，即便资源丰富，那里也不会有战争，阿缇也是唯一一个百年来交易货币没有更改过的国家。

月笼：你很喜欢那里吧。

夏倾舟：嗯，生活在那里的人幸福指数很高，我希望我逝世后能埋葬在那里，所以收藏了能够在那里买一块墓地的赤稞。

月笼：原来你不是个小摄影师，你是一位见过山河万里的摄影师啊。

夏倾舟：啊。

月笼：可真容易不好意思，我听说摄影圈的人都跟娱乐圈一样乱了，你不像个大摄影师。

夏倾舟：你也并不像一个，一个……

月笼：并不像一个妓女？呵。

 05:06 音效：月笼合上相册。（随缘卡）

月笼：只是一般妓女没有我漂亮，活得没我好罢了。

夏倾舟：你，为什么要，做这个？

月笼：因为我要穿最漂亮的衣服，用最名贵的化妆品和香水啊。

 05:24 音效：月笼起身，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有音效。

夏倾舟：……来钱的方法有很多种，女孩子应该要好好爱护自己。

月笼：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照片了，你想告诫我，你想让我回头是岸，（俯身，喷了夏倾舟一脸烟）摄影师，你想渡我啊~

夏倾舟：月小姐……

月笼：嘘。摄影师，我这人，俗不可耐的，金钱，欲望，就是我追求的全部了，我也不相信谁会对谁无缘无故的好，你对我这样好，让我猜猜，喜欢我？

夏倾舟：……

月笼：不回答，那就是，想cao我？

夏倾舟：（对视）……是，喜欢你。

夏倾舟：（独白，音乐入）从她第一眼看向我，月亮吞没了云，山峦笼罩了雾，孤舟倾覆了海，整个世界都乱了套。

继续拍照

夏倾舟：（直接入）那个人呢？

月笼：死了。

夏倾舟：……

月笼：然后我解脱了。

 00:36 音效：月笼起身，在衣服堆里找出烟和火机，点燃，又走回笼子。

月笼：（等音效完）他养了我好些年，他把我关在笼子里，不给我衣服穿，但他给我好多好多，好多宝石，好多金链子，好多金镯子，头上，脖子上，手上，脚腕上，（看他）耳朵上，舌头上，ru头上，肚脐上。

 音效：丁零当啷的声音，夏倾舟连拍。

月笼：呵。

夏倾舟：抱歉。

月笼：后来他被绳之以法，我解脱了，被带去心理治疗，然后举目无亲，就进了孤儿院，也算是接受了教育。

夏倾舟：没有人收养你吗？

月笼：有啊，有家庭收养我，但很快，那个男人就对我动手动脚，然后女主人把我赶走了。

夏倾舟：后来呢？

月笼：如果我还很小，或许能在收养家庭好好长大吧。但我那时候已经，十四岁了。

夏倾舟：是谁照顾你呢？

月笼：把我救出来的那个警官，他偶尔来看我。

夏倾舟：他应该不会想见到你现在这样。

月笼：嗯，他失望了，不管我了。

夏倾舟：（深呼吸）然后你就一直这样活着。

月笼：摄影师，你怎样定义活着呢？

回忆

 03:11 音效：此处有一大段回忆音效。

 04:21 音效：夏倾舟把相机关掉。

夏倾舟：结束了，月小姐。

 音效：月笼走过来，拿起衣服。

夏倾舟：（低头摆弄相机）过几天，我来给你送照片。

月笼：摄影师，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你觉得，你活得有意义吗？

夏倾舟：我去那么多地方，正是为了找寻意义。（抬眼，又垂眸）月小姐，把衣服穿上吧。

月笼：刚刚盯了那么久，也没有见你害羞。

夏倾舟：刚刚不能害羞，很不专业。

月笼：哦，但你喜欢我啊，你拍了我那么久，没有反应吗？

夏倾舟：……

 05：26 音效：月笼走到夏倾舟身边，俯身。

月笼：（摩擦后入）可是我有啊。摄影师，你看向我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被神明注视着，那么慈悲的眼神，配上你冰冷的镜头，太性感了。我好想，好想，把你拉下神坛啊。

 音效：摩擦声，夏倾舟稍稍扭开脸。

夏倾舟：我不是神明，并非无动于衷，但月小姐，我依旧希望你自尊自爱。

月笼：哦，你嫌我脏了。

 音效：月笼退开，被夏倾舟握住手腕。

夏倾舟：没有。

月笼：我理解的，很多人都这样，喜欢我，又嫌弃我，这不冲突。

夏倾舟：我没有。

月笼：好吧，放开我吧。

夏倾舟：你想要什么？

月笼：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夏倾舟：是。

月笼：若我想要钱呢，首饰呢，或者，我要你收藏的赤稞呢？

夏倾舟：都给你。

月笼：（笑）摄影师，你现在的眼神，就好像我才是那个神明。

夏倾舟：……

月笼：那我要是，想要你呢？

 07:31 音效：夏倾舟把相机放在地上，一系列摩擦声持续。

夏倾舟：（缓缓贴脸）阿月，你想囚禁我吗？

月笼：囚禁一个自由的灵魂，太刺激了吧。

夏倾舟：那你用什么交换？

月笼：用，我身上，最贵的一颗宝石，够不够？

夏倾舟：在哪呢？

月笼：那就要，你自己找了啊……

夏倾舟：（吻她，狂风骤雨）

 音效：一系列摩擦声。

 Music

 音效：夏倾舟上楼，敲门三下，又三下。

老奶奶：诶，这不是小夏吗？你来找，那个，总穿旗袍的姑娘是不是？——cv喵-菁菁

夏倾舟：嗯，刘奶奶，她人呢？

老奶奶：这几天都没见到她嘞，我也不知道她，估计又去哪个男人家里了吧。

夏倾舟：这样啊。

老奶奶：诶，小夏啊，上次给我拍照的事我都没好好谢谢你呢，诶，对，我这刚做了很好的桂花糖啊，我去给你拿一罐子啊。

夏倾舟：刘奶奶，您快别忙了，心意我领了，东西您自己留着吃，您要非给我，我这可马上就走啊。

老奶奶：哎，好，好。哎呀，小夏你可真是个好人啊，你，你听我老婆子一句劝，别跟这个姑娘有什么牵扯，她啊，可真是……

夏倾舟：刘奶奶，她既然不在，我就下次再来，再见。

老奶奶：诶，好，好。

 音效：夏倾舟下楼，脚步声停，回头，拍照声。

夏倾舟：（独白）我给这座筒子楼拍了照，一直以来让我觉得晦暗的地方，也有它自顾自的美丽。当我抬头往楼上看那木板的门，阳光穿过空气中的微尘，胜过山河万里。但我，再也没有见到那扇门打开。

夏倾舟：（独白）她没有来找我拿照片，那些照片连同我拥有的赤稞，全部被我封存起来，就像，一笼月光的坟墓。

END

写在后面：

你们觉得，月笼走出笼子了吗？

咳，我变态，我个人觉得她恨死那个让她幡然醒悟的警察了。罪过罪过，我自我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