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许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录音棚里的红色指示灯像一只永不疲倦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玻璃窗外，导播小程打了个哈欠，对她比了个"只剩最后一通电话"的手势。

"这里是FM108.4《城市夜语》，我是你们的主持人许曦。"她的声音像一杯温热的牛奶，在午夜的电波中缓缓流淌，"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但希望我的声音能像一盏小小的灯，为你照亮回家的路。"

许曦低头看了看今天的节目单，指尖轻轻划过那个用红笔圈出的日期——5月20日。台里已经决定，这是《城市夜语》的最后一期。在这个短视频盛行的时代，一档深夜电台节目的消亡，就像一片雪花融化在湖面，连涟漪都不会留下。

"接下来让我们接听今晚最后一位听众的来电。"许曦按下接听键，习惯性地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只有微弱的电流声。许曦耐心地等待着，这是她做了三年深夜电台主持人的经验——有些话需要时间才能说出口。

"你好，这里是《城市夜语》，请问怎么称呼您？"许曦轻声问道。

"我...我在七楼。"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声音里带着奇怪的平静，"窗户开着，风很大。"

许曦的手指瞬间绷紧，指甲在桌面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她迅速向玻璃窗外的小程比了个手势，后者立刻会意，开始追踪这通电话的来源。

"七楼的风一定很凉爽，"许曦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我是许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张宇。"男人说，"我叫张宇。你们节目...我听了三年。"

许曦的心跳加快了，但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谢谢你三年的陪伴，张宇。今晚的风声听起来有些孤单，你愿意和我聊聊吗？"

电话那头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像是张宇换了个姿势。"没什么好聊的。失业三个月，房东明天就要换锁，女朋友...不，前女友上周搬走了所有东西，连厕所的卷纸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