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来

台风“桦加沙”要来了。消息是前几日从手机弹窗里跳出来的，起初只是一行淡蓝色的预警，像夏末天空里一缕没分量的云，转眼就浓成了滚动的橙色警报，在朋友圈和邻里的闲谈里沉甸甸地落下来。

清晨推开窗时，阳光晃得人眯起眼。没有预想中的疾风骤雨，天是澄澈的蓝，连一丝杂云都少见，只有偶尔掠过的鸟雀，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楼下的骑楼空荡荡的，往常这个时辰该挤满买早餐的人，布拉肠的香气混着豆浆的热气能飘出半条街，如今只剩卷闸门紧闭，门上贴着的 “因台风暂停营业” 字条被风吹得轻轻掀角。

上午的阳光越来越烈，气温悄悄爬升到 34℃，空气里透着股闷燥。这闷热不是广州寻常的 “桑拿天”，气象播报说，是 “桦加沙” 像个巨型抽水泵，把外围水汽云层全吸去了中心，高空下沉的气流又把空气压得发烫，就像空调外机排出的热风。

街坊邻居们纷纷拿上胶条在门窗玻璃上贴字加固防护，有的贴“十”字，有的贴“米”字，还有的贴“麦”字，说“麦”克“风”。今早的飞机也是在追赶时间，一大早就是一辆接一辆的赶紧离广。

微信群里热闹非凡，有人晒出阳台外的晴空配文 “风呢？雨呢？”，马上有街坊朋友接话：“别急，台风的‘脾气’哪会这么快露出来，当年‘山竹’来之前也是这样静悄悄的。” 还有人转发着各区开放避险场所的通知，提醒独居老人注意安全，细碎的关心在屏幕上流转。

傍晚时分，天空依旧透亮，只是风里多了些微妙的变化 —— 不再是午后的闷燥，偶尔掠过的阵风带着点南海的咸湿，吹动了楼下老榕树的叶子。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还开着门，老板正往货架上补矿泉水，“趁还没停运，多备点货，今晚肯定要关店了”。几个穿着雨衣的环卫工人在清理排水口，铁钩划过井盖的声音很远也很清晰，他们的身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为这平静的一天添了份踏实。

夜幕降临时，我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窗。窗外的月亮升了起来，清辉洒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连虫鸣都显得稀疏。手机推送了最新预警：广州两区已升级台风橙色预警，夜间风雨即将登场。屋子里，番薯粥的余温还在，胶带在月光下泛着浅白的光。

大家蜗居在家的状态，很像几年前疫情时候的感觉，超市里面囤货扫空，大家都足不出户，就差一句“恭喜发财”，我们就更添过年气息了。等风来，等一场风雨，也等风雨过后的晴空万里。这大概就是台风天里，藏在广东人心里的，那一点朴素又温暖的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