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旁白：

　 一只羽毛刚刚长齐的小麻雀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宽阔平坦的干净水泥大道上，抖抖翅膀，啾啾惨鸣起来。

　　两只大麻雀闻声从高处落下来，在小麻雀身边蹦跳切鸣，直到小麻雀扑扑小翅膀笨拙一跃，它们才伴在小麻雀身边朝着刚刚抽出翠色新芽的低矮小丛飞去。

　　天还没暖和起来。

　　南海两手揣着兜把自己缩进毛背心里，一边别着内八着艰难挪步，一边吸着鼻子抱怨还是穿少了。

　　他得出门给自己和何莫买早餐去。

　　家里护工家政哪个不能使唤？再说父母明知他有病在身，也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这大冷天里头出门。

　　可偏偏大别墅里头藏了个不能叫人看见的家伙。

　　南海愤愤地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儿。

　　一个大活人打从天上惨叫着掉下来，透过屋顶，天花板，砰的一声砸在南海养病的大床上，把他颠飞个一米高？

　　谁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南海走出别墅区，来到与其也不过一排绿化之隔的老旧闹市。

　　温度似乎随着太阳的升起而高了些。

　　属于南方冬天独有的浅金色朝阳把坑坑洼洼的路面渡出光泽，给老弄堂边的小巷子施舍一点足矣显现些它冗长庚年的气度来。

　　南海抬头看了看新打上的路标杆子，叹了口气。

　　这个叫何莫的人的出现，是真的没办法解释。据他自己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就是下来了。

　　南海询问过他的来历，这小子除了自己两年前到现在的经历以外，其他都说得清清楚楚，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

　　总得来说，看起来不像是撒谎。

　　可一问到这两年他去哪了，他就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干脆大字往地上一摆，“我不知道！”

　　可南海又不能不管他。

　　何莫是两年前出了事故，为了救一个寻死觅活的小屁孩（据何莫自己所言）被车撞了。

　　巧在南海就在那次寒潮半夜里被一个人从车前推开，撞上了路中间的铁栅栏。

　　再巧是何莫在整两年之后莫名其妙地从天上朝自己家砸了下来。

　　时间赶巧，事件赶巧。

　　巧得让南海难能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各色店铺的卷帘门哗啦啦地拉开，露出杂乱的内在。

　　南海时不时哈出一口白雾，迈着王八步子穿过稀稀拉拉在街边化冻的人们。

　　白烟从形形色色的早点摊子里悠悠飘上来，被初阳漂染上明亮的金色。

　　属于人的温度在街头巷尾慢慢升起。

龙套：

　“今天也来了啊？”

龙套旁白：

　在蒸笼与机器间，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在东莞店老板手间操得九曲十八弯。

　　南海从被冻僵的脸颊上发出含糊的肯定声。

龙套：

　“老样子的呐？”

龙套旁白：

　老板打开蒸笼，从轰然出散的水汽间冒出脑袋。

　　南海搓搓发麻的脸，稍开金口。

南海：

　“对。”　

龙套旁白：

　老板手脚麻利地拉开左右两个铁皮柜子各拎出一袋子带着轻微水汽的豆浆，连同肉菜各二四个大包子一并分揣进两个塑料袋里。

龙套：

　　“小孩子起的早哦——对森体好！”

龙套旁白：

　　说着他自顾自嘿嘿笑起来，把两个满满当当的塑料袋递到不住跺脚的南海面前。

龙套：

　　“喏，都四一个肉的一个菜的，左边则个有糖，右边则个没有，拿好撩！”

龙套旁白：

　　南海僵着手把东西接过来，又腾出左手把兜里的零散钱一并掏出来放在柜台上，正好十七块钱，不多不少。

南海：

　　“谢谢。”

龙套旁白：

　　语罢又把有甜豆浆的那份挂回左手，着急忙慌地把俩手揣回兜里，扭头迈着内八步往回走去了。

　　店老板缩回店内的椅子里，抱起自己热乎的大暖水袋。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