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本角色

工作人员
男,0岁
法庭工作人员。

众人
男,0岁
最后一幕酒会时起哄的军官。

侍者
男,0岁
宴会侍者。

基弗
男,0岁
凯恩号通讯官,业余小说家,油滑,左右逢源,引导并唆使马瑞克发动了哗变,自己却干干净净。

厄本
男,0岁
凯恩号三等信号兵,年轻,没文化,头脑简单,对上级和法庭有天然的敬畏,但不喜欢舰长。作为证人出席审判现场。

凯斯
男,0岁
凯恩号助理通讯官,情感倾向极其明显,明确的反感船长的作为。作为证人出席审判现场。
《哗变》
编剧:赫尔曼·沃克 翻译:英若诚
搬运:子不语 修订:丁诚
分角:按颜色区分
玛瑞克:兼工作人员,凯斯(证人),萨德(证人),伯德(证人)。
魁格:兼基弗(证人),厄本(证人),伦丁(证人)
格林渥:
查理:
法官:兼众人,侍者。
特别说明:
1.感谢丁诚老师不遗余力的推广本话剧,并对话剧的修订和完善提出了宝贵意见。
2.考虑到上一版文本分角太多且台词分布不均衡,修订后对角色进行了压缩,最少五人即可开本。若参演人数多,可从标有证人的角色中挑出部分角色饰演。
观众进场时,幕布是拉开的,舞台暗。
舞台上装饰吊灯亮起两盏,一盏为左侧法官席正中,一盏为右侧靠前,离被告席较近那盏。格林渥从舞台正中后部法庭大门拉门而入,提公文包径直走向辩护席,放下包,回到门口打开又一盏吊灯,位于舞台左侧靠前处。然后,缓步走到中间证人席右侧,看了一眼证人席,抬头看见法官席后巨大的美国国旗,大步走上前去。在法官席前,记录员席旁,立定,双手交叉于背后,凝视国旗,若有所思。
玛瑞克拉门而入,阴沉着脸,径直走向被告席。见到格林渥,瞧了一眼门的方向,又转而走向格林渥。
玛瑞克:他们还在外面干什么?还没有这么长时间休庭的呢?
格林渥:我见过更长的。
玛瑞克:我原以为审判早就该开始了。可现在,他们就是要一个证人宣誓,然后休庭,看一份文件。这场审判什么时候开始啊?!
格林渥:玛瑞克,你着急没用。
玛瑞克:你也不告诉我,你怎么替我辩护,我该说什么,什么也不告诉我。
格林渥:说那些只能叫你思想混乱。
玛瑞克:也不会比我现在更混乱。
格林渥:哎,你这话倒有点儿道理。
玛瑞克:我可不喜欢你主持我案件的态度。
格林渥:那好啊,那咱俩儿人谁也不欠谁的。
玛瑞克:怎么?
格林渥:我也不喜欢主持你的案件哪!
玛瑞克:什么?我看我还不如...
格林渥:玛瑞克 ,我宁可对你起诉 ,也不愿意为你辩护。可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为你辩护了。所以在人力所及的范围内,只要能打赢这场官司,我会叫你无罪释放的。可是这些事儿你帮不上忙,所以你也别管我怎么干。
玛瑞克:说你宁肯向我起诉,不愿意为我辩护。你想一想...我听这话什么感觉?
格林渥:你紧张...
玛瑞克:没法不紧张!
格林渥:我也紧张,有那么点儿,对不起呀。
玛瑞克:我可以要求法庭换一个辩护人!
格林渥:哎呀,你算了吧。我接了这个案子,我就能够把它打赢。
玛瑞克:你真的相信我解除舰长职务是正确的吧。
格林渥:不好说啊。
玛瑞克:我把经过都告诉你啦!你还不觉得他神经不正常吗?
格林渥:不觉得。
玛瑞克:那我就得判死刑!
格林渥:那不一定啊。
玛瑞克:也许我现在应该认罪,已经有八位执法官都劝我,法庭会宽大处理我。
格林渥:就是整个海军的执法军官都劝你,我也不管。我相信我能打赢这场官司。
玛瑞克:那也会把我的名声搞臭!
格林渥:那才不会哪!说不定你还会成为海军大英雄。
玛瑞克:格林渥,你是不是心里另有一笔帐。
格林渥:嘿,我不知道。当律师我是第一流的。可当飞行员,呵...我糟糕透了。你知道我在空军驾驶学校的时候,我叫一群娃娃教官给整得够呛。嘿,那时候我常常的幻想,什么时候能发生一场军事审判,那说不定哪个可怜虫就需要辩护人了。到那个时候就该我出台了。现在这个机会来了。可你猜怎么着,我不想出台了,一点都不想了。
玛瑞克:怕大官,是不是?
格林渥:不不不,尊敬大官。
玛瑞克:听我说,格林渥。我是自愿加入正规海军的,我也尊敬海军。
格林渥:玛瑞克,我们这些人是光着屁股参军的,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断奶呢。他们先把我们欺负个够,然后给我们穿上了不伦不类的军装。可是忽然间呢,我们打沉了德国的潜水艇,击落了日本的零式飞机。有不少人干得很不赖,我可不怎么样。但是我相信一点,这场战争非打赢不可。
玛瑞克:不过,我还是觉得海军里头有一大堆糊里糊涂的事。有时候我想,海军是由天才设计,交给蠢材去执行的一项宏伟规划。
格林渥:哎,你说什么?
玛瑞克:海军是由天才设计!交给蠢材去执行的一项宏伟规划。
格林渥: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玛瑞克:哼,怎么见得,就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呢?
格林渥:哈哈哈,那大概圣经,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了。啊?哎,说真的,你从哪听来的?
玛瑞克:好吧,说实话。这是基弗最爱说的一句俏皮话。
格林渥:这就对了!...你非常崇拜你那位小说家朋友,是不是。
玛瑞克:整个舰艇上基弗最精明了。
格林渥:对,他是够精明的,没错。
玛瑞克:我一想到他要出庭作证,我心里就高兴。
格林渥:你还高兴?
玛瑞克:那当然了,他知道舰长的全部所作所为。他还懂心理学。我在这方面是糊涂蛋。我说不清楚。基弗一说,就什么都清楚了。
格林渥:要是能按照我的意见办呐,这位基弗先生根本就不应该在法庭上露面。
玛瑞克:为什么?
格林渥:玛瑞克,叫他出庭作证,对你没好处。不信你就等着瞧。如果说我想对谁起诉的话,那就是你这位小说家朋友,基弗先生。
(传令兵拉门入,将文案卷宗等放置于各位陪审员和法官的桌面上。)
工作人员:噢!对不起长官。
玛瑞克:格林渥,你不能找基弗的麻烦,责任都在我呀。
格林渥:对对对,都是你一人干的。坐下,开始了。
(传令兵走至门口,将舞台上剩余的所有灯打开。传令兵将门推开,陪审员鱼贯而入,共计6人。有些还俩俩交谈着,一起走上陪审员席,入座。检查官查理手持公文包入门,径直走向检查官席,放下包,转身立正。)
查理:立正!
(所有场上人员立正。法官勃雷克利上场,手拿卷宗,严肃的,径直走向法官坐席。)
法官:我们这几次休庭的时间太长了,(摇铃)
法官:坐!
法官:继续审讯。
查理:遵命,长官。
法官:被告是否准备接受审判?
玛瑞克:准备接受,长官。
查理:起诉内容:违法乱纪的行为。具体指控:美国海军预备役上尉玛瑞克,于1944年12月18日,在美国海军舰艇“凯恩号"上,擅自解除了该舰,海军少校舰长魁格的职务。玛瑞克,你听到了对你的起诉。请你表态,你有罪还是无罪。
玛瑞克:无罪。
法官:检查官。
查理:在!
法官:进行你的起诉吧。
查理:传,少校舰长魁格。
工作人员:少校魁格。
法官:你要郑重宣誓,你在本法庭所提供的证词将是实情,全部实情,除实情外别无它物。向上帝宣誓。
魁格:我宣誓。
查理:请说清你的姓名,军阶和目前职务。
魁格:菲利普﹒弗朗西斯﹒魁格(PhilipFrancisQueeeg),少校舰长,美国海军正规军,正在等待上级重新任命。
查理:如果你认识被告,说明他是谁?
魁格:玛瑞克上尉,美国海军预备役。
查理:1944年12月18号,你是否在美国海军舰艇“凯恩号”上担任指挥职务?
魁格:是的。
查理:“凯恩号”是个什么类型的舰艇?
魁格:按照官方的分类法,它是一艘高速扫雷艇。实际上,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遗留下来的那种平甲板的驱逐舰,新配备上了一套扫雷设备。
查理:是一艘老舰喽?
魁格:大概是还在服现役当中的最老的一种了。
查理:这艘舰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
魁格:呵,这可不好说呀。这种老掉牙的舰艇,谁也不心疼。我们还是执行驱逐舰的任务,反潜艇的扫描之类的。还有呢,传递邮件,运输海军陆战队,也为空军装载汽油,为小规模的登陆提供炮火掩护,诸如此类吧。偶尔,也搞一点扫雷。
查理:1944年12月18号,你是不是被解除了指挥“凯恩号”的职务?
魁格:是的。
查理:谁解除了你的职务?
魁格:被告。
查理:是正常的替换班吗?
魁格:完全违反常规,长官。
查理:那么你认为应该怎么形容这件事呢。
魁格:用宽容的说法,是在军事纪律遭到破坏情况下的一次事变。
查理:请你叙述一下,这次擅自解除职务的经过。
魁格:那好吧,我就按照事件发生的顺序谈吧。
查理:好。
魁格:“凯恩号”是从乌里西环礁岛出发的,日期是12月16日,任务是到菲律宾海和海尔赛海军上将的航空母舰舰队会合。好,我们会合了。这时候来了台风。舰队重新调遣,为的是避开风暴。当时台风的走向是向正西,海尔赛海军上将命令舰队转向正南,全速行驶,争取进入安全的半圆形地带。
查理:改变航线的日期和时间是什么呢?
魁格:那应该是12月18日的凌晨。好,我正说到。这时候风暴相当猛烈,可见度几乎是零。我们只能在大雨和水雾当中盲目前进。老实讲,在海浪的冲击之下,要保持航向和速度,的确需要全部的聪明才智。不过我们干的蛮好。可是,没过多久,我的执行官就表现出一些神经质的迹象。
查理:这种神经质的迹象是什么呢?
魁格:呃,举例说吧,舰队刚刚转向正南,还不到半小时,他就提出来,我们应该独立行动转向正北。
查理:他为什么这样要求啊?
魁格:要知道,台风是由东边向我们压过来的,我们是处在台风圈的西边的边缘上。大家知道,台风是逆时针方向旋转的。这就是说,在我们所处的位置上,风是由北边向我们刮过来的。海尔赛海军上将的命令是顺着风向向南,以便逃离台风区。可是玛瑞克上尉呢,坚持说我们的舰艇面临着沉没的危险,要挽救这条船嘛,就只有逆风前进,就是说向北前进。否则的话,就要葬身鱼腹了。老实讲,我们当时还不至于那么悲惨。这就是我说的神经质的迹象。
查理:你对执行官提出改向北前进的建议,当时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吗?
魁格:首先给我的命令就是向南。我的舰艇没有遇到险情。在这种情况下,脱离队形,独立行动,我看连想也不要想嘛。转向正北,那是要直奔台风中心!这个意见,可以说是要自杀。(法官和陪审员们笑了起来)事后,我就我12月 18日的决定向我所认识的最优秀的海上指挥人员征询意见,直到少将级别的,大家一致同意,唯一可行的方向就是向正南。
查理:舰长,你刚才最后的补充是传闻性证词,这在法庭上是不能接受的。
魁格:呃、对不起,我对法律不怎么清楚。
查理:哦,没关系。
法官:被告辩护律师是否提出删除这部分证词?
格林渥:...好吧,长官,我提出。
查理:没有反对意见。
法官:删去证词里最后一完整句。
查理:舰长,我们将要召请一位舰只指挥专家,就这个问题出庭作证。
魁格:好,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
查理:继续叙述你被解除职务的经过。
魁格:好吧。随着天气越来越恶化,玛瑞克上尉就越来越坚持向北。我都有点担心他的状态了。忽然,他走到我的面前,他说,我丧失了健康。他要解除我的职务。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直到他冲着甲板上的值日军官喊着下命令,我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
查理:你记得你本人有什么...举止、状态足以使执行官认为应该采取行动吗?
魁格:我不记得。老实讲,我也不认为我的什么举止、状态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呃、当时驾驶室的情况确实是吓人。风,有10到12级,海浪象山一样高。我们经历了一次非常厉害的摇摆。当然,我说厉害,那不是一般的。玛瑞克上尉,吓坏了。
查理:当时“凯恩号”处于危急状态吗?
魁格:不,不能这么说。长官,不能。经历了那次厉害的摇摆之后,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玛瑞克上尉一再命令我离开驾驶室,但是我坚守岗位。当然,我只有在我的舰艇遇到险情的时候我才给他下命令,我不能允许他进一步发疯了。幸好,我们的舰艇安全地通过了台风区。这说明我当时的处置是正确的。
查理:玛瑞克在解除你职务的时候,有没有引用任何的军令法规呢?
魁格:他含混不清地提到了什么第184条,我当时没有听清楚。事后他说,他是根据海军军规第184条, 185条,186条。
查理:你熟悉这几条军规吗?
魁格:那当然了。
查理:这几条的实质内容是什么?
魁格:按照我的理解是,允许执行官在危急情况下接管指挥权。我想,这指的是一种不寻常的危急情况吧。也就是说,舰长,呃、怎么说呢,绝对地,无可挽回地,疯了?
查理:就你的情况说,当时引用这几条军规,有正当理由吗?
魁格:这个问题,你不必听我一个人的。我当时正在指挥我的舰艇通过台风。幸好有130个人可以作证,我船上所有的人。
查理:又来了。你不能拿别人的结论作你证词的一部分。
魁格:哦、对不起,我对法律实在是外行。我收回我最后一句话。
法官:删去回答中最后一句话。
查理:你过去有精神失常的病史吗?
魁格:没有。
查理:玛瑞克在解除你职务的时候,你有没有任何疾病?
魁格:没有。
查理:你有没有警告你的执行官他这种行为的后果呢?
魁格:我告诉他。我说你的行为是哗变那。
查理:他怎么回答?
魁格:他说他想到了,可能上军事法庭。但是他坚持接管指挥权。
查理:当时在甲板上值班的军官,凯斯中尉,抱什么态度啊?
魁格:他惊慌失措,不比玛瑞克强。
查理:舵轮手什么态度?
魁格:斯蒂威?这个人,感情上很不正常。他们两个都支持玛瑞克。
查理:魁格舰长,关于12月18号在“凯恩号”上发生的事件,你还有什么想发表的意见吗?
魁格:当然。关于这件事情,我想了很多。在我一生的事业当中,这是惟一的一次遭到非议的事件。一次毫无道理的意外事故。当时在甲板上执勤的如果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凯斯,如果舵轮手不是斯蒂威,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一个合格的值日军官就会驳斥玛瑞克给他的命令,一个正常的舵轮手就会不服从这两个人的命令而接受我的指挥。不幸的是这三个人,玛瑞克,凯斯,斯蒂威,凑在一起反对我。当然对我是不幸的,恐怕对这三个人就更不幸了。
法官:法庭向证人提问。魁格少校,你在考入海军学院,毕业,接受任命,晋升,等等这些场合,是不是都按规定进行了身体和精神方面的检查了?
魁格:都进行过了。十四年来没有漏过。
法官:在你的病历档案里面,有没有任何身体或者精神方面的病史?
魁格:没有。我就是在1938年的秋天,摘除过扁桃腺。
(法官和陪审员们笑了笑。)
法官:魁格少校,你有没有拿到过体格检查不合格的通知啊?
魁格:没有。我现在档案口袋里就有体格健全的证明书。
法官:那么少校,你能不能解释,为什么玛瑞克上尉会认为你神经不正常?
魁格:我首先要说的是,我接手指挥这条舰艇的时候,那实在是又脏又乱。当然,我不是要责怪我的前任舰长。因为“凯恩号”在实战条件下服役一年半了。但是无论如何,为了舰艇和全体船员的安全,我必须进行整顿。我采取了一些严厉的措施。至于玛瑞克上尉,从一开始,在整顿纪律这个问题上跟我的看法是不一致的。也许他认为,我的这些努力就是神经不正常的表现吧。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查理:没有问题了。
格林渥:魁格舰长,我想问你,有没有听说过黄色染料这个说法?
魁格:黄色染料?没听说过。
格林渥:那就是说你并不知道,“凯恩号”上的全体军官在提到你的时候都习惯地把你叫作“黄色染料”?
查理:对这个问题抗议,这是对证人的无理取闹。
法官:请被告辩护律师格林渥,说明这样提问题的根据。
格林渥:长官,“凯恩号”上的全体军官给魁格舰长起的外号“黄色染料”和本案审理的精神失常问题有直接关系。
法官:在宣布决定以前,我要警告你,上尉,这是一件不寻常的棘手案件。它涉及一位服役14年,一贯表现无可指责的海军军官的荣誉与前途。你要对在本案审理过程中所采取的做法,担负全部的责任。在上述警告前提下检查官的抗议不予采纳。法庭记录员,复述问题。
工作人员:你并不知道,“凯恩号”上的全体军官在提到你的时候都习惯地把你叫作“黄色染料”?
魁格:我不知道。
格林渥:目前没有问题了。
法官:你作为辩护律师的反质询就到此为止了吗,格林渥上尉?
格林渥:我们还准备召唤魁格先生作为被告方面的证人出庭作证。
法官:被告方面的证人?
格林渥:是,长官。
(法官同陪审员们不解的互相看看。)
法官:少校,离开法庭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议论你作证的情况。
魁格:遵命,长官。
法官:你可以退庭了。谢谢。
魁格:谢谢。
查理:传,基弗上尉。
工作人员:基弗上尉。
法官:你要郑重宣誓,你在本法庭所提供的证词将是实情,全部实情,除实情外别无它物。向上帝宣誓。
基弗:我宣誓。
查理:请说清你的姓名,军阶和目前职务。
基弗:托马斯﹒基弗(TsKeee),美国海军预备役上尉,现任美国海军舰艇“凯恩号”上的通讯官。
查理:如果你认识被告,说明他是谁。
基弗:玛瑞克,玛瑞克上尉,“凯恩号”上的执行军官。
查理:你在参军以前从事什么职业?
基弗:我是作家。
查理:你的作品发表过吗?
基弗:我有好几篇短篇小说发表过,是这样的长官,在全国性的杂志上。
查理:你在参军以后利用业余时间还在写作吗?
基弗:还在写,我已经完成了一部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的一半。
查理:题目是什么?
基弗:人海啊,人海。
法官:什么?
基弗:人海啊,人海,长官。
法官:嗯,谢谢。
查理:这部小说人海啊,人海,虽然还没有完成,是不是已经有纽约的一家出版社预订了。
基弗:是的。
查理:我提这些问题的目的,是为了让法庭了解你在观察人的性格方面的可靠程度。
基弗:我明白了,长官。
查理:1944年12月18号,你是否在美国海军舰艇“凯恩号”上担任你目前的职务?
基弗:是的。
查理:魁格舰长是不是那天被解除的职务?
基弗:被解除了。
查理:谁解除的?
基弗:被告。
查理:请叙述一下,你是如何知道的。
基弗:好。玛瑞克上尉用扩音器通知全体军官到驾驶室集合。我们到了以后,他告诉大伙儿说,魁格舰长患病了,由他来接替指挥。
查理:当时看的出魁格舰长有病吗?
基弗:呃,呵、在台风高潮的时候,这一艘一千二百吨船上的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查理:他当时有没有手舞足蹈,口吐白沫呢?
基弗:呃,不不不,没有。
查理:他当时跟别人比较,比方说凯斯吧,是不是更不象样子?
基弗:呃,不不不。
查理:和玛瑞克比呢?
基弗:当时,我们全都湿透了,累坏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查理:你当时有没有做出努力劝说玛瑞克恢复魁格的指挥权呢?
基弗:没有。
查理:难道你不认为问题严重吗?
基弗:呃、我当然觉得严重了。
查理:那你为什么没有采取补救的办法呢?
基弗:呵、长官,解除舰长职务的时候我不在场。当时玛瑞克已经全部接管了指挥,全船都在服从他的命令。我当时决定,为了全船的安全,我最佳的选择也是服从他的指挥。我就是这样做的,长官。
查理:在魁格舰长指挥“凯恩号”的全部期间,你是不是都在舰上?
基弗:是的。
查理:在这期间,你有没有观察到他有任何精神失常的表现?
基弗:长官,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查理:嗯?
基弗:因为我不是精神病专家。
查理:可是我们总要承认,作为一个作家,对这类问题,不会完全不懂吧。
基弗:噢,这个嘛,我希望不至于完全不懂,不至于。
查理:一个写小说的人,恐怕比普通人对这些问题更敏感,理解的更深吧?
基弗:可能吧,因为我们的工作就是描写人的行为嘛。
查理:那当然了。那么好,基弗先生,由于你对这类问题有充分地理解,假如你看见一个人来回地奔跑,扯着嗓子喊有只老虎正在追他,而实际上没有老虎,你会不会认为这个人精神错乱呢?
基弗:我会的,长官。
查理:那么魁格舰长有没有任何时候有过类似的表现呢?
基弗:绝对没有。
查理:那么你有没有任何时候认为他可能精神错乱了呢?
格林渥:抗议,证人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法庭不允许把个人意见当作证词。
查理:好,我撤回这个问题。在12月18号以前任何时间里,你是不是听说过玛瑞克怀疑魁格舰长精神不正常?
基弗:哦,我听说过。
查理:请你叙述一下你是如何听说的。
基弗:好。哦,我想想。呃,台风到来之前的两个星期,玛瑞克给我看了一份他记载的魁格舰长健康情况的航海日志。他还要求我跟他一起到旗舰上去向海军上将海尔赛汇报。
查理:你同意和他去了?
基弗:我同意了。
查理:为什么?
基弗:他是我的上级,哦,也是我的好朋友。
(玛瑞克失望,气愤,感到不可思议)
查理:你相信了那份健康状况航海日志提供了解除魁格舰长职务的根据吗?
基弗:呃,不不不。我们到了旗舰上以后,我就竭尽全力地告诉玛瑞克,照我看,这份航海日志是不足为凭的。
查理:他怎么反应?
基弗:我们争论了好一会儿以后他同意了我的意见。我们就回到了“凯恩号”。
查理:可是两个星期以后他还是解除了魁格的职务。你当时感到意外了吗?
基弗:我简直是目瞪口呆。
查理:你当时满意他的做法吗?
基弗:我担心的要命。我知道这一下惹祸了,问题严重了。
查理:没有更多问题了。
格林渥:没问题。
法官:被告辩护律师是否以后还要召唤这位证人?
格林渥:呃,不要了,长官。
法官:对这位极其重要的证人,你不准备进行逐项质询了?
格林渥:呃,不准备,长官。
法官:那么法庭向证人提问。基弗上尉,关于这本健康情况航海日志,它使得玛瑞克上尉深信不疑,他应该把魁格少校的情况汇报给海尔赛海军上将,而你不认为如此,是不是?
基弗:是的,长官。
法官:为什么?
基弗:长官,外行人对这个很难发表意见。
法官:你刚才作证说你是玛瑞克上尉的好朋友?
基弗:是的,长官。
法官:本法庭也不希望放过任何可能为玛瑞克上尉开脱责任的情况。你在看了这本日志以后,是不是让你明确地相信,魁格少校是一位正常的,称职的指挥官呢?
基弗:呵、长官。呃、从我这么一种无知的角度来说,我总觉得所谓精神失常的问题,很难下绝对的结论。魁格舰长在纪律方面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哪怕是细微末节,他也从来不肯放过。在这方面跟他讲道理,那实在是太难了。有的时候他对一些小事也过分的认真。哦,这些事情都记载在那本航海日志上了。这些,实在是令人很不愉快。但是如果因此就说魁格舰长,呃...呃、是个狂人,啊、!不不不,我只能够凭着良心告诉玛瑞克,不要这样。
法官:本庭没有问题了。证人在离开法庭后不要跟任何人议论你作证的情况,证人可以退庭了。
查理:召唤证人,三等信号兵,厄本。
玛瑞克:你为什么不反复质问基弗?为什么这样就放他走了?
格林渥:我只能这么干。你放心,你还有的是时间为自己辩护。
玛瑞克:我绝不会说一句不利于基弗的话。他应该自己说呀。
格林渥:他当然应该了。你还是不明白,是不是。你既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基弗。你坐好,开始了。
查理:厄本。
法官:你要郑重宣誓,你在本法庭所提供的证词将是实情,全部实情,除实情外别无它物。向上帝宣誓。
厄本:是,长官!
查理:请说清你的姓名,军阶和目前职务。
厄本:朱尼厄斯﹒汉纳福德﹒厄本(JiunusHannnbranfaordU),美国海军“凯恩号”战舰三等信号兵。
查理:你认识桌子那边坐的那位军官吗?
厄本:哪一个,那儿有俩呢。
查理:说清你认识的那一个。
厄本:执行官呗,长官。
查理:他的姓名?
厄本:他叫玛瑞克先生。
查理:在哪里执行?
厄本:船上。
查理:船名是什么?
厄本:“凯恩号”。
查理:谢谢。
厄本:对不住您了,长官。
查理:1944年12月18号,你是否以你目前的职务在“凯恩号”上服役啊?
厄本:是那天出的事?
查理:出什么事啊?
厄本:我不知道啊。
查理:我说的是台风的那一天。
厄本:没错儿了,我在船上。
查理:玛瑞克先生解除魁格舰长职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驾驶室里呀?
厄本:在,长官。
查理:当时在驾驶室里的还有谁呀?
厄本:舰长,和玛瑞克先生。
查理:还有呢?
厄本:还有舵轮手。
查理:他的姓名?
厄本:斯提威。
查理:还有谁?
厄本:甲板值日官。
查理:他的姓名?
厄本:凯斯。
查理:你当时在驾驶室里干什么呢?
厄本:我是信号兵,长官。
查理:用你自己的语言,叙述一下玛瑞克先生解除魁格舰长职务的经过?
厄本:他就是说,我解除你的职务,舰长!
查理:当时是什么情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