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扒的一个本，就不做合成b了，太麻烦了

 

 

Staff

原著：须一瓜 

编剧：树枝 

导演：龙奕佐 

后期：轩儿 

 Cv

蔡水清：----啤酒 

钱红：----方楸 

律师：----昔日舞曲 

蔡母：----美丽的鱼 

老辛：---玄霄 

辛太太：----冰帆 

老付：---鬼叔【月声】 

老周：----阿虚 

女司机：----凛冽 

男司机：---超尘 

女同学甲：---夜羽光茜 

女同学乙：----花世 

审判长---木成【木成工作室】 

法官—龙吟

钱红姐姐---海梦 

新闻播报员—火焰豆豆 

买菜人甲---玲珑骰 

买菜人乙---平生【龙门】 

鱼档女孩----凉沫 

乐乐（儿子）---重泉【龙门】 

律师助理-小超

 

 

 

角色介绍：

蔡水清: 男，30岁+ 农村出身，考上大学后追求出身书香世家的钱红，并为她改变了很多乡下陋习，努力适应和进入上流社会的生活，满足钱家人的期望做好丈夫，好女婿，并为了他们勉强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比如考英语和出国。从精神的深层次而言，他否定自己的过去，所以对自己的母亲并不是那么重视，而对钱家无微不至。最后被多重的社会和家庭精神压力压垮，杀人。

律师: 男，30岁+ 当红律师，冷静，有点刻薄，察觉到蔡水清杀人的根本原因和心态后基本上放弃了这个案件。（兼老周，龙套1，警察1）

律师助理: 男，25岁+ 毕业没多久的律师助理，阳光，勤奋。觉得蔡水清是好人，帮助钱家人奔走翻案。（兼钱红哥哥，男司机，老付）

老辛: 男，45岁+ 蔡水清的棋友之一，热情好客，大大咧咧。（兼审判长，警察2）

钱红: 女，30岁+ 书香世家出身，性格温柔善良但不乏俏皮。本来有门户偏见，但看到蔡水清为自己做的改变后接受了他。一同生活里更是对他绝对信任，不相信他会杀人。（兼大妈2）

蔡母: 女，60岁+ 蔡水清母亲，农村妇女，心地善良但有不少陋习，无法适应城市生活，在儿子媳妇面前很显得很局促和不知所措，对儿子又疼惜又叹息。（兼新闻播报员、女司机、大妈1、女生1、女同学1、签证官）

辛太太: 女，40岁+ 贤内助处事圆滑的好太太。（兼钱母、鱼档女孩、乐乐、大嫂、女生1、女同学2）

 

龙套：

老付: 男，45岁+ 蔡水清的棋友

老周: 男，40岁+ 蔡水清的棋友

女司机: 女，30岁+ 脾气暴躁，脏话连篇。

男司机: 40岁+ 脾气暴躁，埋怨生活，表现有点不近人情。

女同学1: 18岁+

女同学2: 18岁+

其他龙套：审判长、钱红哥哥、新闻播报员、大妈1、大妈2、鱼档女孩、乐乐（儿子）、龙套1（路人）、签证官、

 

 

第一场：

BGM01-1

【场景：淅沥雨声，飞机低空飞过，远处叉车厂机建声、运货船汽笛声】

【拉近镜到审判庭，一只鸟飞落法院窗口，鸟叫】

【摩擦动作声入】

审判长：【换一下坐姿】被告人，请做最后陈述。

【 沉默】

律师助理: （低声提醒）喂，别看外面了。做最后陈述！

蔡水清: （深呼吸，自语）雨把烟都打湿了。

审判长：（冷峻）大声点！不是嘴巴说给鼻子听！

蔡水清: （犹豫一下）我——

审判长：说什么都行，也可以请求政府宽大处理。随便你。陈述吧。

蔡水清: （平静）没有了。

【YX01 法槌声】

审判长：休庭！

【YX02 人群低声议论着离开】【这个音效放完】

BGM01-2

【场景：律师在庭审记录上签名，收拾东西走往楼下，钱红和她哥哥两人急步跟上，边走边说】

【YX03 两人脚步声】

钱红哥哥：（焦急）何律师，我们要重新申请精神鉴定！我妹夫是不会杀人的！

律师: 【法院门口停步，点烟】（吸一口，平静）他没毛病，非常正常。

钱红: 【转身，抓住律师外衣】（带哽咽）何律师，何律师，水清他不可能杀人！

律师: （不悦）钱红女士，我也希望你的丈夫蔡水清，不是凶手。（叹口气）先等一审判决吧。

【YX04 车驶过，停下】

律师: 不好意思，我的车来了，先走一步。

钱红: 诶，何律师！何律师！

【YX05 开关车门，开走】

钱红: （哭）哥，水清你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杀人……警察说的作案当天他还给我和乐乐做了剁椒鱼头，是我让他去老辛家吃晚饭的，他、他怎么会杀人呢？（哭）怎么会呢……

报幕：欢迎收听须一瓜作品《雨把烟打湿了》，参演cv有.....

BGM拉大渲染气氛

 

 

第二场：

BGM02

【场景：晚上，蔡家，电视新闻】

新闻播报员：（电话音）本台消息，自春节以来，深夜遇害的出租车司机已增至9名，3辆出租车被劫。全市3000多名河南籍司机对城市缺乏安全感表示强烈抗议，准备停止营运一天。出租车行业协会请求政府尽快查处凶手。

【YX06 关掉电视机＋洗澡声＋开门＋脚步声】

钱红: （洗澡出来，懒懒）呼，外面还那么大的雨啊，都下两天了。

蔡水清: 新闻说台风过境，明儿啊还有得下。

钱红: 啧，真讨厌，湿气都闷在屋里了……（突然想起，低声）诶，儿子睡了没？

蔡水清: 做完作业就睡了。诶诶，你又没擦脚就跑出来了，这粗心大意的。来，我给你擦擦。

钱红: 【（笑）痒死了，哎呦，我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一定改。

【YX07 惊雷声】

 

BGM拉大停顿一会儿转小

 

【YX08 翻杂志声】

钱红: 【翻杂志】（漫不经心）水清，一会儿给我挠挠背。

蔡水清: 好。我把浴室收拾完就来。

钱红: 【放下杂志】诶，我好久没吃你的剁椒鱼头了。

蔡水清: 想吃？

钱红: 想吃！

蔡水清: 成。我明天做。

钱红: （高兴，亲）mua～

 

 

第三场：

BGM03

【场景：白天倾盆大雨，转入一室内市场，人声喧闹】

大妈1：（嫌恶）挤什么挤，你雨伞都把我弄（neng四声）湿了。

大妈2：（没好气）嗨，你的不也一样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买个菜还讲究那么多，想干净就崩（二声）来！【拉远】

【鱼档前，摊主在刮鱼鳞】

鱼档女孩：嘿，师傅，又来买鱼的吧？大老远就看到你了。今儿您可来得早，嘛都有，想要啥？

蔡水清: 给我一个大鲢鱼头。

鱼档女孩：好咧，等等哈。

蔡水清: （疑惑）今天怎么是你卖鱼，原来那个是你的……

鱼档女孩：是我妈妈！下雨天关节痛，来不了啦。

【YX09 剁鱼，鱼甩尾】

大妈1：（大声，嫌恶）哎哟！你会不会宰鱼啊？血都溅我身上了！嗬！臭死了！这怎么见人啊？

鱼档女孩：（拼命赔不是）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拿布给你擦一下？下回一定注意……

【YX10 手机响，四段振动】

大妈1：还有下回怎么着？哼！这次算我倒霉，不买了不买了！

鱼档女孩：对不住对不住……

蔡水清: 喂你好，我是蔡水清。

老辛: 【电话音】（大笑）是我，老辛！怎么样，晚上来我家吃饭，顺便杀两盘看你棋力退步了没！

蔡水清: （大声）外面下大雨呢！

老辛: 【电话音】哎呀，晚上就不下了。大家聚聚，这不好久没见面了么！我媳妇现在会做着韭菜摊饼呢。

蔡水清: 那……还有谁去呀？

老辛: 【电话音】就我们棋友会的几个，你，老付，林与基，周卫东。你媳妇来么，一块来呗！

蔡水清: 不来不来。有什么特殊的事吗？

老辛: 【电话音】屁事都没。就是想聚聚。饭店里请不起，就来家里来吃点家常菜，你不嫌弃吧？

蔡水清: 我就爱吃家常菜。

老辛: 【电话音】那还不是！说好了，晚上6点半，可别让大家等你一个啊（大笑）。

【YX11 挂断】

蔡水清: 等等——喂、喂？

鱼档女孩：【递塑料袋】（笑）师傅，你的鱼头，十一块。

蔡水清: 【接】哦好，谢谢。

【市场口，大雨】

【YX12 打开伞】

蔡水清: （叹气）唉——

 

 

第四场：

BGM04

【场景：中午，蔡家】

【蔡水清在厨房做午饭，钱红接儿子放学回家，钥匙开门声，脚步声】

【脚步声完入】

乐乐：爸爸爸爸，这么香，你在做什么？

钱红: 诶，乐乐，把鞋脱了再走，别踩得一屋子水。

蔡水清: 【关煤气炉】回来了？都去洗手坐好，中午吃剁椒鱼头。

乐乐：好——！【跑去洗手】

钱红: （笑）这孩子，听到吃就来劲。

【餐桌上】

乐乐：爸爸鱼头好吃！（扁嘴）可是都被妈妈吃光了。

钱红: （严肃）小孩子少吃一点辣。我这是杜绝浪费！（说完忍不住笑）

蔡水清: （笑）好吃我下回再做。对了，今天晚上我有应酬，棋友会的老辛请客，去他家吃饭。

钱红: 哎这好啊，有人请你吃饭，有进步啊。

蔡水清: （笑）说什么呢，以前不也有老乡找上门来么。

钱红: 还说，你那个叫蔡什么芬的老乡，一大把年纪还扮天真装可爱缠着你。

蔡水清: （笑）我这不就没理她了吗？天下最无聊的就是老乡会。都是些什么人啊？有这时间，不如自己搞点学问。

钱红: 是是是，你学问好，是本市骄傲政府人才，可是出门靠朋友，你独来独往的，不寂寞吗？逢年过节半个问候电话都没有，冷清死了……

蔡水清: 有你和乐乐就够了。等我跟老辛他们多练一阵子围棋，就能陪咱爸和大哥捉上两盘了。

钱红: 嗯，老辛他们人是不错，就是今天……下大雨啊。

蔡水清: （闷）到晚上没准就停了。

钱红: （担心）可能停不了。昨天的天气预报有四条雨线呢。老辛也是好玩，什么天气不好请客，非要挑个台风暴雨天。

蔡水清: （犹豫）要不，我还是给他回个电话，下次再去吧。

钱红: 别，他倒是第一次请客，风雨不改也算真心诚意呢。争取去吧。多个朋友多条路，别那么独。

蔡水清: 好，再看看吧。你和乐乐晚上别吃麦当劳之类的洋快餐，黄花菜已经摘了洗好，猪肉也切了丝放冰箱，晚上你放油盐一起炒，上桌前喷点米酒就成。吃完放着，我回来洗。

钱红: 知道了亲爱的，这顿才刚吃完呢。不过你倒提醒我了，妈昨天还问你GRE考得怎样，成绩——也快出来了吧。

【YX13 收拾碗筷声】

蔡水清: 【站起来收拾碗筷】（不自在）跟去年差不多吧。

钱红: 过得了不？

蔡水清: 我真的不知道。【进厨房】

【YX14 脚步，洗碗】

钱红: 其实……我也知道你英语讲得像日本人，普通话讲得像英国人……不过呢，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的。

蔡水清: 我觉得……咱们现在过得挺好的，哪怕不出去，我领的津贴也不会少。你不也很喜欢政府分的这房子么。总说响泉山空气好又安静，住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钱红: （抱怨）现在可不那么喜欢了，下个山得15分钟，出租车也要山脚才有。这两天路口在施工，到处都是旧木板、石头和水泥，下起雨来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找不到。

蔡水清: （失笑）这年头房价疯涨，咱们的工资存个十年二十年也买不到这样的，你就知足吧。

钱红: （俏皮）所以呢，我们更加不能满足于现状。你连我爸妈都能征服，这小小的英语怎么就把你难倒了呢？外面做学问的环境好，将来做海龟派也挺好的。

【YX14 停】

蔡水清: 【独白】都考三年了，要过早过了。

【YX15 把碗放柜子里】

钱红: 你也知道爸妈早就托人在外面找好关系了，就等你考过了！

蔡水清: 好了，我会尽力的。两点了，我送乐乐回学校，顺便买点面条回来。一起走？

钱红: 好啊，你下午不回研究所？

蔡水清: 今天补休。

【YX16 关碗柜门】

 

 

第五场：

BGM05

【场景：下午3点整，落地钟秒针声，整点敲钟声，蔡水清在沙发上睡着了，小声打鼾，手中的书掉落地上。开始做梦】

【书落地后，嗡鸣声入】

【以下混响】

【片段1，钱红蔡水清新婚】

钱红: 水清，我们什么时候去你老家看看？媳妇入门可没有不见公婆的道理。

蔡水清: 我爸早就不在了。农村地方不干净老屋总闹鬼，我也见过两次，都是同一个长辫子的长腰女人。

钱红: （害怕，嫌恶）快别说了，我最怕这种东西……那要不，你把咱妈接过来住一阵？

蔡水清: 好，我去问问。

【片段2】

【YX17 闪回】

钱红: （惊诧）妈，你把我那件黑西装用水洗过了？

蔡母: 是啊，我看闲着没事，就洗了。

钱红: （温柔但严厉的批评）哎呀，妈，那件衣服是不能沾水的。天啊……算了算了……妈，您下次记得别再把生鸡蛋和没开的鲮鱼罐头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了，会爆炸的。其实家务什么的我们做就行了，你无聊啊就看看电视去散散步。

【片段3，回家拧钥匙开门，煎炸声从厨房传来】

【YX18 闪回＋开门＋脚步＋做饭】

钱红: （咳嗽，捂着嘴鼻说）怎么这么重的油烟味啊！

蔡水清: （大嚷）熏死呛死啦！妈你在干什么！

蔡母: （惭愧）我……就是想做顿饭。

蔡水清: （皱眉）妈，烧菜一定要开抽油烟机，这不是乡下。

【片段4，躺床上聊天】

【YX17 闪回】

钱红: （撒娇）水清，你妈身上为什么总有一种奇怪的味儿？

蔡水清: 什么味儿？

钱红: 要是你也有这种味儿，我绝不嫁给你。

蔡水清: 到底什么味儿呀？

钱红: 一种像……太阳底下、草丛中……狗屎被晒的味儿……

【蔡水清翻身不说话】

钱红: 生气了？呀，原来你也会生气。我是逗你玩的。她没有味儿。

【片段5，蔡水清回乡下奔丧】

【YX17 闪回】

蔡水清: （磕头，大哭）妈！我回来了！儿子不孝，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就走了，妈你为什么不等我呢？妈——（大哭）

大嫂：演够了没？你这人太没意思了，人活着不孝敬，死了做给谁看。

蔡水清: 大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哭一阵）这些钱，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妈——

大嫂：五千块就想收买我？呸！我嫁来蔡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上了大学就觉得我们又穷又脏给你丢脸了、不回来，没关系！但你妈呢？不闻不问，过年你给亲家两三千，给你妈就寄两三百完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蔡母: 儿呀，我想早点回去了。

【现实】【关混响】

蔡水清: （呓语）……别走——妈、

【惊醒，回现实】

蔡水清: （大喊）妈——！

BGM05淡出停止

【YX19 下床脚步声＋推窗＋雨＋关窗一拳捶在窗上】

蔡水清: （低声）妈——

【YX20 手机振动＋接听】

蔡水清: 喂，是老辛啊。

老辛: 【电话音】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都打三四遍了。

蔡水清: 刚睡着了，没听到。快6点了，我看这雨不会停呀。

老辛: 【电话音】哎呀，等一下就没雨了。让你带老婆你又舍不得，不带老婆你又舍不得家。来来来！赶紧出门，少罗嗦！

【YX21 挂断】

蔡水清: （压抑，深呼吸）怎么会突然梦到以前？这鬼天气，真不吉利。

 

 

第六场：

BGM06

【场景：马路边上，大雨，偶尔有车驶过】

蔡水清: 【拦车】（大喊）诶诶，等等啊师傅——（泄气）嗨——

【YX22 自动答录】

音效：

自动答录：【电话音】欢迎使用175电召出租车热线，客服正忙，请稍候再拨并随时留意路面情况。

蔡水清: 妈的！

【YX23 手机振动，接听】

蔡水清: 喂，你好。

老辛: 【电话音】你怎么还没来？都七点10分了。

蔡水清: （不悦，带点埋怨）就来。打了20个电话都叫不到出租车，出门没两分钟就全湿透了，我这是赤脚走下山的。

老辛: 【电话音】（笑）哎哟你等等，老付他们要和你说几句。

老付: 【电话音】（大笑）水清同志，请务必要排除万难赶过来，我们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组织在等着你呢。（几个人一起大笑）

【YX24 一辆车驶过，停下】

蔡水清: （生气）不说了，有车。

【YX25 挂断电话，开车门上车】

蔡水清: 【边整理雨伞和身上的水边说】去友谊路，逢源大厦。

女司机: （骂）我操，这什么鬼天气，一群狗娘养的收了钱就知道吃喝嫖赌，全市的排水管都像他妈的市长他妈的尿道炎。【YX26 按喇叭＋急刹车】妈的一群短命种，路也不看就横冲直撞，哪天看我不碾死你们！操！

女司机: 操你妈的！

【YX27 下车关门】

（雨中对骂）

女司机: （喊）你丫怎么开车的，被狗屎糊眼了？

龙套1：你才有病啊你，开那么快赶去投胎啊？

蔡水清: 师傅，我还没到啊？

女司机: （喊）到什么到，没看撞车吗？滚！我不要你的钱！

 

 

第七场

BGM07-1（作电视背景音，不用太大）

【场景：老辛家，热闹，温暖，笑声】

辛太太: （温柔）来来，把头发擦一擦，大雨天赶来辛苦了。

蔡水清: （歉意）对不住各位，我迟到了。

老辛: （豪爽）没事儿，你这不是来了么，这种天喝点白酒最爽。咱先吃饭，老付你别得意，等咱吃完饭咱再下两盘，我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老付: （大笑）水清来了啊，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老周: （圆场，催促）先吃饭先吃饭，这汤香得很吶，我从进门馋到现在。

辛太太: 是莲子猪肚汤，熬了大半天了。

老辛: 韭菜摊饼，我媳妇刚学会的，大家别客气，都来尝尝。还有炒花蛤，干煎带鱼，醋溜土豆丝，三杯鸡——下酒正好！

老周: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辛太太: 别客气，吃吃。这韭菜摊饼只要把面粉调成蛋汁一般稀，加点盐和韭菜碎，还有肉沫，再入锅出锅就成。做起来也简单，老辛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你们找来，不过找个借口聚一聚，偏偏不长眼挑了个台风天，折腾你们了哈。

老辛: 才不是，我上次去干部院和钱老下棋，听他说女婿要出国了，我就琢磨着小蔡一走这棋友又少了一个，得赶在他走之前尽一次兴。再说这时间一定下来，想要抽个空子出来见面可不容易啊。

老付/老周/辛太太：是啊！

蔡水清: （陪笑）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爸他——太紧张了……

老周: 这有什么，能出去见一见世面多好，以后别忘了关照我们就行。

【全部人一起笑】

辛太太: （笑，招呼）试试这个……

【碗筷声，吃东西】

老付: （皱眉，打趣）我说水清同志，你 今晚怎么老盯着凳子底下看？掉东西了吗？

蔡水清: （被发现，慌张一下）啊，没、没什么。

老辛: 诶，你的椅子怎么滴水了？（开玩笑）该不会是……看你年纪轻轻的，这样儿可不行，来，大哥给你支个方儿——

【男的哄笑，哄笑中蔡水清闪神，回忆】

【以下混响】

女生1：（小声八卦）快看那个人，像不像工地民工？我们系的蔡水清，听说他在追钱红。

女生2：爸妈是教授的那个钱红？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他把嗓子眼里的痰吐干净了口齿清楚了再说吧。

【关混响】

蔡水清: （回神，反驳）不是的，我...

【YX28 碰翻酒杯】

辛太太: 【急忙站起来打断】（圆场）去去去，没开始喝酒就乱说话了。真不好意思小蔡，刚才光顾着头发衣服，把裤子忘掉了。这雨也够呛的……老辛，快把裤子拿出来给客人先换着。大家继续吃，继续吃——

 

BGM07-2

【场景：老辛家，下棋这里不要着急，听到准点钟声再入词】

【YX29 围棋声，9点整钟声入】

蔡水清: 我——去上个洗手间。

老辛: 快点快点，要不...走了这一步再去。

【YX30 时钟滴答，10点整钟声】

蔡水清: 10点了，我要回去了。

老辛: 急什么，还早！

老周: 是啊，这么大的人了，晚点回去有什么。

老付: 大不了嫂子问起我们给你做证，你规规矩矩地下了一晚围棋，怎么样？

老周: 老付，别光顾着说话，到你了。

【YX31 时钟滴答，11点整钟声】

蔡水清: 各位，11点了，我家那边路不好走，还是让我先走一步吧？

老付: 来得最迟又走得最早，岂有此理！

老辛: 大不了留下来过一夜，房间我们还是有的——

辛太太: 响泉小区太高，让小蔡先走吧。再晚怕连出租车都叫不到了。

老周: （笑）大嫂发话了，今天就放你一马，下回可没那么容易。

辛太太: （笑）别胡说八道，老辛，去送一送小蔡吧，这时间难打车。

蔡水清: 别麻烦了，我自己就行了。外面天雨路滑，多一个人出去多一分危险。老辛在家里好好陪嫂子吧。

辛太太: 行，那你自己小心啊，有事打电话给我们。

 

 

第八场：

BGM08

【场景：半夜马路，暴雨】

蔡水清: （大喊）师傅！

【YX32 出租车停】

司机: （粗声）去哪的？

蔡水清: 响泉山。

司机: 不去，那边太他妈难走了。

蔡水清: 帮个忙吧师傅，我淋了大半天的雨，现在膝盖疼得走一步都受罪。

司机: （想了一下，粗鲁，没好气）算了，上来吧！

【YX33 上车，关车门】

蔡水清: 【独白】好臭！这什么味道！

司机: 地址。

蔡水清: 响泉山78号华丰苑2座。【YX34 摇下车窗】开点窗吧，车里闷得很。

【YX35 急刹车】

司机: 关上！操！没看到在下雨吗？！

蔡水清: 只开一条小缝——

司机: 【YX36 按喇叭】你他妈不坐就下去！

【YX37 蔡水清憋气，开车门】

司机: （暴怒）你他妈倒是下呀！就他妈有你这么不爱惜人家的东西？

蔡水清: 【YX38 关车门】（叹口气）开吧，已经很晚了。

【YX39 启动车子】

司机: （牢骚）这是新车你看不出来？才买7个月，传送皮带就坏了，三四千块钱，一个月白干！还哪一家都不管，推来推去，技术监督局也不给鉴定。我耗得起时间吗我？今天自己掏钱刚换好，就碰上这狗娘养的大暴雨！这世界，谁他妈把别人的钱当钱啦？！

蔡水清: （烦躁）但你这车里味道太臭了！

司机: 臭？谁臭？谁他妈臭？不就是你们这些上上下下的人？！我闻不到，闻得到我也要忍；你受不了就下去！给我滚远点！我可告诉你，出租车都是臭的，有本事你自己买奔驰宝马去！别来挤我们这些臭车！

蔡水清: （烦躁）啧！我要开窗！

【YX40 停车】

司机: （冰冷，轻蔑）对不起，你下吧。我过不去。

蔡水清: 都到山脚了，开过去吧，不深的。你靠着那边开。

司机: 对不起，请下。

蔡水清: （恳求）我刚刚赤脚走过，真的不深。

司机: 下去！我的车底盘低，万一熄火生意泡了不说，，进水后一修我又他妈要花三四千。下！

蔡水清: 那我怎么办？

司机: 我管你怎么办！快下！

【YX41 车驶过】

蔡水清: 看，那辆桑塔纳2000型的不是出来了？我们过去吧。

司机: 对不起，下！

蔡水清: （哀求）你知道吗，我今天已经湿了三双皮鞋、四套衣服。我要是下了还得走15分钟的山路，我坐车就是要过这一段路啊。你看这雨大的！

司机: 这跟我说有屁用！我还要做生意呢。

【两人沉默一阵，蔡水清换一下坐姿，拉开提包拉链】

【YX42 打开提包】

蔡水清: （平静，冷）你知道双立人牌吗？

司机: 【擦玻璃】（随口）不知道。什么双立人？

蔡水清: 是世界名牌。德国人用最好的钢制造了世界最著名的厨房刀具。质量上乘，做工考究，虽然看上去有点笨，一整套要两千多元，一把菜刀也要600块，但是好用极了。

司机: 【转身】（惊恐）什么意思——你！（死）

【YX43 捅刀子】

 

 

第九场：

BGM09

【场景：蔡家，晚上十点】

【钱红正在看杂志，蔡水清在洗手间刷牙，门铃声】

钱红: 【走去开门】（疑惑）谁啊这么晚了？来了——

【YX44 开门】

警察1：你好，是 钱红女士吗？

钱红: 啊是，我是，请问你们——

警察2：我们是警察，这是我们的证件。您的丈夫蔡水清涉嫌于三天前，也就是15号凌晨在响泉东路，盘山入口处杀害一名出租车司机然后逃逸。这是逮捕令。我们要对他进行依法拘留。

钱红: （震惊）怎……怎么可能……警察同志你们认错人了吧？

警察2：钱红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钱红: 不！水清他不会杀人的，你们一定搞错了！

蔡水清: 【屋内走出】嘘——小声点儿，儿子刚睡着。（深呼吸）我们走吧，警察同志。

【YX45 戴手铐】

钱红: （喊）水清——！

【YX46 警车声响起，驶出马路】

 

 

第十场：

BGM10-1

【场景：早晨，律师事务所】

【YX47 脚步＋泡咖啡】

【脚步声入】

律师助理: （哼歌）【泡咖啡】早啊，何老师。

律师: 早。我要咖啡，不加糖。

律师助理: 知道。

【YX48 制作咖啡＋脚步＋放杯（入）＋翻资料】

律师助理: 【放下杯子】咦？《48小时闪电破案／杀害司机的疑凶落网》，《高级人才是凶手？》真的假的？

律师: 是真的。嫌疑人家属已经找上事务所来了，说是只要能救，什么价格都有商量。

律师助理: 嚯，口气那么大，什么来头？

【YX49 扔文件】

律师: 喏，委托书，你自己看。等下你去蔡家找嫌疑人的妻子录一份口供，钱红因为这事请了长假，据说都没出过门。

律师助理: 哦好。【YX50 翻委托书】蔡……水清，08年政府特地引进的高级人才，在研究院里工作……马上就要出国了——这人看起来可不像杀人犯啊，【继续看】还认罪了？该不会是刑讯逼供吧？

【YX51 点烟】

律师:（抽烟） 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出变态，精神压力大，社会压力也大。

律师助理: 【凑近】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杀人了？

律师: 我什么都没说，一切等法官判决。你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去响泉小区。

律师助理: 啊对了，那你要不要出去？我开车送你？

律师: 不用，我去一趟拘留所。

【YX52 汽车驶过＋铁门开＋翻文件】

BGM10-2

【换幕，拘留所，蔡水清被带到铁窗前坐下】

律师: 【翻文件】蔡水清先生，你好，我姓何，钱红女士请我来做你的辩护人。

蔡水清: 何律师么？久仰。（笑一下，轻声）他们真是……太浪费钱了。

【YX53 用力合上文件】

律师: 如果觉得没必要，你可以撤销委托。

蔡水清: （笑笑，抱歉）我只是说说而已，请您别介意。

律师: 【重新戴眼镜】起诉书你收到了吗？

蔡水清: 收到了。

律师: 你对起诉书的指控，有什么异议吗？

【沉默一阵】

律师: （不耐烦）请问你对起诉书有什么意见吗？

蔡水清: 没有。（微顿）我没有任何异议。

律师: 好。既然你同意我做你的辩护律师，那么你把自己，还有当天晚上的全部情况都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隐瞒，不管那有多糟糕。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做，包括在法庭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会告诉你。现在，你必须对我说真话。真话！只有这样我才能救你。

蔡水清: （出神一阵，轻声）好吧——

BGM淡出停止

【场景切换至蔡家，助理和钱红对话】

律师助理: 钱女士，你的丈夫蔡水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钱红: 他是个……很好的人。（吸鼻子）谭助理，如果你不嫌长，我就从头说起吧。

律师助理: 好。

BGM10-3

钱红: 我和水清，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刚上大学的时候，他在新生里很出名——别人又高又帅，他却又黑又矮，说话口齿不清，还恃才自傲得很。在那笨重的脑袋下，你根本找不到脖子。他就那样一边像个民工，一边又傲慢地在校园里走来走去。

【转入回忆，校园，无音效】

【以下混响】

女同学1: 钱红你快看，那个追你的蔡水清又来了！

女同学2: 咦？他今天怎么没把头发扎起来？手里还提了袋桔子？

女同学1: 扮酷呗，以为自己是贝多芬，结果是个方便面。

（两人一起笑）

钱红: （焦急）你们快帮我挡住，别让他看到我！

女同学2: 唉，我还说我是最惨的了，喜欢的人都名草有主，谁知道你比我更惨，被这样一个人缠上，简直惨不忍睹。

女同学1: 别说了，鬼子都进村了，赶紧回宿舍吧。

钱红: （关混响）当时我完全不知道他怎么看上我的，我只知道他家在农村，我爸妈虽然是学者教授，但那时候也不可能给他带来什么实际利益。他在同学们面前朝我走来，我只觉得丢脸。直到那天我被热水烫伤了脚——

【回忆，混响】

【YX54 打碎热水壶】

钱红: （被烫，疼痛）X——

女同学1: （焦急）钱红！你觉得怎样？！快，背她去校医院！

女同学2: 怎么办？这里是六楼，我们下不去——

女同学1: 赶紧找个人上来帮忙！对了，蔡水清在下面呢！他不是每天看我们回来后都要在下面站一个小时么？你看他还在不在？

女同学2: 还在！太好了！

钱红: （关混响）后来的疗养过程中，水清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前后一个月。开始的时候我实在讨厌他那个任劳任怨的样子，也讨厌自己无能为力，还不停骂他——

【回忆，混响】

钱红: （气急败坏）你这个……你这个癞皮狗！你跟着我干什么？我不要你帮忙，你滚，你给我滚远点！

蔡水清: 我送你回宿舍，帮你打完饭和开水就走。你一个人上上下下，我怪不放心的。

钱红: （关混响）人心都是肉做的，我骂不下去，也拒绝不了，慢慢地便也对他有点改观。后来大学新生楼刚竣工不久，突然有一天，三栋大楼的侧面全部被人喷了巨大的红字——

【回忆混响，教室，自习结束】

【YX55 人群背景】

女同学1: 诶，钱红，看到对面楼外墙那些大字没？（一字一句地念）——生日快乐、钱红、我爱你——哗～～！

女同学2: 是很拉风，不过……该不会又是那个蔡水清吧？他这人，还真不懂得低调。

女同学1: 有什么关系，谁要是这样跟我表白，我立刻就答应他！

女同学2: 咦，外面好像有人在叫你，我们去走廊看看？【三人出教室】

蔡水清: 【远】（喊）钱红！钱红，生日快乐！我真的爱你——

【YX55 淡出停止】

钱红: （关混响）校方非常愤怒，追查肇事者，蔡水清站出来承认。鉴于他成绩优秀，学校严厉教育后放了他一马。之后的那些天，蔡水清像蜘蛛人一样，孤身登高清洗大字，在很多女生眼里，简直像个英雄。

 

 

第十一场：转折

BGM11

【场景：接第三场最后，蔡家】

【YX56 写字】

律师助理: 【写字】钱女士，从你的话中，我感觉蔡先生是个……非常朴素、执拗又骄傲的人，可是恕我直言，你们格格不入。

钱红: 你说得没错，当时所有人都这样觉得，包括我自己。

律师助理: 但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钱红: 因为他为我改变了很多。他努力练习普通话，为了去掉那口土味儿。他不再把痰含在嘴里说话，不再打出整条村子都能听到的喷嚏。他整理仪容，体贴地让女生走在人行道内侧，为她们拉门、拉椅子。除了长相，他已经和我们没区别了。

律师助理: 你的父母——接纳了他？

钱红: 不。虽然我一直跟他们强调水清的才能，也再三说明他是一个卡西莫多。工作后的第一个国庆节，水清为了拜访我家花掉了全部积蓄，还背着我借了单位2000元去买最好的冬虫夏草，托人弄来香港台湾出的书给我爸妈。可当他走了以后，我妈说……

钱母：【混响】（语重心长）红儿，我们不是嫌他丑，更不是嫌他穷。但是，西方人认为培养一个贵族需要数百年是有道理的。一个有着劣根性的农民，他的基因不会因为读了几年大学就彻底改变。随着生活展开，你会看到很多无法忍受的东西，这不单影响你，还关乎你的后代。

钱红: 我一气之下，国庆刚过就和水清回到了在外地的单位。、

【场景切换至拘留所，律师和蔡水清对话，无音效】

蔡水清: 钱红的哥哥、姐姐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他们到处找关系要把钱红调回来，远离我。结果没想到我的学术成果被好几个单位看上，最后反而先调到这个城市。那年年底，我收到政府发的４万块红包。我开始经常到钱家去看望她父母。

【回忆】

【YX57 按门铃＋开门】

【以下混响】

钱母：（尴尬）呵，是……蔡先生啊……

蔡水清: 伯母您好。今天刚好有空，我就上来看看你们。这是本地苹果和龙眼，卖的人说今早新鲜摘的。

钱母：（婉拒）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家里水果已经多得吃不完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蔡水清: （笑）你们放心，这种苹果能放一个星期。实在吃不完我来帮你们消灭掉。

钱母：这……（尴尬笑）蔡先生啊，我和我先生今天都很忙，实在招呼不来——

蔡水清: 没关系，你们忙，有什么活要干就叫我一声，千万别客气，我坐一会儿再回去。

钱母：……好吧，那你——随便坐坐。

【YX58 时钟滴答＋整点敲钟＋翻书声＋猫叫】

【关混响】

律师: 滴水穿石。你用已成定局的姿态、时间和耐心，说服了钱红父母。

蔡水清: （闭眼）是的。大约过了一年半——

【场景切换至蔡家，助理和钱红对话，无音效】

钱红: 我妈突然打电话来跟我说，小蔡这孩子其实很上进，农村的孩子就是淳朴厚道哪。再下来，这样的表扬，一点一滴多了起来。最后我爸问如果感情确实好，是不是就办了，好早点调回来？

律师助理: 然后你们就结婚了？

钱红: 嗯。回来后我才知道他已经征服了我全家。我的爸妈，哥哥姐姐都向着他，我抱怨他什么，家里任何一只耳朵听到都会替他说话。

律师助理: 你很幸福。

钱红: 其实远不止这样。有一次我父亲车祸。水清刚出差回来下了飞机，一接到我电话便救火一样赶过去。正巧医院电梯坏了，他就把我爸背上15楼手术室，一个人又是挂号又是看护，等其它人赶到，手术都快做完了。

律师助理: 这确实很难得，不过，其实很多人都能做到的。

钱红: 不，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你无法想象的小事。我父亲爱吃山胡桃，水清总是一买三五斤，然后一小块一小块地将肉撬挖出来，用保鲜袋盛着放在冰箱，等去看我父母的时候一起带去。我姐姐羡慕地说，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出生地位都没用，重要的是你嫁给了他这个人。水清每次去她家，走的时候总是主动把门外的垃圾带下楼，这种事哪个客人能做到？你说，这样的一个人，他会杀人吗？

【场景切换至拘留所，律师和蔡水清对话，无音效】

 

BGM12

蔡水清: 那人——是我杀的。

律师: 你很优秀，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杀人？

【两人沉默半响】

蔡水清: 结婚后钱红想去我乡下的家里看看，我骗她说那里闹鬼，她信了，所以不敢去。实际的情况是我家太穷了，家里煮猪食跟煮人饭的锅还是同一口，地上的草席翻开就切菜，盖上就睡觉。（抹一把脸）所以最后还是我把我妈接到城里住一阵子。

律师: 你自卑了？

蔡水清: （想反驳又放弃）我——我妈——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她把钱红两千多块的西装都泡在洗衣粉里搓洗，然后拿到太阳底下晾干。三十块钱一双的日本草拖鞋，全部被她从卧室穿去洗澡然后报废。她上街的时候老是偷偷用菜油抹头发；做菜的时候总往里头加很重很重的盐。

钱红: 【混响】妈我说多少遍了，你又用切生肉的刀和菜板来切叉烧了。吃了会得病的，唉，都丢掉，让我来吧。

律师: 她是一个乡下人。

蔡水清: 所以她总觉得我太伺候老婆、太由着老婆。这要是传到村子里，会丢光蔡家祖宗的脸。

律师: 后来呢？

蔡水清: 后来她回去了、去世了……

【回忆】

钱红: 【混响】那个……我要不要跟你回去送咱妈？

蔡水清: 【混响】别请假了。我一个人去就是了。

蔡水清: （越说越激动）我不能让钱红跟我回去。你知道么？因为她去了只会看到水田边，一间已经东歪西倒的平房。屋里的墙早就被老灶熏黑，开灯都照不亮。家里根本没有餐桌，碗筷都摆在一个破啤酒箱上；（缓一口气）钱红一定无法接受。农村的家里还都有个大腿高的尿桶，积了至少半个月，但这是肥料，不能倒掉。我母亲的床用了几十年，乌灰的被子根本看不出什么颜色。兄弟姐妹连床都没有，都睡阁楼的草铺。

律师: 你为什么没有帮助他们……改变现状？

【场景切换至蔡家，助理和钱红对话，无音效】

钱红: 我一直觉得水清是个孝子，也鼓励他寄钱。可是他说——

【回忆】

蔡水清: 【混响】我妈觉得自给自足挺好的，她不愿意我老寄钱回去。

钱红: 【混响】你过年给我父母都是一千两千的，至少也要给你妈寄个五百呀。

蔡水清: 【混响】（笑笑）没事，农村开销小，不需要钱，两三百足够花。上次接我妈来玩她就很高兴了。

【关混响】

钱红: 婆婆走了以后，他一个人回去，再回来时头上缠满了绷带，他说这是农村里的习惯，要磕破头才算尽孝。（吸鼻子）这之后他便加倍地对我爸妈好。

律师助理: 加倍对你父母很好？

钱红: 对！好得连我都不一定能做到……每逢刮风下雨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爸妈，怕他们关节疼，半夜里也送止痛帖过去。我甚至知道他其实不想出国的，但是为了我们，他一直在努力……

律师助理: 就是说，蔡水清在补偿自己的过去？

 

 

第十二场：托福

BGM13

【场景切换至拘留所，律师和蔡水清对话，无音效】

律师: 不！（凑近，压低声）蔡先生，你在消灭自己的过去。【YX59 推开桌子站起来，点烟】你的资料上说你准备出国，已经筹备了几年，但GRE的分数一直不够。

蔡水清: （低声）不，三年前——

律师: （皱眉）什么？

蔡水清: 三年前我通过了托福考试，639分，可是签证时被拒了。

蔡水清: 当时有两个签证窗口，大家都说左边窗的美国男人好说话，但是我所站的右边窗是个非常倨傲的台湾女人，十个过去几乎就是十个被她拒签。我亲眼看着她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把我前面的女孩拒绝了。而我的口语，比那个女孩更糟糕——

【转入回忆，办公楼，无音效】

蔡水清: 【混响】【递材料】（拘束，结巴）Excuse me……sir.I am ……today is my birthday……

签证官：【混响】（冷漠）Happy birthday sir. So what？

蔡水清: 那狗娘养的台湾女人脸上写满了鄙夷，仿佛在说：我早看透你了！不就是想移民嘛！那天本来是我生日，我希望能得到祝福，可是一切都泡汤了。那个司机说对不起的语气，跟台湾女人说生日快乐时一模一样。

律师: 所以你就想杀了他？

蔡水清: 我不知道，当时雨太大了。

律师: 他还说了什么吗？比如激怒你的话。

蔡水清: 下雨天，大家心情都不好。

律师: 你为什么会有刀？

蔡水清: 前几天买的，我忘了拿出来放家里。

律师: 为什么要扎他胸口？

蔡水清: 顺手吧……我不知道，雨太大了……

律师: 被害人长得和你很像，注意到了吗？或者说你是故意的吗？

蔡水清: 我还以为只是汽车里面、昏暗中看着有点像——连你们都觉得很像吗？

律师: 你们就像孪生兄弟——你想杀的，其实是你自己。

 

 

第十三场：审判

BGM14

【场景：淅沥雨声，飞机低空飞过，远处叉车厂机建声、运货船汽笛声】

【拉近镜到审判庭，一只鸟飞落法院窗口，鸟叫】

【摩擦动作声入】

审判长：【换一下坐姿】被告人，请做最后陈述。

蔡水清: （平静）我没有了。

审判长：休庭！

【YX60 人群散去】

钱红哥哥：（焦急）何律师，我们要重新申请精神鉴定！我妹夫不会杀人的！

律师: 先等一审判决吧。【YX61 小车驶过，停下】我的车来了，先走一步。

【YX62 开关车门，开走】

【场景：行驶途中，小车内】

律师助理: 何老师，我想帮他们申请再次进行精神鉴定，蔡水清的精神一定有问题。

律师: 他什么问题都没有。实在有就是他太好了。好得连他自己也受不了。

律师助理: （顿一下）呃……听说钱家动用知识界的威望，串联了许多学术名流联名上书，要政府从爱惜人才的角度考虑，给蔡水清一个自新的机会。你看……

律师: 你想翻案就翻吧，把后面的事情处理好。明天开始我要接手另一个经济案。

【换幕】

【场景：监狱会客室，蔡水清被带出来】

【YX63 铁门开＋脚步＋椅子挪动】

钱红: 【连忙推椅子站起来】水清、水清！你怎么样了？里面一定不好过——

警察1：请坐回原位。

钱红: 水清……你为什么要认罪，你没有杀人的对不对？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

律师助理: 蔡水清先生，我们没时间了，长话短说吧。我们帮你申请到了重新进行精神鉴定。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配合。【拉近椅子，凑近】（压低声）有些精神失常的被告人在开庭时会把鞋子脱下来当烧鸡啃，或者跟精神鉴定医生认真说倒话。比如医生问他你几岁了？他说，我曾经29岁，后来15岁，现在7岁了……总之你要表现得语无伦次颠三倒四，明白了吗？

蔡水清: （笑一笑）谢谢。但是不用了。

钱红: （绝望）水清！你到底在想什么？律师都跟我说要做好思想准备，可能会判死刑的——（哭）你都不管我们了吗？（哭声延续一阵）

【三人同时沉默一阵】

蔡水清: 对不起。

【回忆混响】

律师: 你内疚吗？

蔡水清: 刀子捅进去的那一秒钟起，我心里就空荡荡了。

律师: 你一点都不内疚吗？

蔡水清: 也许像你说的……我就像，杀了我自己。

律师: 你当时真的非杀不可吗？

蔡水清: 是的。

蔡水清: 司机猛地转过身来看我时，刀子已经送了出去……我控制不了自己。车上的计价器显示21块钱，我把钱和刀都留在车上，脱下皮鞋就这样走路回家……

【法庭】

【YX64 法槌声】

审判长：本庭宣判，犯罪嫌疑人蔡水清于2001年8月18日凌晨，在响泉山脚谋杀出租车司机李国强罪名成立，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即时执行。

钱红: 【远】（失控）水清——

蔡水清: 【混响】有两个词我一直不懂，可是在家老是忘了翻字典，有时翻了又想不起来是哪两个词。今天我想起来了，一个是骊歌，一个是丁忧。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