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角色
Eric
男,0岁
男。不太热情的老板。
Mary
女,0岁
女。健谈的顾客。
Eric:男。不太热情的老板。他只是不善言辞,不是冷漠,不是脾气差。(来自黑听难民的爱心提醒)
Mary:女。健谈的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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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BGM:A Story in Macau -金培达
Mary:(吃汉堡,边吃边说)啧,面包这么硬,你白天在采矿场工作,晚上拉了矿场的石头做汉堡啊?芝麻撒得也不够多,金融危机,芝麻都买不起?哎?你加芥末?你知不知道有的人如果刚好失恋了,而这个刚好失恋的人呢刚好今天想吃汉堡,这个人吃到你的汉堡会哭得很惨的,加这么多芥末?拜托你有点慈悲心。番茄片,不新鲜。酸黄瓜,尤其难吃。
Eric:(独白,混响)午夜2点20分,我的汉堡店来了一个穿得很少的女人,戴红色假发,高跟鞋很高,妆化得很浓。我的店开在一条小巷子里,铺面很小,没有桌子,只在铺面门口摆了两张椅子供客人等餐用,但世道艰难,生意难做,这两张椅子从来没有被用来等位。她是唯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客人。
Mary:你有没有听到我跟你说话?
Eric:既然这么难吃,我退钱给你。
Mary:算了算了,我可不是吃霸王餐的人。你有没有吃过你做的汉堡啊?
Eric:没有。
Mary:你开汉堡店,你不吃汉堡?
Eric:没营养的。
Mary:其实汉堡营养很均衡的,呐,你看,堡皮,碳水化合物,肉饼,有蛋白质,番茄片,补充维生素。但你的酸黄瓜是真的很难吃。有没有冰啤酒啊?
Eric:小姐,我这里是汉堡店。只有冰可乐。
Mary:算了,我不喜欢喝可乐。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最好笑的是你这家店的名字,“美味汉堡店”?做得这么难吃,美味?美味?哈哈哈哈哈,真是有够土的。
Eric:我不太会起名字。
Mary:那我问你,如果你开一家便利店,会叫什么?
Eric:好再来。
Mary:养老院呢?
Eric:长寿…长寿之家吧。
Mary:酒吧呢?
Eric:…你这么会起名字,你来起啊。
Mary:好再来...长寿之家…我知道了!如果是你开的酒吧,会叫…会叫寂寞的心…俱乐部?哈哈哈哈,是不是啊?
Eric:大概是吧。喜欢喝酒的人,会是都有些寂寞吧。
Mary:…
Mary:喂,你东西做的这么难吃,生意是不是很差啊?
Eric:嗯。世道艰难咯。
Mary:不是世道艰难,你不会做人,再好的世道你也做不好生意啊。你看,我刚才来的时候,你有没有带着微笑,热情欢迎我啊?
Eric:…
Mary:你这个人呢,一看就有点闷。来,跟我学。(热情)欢迎光临~
Eric:(冷漠)欢迎光临。
Mary:欢迎~光临~
Eric:欢迎…光临。
Mary:欢~迎~光~临~
Eric:欢,迎,光,临。
Mary:知觉障碍?
Eric:…不是。
Mary:欢迎光临~
Eric:(微微热情)欢迎…光临。
Mary:不错!好像稍微好一点了。
Eric:…你总是很热情吧。
Mary:啊,是,是啊。
Eric:做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吧。
Mary:(楞,看了看自己的装扮)啊,对啊对啊,你知道有些客人很难对付的,我呢,我就在对面那条街的那家盛世中华夜总会工作,哈哈哈,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Eric:不会啊。
Mary:切,撒谎,你心里一定瞧不起我。
Eric:真的不会。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Mary:…是啊,混饭吃。
Eric:(看到mary手上的红色污渍)…你手脏了,要餐巾纸吗?
Mary:(楞)番茄酱啦。谢了,不用了。我先走了,拜。
Eric:(独白)她好像刚入行不久,高跟鞋穿不惯的样子,走起路来有点摇晃。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别人这样聊过天了,我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子深处。凌晨打烊清理店面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的番茄酱用光了,我给她做的汉堡根本没有加番茄酱。又过了一周,午夜一点三十分,店里来了一位公仔熊客人。
Mary:(穿公仔熊套装,头上戴着玩偶头套,声音闷)一个牛肉汉堡,不要加酸黄瓜。
Eric:好,稍等。
Mary:(摘下头套,笑)如果有冰啤酒的话,麻烦来一瓶冰啤酒。
Eric:…是你啊。
Mary:对啊,是我。
Eric:…你换工作了?
Mary:是啊,做些正经工作咯。青春饭嘛,吃不长的。
Eric:你穿成这样…在游乐场工作?
Mary:没有啦,发传单,给...给游乐场发传单。
Eric:这么辛苦,这么晚还要发…
Mary:(敷衍)是啊是啊,你说的,世道艰难嘛。对了,有没有冰啤酒?
Eric:没有,你不喝可乐的话,那要不要喝纯净水?
Mary:算了算了,我不喜欢喝水。附近有没有药店啊?
Eric:直走,出了巷子口,马路对面有一家。
Mary:好啊,那我先去药店买…买冰啤酒,你先做汉堡。
Eric:你去药店买冰啤酒?
Mary:说不定…说不定有呢,哈哈,走了。
Eric:(独白)她似乎依旧不习惯穿工作服,笨重的公仔熊在路灯下一瘸一拐,她没走远的时候,我叫住她。
Eric:喂。
Mary:啊?
Eric:你到底要买什么,我帮你买。
Mary:不用啦。我自己买。
Eric:你走路似乎不方便。
Mary:…没事,没事,真的不用了。
Eric: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Mary:…嗯。
Eric:冰啤酒,还有什么啊?
Mary:…两瓶冰啤酒,绷带,纱布,消毒水,止痛药。
Eric:(独白)我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公仔熊工作服脱到一旁了,她坐在椅子上,右侧小腿,滴着红色的…呃,用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话来讲就是,滴着红色的番茄酱。
Mary:谢了。
Eric:你…没事吧。
Mary:工伤。
Eric:现在…发传单都这么拼了吗?
Mary:对啊,不小心,摔到了,你知道这种玩偶套装,又大又重,穿上之后也看不清路嘛,摔倒了,没什么事。
Eric:伤口…好像有点深。我送你去医院吧。
Mary:不用,不用去医院。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真的没事的!
Eric:那…我帮你?
Mary:你会不会啊?
Eric:我以前开过宠物医院的。
Mary:宠物…医院?
Eric:是啊,我经常帮猫猫狗狗处理伤口。
Mary:我又不是猫猫狗狗!
Eric:原理差不多的,相信我。
Mary:那你的宠物医院叫什么名字?
Eric:爱宠之家啊。
Mary:(笑)有够土。
Eric:(笑)你忍着点啊。(处理伤口)
Mary:嘶~你轻点!人类的耐受力比猫猫狗狗弱的!(渐远)
切换BGM:Road To Freedom-金培达
Eric:(独白)处理好她腿上的番茄酱之后,我们坐在“美味汉堡店”的两张椅子上喝着冰啤酒,路灯昏暗,我们都有些看不清彼此。后来,她成了我店里的熟客,她的汉堡里我从不加酸黄瓜,哦,对了,我的汉堡店也开始卖冰啤酒。她总是在晚上光顾,而且经常换工作,写字楼上班族,便利店店员,护士,社工,公车售票员。我们会坐在那两张椅子上,边喝冰啤酒边聊天。有的时候她不来,我打烊也会晚一些,或许我真的适合开酒吧。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五月,天气不冷不热,心跳呼吸正常。
Mary: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来了,你还会不会卖冰啤酒啊?
Eric:会啊。
Mary:卖得出去吗?生意这么差。
Eric:我自己喝咯。
Mary:你从来没有问过关于我的事。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总是换工作啊?
Eric:有点好奇。
Mary:那为什么不问。
Eric:每个人都有不想讲的事,想讲的话,你这么健谈,早就说了。
Mary:我有那么健谈吗?
Eric:有啊。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从头到尾说个不停我的汉堡有多难吃。
Mary:你还记得啊,那你记不得我说“酸黄瓜…”
Eric:(接)“尤其难吃。”
(相视一笑)
Mary:我今天呢,想跟你讲一个我朋友的事。
Eric:好啊。
Mary:我有一个朋友呢,她叫…Mary,对,M-a-r-y,Mary①。哈哈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猜Mary她是做什么的?
Eric:或许...是个杀手吧。
Mary:(楞)哈哈哈哈哈,你好会猜,Mary她真的是一个杀手。我有一个杀手朋友,你信这种事吗?
Eric:我信。
(沉默)
Eric:然后呢,Mary她…怎么了。
Mary:(轻松)我跟你讲我这个朋友好惨的,她老爸是个古惑仔,她老妈在夜总会工作,哦,就是街对面那家盛世中华。她小时候接触的除了古惑仔就是鸡。她读书也不好,什么都不会,只会打架和喝酒。后来呢,她老爸被仇家杀了,她老妈扔下她跑了。哈哈哈哈,你说她是不是够惨啊?Mary呢,她第一次杀人就是为她老爸报仇,后来的事你可能知道了,她被人追杀,她从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再后来呢,她也开始杀人赚佣金,混口饭吃嘛。好了!(打响指)我讲完!
Eric:Mary…是不是很喜欢吃汉堡啊。
Mary:是啊,你说巧不巧,Mary也喜欢吃汉堡喝冰啤酒,不过…喜欢吃汉堡的人本来就很多嘛。
(沉默)
Eric:那...Mary她是一个杀手,她是不是总是一个人生活,没有朋友啊。
Mary:是啊...杀手怎么会有朋友呢(笑)。不过Mary她有一个朋友。
Eric:...她朋友是做什么的。
Mary:Mary的朋友呢...是一个开大排档的老板,这个老板不太爱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脸,也不会欢迎顾客,最重要的是,东西做的难吃!所以呢,他的大排档生意也不好,但Mary说这个老板人很好的,面冷心热,Mary总去光顾那家大排档,每次Mary杀完人,去他那里总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Mary说...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开心。
Eric:…你能不能让你那个叫Mary的朋友收手不做了。
Mary:…Mary跟我说过,做这行呢,是没有回头路的。收手?怎么收?你开汉堡店的,不会懂。
Eric:你能不能让Mary…
Mary:(打断)好了,我不想讲Mary了。每个人呢,都有每个人的路。
(沉默)
Eric:那我希望Mary她…能平平安安。
Mary:(笑)你让一个杀手平安?好啊,平平安安,平平安安…我会告诉Mary的。
Eric:…你是不是又要换工作了。
Mary:是啊,明天,有一份新的工作,不过这次的工作…
Eric:怎么了?
Mary:没什么。
(沉默)
Eric:你刚才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来了是什么意思…
Mary:工作嘛,这世道每份工作都很拼的,就像你见到我穿公仔熊套装那天,哈哈,一不小心,就摔伤腿了,很正常的嘛。工作嘛,你烤汉堡也可能会煤气爆炸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每天都会发生新的悲剧和喜剧,这其中也许就有我和你,很正常啊,你说对吧,哈哈哈。喝酒!
Eric:(独白)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我一直坚持经营着这家不景气的汉堡店,打烊越来越晚,冰啤酒再也没有人买,货堆了很多,我自己怎么喝也喝不完。后来,整条街要被拆迁,“美味汉堡店”要关门大吉,我决定在这个城市开一家卖冰啤酒的酒吧,这次,不用再想名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帮我想好了,就叫“寂寞的心俱乐部”。最后一天营业的时候,我给自己做了一个牛肉汉堡,坐在店门口那张椅子上,而另一张椅子,空空荡荡。
(BGM手动停,空白,无BGM)
Eric:(吃汉堡)……原来酸黄瓜,真的这么难吃。
(播放BGM:我要如何不想他-蔡琴,手动拉大)
云儿飘进天空的胸怀
蔷薇在春风里朵朵开
风儿说着情话
我要如何不想他
鱼儿离不开这片大海
人儿还在等着他回来
燕子也有了家
我要如何不想他
…
(End)
后来Eric开了一家酒吧:本号601091《寂寞的心俱乐部》
①致敬《无间道2》1小时54分3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