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   鲤  ·  冠 ]

深 海 系 列 ②

《West  Port  Bridge 》

西   港   大   桥

编/策/后  粉蒸锁骨

美    工    清   糖

这世上有千万只蚂蚁，他们头顶同一轮落日，翻越命运的山。

不哭不闹，不作不do。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陈秋生：一个处于感情应激期的打拼青年。

叶小雨：一个有点故事的冒牌女人。

感谢音效CV：金渐层 ，张师傅， 一个清， 甜小橙，红妆，折月，季冠猜，呱呱，韩吉拉，冠华，陌上，苏萌萌，徐晓内，明妙，云，FZSG

感谢清糖精美海报；感谢毛毛口琴独奏，感谢试本的一个清、苏慕、秋辞、一只卷等

 （节奏不快 语速不慢） 

 ktv内

 李优：远哥生日快乐，我干了，你随意。——金渐层

 开门，打电话，进楼梯间，接听

 张放：喂？——张放

叶小雨：陆远今天晚上开房在vip三个8 ，10个人，四男六女，目标没出现。

 张放：剩下的不用你管了，安全第一。

叶小雨：知道了。

 挂断  推门

 前方金属掉落的声音

（陈秋生从地上捡起一把刀）

叶小雨：喂，戴头盔的。

陈秋生：（回头）叫我？

叶小雨：你干嘛的？

陈秋生：送蛋糕，黑鹤配送骑士， 编号K024。

叶小雨：哪个包厢？谁订的？

陈秋生：vip888，陆远。

叶小雨：哦……你把头盔摘了。

陈秋生：……

叶小雨：不然，我叫保安来？

（陈秋生摘下头盔）

陈秋生：可以了吗？

叶小雨：陈秋生？是你吗陈秋生！

陈秋生：你是谁？

叶小雨：我是方七七呀。

（夜 内 楼梯间）

 灯光滋滋闪烁

 几下打火机 点烟 

叶小雨：没认出来？

陈秋生：嗯。

叶小雨：悄悄告诉你，我整过。鼻子、下巴、（挺胸）还有这儿，好看吗？①

陈秋生：哦，挺好的。

叶小雨：你都没变，还跟高中照片上一模一样。

陈秋生：凭照片就能认出我，挺厉害。

叶小雨：那可不，校园歌王不唱歌了？

陈秋生：有个工作室，疫情生意不好，出来赚点生活费。

叶小雨：那你可得坚持住，让我成为明星的校友。

陈秋生：不做梦了。现在给别人写歌，也做枪手。

叶小雨：啊？为什么当枪手？

陈秋生：来钱快啊。你来深港几年了？

叶小雨：年后刚来。你呢？

陈秋生：三年。一直在夜潮干活？

叶小雨：兼职，喏，酒水推销员。

陈秋生：挺好的，能赚钱就行。

叶小雨：正经兼职，别想歪了。

陈秋生：嗯，没有。你认识里面的人吗？

叶小雨：你说三个8？

陈秋生：嗯。

叶小雨：我的大金主。远洋国际老总的儿子陆远。

陈秋生：带女朋友来过生日？

叶小雨：什么女朋友，都是玩玩的。

陈秋生：一起过生日的不是女朋友吗？

叶小雨：陆远有未婚妻，公安局局长的千金，唐小雅，都订婚了。这些富二代们，真会玩。

陈秋生：哦，呵呵。

叶小雨：深港真是又湿又热，抽根烟都出汗。

陈秋生：嗯，没有老家清爽。那什么，我先走了。

叶小雨：……等一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

陈秋生：不了，还要送货。

叶小雨：别耽误他们喝酒了，今晚送货的不止你一个，他不会记得的。

陈秋生：……

（夜 外 马路边）

 4.46陈秋生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拿出一顶头盔

叶小雨：你的座驾有点帅啊。

陈秋生：公司的。品牌是资本的游戏，包装好才有人消费，

叶小雨：资本先赋予你价值，然后再牺牲你获取价值。

陈秋生：嗯，有点道理。 

（方七七在车轮前蹲下）

叶小雨：要下雨了。

陈秋生：不会，天上都没什么云。

叶小雨：可这儿有群蚂蚁在搬家。

陈秋生：不一定下雨蚂蚁才搬家，也可能是地震。

叶小雨：哼，吓唬我？

陈秋生：生活常识。

叶小雨：蚂蚁为了活着往前爬，却不知道下一秒就会被车轮碾死。

陈秋生：小女人。把旁边的车挪开点，我们绕过去。

叶小雨：没用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同情并不能改变宿命。

陈秋生：至少这次算他们运气好。上来吧。

 6.03跨上车，摩托车启动

 摩托车冲进车流

陈秋生：（os）方七七穿着绿白相间的紧身短裙，胸前被撑变形的酒厂LOGO，红的很滑稽。她看蚂蚁的样子，有点像优优。

叶小雨：陈秋生，我想吃烤鱿鱼！ 

陈秋生：（os）口味和优优完全不同。

叶小雨：这就是西港大桥吗？好漂亮啊！

陈秋生：（os）她在后面坐的笔直，大腿紧紧夹着我的屁股，优优从来不会这样，以至于她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清。

 6.50导航：前方驶入西港大桥 请注意安全驾驶……

叶小雨：陈秋生，她喜欢你。

陈秋生：什么？

叶小雨：再快点！

陈秋生：你确定？

叶小雨：确定！

陈秋生：抓紧了！

 摩托车加速

叶小雨：深港我来了！我是方七七！

 车辆呼啸而过 鸣笛

（夜 内 小店）

 电视：受去年非典疫情影响，全球经济寒冬到来，城市失业率再创新高。面对重重困难，我国上半年GDP总量仍稳中有升……——一个清

 启瓶器 倒酒

陈秋生：喝醉了我可不会管你。

叶小雨：不会醉。我可以把喝酒变成喝汽水。

陈秋生：荒谬。

叶小雨：想喝到汽水，不是靠想象“喝汽水”，而是要先忘记“酒不是汽水”这件事，然后，（喝完吐气）就喝到汽水了。②

陈秋生：那为什么不直接喝汽水？

叶小雨：这叫演员的自我修养。没想到吧，我的本职是演员。

陈秋生：演过什么作品？

叶小雨：都说人生如戏，方七七的一生，就是我最好的作品咯。

陈秋生：呵，别做梦，好好卖酒，也能赚钱。

叶小雨：一看你就是没有梦想的人。

陈秋生：有也没用，梦想可还不了高利贷。

叶小雨：你借高利贷？为什么借，借了多少？

陈秋生：家里出事，一百多万。

叶小雨：这么多，那我帮不了你。

陈秋生：呵，不用你帮。

叶小雨：你身上麻烦已经这么多了，干嘛还要去惹陆远呢？

陈秋生：很明显吗？

叶小雨：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乳糖不耐受，不可能有人订蛋糕，保安会把你打出去的。

陈秋生：我想揍他一顿，然后带优优走。

叶小雨：优优……你女朋友？

陈秋生：前女友。

叶小雨：她不会跟你走的，更不会和你复合。

陈秋生：不是要复合，我只是不想她被渣男骗。

叶小雨：陆远不需要骗，她是心甘情愿、给自己标好价格走进那门的。

陈秋生：优优不是那样的人。

叶小雨：呵，什么时候分的？

陈秋生：一个月前。

叶小雨：情人节我就见她跟陆远在一起了。

陈秋生：你认错人了吧。

叶小雨：不会，她酒量特别好，印象特深。

陈秋生：可她说自己不会喝酒……

叶小雨：看来，被骗的人是你咯。

陈秋生：……我去把事情问清楚。（起身）

叶小雨：蚂蚁问你，你为什么碾死它和它的同伴，你甚至不知道那里有过蚂蚁。你在乎的，别人根本不care。

陈秋生：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

叶小雨：唉，明天你就会明白，有的耳光没有当面扇在脸上，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

陈秋生：你！老板，加一瓶汽水，结账。我走了。

叶小雨：随便你吧，这个时间，他们酒也喝差不多了。

（日 外 派出所门口）

 过马路 鸣笛

陈秋生：你怎么来了？

叶小雨：前天陆远去我那儿喝酒了。

陈秋生：我的刀呢？你偷走的？

叶小雨：我借来用用。不是要揍人吗？改劫车了？

陈秋生：我不知道哪个是陆远，就在外面等着了。

叶小雨：本来挨顿揍就过去的事儿，现在好了，知道那布加迪多少钱吗？踩一脚赔十万，比人贵多了！

陈秋生：爱几万几万，反正我是不会赔他的，有本事判……那为什么刚刚让我签字把我放了？你去找他们了？

叶小雨：我把房子转租了，凑了两万和解金。要不是小雅说情，卖了咱俩都赔不起。

陈秋生：谁让你去找他们的？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叶小雨：难道要看着你去吃牢饭？清醒点！别做小丑行吗。

陈秋生：我小丑？就是你去找了他们才让我成了小丑！

叶小雨：好我的错！我多管闲事我小丑行了吗？（转身离开）

陈秋生：……哎你去哪儿？退了房你住……

叶小雨：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

 1.31汽车鸣笛

叶小雨：不知道行人优先吗！

（日 内 ）

 老板：鼎运花园3号楼，电梯十三层03户，一个奶油草莓，加急。

陈秋生：收到。

 推门出去

张放：哥们儿，这你的车？骑士配送……这工作挣钱吗？

陈秋生：在兼职里算可以的。

张放：我也在找工作，一会进去问问。哎，你这两天，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事啊？

陈秋生：什么意思？

张放：哦，我家祖传相面，看你眉头秀亮眉尾却宽散，怕是遇到烂桃花了。

陈秋生：……没有。还有事吗？

张放：没了没了，你忙你的，我进去碰碰运气 。

 摩托车走远

（日 内 陈秋生家）

 敲门声

 开门

（方七七浑身湿透 脏兮兮）

叶小雨：（疲惫 ）债主要征用你的浴室和床。

陈秋生：等下。

叶小雨：干嘛，赶我走？

陈秋生：你先喝杯热水，我去给你买条毛巾。

 时钟滴答

叶小雨：（醒来）几点了？

陈秋生：五点一刻。

叶小雨：你在干嘛？

陈秋生：挣钱。　

叶小雨：……我饿了。

陈秋生：可以煮泡面，炉子在阳台上。

叶小雨：在阳台？

陈秋生：保护乐器和电子设备，屋里不能开火。

叶小雨：……真麻烦，你去煮。

陈秋生：我又不饿。

叶小雨：那我也不饿。

（方七七从冰箱拿出罐啤酒，来到阳台）

 3.45阳台推拉门

 拉环打开

（喝酒随意发挥）

叶小雨：（看向屋里）陈秋生，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陈秋生：（忙电脑）我们只是校友，没说过话。

叶小雨：说过。你对我说，我是你见过最丑的女孩。呵。②

陈秋生：（停住）我真说过？

叶小雨：嗯。就说过这一句，我记住了。

陈秋生：……你现在挺好看的。

叶小雨：呵。这破阁楼，风景还不错。

（陈秋生来到阳台）

陈秋生：《落日》就是在这儿写的。

叶小雨：你写的？

陈秋生：嗯，卖了一万块，给那人包装成了百万网红。

叶小雨：他把名字遗忘在落日里，回忆死于沉默的爆发，北方的雪落在南方的指尖，却融化。

陈秋生：听过？

叶小雨：你唱你也红。

陈秋生：呵，没那么简单。

叶小雨：深港不是造梦的城市吗，不试试？

陈秋生：你看那些夕阳下的高楼，像不像老家的大山？

叶小雨：像。

陈秋生：困在这里和困在大山没区别。你说我们像蚂蚁，没错，还没爬出去就死了。

叶小雨：（转身看向夕阳）想起来小时候，我妈说她去山那边挣钱，说山那边有海，海边有大城市，说挣了钱就回来接我。

陈秋生：她骗你。

叶小雨：奶奶也说她骗我，我不信，那天我拿上三个馒头，去山那边找她。可我爬过那座山，眼前还是山，就像那些高楼一样，黑压压的一座连着一座，没个头。

（方七七咕嘟咕嘟喝酒）

叶小雨：不是说山那边有海吗！不是说挣了钱回来接我吗！骗子！　

陈秋生：（os）看着歇斯底里的方七七，我明白一个道理，亲近的人想骗你很容易就能得逞，因为谎言只能骗到相信的人。不想被骗，那就不要动心、保持怀疑。

叶小雨：敬落日，敬骗子，敬方七七！

（陈秋生抢过方七七的酒罐，一口倒进嘴里，捏扁）

陈秋生：饿了，煮面。

 7.24卡斯炉打火声

陈秋生：这几天你住哪儿？

叶小雨：找个睡觉的地方还不容易？

陈秋生：你……注意一点。

叶小雨：注意一点还是检点一点？你这个人真会拐弯抹角。

陈秋生：我是说，注意安全。今晚有地方住吗？

叶小雨：一会去夜潮，挣完钱再说。

陈秋生：如果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

叶小雨：你的床太小了，睡一起有点儿挤。

陈秋生：别多想，你睡沙发。我尽快凑钱还你。

叶小雨：还有利息呢。要不咱们睡一觉，我免你利息，怎么样？

陈秋生：我还你利息，你算好。

叶小雨：没意思，早看出来你是个没意思的人。

陈秋生：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叶小雨：没有为什么。我好像也后悔了。

 8.42鸽子飞走

叶小雨：（os）人们总是给自己的行为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好让目的显得不那么赤裸。我为什么要帮陈秋生？可以因为他是日记里夹着照片暗恋的学长；可以因为在火锅店他给了我一瓶真的汽水；可以因为他带我在西港大桥上飙过车。也可以因为纯粹一时性的冲动，一时的，性的，冲动。

 （水沸咕嘟声结束）

陈秋生：……吃辣吗？

叶小雨：不吃。

（日 内 陈秋生家）

 急促敲门

 开门

（方七七手指血肉模糊）

叶小雨：你家有纱布和止痛药吗？

陈秋生：……有。

 撕绷带

陈秋生：肿这么厉害，可能是骨裂，得去医院。

叶小雨：（疼虚脱）不去。

陈秋生：双氧水，雪糕棒，我这儿只有这条件。

叶小雨：我相信你。再给我吃一片布洛芬吧。

陈秋生：不能吃了。去医院打止痛针会好过点。

叶小雨：演的像吧？其实也没多疼。

陈秋生：这么讨厌医院？

叶小雨：闻到那味道就恶心，会吐。

陈秋生：这么矫情？消毒水都受不了？

叶小雨：你知道吗，消毒水和死亡，是一种味道。

陈秋生：…好了。一周不能沾水，二十天左右拆固定。

叶小雨：嘶，突然开始疼了。

陈秋生：……别想，越想越疼，十指连心

 1.29敲钉子

 帘子开合的声音

 厕所门开 脚步

（方七七穿一件白T恤走出来）

叶小雨：哼，假正经。刚帮我解扣子的时候你没看到？

陈秋生：（一怔） 你，你不能多穿一件？

叶小雨：不能，疼着呢。

陈秋生：……过去。

叶小雨：闻闻。（靠近）

陈秋生：什么？

叶小雨：我衣服上，有茉莉花的香味，好闻吗？

陈秋生：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招数？

叶小雨：那你心动了没？

陈秋生：……你一直都这样吗？

叶小雨：哪样？

陈秋生：轻浮。

叶小雨：滚。

 2.33生气拉帘子

叶小雨：（稍远）啊！好痛。

（第二天 日 便利店）

张放：碘伏纱布绷带，这是冰盒、保鲜膜，一共三十一。——张师傅

陈秋生：嗯，谢谢。

 张放：诶，是你啊哥们儿买这么多纱布，受伤了？这包棉签拿着，用得着。

陈秋生：棉签多少钱？

张放：送你的。外伤严重的话，要补补钙啊，好得快。

陈秋生：哦。谢了。

 药店门铃

 脚步离开

 开冰箱 取冰袋

陈秋生：喂，把手放上面来。

叶小雨：这是什么？

陈秋生：毛巾做的冰袋，冷敷会好受些。

叶小雨：可以拿低点吗。

陈秋生：手高过心脏能缓解胀痛，你以为我愿意。

叶小雨：你要一直这么站着？为了我？

陈秋生：……从现在开始，除了睡沙发，附加服务都从欠款里面扣服务费。冰敷二百。

叶小雨：陈秋生，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趁火打劫？

陈秋生：……（看向旁边）

叶小雨：行。我要看电影，电视打开。

陈秋生：看电影一百。

叶小雨：五十。

陈秋生：一百五。

叶小雨：……好啊陈秋生，你真行。

陈秋生：（os）泡面五块钱一包，罐头九块钱一个，连二氧化碳都可以挂牌上市，关系为什么不可以呢？商品时代的好处就是，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这是消费，是交易，与其他无关。

（第三天 夜  陈秋生家）

 4.46花洒流水

陈秋生：不能洗澡。伤口进水感染了怎么办？你手不要了？

叶小雨：呵，又吓唬我，那你给我洗咯？

陈秋生：……不行，想都别想。

叶小雨：所以嘛，如果一定要选的话，伤口感染，不洗澡，我选感染。

陈秋生：……过来，用塑料袋套一下，冲完我给你洗头，小心一点。

叶小雨：哈哈。

陈秋生：笑什么？

叶小雨：我现在的样子不好笑吗？

陈秋生：好笑的是我吧，竟然在等着给某人洗头。

（第五天  日）

 5.45电话铃声

叶小雨：喂？

 电话音：滨海新区小高层公寓了解一下？

叶小雨：单价高于三万五免谈，只要一个月内的现房。

 挂断

陈秋生：谁找你？

叶小雨：推销电话，随便打发呗。

（第十天 日 餐馆）

 服务员：猪脚饭、绿豆鱼粥、豚骨拉面、一瓶可乐，您的餐齐了，请慢用。——甜小橙

陈秋生：谢谢。

叶小雨：不想再吃猪脚饭了，你的面给我。

陈秋生：这饭很正，跟咱们高中门口那个阿婆家一个味道。

叶小雨：……那个阿婆家，我就不怎么爱吃呀。

陈秋生：呵。

 电话铃声 挂断

陈秋生：还是骚扰电话？

叶小雨：嗯。

陈秋生：呵，都是骗子。

叶小雨：就是，傻子才会上当。我想吃面，(张嘴）啊……

陈秋生：……一百，不讲价。

叶小雨：是不是在利益面前，感情一文不值？

陈秋生：是，而且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叶小雨：陈秋生你吃相别太难看。

（第十三天 日 陈秋生家）

 7.10键盘 鼠标 乱弹钢琴

陈秋生：别乱动，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叶小雨：切，你写歌都用电脑，我看见了。

陈秋生：电脑软件永远没有乐器的手感，你懂什么。

叶小雨：那我也学个不就懂了。有没有不用手也能演奏的乐器？

陈秋生：不用手？呵，（找出一个口琴）拿去玩。

 乱吹口琴

叶小雨：就这？真难听。

 陈秋生拿过口琴，吹了一段

陈秋生：难听吗？

叶小雨：好听。

陈秋生：不知道你还记的吗，高中那会儿，我常在操场的槐树底下吹这首歌。

叶小雨：……这么一说，是有些熟悉呢。

陈秋生：呵。

叶小雨：把它吹完呗，想听。

陈秋生：二百。

叶小雨：那你教我我自己吹。

陈秋生：行，一节课三百。

叶小雨：呵，我去网上自学可以了吧，谱子给我。

陈秋生：也可以，写谱子一百。

叶小雨：好，既然你这么喜欢钱，不如跟我睡一觉啊，算你一千。

陈秋生：……别以为我不敢。

 8.59陈秋生写谱子

叶小雨：你睡过几个女人？

陈秋生：两个。

叶小雨：就这样还有一个是被骗上床的，哈哈。

陈秋生：闭嘴。

叶小雨：切，开不起玩笑。

……

陈秋生：你睡过几个男人？

叶小雨：没睡过。

陈秋生：行了，当我没问。

叶小雨：嗯……七个，或者八个。

陈秋生：不觉得脏吗？你也是靠这个赚钱的？

叶小雨：哈哈，这你就信？

陈秋生：到底几个？

叶小雨：数字重要吗？反正在你眼里我和李优没有区别。不，在你眼里，我比李优更脏吧？

陈秋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小雨：如果我说方七七只喜欢你一个，而且喜欢很久了，你信吗？

陈秋生：谎言只能骗到相信的人，你骗不到我。

叶小雨：所以呢有些话，不说就不会成为谎言，也不需要有人信。

陈秋生：骗子。

 （第二十天 日 ）

 10.44电话铃声

叶小雨：喂？

 电话音：滨海新区loft公寓已经开盘，了解一下？

叶小雨：（叹气）

 挂断

（日 路边）

张放：那人现在到处找你，你想把陈秋生也卷进来吗？

叶小雨：……我会处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张放：正在办。你也要记得你自己是谁，别玩脱了。

叶小雨：知道了。

……

 收到短信（银行卡到账两万一千元）

叶小雨：呵，有你的。

 锁屏

（陈秋生家）

 开门

叶小雨：你在家？

陈秋生：嗯。晚上去棚里。

叶小雨：写新歌了？这次写给自己的？

陈秋生：嗯。录个demo，不一定发。

叶小雨：哦……诶，你的钢琴呢？

陈秋生：坏了，送修了。

叶小雨：哦。没了那大家伙，屋子变宽敞好多诶。

陈秋生：你走以后会更宽敞的。

叶小雨：刚还钱就赶我走？就这么讨厌我？

陈秋生：我又没说我喜欢宽敞……

叶小雨：那，是怕呆久了动了感情？

陈秋生：……你今天话可真多。看电影吗？

叶小雨：看，为什么不看。

 12.33 电影 

 尹天仇：恭喜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舞女。

 柳飘飘：多谢，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死跑龙套的。

叶小雨：你就像电影里这个人，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陈秋生：问骗子问题有什么意义？答案也是骗人的。

叶小雨：我没骗你，只是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陈秋生：不用解释，我没怪你。

叶小雨：原来和你在一起，是这种感觉。

陈秋生：我们没有在一起。

叶小雨：你就，从来没想过要睡我？

陈秋生：……没有。

叶小雨：我们像电影里那样睡一觉吧。

陈秋生：……轻浮。

叶小雨：切，你不懂爱情。

陈秋生：不需要，爱情算个P。

叶小雨：你说得对，爱情算个P。

 13.57突然翻身对视

叶小雨：既然这样，还不如睡一觉。

 心跳四下

陈秋生：（os） 她眼睛通红的看着我，高挺的假鼻子离我只有三公分。她的脸和我第一次见到时，已是完全不同的模样。就像有的电影，第一次看笑到停不下来，几年后再看却遗憾得令人心痛。她把这种遗憾留在我的嘴唇上。那种味道很奇怪，像盛放的茉莉花，却腐烂在土里。

 起身

叶小雨：陪我喝两杯？我下楼买啤酒。

陈秋生：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棚里了。（走开）

叶小雨：好吧，电影还没看完，可惜了。

陈秋生：（背对 微微回头）再见。

 稍远处开门等综合（不用等）

叶小雨：（os） 第二天中午，陈秋生回家时我正在阳台煮泡面。他没说话，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临近黄昏他醒过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叫了我的名字。

 拉帘子

陈秋生：方七七。

叶小雨：干嘛？

陈秋生：带你去个地方。

叶小雨：（os）那是我最后一次坐他的摩托车，却是我第一次闻到陈秋生的味道，原来廉价的洗衣粉也能这么好闻。他带我来到一座公园，建在海边的一座小山丘上。

 0.54远处海浪 爬山脚步

叶小雨：看，这也有群蚂蚁在搬家，他们好渺小。

陈秋生：从这里看海滩上的人，也小的像蚂蚁。

叶小雨：爬到山顶的蚂蚁，算胜利者吧？

陈秋生：算吧，毕竟站得高一点，被碾死的概率就低一点。站在山顶上，还可以假装自己是山。

叶小雨：那为了站到山顶，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应该的吧？

陈秋生：是。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你选择做一个演员，我选择不相信，你想继续往前走，那我就不再靠近。大家都轻松点儿。

叶小雨：曾经有个人，也像你一样温柔。哎，最吃不消这套。

陈秋生：千万别惦记我的好，那都是对债主的增值服务，消费体验不错吧。

叶小雨：哈哈，到哪儿都提钱，可真俗啊你。

陈秋生： 哲学家说做人，要么庸俗，要么孤独。我做我庸俗的歌者，你做你孤独的骗子，这样挺好的。你说是吧，不是方七七的方七七？④

叶小雨：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陈秋生：对一个偷了我东西，又愿意转掉房子帮我的陌生校友，保持点防备心不过分吧。

叶小雨：呵。想要成为方七七，首先要忘掉“我不是方七七”这件事，然后了解她、模仿她、成为她。我以为我做得够好了。

陈秋生：可是高中门口没有卖猪脚饭的阿婆；操场上也没有一棵树是槐树；口琴我去年刚玩的，高中时只会钢琴和吉他。

叶小雨：好吧，我输了。

……

叶小雨：今天好多云啊，会下雨吗？

陈秋生：不会，那是晴云，不是雨云。

叶小雨：云还分晴的雨的？怎么看出来的？

陈秋生：天气预报说的。

叶小雨：你可真行啊，陈秋生。

陈秋生：呵。骗子，我们下去吧。

……　

 4.39沙滩脚步

（沙滩上玩耍的人们）

小孩：妈妈，我们去那边捡海星吧。——红妆

妈妈：再玩十分钟就回家吃饭，好不好？

妈妈：慢点跑，别撞了别人。——折月

商贩：（第二遍）泳衣泳镜救生圈，温水冲澡两块一位。——季冠猜吧

叶小雨：老板，潜水镜多少钱，有蓝色的吗？

陈秋生：你会游泳？

叶小雨：你不会吗？

陈秋生：不会。我好像除了音乐什么都不会。

叶小雨：也许就是因为这份纯粹，方七七才那么喜欢你。你可千万别放弃。

陈秋生：嗯。音乐是我确定不会放弃的事。给你讲讲我的新歌？

叶小雨：好呀。写的什么？

陈秋生：写的是一个贪心的人，他偷吃了一口苹果，却咬中了一枚鱼钩，他被拖出水面，他被迫睁开眼睛，他看到天空里有一条长长的竿，通向云里。

叶小雨：我就很贪心的。你的苹果，会给我吗？

陈秋生：会，如果我有一个真正的苹果。

叶小雨：谢谢你啊，陈秋生。

陈秋生：（看向大海） 谢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有呢。（向海里丢了一颗石子）

叶小雨：（看向大海）谢谢你带我爬过山，看到海。

 6.22脚步水花入

叶小雨：（稍远）太阳都快落山了还这么热，深港真是又湿又热！

 跃入水中

陈秋生：（os） 我知道那是她在道别，但我没有回应。有时候和行动比起来，表达是更困难的事情。幸好再见我早就说过了，在那个充满了奇怪味道的晚上。我站到夕阳快要落尽，突然也觉得今年的秋老虎，格外热。

 电话铃声

陈秋生：喂？

搬运工：陈先生吗？有个大件需要当面签收，您在家吗？——呱呱

陈秋生：什么大件？谁寄的？ 

搬运工：好像是一架钢琴。署名是，叶小雨女士。

陈秋生：（os）在那天的落日里，我终于知道，她叫叶小雨。

 摩托车启动

 摩托车冲进车流

（山顶 回忆 混响）

叶小雨：那首歌我学会了。

陈秋生：哪首？

叶小雨：你骗我的那首。

陈秋生：是你先骗我的。

叶小雨：呵，你是天蝎座吗，这么记仇。听着。⑤

 8.17吹口琴 ——由毛毛倾情演绎

 海边 人群 镜头寻找

女：哥哥哥哥，给姐姐买一枝花吧。——韩吉拉

 镜头寻找

张放：今晚行动取消，我的线人现在不安全。（这是另一个故事）

  镜头寻找

徐文锦：打开看看。吴恋，我们结婚吧。 ——冠华

吴恋：你，你在向我求婚？ ——陌上 （合格的前任）

 镜头寻找

夏薇：我们可以开家设计公司，或者婚庆公司。——苏萌萌

杨守华：你想一辈子做我老板？想得美。 ——徐小内（六日凉言）

  镜头寻找

云路：你会把我留在你的画里吗？——明妙

海青：如果你愿意，画里会有我们两个。——云（沉没海）

 镜头寻找

叶小雨：（混响）这世上有千万只蚂蚁，他们头顶同一轮落日，翻越命运的山。

  港口轮船鸣笛 

导航：左前方上高架，前方有多个违法拍照……

（回忆 混响）

叶小雨：这段处女秀怎么样？

陈秋生：音准节奏都有问题，还得练。

叶小雨：（委屈）哎，还是放弃吧，嘴唇都磨破了还被某人说的一无是处。

陈秋生：我，我是说，如果有时间，一定能更好。

叶小雨：（快哭了）算了，别安慰我了……

陈秋生：真的，是我话说重了，你……你别难过。

叶小雨：哈哈，陈秋生，我终于看到你被骗的样子了！

（现实）

 10.30入港轮船鸣笛

导航：前方驶入西港大桥，请注意安全驾驶，限速六十。

陈秋生：呵，说好不相信的。叶小雨，是我输了。

 摩托车加速

 导航：您已超速，当前时速八十一，请减速慢行……

陈秋生：（OS）蚂蚁不需要抬头问天，到达山顶时自然会看清，那是云还是雨。

 车辆呼啸而过 鸣笛

 （以下彩蛋）

（回忆混响）

 扫码支付

叶小雨：哎，要不是因为我急用钱啊，这么好的房子两万可租不到。

 海青：谢谢。——云

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

编后：村上的小说总会让人无限遐想，那样的两个人相遇，在平行时空里，有无数个故事正在发生，有机会的话，会继续写。

②：致敬村上春树 《烧仓房》

①③：致敬李沧东《燃烧》

④：叔本华 《人生的智慧》

⑤：《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