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

此为代传剧本

作者：龚常

自备食物和水

循环，意识流

不限性别

角色介绍

柳烨yè风 | 忧郁绝望，浪荡赤子。

白桦huà | 古道热肠，深情浪子。

 荒野

 汽车熄火

柳烨风：靠。

 开门下车

柳烨风：（坐在前车盖抽烟）

 机车渐近入

柳烨风：（被烟尘呛到）咳咳……

柳烨风：（混响）大西部的荒漠草原，烈日当头，干燥炎热，空气在视野里扭曲，放眼望去，只有黄土路上的碎石和半死不活的枯草……这种鬼地方，穿件皮夹克飙车……倒是挺有兴致。

 机车引擎熄灭

白桦：朋友，熄火了？

柳烨风：（慢吞吞）有油吗？

白桦：（戏谑）有啊~我有油，你有洞吗？

柳烨风：（沉默，吸一口烟）

柳烨风：你有病？

 3声脚步

白桦：来吧，我载你去前面的服务站。

柳烨风：行。

白桦：嗯~虽然我后备箱还有一个头盔，但是就不给你戴了吧！

柳烨风：（莫名其妙）为什么？

白桦：（戴头盔，闷）没有为什么。

柳烨风：……（自己走到后备箱拿头盔）

 3声脚步

柳烨风：腿长那么长，嫌麻烦就锯了。

白桦：（闷笑）这不就让你戴上了。

柳烨风：……什么毛病。

 引擎轰鸣入

白桦：（闷喊）没啥毛病！就是通过多次学习，成功掌握了一些逆反技术！

 唱词入

白桦：（混响）发动的时候，ta在后面抱住了我的腰。ta的手……还挺软的。不像ta这个人，硬邦邦的，一副很疏远的样子……呵，还显得挺惜命。果然啊，还是得把头盔戴上。

 服务站

 5声脚步

柳烨风：装了两桶油，走吧。

白桦：（懒洋洋）着什么急啊，差不多到晚饭的点了，吃点再走呗？

柳烨风：不饿。

白桦：哎哟来嘛，吃点东西死不了。但是保不齐你前脚刚迈出去就被石子儿绊倒脑门儿就磕在那油桶上。来吧~晚点走的。

 便利店

 门铃

（两人坐在店里吃关东煮）

柳烨风：没有辣酱吗？

白桦：给。

柳烨风：谢谢。（猛挤）

白桦：你……你这么爱吃辣啊。

柳烨风：嗯。

白桦：（咽唾沫，心理建设）咳咳……那个，朋友你自己出来旅游？哎……我猜猜你做什么的啊……恁帅皮衣，艺术家吧？来采风？可以哈这荒郊野岭的……确实挺给人灵感的哈……

柳烨风：（吃）

白桦：但你说找灵感这事儿……雪山高原大海滩，世界上那么多风景，也很难看遍对吧？灵感这玩意儿吧……它偶尔可能是会枯竭一下，来这种荒漠逛逛也不是不行，但就是说呢，（打断）还是要准备下后手……

柳烨风：嗯？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找灵感……（呛住）咳！咳咳咳！！！（猛咳）

白桦：卧槽！你等下啊我给你拿矿泉水！卧槽不是吧！

 椅子摩擦，倒地

柳烨风：（咳嗽，干呕，静默）

白桦：我……靠！！！

 荒野风声入

白桦：（调笑）我车速很快，你忍一下啊。

柳烨风：（沉默抽烟，眯眼）

柳烨风：不去了。

 脚步入

白桦：哎哎哎！好哥哥/好姐姐，看在我专程又折回来的份儿上！

 脚步停

柳烨风：（转身）

柳烨风：（混响）ta留着一头卷发。也许是我的车太扎眼……荒原上停着一辆血红色的轿车，也很难不扎眼。遇见ta的时候，车燃料告罄，我靠在门上抽烟。机车慢慢减速，ta戴着头盔冲我喊话。

白桦：（闷）哟，你也自驾游啊？

柳烨风：（混响）我没理睬。ta逐渐开远了。

 机车远去

 回来，停

白桦：（摘头盔）哎，需要帮忙吗朋友？

柳烨风：（混响）ta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秀气。

柳烨风：（上下扫视，慢吞吞）嗯，没油。

白桦：嘿，巧了不是？前面不远就有服务站，走走走，我带你去！

 机车发动3声

柳烨风：（混响）开车前，ta把头盔从后备箱里拿出来，递给我。我拒绝了。

白桦：（闷，喊）你可以抓我衣服！

柳烨风：（沉默）

 机车远去

 便利店门铃

 店外

白桦：啧啧啧……这服务站的可乐，价格虚高啊。

柳烨风：（大口喝完）

白桦：哎，路友，你是做什么的？

柳烨风：随便写点东西。

白桦：哟，作家？

柳烨风：（沉默，低头拿烟）

白桦：（笑）

 点烟

柳烨风：（叼着烟）不算。碰上灵感也行，碰不上就原地等死。既然遇见你了，就再多活一会儿。

 音乐渐强

 渐弱入

白桦：你的眼睛很漂亮。

柳烨风：我知道。

白桦：（笑，靠近）灵感衰竭，生命苦短，美人不如及时行乐。

柳烨风：我不出来找人。

白桦：是嘛……不是很有说服力吧，我手还在你腰上呢。

柳烨风：（吐烟）

白桦：（笑着咳）

柳烨风：你的嘴唇很漂亮。

白桦：我知道呀……（凑近）

柳烨风：（偏头）走了。看这些油还能让我活几米。

 脚步入

白桦：（笑骂）吗的……一手提油一手抽烟，真特么是个狂徒。

 卡车鸣笛入

白桦：（喊）哎！小心！！！

 碰撞

 耳鸣

白桦：（惊醒）我靠！

 荒野

 引擎入

白桦：（混响）又出现了……路边的那辆红色轿车。

 刹车

白桦：我操我特么撞鬼了？！这是噩梦吧？多年风流一朝撞邪，我特么是遭报应了？

 机车磨蹭前行

 音乐入

柳烨风：（混响）没油了，我坐在车里抽烟，看着远处的机车一顿一走地向我靠近……呵，挺诙谐。

白桦：你……你是人是鬼？

柳烨风：（慢条斯理）公路志怪？（抽烟）题材还不错。

白桦：靠！你特么有灵感了？有灵感就赶紧走啊！

柳烨风：……（抽烟）

白桦：（混响）ta斜眼扫我，漆黑的眼珠滑至眼角，把皮肤衬得更白了……漂亮，还是漂亮得吓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凑近了看，ta嘴唇干得起了皮，应该很久没喝水了。

柳烨风：（慢吞吞）没油。

白桦：你特么的没油出来跑荒漠！（伸手扒拉车门）

 开车门

白桦：头盔在后备箱，戴上去服务站，赶紧特么加了油就再您吗的见吧。

柳烨风：（淡定挑眉）陌生人，我应该没有向你寻求帮助。

白桦：老子热心肠行吗？

柳烨风：（轻笑）行。

 3声脚步

白桦：哎哎哎你戴头盔啊，怎么又不戴啊？

柳烨风：什么？（抽烟，懒洋洋）无所谓吧，看你车技了。

 轰鸣

 鸟啼

（柳烨风跌落，无音效）

白桦：我操！你倒是躲一下啊，被鸟撞下车是个什么死法啊喂？！

 脚步声入

（白桦追赶柳烨风）

白桦：大哥/大姐我求求你，你戴个头盔吧，不戴真的容易挂啊！

柳烨风：（抽烟，自顾自往前走）

柳烨风：（混响）车没油了，我决定原地等死，遇到一个很聒噪的人。ta坚持要送我去服务站加油。我并不想去。

 脚步停

柳烨风：（转身）你怎么这么烦，我不需要加油。

白桦：不，你需要。你要加油，然后开得远远的，离这个鬼地方越特么的远越好。

柳烨风：……啧。（丢烟）

柳烨风：我要自焚了，你走远一点。

白桦：啥玩意儿？？？

柳烨风：（抬手指）再往前一步，我会揍你。

白桦：（心梗）不是……我好心来救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告诉你我压根儿犯不着在这里耗你知道吗，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人心呢你……（被音效打断）

 崩塌入

白桦：（跌落）啊！！！

柳烨风：（猛推）

白桦：我日尼玛……！

 崩塌结束

白桦：（喘气，震惊）疯……疯了吗……

白桦：（混响）……ta被埋在下面了。可问题是，你特么都轻生了，还用得着这么舍己为人吗？！

 4声脚步

柳烨风：谢了。

白桦：不客气，您待这儿不动我就千恩万谢了。（递水）您快拿去润润吧，嘴都起皮了。

柳烨风：……（气声笑）

柳烨风：（混响）油烧完了，我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在路上。车里开不了空调，外面的风也很热。我坐在方向盘前，不想动。然后ta就来了，看起来……脾气并不好，却非要停下来帮我，还无微不至地让我补充水分。很显然，ta美而自知，打扮也漂亮……（轻笑）是个浪子。

柳烨风：怎么，（慢吞吞喝水）影响口感？

白桦：（愣）……操。

白桦：（低头，猛亲）

柳烨风：（回应）

白桦：（混响，无奈）这波……完全属于是见色起意……

白桦/柳烨风：（喘息）

白桦：（呢喃）……老子血亏。

白桦：（混响）我把汽油带回来的时候，ta还是没了。矿泉水洒在座位上，ta嘴唇发紫，但面容安详，脖子上有两颗猩红的血印子。

白桦：操啊……就特么还是得拴在裤腰带上呗？这鬼地方怎么会有毒蛇啊！

 音乐渐强

 渐弱入 

白桦：（混响）第五次死亡。ta从加油站出去，走路拖着步子，被脚下石子绊倒，额头狠狠地磕上油桶边缘。

 音乐渐强

 渐弱入

白桦：（混响）第六次死亡。ta在便利店吃关东煮，豆腐沾了辣汤，吸进气管，咳到窒息。

 轰鸣入

白桦：（闷喊）草泥马的爱死不死老子不伺候了啊啊啊啊啊——（逐渐远去）

柳烨风：（烟尘呛到，慢吞吞地咳）……

柳烨风：（混响）油开完了，我停在路边，遇见一个疯子。ta骑着机车，大喊大叫地从我旁边飞驰而过，不知道在抓狂些什么。烟尘被扬起来，我看着ta远去的背影，点燃了车上的酒。

柳烨风：（笑）……挺好的，生活还是很有趣嘛。

 轰鸣入

白桦：（由远而近）——啊啊啊啊啊一朝见色起意七天被鬼打墙！笨蛋美人不想活干嘛扯上老子！尼玛比的公路crush约个*也要遭报应你特么的——

 爆炸

白桦：（怔住，缓缓回头）

 烈火

 风沙入

白桦：（混响）热浪在身后翻滚，我看着那辆在烈焰里燃烧的车，有些无语凝噎……我曾经拖到过天黑。（沉重）第七次死亡。烈日当头，我没来得及看清ta的脸。

 机车渐停

白桦：上车，带你兜风。

柳烨风：（抽烟）……

柳烨风：（混响）我把没油的车停在路边，坐在车前盖上吹风。还挺意外的，在这里遇到其ta人。

白桦：（混响）ta看着我，不说话。

柳烨风：（混响）我从上到下地扫视ta，从ta漫不经心的脸，到脚上蹬的短靴……也不能说是漫不经心。ta脸上的神情很复杂，我一眼看过去，并不能读懂。

白桦：（混响）ta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把那张漂亮的脸蛋儿罩得神秘莫测。我不知道ta会说什么，我猜ta会骂我有病。

柳烨风：（混响）这个人……莫名其妙的。

白桦：（混响）我想好了几套应对的俏皮话，就等着ta拒绝我。

柳烨风：（抽烟）

白桦：（混响）我看着ta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烟灰。

柳烨风：……去哪儿？

 机车声入

白桦：（混响）今天的天空特别晴朗，这八天的天空都特别晴朗。太阳原本在正上方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丫就悄无声息地越过头顶，到了眼前。然后就再也追不上了。

白桦：（喊）哎！你说我俩像不像夸父啊？

柳烨风：……有病。

柳烨风：（混响）ta开得很快，我抱着ta的腰，能感觉到热烈的风。途中，我们路过了一家服务站，穿越了两片起伏的沙丘。然后在傍晚时分，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湖泊。黄昏了。落日坠向一望无际的湖面，湖面上，就荡起了金光粼粼的水波。

 停车

柳烨风：（低柔）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就履行一次“杀死”的职责。传说在日落的时候，穿过水面，能走向来生。

白桦：呃……为啥？

柳烨风：（转头对视）

白桦：（心虚）咳……

柳烨风：（平静）因为太阳。

白桦：啊，确实……

白桦：（混响）我试图理解ta的话。我看着远方的大水荡，落日在水里倒映出一团橙红色，看起来……确实像个更朦胧、更美好的平行世界。

柳烨风：这传说是我编的。

白桦：……

白桦：（竖拇指）大作家，不愧是你。

柳烨风：（挑眉）嗯？

白桦：呃……我猜的，你气质很像个作家。我猜对了吗？

柳烨风：（沉默，掏烟）

 点烟

白桦：哥/姐，能赏一根儿吗？

柳烨风：（递）嗯。

柳烨风：我写不出来了。

白桦：……

白桦：（混响）我用手夹住烟，迟疑着没动。我怕自己弄出的任何动静，都会让ta缩回自己的壳里。

柳烨风：去年，我出版了一本《水底》。

柳烨风：（轻柔）以前，我有和读者通信的习惯，总有人说，感觉我的文字在燃烧……其实灵感都来源于生活和人群，他们是我的油。

白桦：（混响）烟在ta手里燃着，燃到了头。ta松开手，烟蒂就落在湿润的草滩。

柳烨风：（轻声）《水底》之后，我收到了七封遗书。

  虫鸣入

柳烨风：没有什么好燃烧的，我没有这样的勇气。

白桦：可别。你有的，你可太有了，至少比别人多七倍。

柳烨风：……是吗？（轻笑）

白桦：（混响）ta好像被我逗笑了。这是第一次看到ta笑，正儿八经地笑。怪好看的。

 布料摩擦

柳烨风：柳烨yè风。

白桦：（愣）

 入水

白桦：白桦huà！

白桦：（急忙脱鞋）我叫白桦huà！

 入水

白桦：（混响）我试图跟上柳烨风，朝着夕阳的方向游去。在某一个瞬间，落日贴上水面，阳光刹那间变得很刺眼。我下意识地合上眼，再睁开的时候，视野中，已经没有作家的影子了。

白桦：（慌）柳烨风！操啊……勇什么勇燃什么燃，你可真的是……柳烨风！

 水搅动入

白桦：靠！你丫都死七回了！也差不多该还清了吧！

 破水

白桦：（惊，回头）

柳烨风：（大口呼吸）

 水搅动

柳烨风：（靠近，低声笑）你好啊，白桦。

 流水声入

 慢

白桦：（混响）那天晚上，我确实很像夸父。天空很黑，星星很亮。我不知道作家会如何描写这样的景色，我只知道，当我望进柳烨风湿漉漉的眼睛时，就被ta的笑容晃得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柳烨风：（混响）天幕低垂，夜空中缀了星星。亮光碎在湖里，而白桦的眼睛里，也装着天上的星河。ta随着水波荡漾，叫我的名字。

白桦：（混响，慢）我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柳烨风：（混响，慢）它与我擦肩而过……

白桦/柳烨风：（混响）……远去了。

 车内

 音乐入

白桦：（打电话）……滚，什么叫我迟早翻车？老子就爱浪，你丫管得着么你！这就是你小子求人办事的态度，啊？（被口水呛住）咳咳咳……

柳烨风：（开车，递瓶子）喝点水。

白桦：……哦。

柳烨风：（笑笑）

白桦：不是你小子找我到底要办啥事儿？不约你就给我麻溜挂电话滚！……哈？今儿是你偶像生日？ta生日关我屁事……晕，你说ta啊……没有，老子在编辑社工作一年了，真没收到过ta的投稿，你丫可真是够执着……不是等下，火华？

柳烨风：（竖起耳朵）

白桦：（转头，低声）你中间那烨怎么写来着？

柳烨风：嗯？就……火字旁加华丽的华。

白桦：哦……那你家地址呢？

柳烨风：（惊讶）你要来我这里？

白桦：是啊，鬼知道你哪天又抽风想不开，老子得盯着你啊。

柳烨风：……咳。我打字发你。

 打字，消息

白桦：（看一眼）哦……对上了。（继续打电话）你去年往ta那儿寄了封信一直没回音是吧？……哦不止你一个？我靠你们还拉了群？？你说有多少个人？？？……我操。行吧，等着哥/姐给你上门讨债。（挂电话）

白桦：大、作、家。

柳烨风：嗯？

白桦：你还记得自己除了那七封遗书，另外还收到了九百多封读者来信吗？

柳烨风：……

柳烨风：（转移话题）刚那位……是*友？

白桦：你不要转移话题。

柳烨风：……好吧。应该是有几箱，当时助手分类整理了一下，我只看了那几封遗书，没来得及看别的……所以，是*友吗？

白桦：……

白桦：（揉脸）以前是，ta想自杀来着。卧槽我怎么老是捡到这种人……（叹气）大作家，你还是继续燃烧吧，活下去啊，也是需要很多勇气的。

柳烨风：（笑）嗯。

白桦：以及，祝你生日快乐。

柳烨风：（郑重）谢谢你。

白桦：（笑）哎，前面有个服务站，还够开到市区吗？

柳烨风：悬……走吧，去加油。

 车远去

制作团队

龚常 | 编剧/后期/美工/报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