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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突发命案,钦差大臣上吊身亡
1、
嘉庆十三年冬月初七,江苏淮安府山阳县。
郊外,孤零零一座寺庙,伫立山间,寺庙院中几株高大银杏树,树叶落尽,光秃秃的枝干在凌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天边几颗孤星渐渐隐去,此时,天还未亮开,四周晦暗不明。屋檐上,不知何时飞来几只乌鸦,朝着那院中“哇——哇——”了几声,飞走了。
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是一个身着半旧灰色短袄的瘦削男子,他在一间客房前停下,“笃笃——”边敲门边询问道:“老爷,老爷,您起了没?”此人名叫李祥,是今年新中戊辰科进士李毓(yu4)昌的贴身仆从。
今年夏末,黄河决堤,淮安地区洪水泛滥,山阳县最为严重,平地浊浪滚滚,似一片汪洋泽国,无数民房被淹,粮田成海,几十万灾民流离失所,饿死者不计其数。灾情传到朝廷,嘉庆皇帝命国库拨银两赈济灾民。
2、
九月里,又钦命新科进士李毓(yu4)昌为钦差大臣,前往山阳县实地视察灾情,并监督当地官员的赈灾工作。接到皇命,李毓昌惶恐又兴奋,赈灾是朝廷大事,淮安又是漕运的咽喉之地,京城吃的粮都要靠漕运,自己初入朝堂,资历尚浅,就被委以重任,这趟差事办好了,往后定能飞黄腾达,但若是办砸了,只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毓昌不敢马虎,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赴山阳,一到那里,日日四处走访,夜夜查看府衙册簿,不几日,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就这么辛苦了两个多月,好在不辱使命,差事办得不错,再过几日,就可回京复命了。
就在昨日,他吩咐下人将行李收拾妥当,又叮嘱李祥次日早些安排启程,早些上路。可今早,等仆人们都在后屋收拾妥当,天都要亮了,他却迟迟不见起床。许是睡过头了,李祥连忙过来敲门询问,可屋里一片寂静,李祥又敲了一下,“老爷,您不是说今日要回京吗?马车都给您备好了。”
3、
屋内还是没有回应,李祥怕误了时辰,只好推门而入,“老爷,您是不是酒还没醒……”话音未落,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僵在原地:一个直挺挺的身影正悬在他面前的半空中。
一缕清晨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屋内光线在光明和晦暗交错中,李祥逐渐看清,这个只穿着一身单薄石青色长衫、黑色马褂的人,被一条布袋套住了脖子悬在了屋梁上,眼珠暴出,舌头长伸,整个面部扭曲狰狞,十分可怖。
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李祥,终于清醒过来,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旋即挣扎着起来拔腿就跑,“来人啊!来人啊……”他连滚带爬地翻过门槛,冲入后院,朝着众人大喊:“不得了了!老爷,老爷,上吊了!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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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家仆与前来送别的和尚,闻之大惊失色,慌忙往朝着客房方向奔去。
众人合力将李毓(yu4)昌解下房梁,抬到了床上,方丈上前摸了摸,浑身冰凉僵硬,可见人早死了几个时辰了,他十分不解:“昨日我见李大人还好好的,怎么就自寻短见了呢?”事发突然,来不及细想,他吩咐近旁的一个中年和尚道:“空明,你赶紧到县衙禀报王大人,请他速来处理。”那空明和尚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方丈招呼着众僧人为李毓昌诵经超度,可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新科进士,又是皇帝钦点的钦差,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为什么要自杀呢?
二 仵作验尸,知府判定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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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后,一队人马急匆匆地奔进寺庙,走在前面的护卫入门便高呼:“二位王大人到——”,屋檐上的鸦雀被惊起一大片,扑棱棱地飞走了。方丈闻讯,赶忙出来迎接,从两顶软轿中,分别走下来两个戴着红色官帽、身着藏青色官服的人,瘦高身材,山羊胡子的是淮安知府王毂(gu3),另一个脸胖如盘,眼小如豆的是山阳知县王伸汉。
二位大人进屋查看了李毓(yu4)昌的死状,一脸沉重地坐到了房中的太师椅上,李毓昌的三个仆人被带过来问话,李祥连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回禀大人,我家老爷为查验灾情连日奔波,身体本就劳累,加之岁末天气寒冷,老爷已经感染风寒多日。小的担心的紧,便多次劝老爷早日回京复命休养,老爷也终于同意了,本计划今日就要回去了,却不料……不料老爷昨夜轻生,自缢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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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缢?”王伸汉问:“你为何认为李大人是自缢,不是他人所害?”
李祥擦了擦眼泪:“这种话小的自然不敢乱说,大人有所不知,最近我家老爷时常神情恍惚,言语颠倒,还曾多次说什么‘人生虚幻无常,宛如大梦一场’的浑话,我问老爷为什么说这样的丧气话,老爷说看到一场大水让无数人丧命,辛苦一生的家业瞬间没了踪影,让他忽然间觉得活着毫无意义。”另外两个仆人顾祥、马连升也连连点头附和。
“哦?有这等事?”王毂捋了捋山羊胡子,神情十分凝重:“来人,传仵作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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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李标默默地查看着尸身的面目、脖子,又拿出一张帕子在尸体面部轻轻擦拭,反复看了看,似乎在确认什么,接着将其胸前纽扣解开,袜子脱掉,一一细细查看。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拱了拱手:“回大人,从身体种种迹象来看,李大人确实是自缢身亡。”
一直端坐着的淮安知府王毂,听到这儿,站了起来,低沉说道:“逝者已矣,生者还须妥善安排其后事。李大人英年早逝,可悲可叹,你们几位家仆好生料理李大人,速速更衣、收敛(lian3)入棺。王大人,你也要赶快安排人通知李大人家人,接李大人棺木回乡,入土为安。”
那知县王伸汉一拍脑袋:“幸亏知府大人提醒,下官这就差人去山东通报李大人府上。关于此案的结案文书,下官明日送到您府上,请您过目,上报朝廷。”
一行人匆匆离去,寺庙重归于平静。一轮惨白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如同一只巨大的眼睛透过那些光秃秃的枝桠,冷冷地注视着人间。
三 叔叔哭丧,心生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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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清晨,霜重风急。
山阳县善缘庵内,腰上系着白布带的李家仆人,正守在李毓(yu4)昌的棺材前烧着纸钱,几个僧人坐在一侧敲着木鱼,念着超度经文。“毓昌、毓昌啊!我的好孩子啊!”一阵悲切的哭喊声从门外传来,一个风霜满鬓的男子步伐踉跄,面色悲痛,李祥等人忙站起来迎了出去:“李老太爷,您来了。”
李泰清扑到棺木上,心碎欲裂地哀嚎:“毓昌、毓昌啊!叔父来了啊,你怎么不应我一声啊!”说着就想要掀开棺木,想再见侄儿一面,却被李祥死死抱住:“老太爷,万万不可啊,切莫惊扰了老爷亡魂不得超生。”听到这话,老人家只好作罢,无力地瘫坐在地,靠着棺材泪流不止。
9、
不多时,有僧人报知县王大人到了,请李泰清过去一见,李泰清理了理情绪,跟着僧人到了前厅。厅内炭火正旺,王知县围着炉火烘着手,见李泰清进来,忙站起来道:“给李叔父请安,小侄听闻您到了,急匆匆赶来,手炉都没顾上拿,一路过来,浑身冷嗖嗖的。”
“让王大人如此受累,老朽惶恐。”李泰清忙作揖。
“叔父哪里话?我与李大人一见如故,数月以来,日间一同巡视灾情,夜里挑灯商量对策,早已结下深厚情谊,如今他骤然离去,真是让我悲痛万分。刚开始,我和叔父一样,怎么也无法相信李大人自缢身亡这件事,直到仵作验尸,铁证如山,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李大人年轻有为,圣眷正隆,没想到,没想到……哎,这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王知县越说越悲切,似乎要落泪了,他举起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双颊,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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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怪我太大意,只顾着和李大人忙赈灾,完全没留意到他的精神状况,现在回想,他早就有轻生的端倪,有好几次,我见他在休息时,一个人自言自语,神色恍惚,可我也没往深处想,要是早知道,我定会好生守护着他不干傻事,唉唉唉唉,谁知道,谁知道。”
李泰清悲叹一声:“此事怎能怪王大人?是毓(yu4)昌他福薄,命该如此吧!事已至此,王大人,我想早日带他回乡,入土为安。”
王知县点点头:“确该如此,小侄政务繁忙,无法远送李大人,一切都要辛苦叔父了。这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叔父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