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相爱也分手,真爱很难,但很美
在似乎全世界都在营造爱很难的时候,有个人想唱点反调。
有感于:书店里,《冷亲密》《数字化孤独》《爱的终结》这些透露着孤单气息的新著摆在最前台;社交媒体上,《再见爱人》等一众情感类综艺被无数人围观咂摸,即便不想看到,两口子的种种难堪每天也会推到你眼前。它们共同烘托出一种气氛:个体的情感生活和生存处境正在被前所未有地放大,无数孤独心灵既自闭又渴望暴露,想安静又盼望关怀,不知道要不要爱,想爱又该怎么爱。
我们爱得更困难了吗?交流的失败越来越不可避免了?
如何爱,意味着我们如何与他人连结。作为一种现代社会景观,“暧昧时代”在陌生人社会才可能存在。爱的发生更容易了,当然,破碎得也更容易了。
许多人留恋旧日时光,只是因为在记忆的滤镜里,那些曾磨损生命的沙砾都被筛掉了,留下的是些圆润闪光的彩色石,心里的小孩得以流连把玩。正如我不相信乌托邦会在未来实现,黄金时代也并不存在于过去。“车马慢一生只爱一个人”或许并不是浪漫,更可能是了无生机的消耗。
小注释《你的婚礼》剧照
所以我愿说,这个被我们称之为“暧昧时代”的当下,并不是爱变得更困难,更稀有了,而是反过来,现在是爱得最自由,也就是爱能够被任意形塑的历史阶段。男孩不用十来岁就要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结婚,女孩也不必因为经济或人格不独立而依附于一个男人,不喜欢异性的可以与同性在一起,不想要束缚的也能够快活独身,不爱人的可以与宠物相依,也可以和AI产生依恋,甚至能和自己的房子结婚。
只是,当我们在说爱的时候,到底是指什么?如果是两个异性结婚那种强约束关系,那它的确会令人失望,每况愈下的结婚率足以为之证明。可是,爱本身就无法提供确定性,只要坠入过爱河,被爱击中过便知,爱是随机的、偶然的、狂热的,爱是被动、不顾因果、不问理由的,它绝不出于一个人的理性意志,而是就那样降临了。
如果,爱指的是一个人对另一个对象产生好奇、渴望、偏心,寻求建立身心的连接,那么这个时代,不要太好。你可以与一百个人谈恋爱,结成各种形式的亲密关系,任君发挥。
所以,爱究竟是什么呢?有人会说,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了手;有人愿说,爱是陪你到天荒地老;有人却说,爱的尽头是一片黑暗;还有人要说,爱是一场高烧,是癫狂,是疯魔。
以我所见,两个“相爱”的人各执剧本、互相指责、不欢而散、形同陌路、对簿公堂、大打出手这些事每天都在上演。以爱之大,装得下一个人全部的自私、妒忌、狂妄、偏执,它们都可以以爱之名大行其道、攻守自如。
而以爱之大,也容纳得了包容、相信、盼望、忍耐。
幸好如此,爱从未止息。
爱需要对象
爱是什么?这样艰难的问题,我想一个从故事开始。
在世界之初,人类是圆球形,每个人有四只手,四只脚,头上长着两张脸,一张朝前一张朝后,生殖器有一对,有男人、女人、亦男亦女三种性别。人走起路来可以随意向前向后,跑起来像滚的,速度飞快。他们体力强健,对神构成了威胁。
于是,神将人剖成两半。被剖开的人,这一半整天想念那一半,茶饭不思,终于找到了,要终日抱在一起不肯分。若是其中一半死了,活着的另一半就要再去到处求偶,直至死亡。
诸神因此心生怜悯,让人类可以交媾,若男人和女人相遇,就能继续繁衍,产生后代,若同性相遇,不能繁衍,却也可以心里轻松,好去过正常生活。从此,爱的欲望根植于人心,人寻寻觅觅,只为求得爱人,治好被剖开的伤痛。
这是《会饮篇》里,苏格拉底所讲述的爱欲故事,也是我们关于爱最早的、最浪漫的认知之一。它恰如其分地描摹了爱是什么。爱,是终其一生,寻回自己的完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