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057】
普本·旧花别
作者:A~seven兮颜
排行: 戏鲸榜NO.20+
【禁止转载】普本 / 近代字数: 7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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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二次创作
角色2男1女
作品简介

喜欢的小说改编本,大家请多支持原作者哦!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4-02-15 12:28:05
更新时间2024-02-16 00: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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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剧本角色

纪如峰

男,24岁

纪家嫡长子

纪尊

男,21岁

纪家庶子

余嫣

女,21岁

纪如峰前任中的一个

序幕壹

 翻报声

纪尊:是报案吗?

余嫣:(抬眸打量了一下)新来的?

纪尊:(点了点头,有点气恼)我虽是第一日任职,但受理案件的能力也是有的,若姑娘不放心也可以寻旁的老警员来。

余嫣:(眉头微挑,合上报纸)不是这个意思。

 起身,走路声

余嫣:对,报案,这位警官的工位在哪里?

 拉开木椅

老警员:你怎么把她带进来了?

纪尊:(不明所以)既然她进了警局的门,就是有案件需要处理,谁带进来又有什么要紧?

老警员:不是这个意思!(深叹了口气)你真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第一日任职就有案子落到你手里?她为何坐在厅前良久,警员来来回回进出却无人搭理,这些你有想过吗?

纪尊:(内心混响)我是中午才来警局报到的,那时她就已经坐在那里了,她画了精致的妆容,手包落在大腿左侧,右腿搭在左膝上,后靠在长椅上翻看报纸,一点也不似普通报案者那般惊慌失措。反则像在西餐厅品一杯拉花咖啡,优雅至极,确实是有些不寻常的。

老警员:她已来了许多日,说是(被扣桌声打断)

 浅叩木桌两声

余嫣:可以做笔录了吗?他们能告诉你的,我这个当事人自然更清楚些,何必拐着弯的多此一举?

纪尊:(犹疑片刻)

 坐下

余嫣:(语气平常)这个世上,总归是有一处可讲个公道的。

余嫣:(内心混响)我明白这里大多数人并非权贵,真正的权贵自有他们的去处。或在独立办公室为文件盖上五六个章,或寻访一下自家商场的生意,或买上两顶督查的帽子,对小警员们的工作指点一番。总归不会亲自下场来干这些解决鸡毛蒜皮的脏活累活。而坐在这里的,几乎都是贫苦人家出生,倾举家之力供着读了一个警校。他们身上或许还背着姐姐妹妹们的人命,终换来这个机会,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人世间往往如此,穿上一身衣服要花上很多年,被扒下来却轻而易举,分秒之间。那些曾经有过的一腔热血也在悬于头顶的掣肘与对强权的畏惧中凉的彻底。

序幕贰

 写字声起入

纪尊:姓名?

余嫣:余嫣。

纪尊:性别?

余嫣:女。

纪尊:为何事报案?

 写字声停

纪尊:为何事报案?

余嫣:(倏然站起来)算了。

 抽走笔录纸

余嫣:我的名字你写的很好看,与你这张脸一样好看,我拿走做个纪念,谢谢你了,这位新来的警官。

 脚步声

纪尊:(内心混响)余嫣走得很快,她态度的转变也是很突然。当我回过神追出去的时候,那个有着明粉色婀娜身腰的身影已消失在了漫长街道间。遍寻不及。我第二次见到余嫣是在两个月后。我本以为余嫣是一定会再来警局的,只需等一等,她在我任职之前已不知疲倦来了许多次。但是没有,余嫣一次也没有再来过,一次都没有。

 转场

余嫣:警官?

纪尊:(内心混响)舞厅的光灯很暗,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五颜六色的果汁。我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惜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但当我看见余嫣拿着酒杯,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深感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纪尊:余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纪尊:(内心混响)余嫣的脸很红,身上的酒气很重,但她的双眼依然明亮,也依然穿着明粉色的旗袍,但今日的比上次那件多了些繁花刺绣,色彩也偏淡了一些。

余嫣:这话该我问,警官不似喜欢这些声色场所的人,难不成是我看走了眼?

纪尊:(慌忙拿起果汁)我…我是被迫来的,我没有喝酒。

 碰杯声,红酒溅到了纪尊白色衬衣上

余嫣:那饮完这杯警官陪我跳支舞吧,来了这里,既不喝酒也不跳舞,那也太格格不入了些。

余嫣抬头饮尽剩余酒

 放杯声

指尖攀上纪尊的肩

余嫣:(耳畔低语)在这个世上,太格格不入可不好。

 音乐声,脚步声起入

纪尊:余小姐想跳多久,多少支舞都可以。只是别靠我太近,这红酒酒渍风干得极慢,以免脏了余小姐漂亮的衣衫。

余嫣手被浅浅握住前端高举过头顶,转了个圈

余嫣:我偏要靠近呢?

纪尊:(笑)……

舞曲临近尾声,余嫣在纪尊手中转了最后一个圈,她的指尖顺势而下,自他的脖颈一路滑至那枚灼眼的绯色酒渍上,余嫣点了点,而后掌心一个回旋,触及酒渍的指尖便落到了自己的双唇上。

 音乐声停入

余嫣:红酒而已,既能入口又何惧落上衣衫?警官。

 心跳声

纪尊:(伸手握着余嫣的掌心,反扣至他胸口)我不叫警官,你可以叫我,纪尊。

序幕叁

 转场

八月正午的太阳别样好,纪尊将工位上小台灯坠下的长线微微一扯,方寸间的一小圈光斑瞬时熄灭,与他一窗之隔的日光打在他枕于桌面的手背上,翻手覆手,一片耀眼的色彩斑斓便在他肌肤上来回流转。

余嫣:(笑)纪警官好兴致,与天边的霞光也能共处。

纪尊:(环顾四周,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余嫣:你看看时间。

 时钟声停入

纪尊:(点头)是午饭时间了。

余嫣:这个是给你的。

纪尊:你自己做的?

余嫣:许久未下厨,有些手生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碗筷声

纪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了。

余嫣:(嗔怪)我还当从警校出来的都是素养极好的,不会油嘴滑舌。

纪尊:我是说真的。

余嫣:(内心混响)纪尊眼中诚挚的缅怀这样清晰,令我一瞬间想起半年前的某个人。或许,他心中有一个放不下的人,也曾有一段放不下的过往。

余嫣:给你的。

 礼物袋声

余嫣:(内心混响)我本想说,衣衫染了污痕索性彻底舍弃换成新的,但当我看到他的眼神之后,便临时换了说辞。

余嫣:感谢纪警官昨夜陪我跳的那支舞,这是谢礼,也是赔罪。

 起身,快步离开

纪尊:(内心混响)我来不及回绝,余嫣便已起身消失在了我的眼中。我觉得余嫣总是如此,大张旗鼓闯入我的生命,又悄无声息地消失。报案那天是这样,舞会之后的赠礼也是这样。她总是不经意出现在我料想不到的时候,又在我以为可以走向她的时候不告而别。而那个空空荡荡的食盒就这么落在我工位的最左侧,陪我一同度过了两个季节。

 转场

小警员:听说在初雪这日向心上人求婚告白会幸福和顺,我戒指都准备了。这是我的人生大事,警长你就批了吧!

纪尊:(内心混响)我以前从不信这虚无缥缈的寄托,我的一生,从未被哪个神明眷顾过。但在这一刻,我望着窗外纷纷扬而落的雪花,心中一个念头倏(shū)然而起,或许我骨子里的冲动热血并没有凉透,只是隐在了寒冰之下。待回过神,我已拿起了食盒,撞进了大雪之中。

序幕肆

 转场

余嫣:粉色玫瑰不似红玫瑰那般抢眼,但象征着温柔无尽的爱。配上满天星,取的是弱水三千只饮一瓢的寓意,求婚最好不过。我卖花多年,此搭配从未失手过。

纪尊:(内心混响)我很早就知道,在上一次见面后余嫣开了一个花店,但我三番五次偶装路过,也只是远远瞧着她。还是爱穿明粉色衣衫,绾一个素髻盘在脑后。客人接受了她的推荐,捧着包装精美的花束推开玻璃门,我侧身与他擦肩而过。正欲修剪花朵残枝的余嫣浅浅抬眸,我看见她眼中一瞬闪过难以名状的意外。

余嫣:纪警官?

纪尊:好久不见。

 走到纪尊面前

余嫣:看样子纪警官也是深谙风光雪月之人,想在初雪这日买花送给心上人?

纪尊:(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余嫣:(没什么情绪,转身挑了几支红玫瑰递到他眼前)今晨刚送到的,还沾着露水,纪警官可喜欢?

纪尊:(没有接过,侧眸将目光落到粉色玫瑰与满天星上)就要和刚才那位一模一样的。

余嫣:纪警官好眼光,想来心上人不会如此不解风情,辜负了这场初雪与你的心意。

包装好,推到纪尊眼前

余嫣:喏,纪警官,你要的花束包装好了。

纪尊推了回去

纪尊:(内心混响)我并未接过花束,余嫣眉间微微蹙起,少有的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旋即为审视。分明她眼中的戒备这样强烈,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漾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我已迫不及待想看见她之后的变化了。

纪尊:(笑)听说,这样的一束花从未被回绝过,我今日也斗胆试一试。

余嫣:(内心混响)他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眸中翻滚着无尽汹涌的温柔。我看见这两汪缱绻深海中,倒映着的是懵懂的我。好似时光倒转,我还留在我的故乡,当一个卖花女。经年种种,只是我躺在百花深处的一场大梦。

余嫣:(假装游刃有余)借我的花送我,纪警官手段高明,不行商可惜了。

纪尊:本是以此做借口的,(将包裹好的空食盒放在花束旁)但即你已替我寻了更好的借口,我便却之不恭了。

余嫣:(笑意愈发浓烈)警校培养的警员果然好素养,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哎(假装叹气)日后我若想贿赂纪警官,只怕也是无从下手了。

纪尊:(敛了神色,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你说,有关初雪的传言,是真的吗?

余嫣:(眸色微转)我向来不信虚幻渺茫的寄寓,世间没有神明与奇迹。

余嫣:(抱起花束)但是,我从不砸自己的招牌。(顿了顿,回望他的目光炽盛如炬)从我这里出去的花,绝不失手。

序幕伍

 转场

 雨声,时钟声

纪尊:(内心混响)余嫣一向不将一些小事放在心上,花店定是不会经常备伞具的。

警长:(倏得拉住他)怎么走的这样匆忙?有约会?

纪尊:(行了个礼,退了半步)……

警长:(眉间微挑)我捎你一程。

纪尊:(疏离)不了,不过一条街,不劳烦。

警长:(笑得志在必得)纪总有请

 转场

纪尊:(内心混响)纪如峰的办公室与半年前几乎没有变化,只多了一扇山水泼墨屏风摆在窗边,大约是近日以来新的兴味。

纪如峰:(冷笑)好久不见了,弟弟。

纪尊:(冷淡)不知兄长有何指教?

纪如峰:(站起身,走到纪尊面前)当初我让你处理余嫣,用的可不是这个法子。

纪尊:(深吸一口气,徐徐开口)我记得兄长是个只看重结果的人,无论我用了什么手段,余小姐都不会再追着您不放。李家我也命人去解释,是余嫣将我错认成了兄长。千尊万贵的李家小姐不日也要与兄长成婚,兄长如今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追问过程。

纪如峰:(笑意渐渐敛去)我是不在意过程,但这不代表,你能拿走我的东西。

纪尊:(沉静的平视他)余小姐不属于你,她也不是‘东西’。

纪如峰:(内心混响)纪尊真的太令人憎恶了,没错,憎恶。父亲这一生风流不羁,姨太太与庶子庶女数不胜数。而纪尊是所有庶出的儿女中,我最不喜欢的一个。所有庶子庶女中,他是唯一一个不对我唯命是从的。自纪家发达,父亲开始重视嫡庶身份之后,不论我命令他什么,他总是仰着头对我说不,还说都是父亲的血脉,我没有指使他的资格。不仅如此,他才入警校,便学着外头那些学生举牌子游街,要废黜什么嫡庶尊卑的陋习,还要什么自由平等,简直天方夜谭。纪家生意愈来愈冒盛,生意场繁忙,父亲所有的精力都只放在我身上,无论是授课教学的质量,还是纪家商场生意的承袭,我都占了绝对优势。但就是这样对庶子们放任自流,纪尊还是以最好的成绩考上了警校。

序幕陆

纪如峰:(内心混响)我至今还记得纪尊在警校宣的誓,他说他要永远正义,永远正直,永远公平,永远站在公道这一边,对得起这身衣裳。而跟着父亲学习为商之道的我亲眼看着纪家为了自家利益,一次又一次舍弃受伤的旧仆,拖欠贫苦农民的贷款。我不信世间有“公道”二字,便见不得纪尊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个庶子,凭什么如此昂首挺胸,大言不惭要坦坦荡荡地走在光明之下?我要将他从云端拽下,我早已见过无数黑暗,融入黑暗,而纪尊也该同我一样,坠入地狱。(顿了顿)机会来的很快,面临毕业的纪尊在街上偶遇一对年迈公婆拉着自家女儿向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讨说法。他们的故事简单又俗套,青年与他们的女儿相好了一段时间,许诺娶之为妻,厌倦之后遂变卦。男方有权有势,自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纪尊上前想要讨个公道,推搡之间青年被绊倒在地。本是极小的一件事,但青年咬死这件事不放,而公婆那家被难以抗拒的钱财封住了口,举家皆不再出面,纪尊被卷入了风口浪尖。

 回忆转场

纪如峰:人心向来凉薄,你出手相救,别人却未必领你的情,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用银票解决不了的,或多或少罢了。

纪尊:(没有什么情绪)人生在世,大多是没得选的,他们不欠我什么,我出手是为了安自己的心。

纪如峰:(笑意更深了)可如今警校要取消你的毕业资格,你甚至要吃上官司,这可怎么好?

纪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但求无愧于心。

 轻缓的叩门声

助理:纪总,有位女士找您。

纪如峰:让她进来吧。

纪尊:(回眸瞪大双眼)母亲,你怎么来了?

纪如峰:(内心混响)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纪母:快给你兄长求个饶。

纪尊:母亲何苦如此,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所。更何况儿子已长大成人,也能供养母亲。

纪母:(湿了眼眶,手微微颤抖)你吃了官司又被警校除名,拿什么供养我?此事若闹到你父亲那里去,他定是要逐我出门的,我…离不了你父亲。

纪尊:(内心混响)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纪如峰的良苦用心。人一旦有了掣肘,必然无法真正独善其身,我也不例外。我所有的人生准则都是建立在真正“自由”的基础之上,理想主义的热血终是在现实之下凉了大半。

纪尊:(回头望纪如峰,双眼冷冽)想来那青年定是与兄长交好,不知我要拿什么来交换,兄长才会令他撤销对我的指控。

纪如峰:(微微惊讶)竟然这么快就将一切串联起来了,这份智慧无与伦比,但…(轻笑)也就到此为止了。

序幕柒

纪如峰: 我与李家已商定了婚事,但有位女子来寻我。我从前在别城行商时,曾与她交往过一段,没想到她竟然一路跟着我到了这里。她只三番两次去警局报案,借着未婚夫无故失踪的名头,实则想逼我现身。我虽封锁了消息,但上流人士的圈子也隐隐有些流传。李家正室所出的独女尊贵,不愿留下任何隐患,要我给个交代才肯再议婚约。我会令你顺利毕业,并将你调到她报案的那所警局任职。你届时按照流程询问调查,而后给出一个是她全然诬告,想要攀附高枝的结果。无权无势的人,也只有指望警员能给一个公道。若将她这条路也堵死,她便无计可施了。

纪尊:(内心混响)呵,就连我出手相助的事件都是设计好的,两者极其相似,从一开始纪如峰便是为了粉碎我心中的正义。

纪尊:这件事,任何人都可以做。

纪如峰:(志在必得)当然,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非谁不可。但我偏要你去,正好纪家庶子庶女不计其数,没人在意你们,也就无人认识你们。任谁都会以为你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新人,这也算是…(笑)嫡长子对庶子的…命令。

 回忆结束

余嫣:若纪总是因着这件事要我来的,那可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脚步声,余嫣款款而出

余嫣:我斥重金买来纪总的行踪,本想在舞厅里向纪总要个说法。不曾想我到的时候纪总那桌都去潇洒快活了,只剩纪警官一个人了。

余嫣:(内心混响)一连多日都相互推诿视而不见的警厅怎会突然空降一个愿意受理我案件的警员。我在拿着酒杯来到纪如峰预留那桌时,找到了答案。纪尊也是纪如峰所邀请的宾客,他们一丘之貉,沆瀣一气。我明白纪如峰是铁了心要始乱终弃,令我无路可走。我心中万千愠火与怒气一瞬具象,皆化为了撞向纪尊手中那抹重量。纪尊胸口的深红印记,是我的血泪幻幻而成。后来我邀请纪尊跳了一场舞,我已做好决定,这场舞之后便离开这座城,彻底告别这个做了许久的豪门之梦。至于我为什么要邀请纪尊来见证我的告别,见证我美梦的幻灭,我也不得而知。

余嫣:(内心混响)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短短的几首曲调之间,我竟敢改了主意。纪尊不是心甘情愿成为纪如峰刽子手的,当纪尊隐晦以衣衫之名劝诫我不要靠近之时,我得出了这个结论。或许是因着昏暗的灯光,暧昧的气氛,近在咫尺的气息,总之在那一刻,我的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悸动。

余嫣:(内心混响)我也明白了,邀请纪尊陪伴我最后一场狂欢的缘由。大约是在许久之前就已动了心,纪尊垂眸一笔一画写我名字时的神色是那样认真虔诚,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谁这么仔细地写过我的名字,一次也没有。那张写了我名字的纸条如今还被我折叠整齐放在我的枕下,每夜伴我入眠。我望着眼前人,灯光色彩在他脸上反复变幻,觥筹交错,但他那双眼睛如此清澈动人,仿佛将所有世俗的斑斓隔绝在外。想来这个任务与他而言定是无比的煎熬,我心里告诉自己: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一念之差,我便将指尖轻蘸了他胸口的酒渍落入口中。我在告诉他,他不是毒药,他这双眼睛成不了毒药。

序幕捌

 雨声,脚步声

纪尊:你既已都知道,为何还…

余嫣:在这个世上,又有谁真的那么清白无瑕呢?(顿了一下)我来找你兄长,也不是真的对他情难自抑,不过是希望能成为他的姨太太,摆脱困苦的生活罢了。

余嫣:成为纪家这样富户的妾室,比外头小门户人家的正室,日子还要富贵许多呢。

余嫣:大半年前,我还只是自己故乡的一个街边的卖花女。我没有花店,每天天不亮就去花龙那儿进了一些粉玫瑰和满天星,然后去街边守着,日复一日用同样的说辞换取三二碎银苟命。后来,我遇见了纪如峰,他出手很阔绰,每次都将我篓中所有的花一扫而空,然后给我一张大额支票。当然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花,我也并非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要什么我自然清楚。所以当纪如峰来了三五次之后,我索性连花也不卖了,只是在原地等他。我如此识抬举,纪如峰很高兴。流水的大洋流到我口袋中,我喜欢极了这种能穿明亮色彩衣裙,染明亮色彩指甲的日子。我当然不会做纪如峰正室的梦,那太不切实际。但妾室向来不看出身,只需哄得郎君开心便可被施舍一席之地。但我没想到的是纪如峰的厌倦来的如此之快,他连离开我故土都是不告而别,避之不及的。

余嫣:后来我跟到了这里,我看见纪如峰身边新招了一个助理。她穿着陈旧的棉布裙,绑着两根及腰麻花,跟在他身后的胆怯昭然若揭。那一刻我就明白了,纪如峰从来都不是喜欢某个人,他只喜欢某个影子。当我换上旗袍盘上发髻之后,便泯然于他身边想要攀附讨好他的那些女人之中,我便不再受他的青睐了。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要纪如峰姨太太的头衔,我对他没有情义,我也不需要他的情义,我只要衣食无忧的富贵。

纪尊:(内心混响)后来的事我也都知道了,余嫣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纪如峰却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余嫣唯一的法子就是以半真半假的说辞报案。纪如峰与她有过一段是真,但要让她入门是假。没有说过分手就倏然消失是真,失踪是假。但余嫣只能借着这个名头逼纪如峰现身,顺带以他的名声作胁迫,好令他赏赐她一个纪家姨太太的名头。

余嫣:但我低估了他们的无耻,(侧头笑望纪尊)不过我也并不高尚,大家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贵。

纪尊:即便是富贵人家的妾室,也只是妾室。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体面。从别人手下讨口饭吃,依附在旁人身上活,总不是那么容易的。

序幕玖

纪母:(歇斯揭底)就拿这些下等饭菜糊弄我!我是陪着老爷从商贩一路过来的,你们竟敢这么待我!

纪尊:从前纪家还没有发达,只是在路边租了一个面铺,做点小生意糊口。那时父亲只有一位正室夫人与两位姨太太,我母亲就是这两位的其中之一。我母亲的厨艺很好,最拿手的菜就是红烧肉。每当父亲回来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已在等着他。那时我的兄长也并非如今这样,我们也有过共同的理想,正义与公道。后来一个天降的机遇砸到了我父亲头上,他牢牢抓住,只花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将生意规模扩展的极大,也购置了现在的纪府。但我却再也没有吃过母亲亲手做的红烧肉了。

余嫣:(内心混响)原来我为他送去午饭的那日,他眸中的缅怀源于此。我险些与他错过,好在,他还是与初雪一起来了。

纪尊:骤然发达的父亲每日游走于声色场所之间,各色女子被流水式的送进来。后来,我都已记不清各个姨娘的名讳。当然父亲也再没有来过我们院子一次。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出生,父亲不将任何一个庶出子女放在眼里,只沿袭清朝显贵人家的旧制,亲手教嫡长兄学习为商之道,扩展人脉,攀附权贵。渐渐的,纪府就成了如今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纪尊:我母亲手上拿的是我父亲与她刚成亲时的一张合照,每当母亲受了怠慢,便会取出来瞧上许久。你看见了,这便是富贵人家妾室真正的生活。即便我母亲也算是体面的妾,伴着父亲一同打下如今的基业。但当被厌弃之后,也不过如此下场。指着一口剩饭吊着命罢了。世人往往拜高踩低,得宠的姨娘自然会被高看一眼,而不得宠的,即便敷衍着也无人问津,久而久之,便会被遗忘在角落。但哪怕如此,我的母亲已离不开纪府。她似是被圈养许多年的鸟,翅膀成为装饰,打开牢笼也飞不出去了。

余嫣:(眼神坚定)不,她不是离不开纪府,她是离不开你父亲。她…深爱着你的父亲。

序幕拾

余嫣:走吧。

纪尊:去哪里?

余嫣:(笑盈盈的望着他)花店关了大半日,明日的饭钱从哪里来?

纪尊:(伸手覆上了余嫣的手背)与我在一起,怕是余生都要清贫度日了。

余嫣:(垂眸浅笑)到底还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挣来的银票花的安心。命运的馈赠都是有价码的,一朝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都是电影为少女们塑造的一场美梦。人生在世,不就图个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吗?

纪尊:(将她的手握紧)明日我休班,与你一同去店里打理花草,修剪花枝。

余嫣:(微挑了挑眉,笑道)只盼你不要笨手笨脚摔碎了我名贵的花瓶才好。

 转场

纪如峰:(在轿车里看见纪尊与余嫣给讨食的人吃东西)走吧

司机:少爷不送请柬了?

纪如峰:本想让他们见识一下泼天富贵的婚礼,令他们明了自己的人生有多么黯淡无光,而今没有必要了。

 撕碎请柬

纪如峰:我与李家本就是政治联姻,无爱可言,再如何璀璨夺目,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仪式。我若真这么做了,才是浅薄短见。

纪如峰:(轻轻道)因为没有爱才需要至高至盛的形式来填补,粉饰。相爱之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胜却人间无数。走吧。

 汽车发动,泥垢溅了纪尊满身

余嫣:衣衫染了污痕索性彻底舍弃换成新的,今日早些关门,一起去商场挑一件。

纪尊:好。

余嫣:(内心混响)我其实想说的是,过往我们都有着不算光明的念头,但若一直囿(yòu)于过去,便会永远在良心的煎熬与黑暗中止步不前。是的,我们的人生都不能算“清白无瑕”,但至少余生我们可以选择无限趋近于这四个字。就将有着污痕的过往彻底抛却,一起携手建造新的,坦荡的,问心无愧的人生。毕竟人这一生,本来就图个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的。

纪尊:(内心混响)而至于未来,未来很光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