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日记系列 之 敦煌守望四十天25

第二十六天｜6月26日　最美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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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莫高窟的游客如同漂入汪洋的小舟，会有一种身不由己、不知所措的感觉，总是担心讲解员不能带他们去最好的洞窟，生怕自己会错过这片海最美的风景。由于对敦煌文化以及佛教艺术的不熟悉，他们更喜欢用“最”字来作为判断洞窟价值的依据，所以常常问我：我们能进到最大的洞窟吗？我们能看见最大的佛吗？我们能欣赏最美的菩萨吗？

在今天的两次带队讲解中，为了打消游客们的这种顾虑，我逐渐将自己的讲解行程包装成为各种莫高窟“之最”。当来到323窟，我会告诉游客，这是莫高窟“最”具王者之气的洞窟，因为壁画中出现了汉武帝刘彻、后赵君主石虎、东吴大帝孙权、东吴末代皇帝孙皓、隋文帝杨坚等多位皇帝的形象；参观328窟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普窟当中“最”经典的唐代彩塑，细腻逼真，甚至不输于特窟；进到329窟，我会提醒他们窟顶有莫高窟“最”精美的莲花飞天藻井，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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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17窟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我会再三强调这是莫高窟“最”传奇的一个洞窟，它的建造、封闭、发现以及其中文物的流散，都充满了悬疑和争议；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带他们去看61窟，因为这是莫高窟“最”大的洞窟，窟中有“最”大的壁画《五台山图》；然后再去259窟膜拜一下樊锦诗先生最爱的“最”美禅定佛；最后，观赏完237窟“最”小飞天，在96窟“最”大佛像的俯视之下，完美结束莫高窟的“最”赞旅行。

这显然只是我对于游客们的迎合和“献媚”。莫高窟的每个洞窟都是国之瑰宝，都有独到之处，甚至有一些“默默无闻”的洞窟会比一些“大名鼎鼎”的洞窟更能触动你的内心。因此，来到莫高窟完全没有必要纠结会看到或者错过什么。其实这跟我们的生活并无二致，我们会去到哪个地方，遇见什么样的人，有着如何精彩的经历，某种意义上都自有安排，没有必要去抱怨生活际遇，重要的是全身心地去享受这每一次的相遇，以及相遇时互放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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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菩萨

讲解结束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始看窟之旅。最近守望者同伴老铁义务承担了莫高窟德语讲解员的部分培训工作，于是他获得了在守望期间“无限次”进入特窟和部分不开放洞窟学习的权利。而作为“首席助教”的我，也因此解锁了守望期间最大的福利。

重返特窟57窟成为了我们的第一选择。这个洞窟开凿于唐代，因壁画中的人物形象极美而被称为“美人窟”。尤其是南壁的《说法图》，神佛众多，各有神韵。最光彩照人的当然是莫高窟壁画中的那身“最美菩萨”。她头戴化佛冠，肩披长巾，身佩璎珞，腰系长裙，身姿婀娜，呈现出自然的S型；面部圆润，肤白唇红，柳目樱口，目光下视，仿佛正有所思；一手轻捻饰物，另一手捧着供品，浑身散发着高贵之感。

▲莫高窟57窟南壁上的最美菩萨。菩萨所佩戴的宝冠、璎珞、臂钏、腕钏等饰品都采用了“沥粉堆金”的工艺，它们凸起于墙壁，让整个形象更为立体。而最美菩萨身边的佛弟子等形象也绘制得极美，佛弟子手中还托着浅蓝色透明玻璃钵。（孙志军2005年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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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壁画前，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特观感，似乎面前这身菩萨比之前见过的所有画像更具生气。端详良久之后，我发现秘密原来在于菩萨的皮肤。美人菩萨的皮肤是经过了淡朱色的晕染，这让她看起来跟其他一些单纯面白如玉的画像大为不同，在白皙的皮肤之下，更有血色透出。而正是这种白里透红，带来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