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感故事 之 不为难自己 不讨好世界22
贰拾贰 斑马在奔跑
张小言想,一个女人,或美或丑,无论多么独立,多么坚强,她也想要一个随时能在身边陪伴自己的人,而不是一段远隔千里的思念。
01
张小言看着洱海,想,记忆的好处,是可以在人生微凉时,用于取暖。
很多事情,看得开固然好,看不开,终归也会过去。
在这个世界上,张小言还能和谁有关系呢?她马上就三十岁了,没有能力谈爱情,没有亲密的女友,只身一人,毫无顾忌地来到大理。她取笑自己如同一匹斑马,害怕寂静又享受孤独的斑马。
张小言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四十岁的父亲和三十岁的继母,继母带来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父母对弟弟的溺爱让她觉得自己很多余,高中便一个人踏上列车,奔赴寒冷的北方,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开始和一个男人分分合合地纠缠相恋,毕业后,男人把她一个人留在寒冷的哈尔滨,到西藏当兵去了。
02
张小言还记得,他离开的前天晚上,天格外寒冷,他拉着她走进学校旁边的小旅社,那晚,他把她紧紧压在身下。
那种被撕裂的痛让张小言觉得自己已经灰飞烟灭,她咬着牙,闭着眼睛任由他笨拙地支配。她清晰地听到身体里的冰在慢慢融化,然后断裂开,清脆响亮。这是一种成长的疼痛,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真实存在。
第二天,他离开了,桌上只有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爱你,等我。她收拾好疼痛的身体和空虚的心脏,出门时却被旅社老板堵在门口,那个男人,连旅社的房费都没有付。
03
张小言付清房费,站在冰天雪地的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城市,她只想离开。她倔强地和他切断了所有联系,从此紧锁着自己的世界。
之后她上了一所河北的三本大学,大一交学费的时候,继母说给弟弟买车了,她的学费需要缓一缓。她挂了电话,一个人蹲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哭得撕心裂肺,从此再不主动和家里联系。
她开始在大雪纷飞的街头发传单,在学校旁边的小旅馆帮忙打扫卫生,在夜晚给酒吧喝醉的客人们清理打翻的酒瓶,甚至呕吐物。那年她十八岁,人们称这个年龄是花季。但她像一匹倔强的斑马,孤独地奔跑在黑夜里。
04
大三那年,学校强迫她给家里打电话要学费,继母碰巧为弟弟的房子付了首付。她挂了电话,没有哭。周末的时候,她带着行李离开了学校,开始流浪。
二十岁那年,她在深圳的一个火腿肠厂工作,每日穿着白色的宽大工作服,埋头在一堆堆油腻的香肠里。
那时,她吃了一年的方便面,为自己买了一双普拉达的靴子,她穿着它走遍整个深圳。街头的人递来羡慕的眼神,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注视,那种感觉像是裸身躺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温暖充实。
05
之后,她认识了一个开服装厂的老板,人称东哥。他开着他的路虎带她去灯光璀璨的酒店,她开始提着LV出入各个奢华的商场,她购买她从前不敢想象的服装首饰,整个人成了一件华丽丽的展览品。他给她的卡成了她唯一存在的证明,那年她二十一岁,青春正好。
一年后,她在咖啡馆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堵在卫生间,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伸出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张小言捂着火辣辣的脸,站在卫生间最里边,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东哥钱包里照片上的女人,他的妻子,某银行行长的女儿。
那时的她只能忍,无论多么屈辱,多么不甘,欠债还钱,既然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奢华就该付出代价。
06
二十一岁的张小言见过太多势利的嘴脸,经历过太多背井离乡的苦楚,体验过太多反复善变的人情世故。她淡定地看着那个女人,她没有自卑,没有难堪,她的心早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冰冻了。
女人并没有就此收手,她甩下一句话,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趁着年轻用身体和脸蛋混日子,你不过是他一时的兴趣,以后别在我们面前出现。
张小言从女人的眼里看出了鄙夷,她的尊严在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面前碎了一地,但她只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