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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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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公道
男,0岁
丑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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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
女,0岁
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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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龙
男,0岁
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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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必正
男,0岁
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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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秉义
男,0岁
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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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卒
男,0岁
龙套
《苏三起解》
【第一场】
崇公道:(内白)啊哈
(崇公道上。)
崇公道:(念)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
崇公道:(白)老汉崇公道,在这洪洞县内当了一名长解。太爷因我年老,命我代管女监。今有按院大人在省城下马,要提谋死亲夫一案去往太原复审。看天色不早,就此监中走走。
(崇公道走圆场。)
崇公道:(白)行行去去,去去行行。到啦。
(禁卒暗上。)
崇公道:(白)有人吗
禁卒:(白)坐监的吗?。
崇公道:(白)什么坐监的!是我,开门吧。
(禁卒开门,崇公道进入。)
崇公道:(白)你把苏三叫出来,她要起解太原府啦。
禁卒:(白)是啦。苏三走动啊!
苏三:(内白)苦哇!
(苏三上。)
苏三:(哭)喂呀……
苏三:(二黄散板)
忽听得唤苏三我的魂飞魄散,
吓得我战兢兢不敢向前。
无奈何我只得把礼来见,
崇老伯呼唤我所为哪般?
苏三:(白)老伯在上,苏三有礼。
崇公道:(白)罢啦,罢啦。苏三你大喜啦!
苏三:(白)喜从何来呢?
崇公道:(白)今有按院大人要提你前去复审,你的官司有了出头之日啦,岂不是一喜吗?
苏三:(白)但不知起解哪里?
崇公道:(白)太原府。
苏三:(白)何人的长解?
崇公道:(白)小老儿我的长解。
苏三:(白)几时起程?
崇公道:(白)咱们是马上飞——这就走。
苏三:(白)如此待我辞别狱神,也好趱路。
崇公道:(白)好,你辞别你的,我去收拾收拾就来。
(禁卒开门,崇公道出监,崇公道、禁卒自两边分下。)
苏三:(白)天哪,天!想我苏三,遭此不白冤枉,直到今日呵!
苏三:(反二黄慢板)
崇老伯他说是冤枉能辩,
想起了王金龙负义儿男。
想当初在院中何等眷恋,
到如今恩爱情又在哪里!
我这里进庙来把礼来见,
尊一声狱神爷细听我言:
保佑我与三郎重见一面,
得生时修庙宇现塑金颜。
(崇公道上。禁卒暗上,开门,崇公道进入。)
崇公道:(白)苏三,你辞别完了没有?
苏三:(白)辞别完了。
崇公道:(白)来来来,把这个行枷戴上。
苏三:(白)怎么?还要戴这行枷么?
崇公道:(白)朝廷王法,焉有不戴之理哪?
苏三:(哭)喂呀……
(苏三戴行枷。崇公道、苏三同出监。禁卒下。)
崇公道:(白)你上那边好好待会儿去,等着我投了文就来。
苏三:(白)遵命。
(苏三下。狱官暗上。崇公道递公文。)
崇公道:(白)辛苦您啦。
狱官:(白)听点:长解一名崇公道。
崇公道:(白)有。
狱官:(白)护解一名崇公道。
崇公道:(白)有。
狱官:(白)你怎么一个人当两份差事啊?
崇公道:(白)没有您不圣明的,这趟差事苦点儿,领的盘川钱俩人不够,一个人有点敷余。您闭闭眼,我就过去啦。
狱官:(白)说了半天,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呀?
崇公道:(白)太原府。
狱官:(白)太原府?好地方啊!这有俩钱儿,你给我带个骡子来。
崇公道:(白)这是多少啊?
狱官:(白)二百四十钱。
崇公道:(白)二百四十钱?你买个骡子尾巴也买不来呀!得啦,我这是趟苦差事,没什么油水儿,多多少少的,反正不能白了您就是啦嘛!
狱官:(白)好吧,咱们就凭心得啦。
(狱官将公文扔与崇公道,狱官下。崇公道拾起公文。)
崇公道:(白)凭心?心在胳肢窝里呢!
(崇公道下。)
【第二场】
(苏三上,崇公道随上。)
苏三:(哭)喂呀……
苏三:(西皮流水板)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就当报还。
崇公道:(白)苏三,你跪在这儿,是祝告天地,还是哀求盘川哪?
苏三:(白)一非祝告天地,二非哀求盘川。烦老伯与我代问一声,有往南京去的客官无有?
崇公道:(白)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苏三:(白)与我那三郎带上一信,就说苏三起解了哇……
(苏三哭。)
崇公道:(白)到了这个时候,还惦记她的三郎哪!好,我给你问问去。我说列位请啦!
路人:(内白)请啦。
崇公道:(白)有上南京去的没有啊?
路人:(内白)上南京的前三天都走啦。
崇公道:(白)现在哪?
路人:(内白)净剩下往热河、巴沟、喇嘛庙拉骆驼的啦。
崇公道:(白)我说苏三哪,人家说啦:上南京的前三天都走啦。
苏三:(白)如今呢?
崇公道:(白)净剩下往热河、巴沟、喇嘛庙拉骆驼的啦。
苏三:(白)唉!我苏三好命苦哇……
(苏三哭。)
崇公道:(白)不要紧,咱们半道上再打听。
苏三:(西皮流水板)
人言洛阳花似锦,
我久在监中不知春。
低头出了洪洞县境。
崇公道:(白)好热的天!
苏三:(西皮流水板)
老伯不走为何情?
苏三:(白)老伯为何不走?
崇公道:(白)你瞧瞧:这么热的天,我空身走还出汗哪!何况你是女流之辈,戴着行枷,哪儿走得动啊!这么办,我给你摘下来,也凉快凉快,你瞧好不好?
苏三:(白)慢来慢来!此乃朝廷王如何去得的!
崇公道:(白)哈哈,在这儿等着我哪!什么王法?屁法!在城里由着他们,出了城就得由着我啦!干脆,咱们是说开就开。
苏三:(白)有劳了。
(崇公道开锁,取下行枷。)
苏三:(白)如此说来,老伯你倒是个大大的好人哪!
崇公道:(白)好人不是?连个儿子都没有!
苏三:(白)怎么?老伯你连个儿子也无有啊!
崇公道:(白)没有儿子不要紧,连孙子也给耽误啦。
苏三:(白)取笑了!啊老伯若不嫌弃,我情愿拜在老伯名下,以为螟蛉义女;不知老伯意下如何?
崇公道:(白)那可使不得,那可使不得……
苏三:(白)爹爹请上,受女儿一拜。
崇公道:(白)起来起来。哈哈哈…… 想不到老了老了的会收了这么个干女儿!哎呀,我这个穷干爹,连个见面礼儿都没有!有咧!我说苏三哪!这儿有根棍儿,给你当做见面礼儿,你拄着它走,三条腿不是总比这两条腿强的多吗?
苏三:(白)如此你我父女趱行者!
苏三:(西皮导板)
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
苏三:(西皮慢板)
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
想当初在院中穿绸着锦,
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
崇公道:(白)你说什么:“想当初在院中穿绸着锦,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唉!今非昔比,打上官司啦,可就比不得当初你在院里的时候啦。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在院里头穿绸着锦,成天花天酒地,那是鸨儿拿你当摇钱树,,叫你长年给她赚钱,那日子何时是了哇!如今你呀,就盼着到了省城,见了都天大人,判明冤枉,那时候可就有了一条生路,称心的日子还在后头哪。不用发愁,有指望。耐点烦,咱们走吧!
苏三:(白)走哇!
苏三:(西皮原板)
我心中只把那爹娘恨,
大不该将亲女图财卖入娼门。
崇公道:(白)哎哟,孩子,你说这两句话,我听着心里好难过啦!爹娘做事心太狠,不该将你卖入娼门。这话呢,有你这么一说。本来嘛,做父母的应当教养儿女成人,决不该卖女为娼;话虽如此,他必是被事所逼,再加上受人愚弄,才闹得这样结果。这也是万分不得已而为之。已然做错啦,埋怨他也是无益啦。得啦,走吧。
苏三:(白)走哇!
苏三:(西皮原板)
恼恨那山西沈燕林,
他不该与我来赎身。
崇公道:(白)嗳,话可别这么说。沈燕林花了银子钱,替你赎身,叫你出籍为良,也是一件好事。你怎么倒埋怨起他来啦?唉!按说呢,他可也不对,既有媳妇,干吗又把你给弄到家里去。你呢,年轻貌美,那皮氏瞅见你,还能不有个“醋儿啦,酱儿啦”的吗?你们这件事情啊,就叫做“醋海波澜”嘛!
苏三:(白)走哇!
苏三:(西皮原板)
恼恨那皮氏心太狠,
她不该用药面毒死夫君。
崇公道:(白)你说什么可恨皮氏心太狠,不该用药面毒死夫君?对,皮氏这个娘们心肠是狠哪。可是你也得想想啊,皮氏素日一个人惯惯的啦,沈燕林又把你带进家来,你要是一得宠,没有她的地步啦,她有不生歹心的吗?那一天她弄那一碗药面,指望是把你给毒死,不想那倒霉的沈燕林替你吃了,这才“呜呼哀哉”,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看起来,这也是沈燕林有俩糟钱儿,自找其祸呀!唉,走吧。
苏三:(白)走哇!
苏三:(西皮原板)
恼恨那春锦小短命,
她不该私通那赵监生。
崇公道:(白)你说什么春锦不该私通赵监生?唉,这也难怪呀!你想啊,她是一个受苦的丫头,是皮氏拿银子买来的。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叫她打狗,她不敢骂鸡。再一说,皮氏既然跟赵监生乱七八遭的,春锦也老大不小的啦,日久天长的,春锦……咳!也就不用说啦。她这个事,你也管不了。这不是仨鼻子眼儿,多出一口气吗?孩子,甭生闲气啦。走吧,走吧。
苏三:(白)走哇!
(西皮原板)
恼恨那贪赃王县令,
崇公道:(白)有嘚,说来说去,说到我们“座儿上”来啦。常言说得好:“衙门口冲南开,有理无理拿钱来。”你想想他做官为的是什么呀?不就是为发财吗!孩子,你这么聪明,怎么净说傻话呀!别说啦,咱们走吧。
苏三:(白)走哇!
(西皮原板)
还有那众衙役分散赃银。
崇公道:(白)嘿,又说到我们“六扇门儿”来啦。听我告诉你说:大堂不种高粱,二堂不种黑豆,不吃你们打官司的吃谁呀?就拿你们这档子事情说吧,甭说旁人,连老汉我还闹了双鞋穿哪。说这个干什么?快点走吧。
苏三:(白)嗳!
(西皮摇板)
越思越想心更恨
洪洞县内就无好人!
崇公道:(白)啊?洪洞县没好人?不用说,连我也在其内啦!你可真没良心!这么热的天,挺重的枷我拿着,我的棍儿你拄着,连我都不是好人?不是好人,咱就甭行好事!来来来,把这个枷快给我戴上!你真要把我气死!这是怎么说的!哼……
苏三:(白)呀!
(西皮流水板)
一句话儿错出唇,
爹爹一旁怒气生。
走向前来我把好言奉敬……
(白)爹爹……
崇公道:(白)甭理我!我不是好人!
苏三:(白)爹爹呀!
(西皮摇板转回龙)
惟有你老爹爹是个大大的好人!
崇公道:(白)哈哈哈……
(崇公道仿唱。)
崇公道:(唱)“惟有你老爹爹是个大大的好人!”
(白)哈哈哈……气把我气死,乐又把我给乐活了。我说苏三哪,此处已离省城不远,把行枷戴上,咱们该进城啦。
苏三:(白)且慢,女儿有话要与爹爹商议商议。
崇公道:(白)有话快点儿说。
苏三:(白)爹爹呀!女儿遭此不白冤枉,监中有人不服,替女儿写下申冤大状,又恐皮氏搜去,因此藏在身旁。此番见了都天大人,望求爹爹想个主意,将状子递上才好哇……
(苏三哭。)
崇公道:(白)等我想想……有咧,你把状子藏在行枷之内,见了大人,说明此事,当堂劈桎1开枷,也就递上去啦。
苏三:(白)此计甚好。
(苏三戴行枷。)
苏三:(西皮散板)
适才父女把话论,
又恐路旁有人听。
远远望见太原城,
此一去只怕是有死无生!
崇公道:(白)闲人闪开差事来喽!
(苏三、崇公道同下。)
《三堂会审》
(王金龙上。)
王金龙:(引子)为访姣容,亲到洪洞。恩情一旦抛,何日得相逢?
(念)任凭皇亲国戚,哪怕将相公卿。王子犯法如庶民,俱要按律而行。
(王门子暗上。)
王金龙:(白)本院王金龙。蒙圣恩放我八府巡按,奉命巡查山西。在洪洞县下马,查得旧案之中,有谋死亲夫一案,不知苏三因何牵连在内,因此将人犯提到太原复审。少时升堂,就先审此案。正是:
(念)一朝身荣耀,难忘旧恩情。
(二门子同上。)
二门子:(同白)门上哪位听事?
王门子:(白)何事?
二门子:(同白)布、按二位大人求见。
王门子:(白)请少待。 布、按二位大人求见。
王金龙:(白)有请。
王门子:(白)有请。
(〖牌子〗。潘必正、刘秉义同上,二门子同下。)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大人。
(潘必正、刘秉义同入内,同施礼,同坐。)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大人出京以来,望隆山斗,所到之地,百草皆生,万民无不瞻仰。
王金龙:(白)岂敢。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大人出京路过几省?
王金龙:(白)路过三省。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在何处下马?
王金龙:(白)洪洞县下马。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可曾查得民情?
王金龙:(白)也曾查得民情,内有谋取死亲夫一案,不知连累多少好人在内。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有个贤愚而不等。
王金龙:(白)好个贤愚而不等。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大人今日升堂,不知先审哪一案?
王金龙:(白)自然先问谋死亲夫一案。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大人升堂,司里等仪门伺候。
王金龙:(白)请。
(〖牌子〗。潘必正、刘秉义同下。)
王金龙:(白)来,开门!
(王金龙下。)
王门子:(白)开门!
(王门子下。〖吹打〗。四刀斧手、四衙役、王门子同上,潘必正、刘秉义、王金龙自两边分上,崇公道暗上。)
王金龙:(白)传长解!
王门子:(白)传长解!
崇公道:(白)报,长解告进。叩见大人,公文呈上。
王金龙:(白)听点:长解一名崇公道。
崇公道:(白)有。
王门子:(白)护解一名崇公道。
崇公道:(白)有。
王金龙:(白)嗯!长解是你,护解又是你,一人担当二役,分明是一刁棍!
王门子:(白)请刘大人用刑。
刘秉义:(白)来,扯下去打!
崇公道:(白)且慢,小人有下情回禀。
刘秉义:(白)有话朝上回。
崇公道:(白)小人好比大人跨下之驹,扬鞭就走,勒缰即住。公文之上有小人名字,方敢应声,无有小人名字,怎敢应声!望大人谅情。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长解回明,其刑可免?
王金龙:(白)免。带犯妇!
王门子:(白)带犯妇!
崇公道:(白)是。犯妇走动!
苏三:(内白)苦哇!
(苏三上。)
苏三:(哭)喂呀……
(西皮散板)
来在都察院,
举目往上观。
两旁的刀斧手,
吓得我胆战心又寒。
苏三此去好有一比。
崇公道:(白)比作何来?
苏三:(西皮散板)
鱼儿落网有去无还。
崇公道:(白)都天大人必然开脱于你。
苏三:(哭头)啊……崇爹爹呀!
崇公道:(白)犯妇告进。犯妇当面。
王金龙:(白)那一犯妇,为何不抬起头来?
苏三:(白)有罪不敢抬头。
王金龙:(白)恕你无罪。
苏三:(白)谢大人。
(苏三、王金龙对看,王金龙震动,旋即镇定。)
王金龙:(白)犯妇,你可有诉状?
苏三:(白)有。
王金龙:(白)呈。
苏三:(白)这……无。
王金龙:(白)嗯!本院问你可有诉状,你道有;叫你呈,又说无。分明是一刁妇!
王门子:(白)请刘大人用刑。
刘秉义:(白)来,掌嘴!
苏三:(白)哎呀大人哪!犯妇有话未曾回明。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有话朝上回。
苏三:(白)是。启禀都天大人:犯妇之罪,并非自己所为,乃皮氏用银钱将犯妇买成一行死罪。临行起解之前,监中有人不服,替犯妇写下申冤大状;又恐被皮氏搜去,因此藏在行枷之内。望大人开一线之恩,当堂劈桎开枷。哎呀,大人哪!犯妇纵死九泉,也是瞑目的了哇……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犯妇回明,其刑可免?
王金龙:(白)免。
来!
王门子:(白)有。
王金龙:(白)当堂劈桎开枷!
(崇公道劈枷。)
王门子:(白)三日后领回文。
(崇公道下。)
王金龙:(白)犯妇,你将状词情由,一一诉来。本院开脱于你。
苏三:(白)都天大人容禀!
(西皮导板)
玉堂春跪至在都察院,
王金龙:(白)嗯!状纸上面写的是苏三,口称玉堂春,分明是一刁妇!
王门子:(白)请刘大人用刑。
刘秉义:(白)来,看拶!
苏三:(回龙)啊……大人哪!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两厢退下。面朝外跪。
(四刀斧手、四衙役、王门子同下。)
潘必正:(白)我来问你:玉堂春三字是何人与你起名?
苏三:(西皮慢板)
玉堂春本是公子他起名。
刘秉义:(白)我来问你:鸨儿买你多大年纪?
苏三:(西皮慢板)
鸨儿买我七岁整,
潘必正:(白)在院中住了几载?
苏三:(西皮慢板)
在院中住了整九春。
刘秉义:(白)我来问你:这初次开怀的是哪一个?
苏三:(西皮慢板)
十六岁开怀是那王……
刘秉义:(白)王什么?
苏三:(西皮慢板)
啊啊啊……
刘秉义:(白)王什么啊?
苏三:(西皮慢板)
王公子啊!
刘秉义:(白)那王公子他是甚等样人?讲!
苏三:(西皮慢板)
他本是礼部堂上的三舍人。
王金龙:(白)住了!本院问你谋死亲夫一案,哪个问你在院中苟且之事?
潘必正:(白)啊大人,谋死亲夫一案也要审。
刘秉义:(白)院中苟且之事也要问。
潘必正:(白)有道是树从根脚起。
刘秉义:(白)水从源处流。
王金龙:(白)如此说来,审得的?
潘必正:(白)审得的。
王金龙:(白)问得的?
刘秉义:(白)问得的。
王金龙:(白)审哪。
潘必正:(白)审哪。
王金龙:(白)问哪。
刘秉义:(白)问哪。
王金龙:(白)啊?
潘必正:(白)啊?
王金龙:(白)啊?
刘秉义:(白)啊?
王金龙:
潘必正:
刘秉义:(同笑)哈…
(同白)讲!
潘必正:(白)公子初次进院?
苏三:(西皮原板)
初见面纹银三百两,
吃一杯香茶就动身。
潘必正:(白)低头!二位大人,那王公子初次进院,用了三百两银子,吃杯香茶就走,此公子可算慷慨得紧哪。
王金龙:(白)嗯,倒也大方。
刘秉义:(白)啊,二位大人,说什么慷慨,讲什么大方,分明是他王门中不幸,出了这样败家之子。
王金龙:(白)败家之子?
刘秉义:(白)败家之子。
(王金龙强笑。)
王金龙:(笑)嘻……
(白)讲!
潘必正:(白)公子二次进院?
苏三:(西皮原板)
公子二次把院进,
随带来三万六千银。
潘必正:(白)在你院中住了几载?
苏三:(西皮原板)
在院中未到一年整,
三万六千银一旦化了灰尘。
刘秉义:(白)低头!想那王公子,在你院中未到一年,将三万六千两银子俱已花尽,难道你们院中吃银子穿银子不成?
苏三:(白)犯妇有支销。
王金龙:(白)是呀!她有支销。
刘秉义:(白)大人,她有支销,大人怎么晓得?
王金龙:(白)哦……她供招上面写的有支销。
刘秉义:(白)哦,供招上面写的有支销?如此就审她的支销。
潘必正:(白)问她的支销。
王金龙:(白)审哪。
潘必正:(白)审哪。
王金龙:(白)问哪。
刘秉义:(白)问哪。
王金龙:(白)啊?
刘秉义:(白)啊?
王金龙:(白)啊?
潘必正:(白)啊?
王金龙:(笑)哼……
刘秉义:(白)将支销报上来!
苏三:(西皮原板)
先买金杯和玉盏,
潘必正:(白)用不了许多。
苏三:(西皮原板)
又买翠盘与翠瓶。
刘秉义:(白)也用不了许多。
苏三:(西皮原板)
南楼北楼公子造又造了一座百花亭。
潘必正:(白)王三公子在你院中,花了许多银钱,那王八鸨儿待他如何?
苏三:(西皮原板)
王八鸨儿心太狠,
数九寒天将公子赶出了院门。
王金龙:(白)嗯!想那王公子,在你院中,花了三万六千银子,为何数九寒天将他赶出院去?
苏三:(白)并非犯妇所为,乃是鸨儿之过。
王金龙:(白)好个可恶的鸨儿。
潘必正:(白)狠心的王八。
刘秉义:(白)偏偏就遇见这倒运的公子!
王金龙:(白)啊?
刘秉义:(白)啊?
(王金龙冷笑。)
王金龙:(笑)嘿……
王金龙: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讲!
苏三:(西皮原板)
公子一怒出了院,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在何处存身?
苏三:(西皮原板)
关王庙内去把身存。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你是怎么知道?
苏三:(西皮原板)
卖花的金哥来报信,
手帕包银探望情人。
刘秉义:(白)你二人见面之后便怎么样呢?
苏三:(西皮原板)
不顾腌脏怀中抱,
在神案底下叙叙旧情。
潘必正:(白)低头!二位大人,那苏三见了王公子,不顾腌脏,搂抱在怀,我把他二人好有一比。
王金龙:(白)比作何来?
潘必正:(白)黄檗树下抚瑶琴。
王金龙:(白)此话怎讲?
潘必正:(白)苦中取乐啊。
刘秉义:(白)啊二位大人,我把他二人也好有一比。
王金龙:(白)比作何来?
刘秉义:(白)望乡台上摘牡丹。
王金龙:(白)此话怎讲啊?
刘秉义:(白)至死他还在那里贪花呀!
王金龙:(白)讲!
苏三:(西皮原板)
打发公子南京去,
在落凤坡前遇强人。
潘必正:(白)低头!二位大人,你看王公子回转南京,不想在落凤坡前又遇着强人,这公真真的命苦。
王金龙:(白)可算得命薄。
刘秉义:(白)说什么命苦命薄,这也是他们花花公子的下场头啊!
王金龙:(白)哼!讲!
苏三:(西皮原板)
只落得长街把饭讨,
潘必正:(白)二位大人,王公子只落得长街乞讨,我倒想起一辈古人来了。
王金龙:
刘秉义:(同白)哪辈古人?
潘必正:(白)昔日郑儋之子郑元和,曾在长街讨饭,后来得中头名状元,此公子可比得了。
王金龙:(白)嗯,倒也比得。
刘秉义:(白)哎,二位大人,想那郑元和乃是前辈的老先生,王公子他是甚等样人,焉能比得?比不得。
王金龙:(白)哎,将今比古,可以比得。
刘秉义:(白)比不得。
王金龙:(白)比得的!
(潘必正暗对刘秉义。)
潘必正:(白)啊大人,王大人说比得就比得。
刘秉义:(白)怎么,王大人说比得就比得?好,如此比得,比得,比得!
王金龙:
潘必正:(同白)讲!
苏三:(西皮原板)
到晚来在那礼部堂上去巡更。
潘必正:(白)二位大人,想那王公子乃是礼部堂三舍人,只落得在礼部堂上巡更守夜,这公子真真的可怜。
王金龙:(白)倒也可惨。
刘秉义:(白)说什么可怜,道什么可惨,分明是在那里与他王氏门中打嘴现世呢!
苏三:(西皮原板)
公子三次进了院,
拐带银两转回南京。
王金龙:(白)嗯!想那王公子在你院中,花了许多银两,为何落个“拐带”二字?
苏三:(白)并非公子拐带,乃是犯妇瞒过鸨儿,私下赠与他的。
王金龙:(白)赠他多少?
苏三:(白)黑夜之间,又无天平戥秤,用手一略,不过三百余两。
王金龙:(白)哎呀且住!那日回到旅馆店之中,用天平一秤,果然是三百余两。哎呀!我那……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啊大人,王法森严,容她自己招认!
王金龙:(白)哎呀,本院的旧病复发,有劳二位大人代审了吧。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当得效劳。
(王门子上,移座向前,下。)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啊苏三,你可按照状纸上面的言词,从实招来,也好开脱你的死罪。
刘秉义:(白)如若不然,你来看,王大人的旧病又发作了!
苏三:(白)二位大人容禀哪!
(苏三哭。)
苏三:(西皮二六板)
自从公子回原郡,
我在北楼装病形。
公子立志不另娶,
玉堂春至死不嫁人。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既是至死不嫁,为何又嫁了那沈燕林呢?
苏三:(白)大人哪!
(西皮流水板)
那一日梳妆来照镜,
楼下来了沈燕林。
他在楼下夸豪富,
胜比公子强十分。
我在北楼高声骂,
只骂得燕林脸含嗔。
羞愧难当回店去,
主仆二人又把巧计生。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他们生出什么巧计?莫非依仗银钱买你不成?
(苏三点头。)
潘必正:(白)身价银子多少?
苏三:(西皮流水板)
作媒的银子三百两,
王八鸨儿一斗金。
鸨儿贪财将我卖,
将我卖与了沈燕林。
假说公子得了中,
得中黄榜第一名。
我为他关王庙内把香进,
这才一马就到洪洞。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在洪洞住了几载?
苏三:(西皮流水板)
在洪洞住了一年整,
皮氏贱人起毒心。
一碗药面付我手,
我回手付与沈燕林。
燕林不解其中意,
他吃了一口哼一声。
昏昏沉沉倒在地,
七孔流血他就命归阴。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人命关天,皮氏就罢了不成?
苏三:(西皮流水板)
皮氏一见冲冲怒,
她道我谋死亲夫君。
高叫乡约和地保,
拉拉扯扯就到了公庭。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头堂官司审得如何?
苏三:(西皮流水板)
头堂官司问得好,
潘必正:(白)这二堂呢?
苏三:(西皮流水板)
二堂官司就变了心。
刘秉义:(白)想是王知县受了贿么?
苏三:(西皮流水板)
王知县受赃银一千两,
潘必正:(白)合衙呢?
苏三:(西皮流水板)
合衙分散八百银。
刘秉义:(白)上得堂去又是怎样审问?
苏三:(西皮流水板)
上得堂去先打我四十板,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不该招认。
苏三:(西皮流水板)
皮鞭打断无数根。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也不该招认。
苏三:(西皮流水板)
犯妇本当不招认,
无情的拶子我难受刑。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这也难怪了。你在监中住了多久?
苏三:(西皮流水板)
在监中住了一年整,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可有人来探望于你?
苏三:(西皮流水板)
并无有一人来探望我的身。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那王八鸨儿呢?
苏三:(西皮流水板)
他不来看。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你那知心的人儿呢?
苏三:(西皮流水板)
犯妇哪有知心的人!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那王公子可曾探望于你?
苏三:(西皮流水板)
王公子他一家多和顺,
他与我露水的夫妻有的什么情?
刘秉义:(白)眼前若有王公子,你可认识他?
苏三:(西皮流水板)
慢说是认得王公子,
蒙纱盖脸我也认得清。
刘秉义:(白)话虽如此,他如今顶冠束带,不来认你,也是枉然。
苏三:(白)大人哪!
(西皮摇板)
眼前若有公子在,
纵死黄泉也甘心。
刘秉义:(白)啊大人,此案审不得了。
潘必正:(白)怎么?
刘秉义:(白)审来审去,连这位王大人也审在其中了。
潘必正:(白)依大人之见?
刘秉义:(白)你我暂且告退,看他是怎样地落案。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司里等告退。
(潘必正、刘秉义相对暗笑,同下。)
王金龙:(白)苏三哪,苏三!
(四衙役同暗上。)
王金龙:(西皮摇板)
苏三堂下把话论,
句句说的是真情。
本当下位来相认。
四衙役:(同白)哦……
王金龙:(西皮摇板)
王法条条不徇情.
左思右想心不定……
(白)有了!
(西皮摇板)
此案交与刘大人。
(白)来,拿我名帖,请刘大人过衙一叙。
(王门子允,下。)
王金龙:(白)苏三,你暂且出院,本院开脱你的死罪就是。
苏三:(白)谢大人!
(苏三起立,抚膝。)
苏三:(西皮二六板)
这场官司未动刑,
玉堂春这里我就放了宽心。
下得堂来回头看……
(西皮快板)
这大人好似王金龙,
是公子就该将我认。
四衙役:(同白)哦……
苏三:(西皮快板)
王法条条不徇情。
上前去说几句知心话,
看他知情不知情!
(西皮摇板)玉堂春好比花中蕊……
王金龙:(白)啊啊……那王公子呢?
苏三:(白)大人哪!
(西皮快板)
王公子好比采花蜂。
想当初花开多茂盛,
他好比那蜜蜂儿飞来飞去采花心。
如今不见公子面,
我那三……郎啊!
(西皮摇板)
花谢时怎不见蜜蜂儿行!
王金龙:(白)你……你且出院去吧!
苏三:(白)是。
(西皮摇板)
悲悲切切出察院,
我看他把我怎样施行。
(苏三下,刘秉义上。)
刘秉义:(白)参见大人。
王金龙:(白)苏三一案,拨在大人台前审问,必须辨明冤枉才是。
刘秉义:(白)司里当按律而断。
王金龙:(白)但凭大人。
(王金龙将状纸递交刘秉义。)
刘秉义:(白)司里告退。
(刘秉义下。)
王金龙:(白)转堂!
(四衙役同下。)
王金龙:(白)适才审问苏三,甚是伤感。想我二人情深义重,她如今遭此不白冤枉,我纵然罢职丢官,也要开脱于她,以图破镜重圆。方才公堂之上,不便明言,我不免今晚改换衣巾,去至监中与她相会便了。
(王金龙下。)
《监中团圆》
【第一场】
(四衙役、刘门子、刘秉义同上。)
刘秉义:(白)唤禁婆。
刘门子:(白)禁婆。
(禁婆上。)
禁婆:(白)叩见大人。
刘秉义:(白)罢了。
禁婆:(白)大人呼唤,有何吩咐?
刘秉义:(白)今晚若有人前来探望苏三,只管容他相见。
禁婆:(白)是。
刘秉义:(白)你还要与他多要银钱。
禁婆:(白)这,小人不敢。
刘秉义:(白)有本司与你担待。
禁婆:(白)我这儿谢谢您啦。
刘秉义:(白)待我闪躲一旁。
(四衙役、刘门子、刘秉义同下。王金龙上。)
王金龙:(二黄散板)
乔装改扮谁能认,
来到监门步紧行。
(白)开门来!
禁婆:(白)是坐监察院的吗?
王金龙:(白)探监的。
禁婆:(白)探望谁?
王金龙:(白)探望三姐。
禁婆:(白)三姐?这儿没有三姐。
王金龙:(白)哦,苏三,苏三。
禁婆:(白)苏三哪,拿来。
王金龙:(白)什么?
禁婆:(白)银子。
王金龙:(白)好好好,银子在此。
禁婆:(白)喝,好大方啊。进来,进来。
(王金龙进门。)
王金龙:(白)苏三今在何处?
禁婆:(白)别忙,你等着我叫她去呀。
王金龙:(白)好好好,快着些。
禁婆:(白)苏三走动啊!
(苏三上。)
苏三:(二黄散板)
又听得禁妈妈一声呼唤,
我只得向前去细问根源。
(白)妈妈何事?
禁婆:(白)有人探望你来了。
苏三:(白)现在哪里?
禁婆:(白)那不是吗?
王金龙:(白)三姐在哪里?三姐在……
苏三:(白)你、你、你是三郎么?
王金龙:(白)三姐!
(同三叫头)(三郎)(三姐)!(公子)(我妻)!(三郎)(三姐)啊!
苏三:(二黄导板)见三郎不由我悲喜不尽!
(禁婆故意咳嗽。)
禁婆:(白)哽!
(王金龙付银子。)
王金龙:(白)禁妈!
禁婆:(白)有什么体己话儿快点说,可别嚷。
(禁婆下。)
苏三:
王金龙:(同白)(三郎)(三姐)啊!
苏三:(回龙)
梦不想在监中又会情人。
(二黄原板)
为公子矢贞坚苦难受尽,
到如今遭陷害监禁狱门。
你做了皇家的官高极品,
法堂上作威风、不认我身、装路人、你好狠心!
(〖行弦〗。)
王金龙:(白)啊三姐,公堂之上王法森严,怎好相认。三姐莫要见怪,喏喏喏,我这厢赔礼……
(苏三不理。)
王金龙:(白)啊三姐,在公堂之上,是我不好,下堂之后,立时前来探望于你。啊三姐莫再生气,我这厢……
苏三:(白)三郎啊!
(二黄原板)
这也是玉堂春命遭不幸,
(二黄散板)
今日里见一面死也甘心。
王金龙:(白)三姐!
(二黄散板)
劝三姐莫伤心保重要紧,
我定要想良策救你得生。
苏三:(白)在公堂之上,果然是三郎你呀。
王金龙:(白)正是下官。
苏三:(白)你身为按院,待我谢天谢地。
王金龙:(白)当谢天地。
苏三:(白)啊三郎,此处你是不该来的。
王金龙:(白)怎么不该来呀?
苏三:(白)你身为按院,私自前来探监,倘若被人知晓,如何是好?
王金龙:(白)为了三姐,就是罢职丢官,又待何妨!
苏三:(白)唉,我乃是苦命之人,再若连累三郎你,于心何安啊!
王金龙:(白)三姐呀!
(二黄散板)
纵然是受牵连也无怨恨,
王金龙决不负旧日之盟。
(禁婆上。)
禁婆:(白)刘大人查监来了。
苏三:(白)这便如何是好?
王金龙:(白)三姐不必惊慌,你且退下,待我假装疯癫,混出监去。
苏三:(白)你要仔细了!
(苏三下。)
王金龙:(白)妈妈,可有笔砚哪?
禁婆:(白)有。
王金龙:(白)借来一用,待我涂黑面目。
(二黄散板)
大摇大摆出监门,
(禁婆开门,王金龙出门,禁婆下。刘秉义率刘门子、四衙役同上。)
刘秉义:(白)啊,是哪个?
王金龙:(白)哽!
(王金龙匆忙逃下。)
刘秉义:(白)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王金龙身为八府巡按,竟然私自前来探监,不免将此事说与潘大人知道,参他一本,管叫他这顶乌纱断送我手。来,打道潘府。
(众人同走圆场。)
刘秉义:(白)向前通禀!
刘门子:(白)门上有人么?
(潘门子上。)
潘门子:(白)什么人?
刘门子:(白)刘大人到。
潘门子:(白)待我通禀。有请大人。
(潘必正上。)
潘必正:(白)何事?
潘门子:(白)刘大人到。
潘必正:(白)有请。啊大人。请坐。大人黑夜到此,为了何事?
刘秉义:(白)适才按院王大人私自进监探望苏三,小弟本当将他拿下,只因他乃钦命官员,多有不便。因此前来,与年兄商议,参他一本。
潘必正:(白)嗳,使不得!君子成人之美,何必如此?
刘秉义:(白)依年兄之见呢?
潘必正:(白)苏三罪本冤枉,依我看来,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他们,岂不是好!
刘秉义:(白)怎么?成全的为是。
潘必正:(白)成全的为是。
刘秉义:(白)哈哈哈!多谢年兄指教。门子过来!命你回衙传话,速差人役去往洪洞县将一干人犯带齐,不得有误!
刘门子:(白)是。
(刘门子下。)
潘必正:(白)后面备酒,与大人同饮。正是:
(念)苏三身遭不白冤,
刘秉义:(念)累得按院去探监。
潘必正:(念)顺水人情乐得做,
刘秉义:(念)管叫破镜又重圆。
潘必正:
刘秉义:(同笑)哈哈哈!
(潘必正、刘秉义同下。)
【第二场】
(王金龙上。)
王金龙:(西皮摇板)
那一日与三姐监中相见,
偏遇着刘秉义有意为难。
须防他暗地里另有计算,
这件事倒叫我心内不安。
(王门子上。)
王门子:(白)潘大人到。
王金龙:(白)有请。
(潘必正上。)
潘必正:(白)大人。
王金龙:(白)苏三一案,已拨交刘大人审问,大人可知那刘大人意欲怎样发落?
潘必正:(白)司里正是为此事而来,刘大人已将一干人犯传到,案情俱已审明了。
王金龙:(白)哦,但不知怎样落案?
潘必正:(白)王知县听候参处;皮氏、赵昂定罪收监;惟有那苏三……
王金龙:(白)怎么样啊?
潘必正:(白)刘大人言道,她的冤枉已明,请大人发落。
王金龙:(白)如此看来,刘大人公正得很哪!
潘必正:(白)自然是秉公而断。
刘秉义:(内白)刘大人到。
王金龙:(白)有请。
(刘秉义上。)
刘秉义:(白)大人。
王金龙:(白)大人昭雪冤狱,明察秋毫。令人钦佩。
刘秉义:(白)大人夸奖了。如今苏三冤枉已明,请大人亲自发落。
王金龙:(白)还是大人一发代劳了吧。
刘秉义:(白)如此大人请到后面。
(王金龙、潘必正同下。)
刘秉义:(白)来,升堂。
(四衙役自两边分上。)
刘秉义:(白)带苏三。
(苏三上。)
苏三:(念)如今灾难满,拨云见青天。
(白)参见大人!
刘秉义:(白)苏三,皮氏、赵昂已然画供招认,如今你的冤枉已明,当堂赐你插花披红,暂到白衣庵居住,下堂去吧!
苏三:(白)谢大人!
(西皮流水板)
想起当年落娼院,
幸遇三郎订姻缘。
不料想洪洞身遭难,
这场的冤屈有口难言。
如今苍天睁开眼,
仇报仇来冤报冤。
满面春风下堂转,
(苏三回望。)
苏三:(白)呀!
(西皮流水板)
不见三郎为那般?
犹豫不定出察院,
只得暂住白衣庵。
(苏三下。)
刘秉义:(白)转堂。
(四衙役同下。)
刘秉义:(白)有请大人!
(王金龙、潘必正同上。)
王金龙:(白)大人辛苦了。
刘秉义:(白)岂敢,司里已将苏三发落了。
王金龙:(白)大人怎样发落的?
刘秉义:(白)插花披红,暂住白衣庵,下堂去了。
王金龙:(白)如此甚好。
(王金龙低头不语。潘必正、刘秉义互相会意,乘机同进言。)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啊大人,苏三无依无靠,大人就该将她收留才是。
王金龙:(白)我乃朝廷命官,只怕使不得?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我二人愿为媒证。
王金龙:(白)如此全仗玉成。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理当效劳。司里等暂且告退,少时再与大人贺喜。
王金龙:(白)请。
潘必正:
刘秉义:
王金龙:(同笑)哈哈哈!
(潘必正、刘秉义、王金龙自两边分下。)
【第三场】
(〖牌子〗。二丫鬟持灯引王金龙、苏三同上,同进门,二丫鬟同下,王金龙关门。潘必正、刘秉义同上,同在门外窃听。)
苏三:(白)啊三郎,你我在关王庙一别,不想也有今日。
王金龙:(白)是呀。哦,提起那关王庙之事,倒叫我好笑。
苏三:(白)却是为何?
王金龙:(白)想当初在关王庙,你见了那周仓的神像,就吓得那样哦嘚嘚嘚……
苏三:(白)嗯,周仓老爷那样威严,谁人不怕?不但周仓老爷,我怕的人儿还多呢!
王金龙:(白)还怕哪个?
苏三:(白)那日在公堂之上,那位都天大人,坐在上面,昂然不动,把那惊堂木儿一拍,说道:“哦——唗!”哎呀呀,倒吓了我一身的冷汗呢!
王金龙:(白)嗳,有道是官身不自由。公堂之上,喏,我怎能失了这按院的官体呀!
苏三:(白)是啊!我看你在监中逃走之时,你那官体,却也着实地不小啊。
王金龙:(白)哎呀呀,你看,这都是那刘大人……
潘必正:
刘秉义:(同白)开门来,开门来!
王金龙:(白)外面何人叫门?
刘秉义:(白)是司里。
潘必正:(白)刘大人他又来巡查来了!
王金龙:(白)哎呀!今日恕不奉陪,我又要装疯逃走了。
(王金龙、苏三相偕同下。)
潘必正
刘秉义:(同笑)哈哈哈!
(潘必正、刘秉义同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