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七千秒

编剧：惊阙（ què）

 

 

 

BGM1

言湘：（混响）七岁那年是我最灰暗的一年，就在那一年，我的家人永远的离开了我。我被托付到桉家，慢慢和桉燃熟悉起来，她像一束光，照进我灰暗的世界。

 

（回忆）

桉燃：（混响）许个愿吧！

言湘：（混响）……可以对着雪人许愿吗？

桉燃：（混响）当然可以啊，这是桉仙女定下的规矩，但是只有对我的雪人才有效。

言湘：（混响）好吧…（闭上眼睛许愿再睁开）

桉燃：（混响）我呢，有两个愿望，一是希望言湘同学身体健康，快快长高。（看向她）二是希望新的一年，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家人。

（结束回忆）

 

言湘：（混响）三年前，桉燃许愿，希望可以好好做我的家人。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不愿去懂。家人，和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两个概念，有着天然的，无法跨越的沟堑。

 

（工作室）

言湘：（电话音）喂？桉燃？

桉燃：我在。

言湘：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桉燃：没事就不能找你啊？

言湘：没事也能啊，你想打就打。

桉燃：哼，对了，之前跟你说过的摄影集已经出了，人气好像还不错，不用你花钱帮我充场面了。

言湘：恭喜呀小朋友，第一本摄影集就大卖。

桉燃：恭喜我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多亏你长得这么好看，才能让我的作品大卖。

言湘:也就你觉得好看了。

桉燃：我现在就连跟你打个视频都是奢侈，你是准备在深山老林，搞一辈子研究不回来了？

言湘：（笑笑）深山老林也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桉燃：你世外高人，这大城市的喧嚣你只觉得吵闹？

言湘：对啊，我这边空气多清醒啊，不像某些人整天看着雾霾。

桉燃：眼看着今晚就要过平安夜了，你还要在那享受空气多久？

言湘：（假装为难）嗯…今年可能…不一定能回去了。

桉燃：（深呼吸）那好吧。

言湘：没事的，这事还没敲定。

桉燃：随便你！我把电话给圣诞老人了，懒得跟你说话了！

言湘：啊？圣诞老人？

桉燃：（怪声怪气）你好，我是圣诞老人！由于金融危机，物价上涨厉害，我的雪橇和麋鹿暂时被银行扣押了。借我一千块，把它们赎回来，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言湘：（憋笑）那这个圣诞老人，是穿着蓝色的毛衣外套和格子裙吗？好像头上还别了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是不是？

桉燃：（四周环顾）啊？你…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你在哪啊？

言湘：（关掉电话音，渐近）哈喽圣诞老人！

桉燃：（一把抱住她）你不是说回不来吗？

言湘：怕你太想我，我不就回来看看嘛。

桉燃：谁想你了，我才不想。

言湘：（轻笑）

桉燃：坐吧。

言湘：嗯，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望向鱼缸）就是“小美小红”都不见了。

桉燃：（笑）你还记得我给小鱼们起的名字呢？！

言湘：那当然，关于这里的一切我都记得。

桉燃：我给你冲杯咖啡？

言湘：行。

桉燃：（起身冲咖啡）

言湘：记得不加糖不加奶。

桉燃：我还能不记得你的喜好啊？

言湘：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桉燃：（把咖啡放桌上）好了。（从包里拿出摄影集）对了，这本送你。

言湘：（接过）这封面怎么是我。

桉燃：这张我最喜欢呗。

言湘：好吧，那采访一下我们的大摄影师，你第一次拥有相机是几岁？

桉燃：我记得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拥有了人生第一台单反。你知道的，我从小性子一直很跳脱，从来坐不住，所以同龄人都可以开一个小型演奏会了，我却在观众席待半小时都受不了。

言湘：这点我认同。

桉燃：有一次秋天，院子里落了厚厚一层枫叶，有一只硕大的蝴蝶，从场馆的落地窗前飞过，然后我就抱着单反，猫着腰从场馆钻出去，一路循着蝴蝶飞走的路径追到外面。

言湘：然后呢？拍到蝴蝶了吗？

桉燃：（眼睛亮了起来）蝴蝶没找到，小孩儿倒是撞见一个。

言湘：这个小孩是我？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你眨着大眼睛看着我，手里拿着单反，身上还蹭上了一些草籽。

桉燃：哈哈哈，你当时只有小小一只，特别可爱，我刚调好镜头焦距，想抬起手臂对着你拍一张，你就跑了。

言湘：我那是第一次见你，又是陌生人又是陌生环境的，肯定不敢跟你多待啊。

桉燃：也对，再后来我爸就把你带回我家了，说着什么你以后会住在我们家，不要欺负你之类的话，我看着哪里像会欺负人的样子了。

言湘：伯父不也是担心你吗。

桉燃：你刚来那会可不爱说话了，我们俩一起上学一个月，路上正儿八经说过的话一只手能数过来。

言湘：是啊，我话开始多起来是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那天积雪封住了道路，保姆阿姨一直没有来，你五谷不分的都要生啃玉米了。

桉燃：然后你镇定的走到厨房，给我做了一碗红烧排骨面。

言湘：我当时是不是很像至尊宝啊？从天而降拯救了你。

桉燃：是是是，你这手艺不去拍食神都可惜了。

言湘：过奖了。

桉燃：你当时还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言湘：什么话？

桉燃：（清嗓子）“你喜欢吃什么，以后我都可以给你做。”

（两个人一起笑出来）

言湘：现在想起来这些话还挺有意思的。

桉燃：对啊，就因为你的厨艺，从此以后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那叫一个平步青云。

言湘：那从今天开始，你喜欢吃什么，以后我都可以做给你。

桉燃：你开什么玩笑呢，怎么，你那深山老林的研究不做了？

言湘：我不做了，我都缺席了你三年的生活了，我打算回来这里固定工作。

桉燃：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言湘：才不是，这不是看你这个小馋猫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吗。

桉燃：你孤单独寂寞冷才对吧，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学长吗？

言湘：（皱眉）那个戴眼镜，瘦瘦高高的？

桉燃：嗯！就是那个！我偷偷跟你说个事。

言湘：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说吧。

桉燃：（小声）我打算和他结婚了。

言湘：（僵住）这么突然啊。

桉燃：其实我跟他爱情长跑也挺久了，我想定下来了。

言湘：（苦笑）那恭喜啊，事业爱情双丰收。

桉燃：没事的，就算我结婚了，我们也可以经常一起玩啊。

言湘：（沉默）

桉燃：（拿手在她面前晃晃）嘿！想什么呢。

言湘：（回过神）没…没想什么。

桉燃：那走吧，我们回家了。

言湘：回家…？

桉燃：（声音渐远）对啊，咖啡厅都要打烊了………

 

BGM２

（婚礼现场）

言湘：（拿出一本册子）这是从小到大我给你拍的所有照片，你收着吧。

桉燃：（翻看）这么多啊…

言湘：（落寞）一会要播放的MV，一大半都是我拍的。

桉燃：怎么？言大摄影师还要收费啊？

言湘：（有些哽咽）照片算得清，人呢？

桉燃：（沉默几秒）……什么意思？

言湘：（落泪）小的时候我们俩坐在炉子边吃烤红薯，那年雪下得特别大，我们俩依偎在一起，那天我第一次跟你讲起我家里的变故，你把我抱在怀里，你说要陪我一辈子…呵，一辈子……你的一辈子是我的一辈子吗？我……

桉燃：（打断）别说了…（颤抖）我知道。

言湘：（哭腔压抑）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桉燃：知不知道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吗，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家人，我们俩都是女孩，我会以家人的身份陪你一辈子。

言湘：（沉默几秒苦笑）家人…多温暖的词……

桉燃：（抱住她）别哭了，我心疼。

言湘：你心疼我就跟我走吧……

桉燃：（哽咽）下辈子，我们不做家人好不好？

言湘：我就要这辈子。

桉燃：（落泪）对不起。

 

（除夕）

言湘：（混响）二十六岁这一年，对桉燃来说发生了很多大事。除了出版第一部个人摄影集外，还和学长结束了多年的恋爱长跑，即将步入婚姻殿堂，去拍了婚纱照。照片发到朋友圈，几乎顷刻间就塞满了祝福。我的评论淹没在人海，只有八个字：“新婚快乐，白头偕老。”

言湘：（混响）爆竹声中一岁除。晨光还有五个小时，才会跨越蓝色星球，降临在这片土地上。那就让我再想你一万七千秒，余生皆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