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来，我为你痴狂

我的心因欲望燃烧 你的吐息令它清凉

——萨福 残章编号LP48

改自始乱终弃阿波罗后 💘晋江全文！图片不存在版权问题。hugo boettinger于1917所作，已过自然人与法人组织规定的著作权保护期，进入公共领域

特别鸣谢cv:柠洛君，匀六

奥林波斯热心市民厄洛斯引发的一起事件～他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达芙妮:你想要我做什么？

厄洛斯:夺走阿波罗的心再践踏他的情意、将他抛弃，让骄傲而强大的勒托之子因爱而不得而痛苦挣扎，迫使他对爱的力量、对我的力量低头。

达芙妮:我听说过你那副弓箭的威力，只要你射出一箭，阿波罗应该就会不受控制地爱上你指定的任何对象。

厄洛斯:阿波罗拥有看穿未来的预言之眼，那权柄虽然尚未完全成熟，依然颇为棘手，他知晓我有意惩戒他，会想方设法回避我的气息。但他未必能看穿与你相关的未来，因此我的计划需要你。

达芙妮:如果我失败了，是否会遭惩罚？

厄洛斯:你暂时的身躯有寿限，会随岁月流逝逐渐回归绿植的本貌。等你的身体彻底崩溃后，如果你完成了我的委托，我会送你的灵魂前往新生之地。如果没有－－那你就只能魂归死后的宁静黑雾后方了。给你个提示吧，德尔菲是阿波罗的下个目的地。

 闪回

阿波罗:趴下！

 箭破空

阿波罗:（低语的口气难辨情绪）就是你吗？

达芙妮:请您原谅，您刚才是否说了什么？

阿波罗:你是谁？为何在此？

达芙妮:我是盖亚与河神拉冬的女儿达芙妮，听说这附近有一眼甘美的灵泉，于是慕名而来。但我还没找到泉水，就不幸被蛇怪袭击了（后退两步，虔诚尊敬）谢谢您搭救。请原谅我妄自揣测，但我想您一定就是女神勒托的光辉之子。

阿波罗:我确实是宙斯与勒托之子阿波罗，（冷淡）河神拉冬驻守的川流在阿卡迪亚，距离此地路途遥远，你为何独自跋涉而来？

达芙妮:与我的姐姐们不一样，生来我就……很难从水泽和河流中汲取力量，无法和她们一样施展神术。（自嘲）父亲说受过祝福的灵泉理应能滋养神灵的力量，然而阿卡迪亚境内受父亲润泽的泉水却都对我无效。因此我离开阿卡迪亚，一路寻找无主的灵泉汲取力量……

达芙妮:那条巨蟒究竟是……？

阿波罗:它名为皮同，肆虐这片土地已久。

达芙妮:我不知道它在这里……

阿波罗：那眼泉水汇入的池塘宛如海豚形状，因此名为德尔菲，我将在此地建起预言的神庙，各处的凡人都将前来谒见求取神谕。

达芙妮:是您击杀了在此作祟的蛇怪，自然以您的意志为优先。况且能够为您的神庙提供水源，也是那眼灵泉无上的荣耀。我定然不会忘记您救命的恩情，光辉的阿波罗，请容我改日携带礼物再来这里向您的神庙供奉。

阿波罗:达芙妮。

达芙妮：（驻足回首，满脸纯然无辜的惊讶）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阿波罗：（唇线几不可见地绷了一下，最终出声）这座半岛上还有一眼甘美的泉水。

达芙妮：那眼泉水是忒尔福萨的，我不能强求她容许我尝试从她的本源汲取力量。她很同情我的境况，所以作为补偿，她为我指引了来这里的方向。

阿波罗：是她引导你来德尔菲的？

达芙妮：（有点困惑）是的……？

阿波罗：那么，忒尔福萨没有警告你这里是蛇怪皮同的老巢？

达芙妮：没－－

阿波罗：你被忒尔福萨蒙骗了。

达芙妮：德尔菲距离忒尔福萨之泉有一段不短的路途，也许她并不清楚巨蟒的事……或者，她只是单纯忘了提醒我。（看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同为宁芙，忒尔福萨没有理由对我抱有恶意。

阿波罗：你打算怎么做？

达芙妮：我想向忒尔福萨求证。如果她确实故意向我隐瞒皮同的事，想让我成为蛇怪的食物……光辉的勒托之子阿波罗，您愿意做见证，让我得到公正的补偿吗？

阿波罗：可以。

达芙妮：那么……

阿波罗：现在就去忒尔福萨那里。（看她）你想徒步过去？

达芙妮：我不能弄脏您的马车。您将在德尔菲建立神庙，我自然不能用蛇怪的血弄脏这里的泉水，也不能劳烦您等待。好在我跑得很快，到忒尔福萨那里花不了多久，我不会让您久等的。

 转场

达芙妮：我有事必须向您坦白。在来到德尔菲，在遇见忒尔福萨之前……我就见过厄洛斯。祂赠予我这根发带，说那会让我旅途平安，避免惹来不必要的注目。虽然我不知道祂有没有施加什么术法，但我觉得……应该告诉您。

阿波罗：这上面没有施加可疑的术法，确实有轻微的护佑作用。另外，神明可以追踪赐物的去向。厄洛斯与我有些过节，扬言会用爱神的弓箭报复我。不论他为何选中你，你现在身中金箭，已经成为他惩戒我的工具。我给你两种选择。其一，回到你父亲河神拉冬身边，请他与厄洛斯交涉，再呼唤你的母亲盖亚，让大地之母介入，减缓又或是抵消金箭的效用。在那期间，我会与厄洛斯再谈一次。

达芙妮：父亲颇为宠爱我，但眼见着姐姐们大都有了爱人，他时不时会催促我寻找伴侣生儿育女。如果我回到他身边，恐怕他会劝我想办法成为您的－－

阿波罗：（打断）那不可能。

达芙妮：当然。（清清嗓子，驱散语声异样的紧绷）第二个选项是什么？

阿波罗：我允许你在金箭生效期间停留德尔菲。我在此地还有许多事要做，但我的本体不会时刻在这里。我会时不时与你短暂见面，来缓解你……（生硬地顿了顿）金箭带给你心灵的痛楚。

达芙妮：（轻声重复）只有见面。

阿波罗：对，大前提不会有任何更易。我不会爱你。（平静）你所感受到的并非真实的爱情，那只是厄洛斯恶毒的戏法。

达芙妮：（轻轻嗤笑）我从没有体验过‘真实’的爱情，没法做对比。（垂眸）您希望我选择哪一种？

阿波罗：对我来说，你选哪个都没有差别。

达芙妮：（语速缓慢）您很清楚在金箭的作用下，我会选择哪种。那么，我选择留在您身边。我会忍耐，不会给您惹麻烦。不过，等金箭的效用过去，等这一切结束，您能否治愈我、让我也能够使用水泽之力？

阿波罗：（受不了她因为金箭突然表露出过多的痴迷，却也不喜欢她这种抽离又冷静地和他谈条件的口气）好，我会尽力。

达芙妮：那么我先到近旁寻找山洞。

阿波罗：山洞？

达芙妮：我得找夜间休息的地方。（轻笑）您是神明，不会感到困倦，但我需要睡眠恢复精神和体力呀。

阿波罗：（下意识开口，又突兀地收住话头）你可以－－

达芙妮：（微微歪头，眼睛里有狡黠的星星在闪烁）我可以－－？

阿波罗：（面无表情）你可以请睡神帮忙，让你沉睡到金箭失效。我刚才突然想到这点。

达芙妮：如果我睡醒之后金箭制造的‘虚幻’感情依旧没有消散，那该怎么办？您也一定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总之我会忍耐。如果您觉得我烦，那我就尽可能少出现在您面前。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嗯，首先要找个不会漏雨的山洞，不然和上次一样半夜被淋湿醒来就太糟了。还得找些皮毛来，否则夜晚会冷。也不能离这里太远……

阿波罗：（冷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能在我的神庙里生活的只有侍奉我的祭司们。（见她要开口，他又不留情地补充）当祭司你还不够格。

达芙妮：（坦然）我没有肖想成为您的祭司的意思。您不愿意收留我，我就找山洞住。

阿波罗：不用找了，我知道附近哪里有适合你栖身的地方。之后我带你去。

 闪回

阿波罗：（冷冽、饱含压迫力）你在这里干什么？

达芙妮：（情绪紧绷到了极限，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我无意发现这里盛开一大片鸢尾，它们的颜色非常漂亮，您不觉得吗？好吧。（叹息，略微侧身，向石头堆示意）我确实是被鸢尾花吸引来的，但我在这里发现了厄洛斯的神龛。然后……（咬了咬嘴唇，声音也低下去）我……忍不住向祂祈祷了。

阿波罗：你向厄洛斯祈祷什么？

达芙妮：我请求祂对我仁慈，请祂收回我身体里的金箭，又或是干脆给我一支铅箭，好让我不再爱您。

阿波罗：我能辨别你是否在撒谎。

达芙妮：（吐露的绝非事实全貌，但她也没有撒谎）我恳请厄洛斯为我解惑。虽然不知道祂为什么选中我，但事已至此，祂说不定愿意帮我一把，让您对我多一丝爱怜，不再用那种凛冬北风般的态度刺痛我。

阿波罗：（身周的氛围略微缓和，表情依旧冷冷的）厄洛斯回应你了么？

达芙妮：（哂然）您对我的态度没有半点变化，显然祂没有搭理我。

阿波罗：不要再私自向厄洛斯祈祷，如果他试图和你接触，立刻向我报告，不要擅自答应他任何事。否则，此前我对你的承诺全部作废。

达芙妮：（恭顺地垂头，掩藏脊背无法抑制的松弛）谨遵您的意志。（过了半晌，抬头一看，阿波罗居然还在。她小心翼翼地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阿波罗：（抬眉，语气有些不善）你还准备待在这里干什么？

达芙妮：我……我采一些鸢尾就回去！

阿波罗：我可以送你到奥尔霍迈诺斯，免得路上再出意外。

达芙妮：有赫尔墨斯的护佑，我看上去只是个相貌普通的宁芙，不会有神明格外留意我，（拿出欺诈之神重新施加过神术的金手镯示意，目光挪向金发神明身后若隐若现的光冕）您与我同行的话……会有些惹眼。而且在遇见您之前，我就独自从阿卡迪亚走到了德尔菲，这次也不会有事。

阿波罗：但我所知道的你总是在遭遇形形色色的意外。

达芙妮：之前因为意外数次暂时从您身边离开时，我从来没能和您好好道别，但这次不同。我能请求您祝福我能平安回到您身边吗？

阿波罗：可以。

达芙妮：只有这样……？

阿波罗：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标记，不论你在何处，你的祈祷声一定会传达到我耳中，遇到危险时、金箭带来的痛楚令你无法忍受时，呼唤我的名。

达芙妮：是。

阿波罗：（下定决心般闭了闭眼）赫尔墨斯拜托我去奥林波斯做些什么转移赫拉的视线。我该走了。

达芙妮：（颔首，随即快速道）还有一件想求您解惑的事……塞墨勒的孩子还没有名字。之后我该怎么称呼祂？

阿波罗：神明降生时就知道自己的尊名。他既然没有开口，便是力量尚未完全复苏。如果收养他的夫妇给予他暂时的名字，就以那名字称呼塞墨勒之子。他不会因此被冒犯。

达芙妮：原来如此，其实还有另一件事……（哂然摇头）我不能再耽搁您了。您离开后我就出发。

阿波罗：嗯。

达芙妮：我会祈祷早日回到您身边。（他大步折回她身前，把她拽进怀里，环绕她的、属于阿波罗的一切尽数汇作知觉的洪流冲入意识，令思绪有片刻的瘫痪，她讷讷低语）阿波罗？

阿波罗：（治愈与医术之神语声平静，仿佛在陈述显而易见的事实）这样你就能有一段时间免于金箭的折磨。

 闪回

阿波罗：（os）达芙妮真的安全了？如果真是那样，我又何必这般匆忙地启程？……我必须亲眼确认她安然无恙。而那又是为什么？

达芙妮：阿波罗！

阿波罗：（os）承认我受吸引也无妨，我依然拒绝接受爱而不得的未来。既然如此——只要让她始终爱我就行了。

达芙妮：您怎么来了？

阿波罗：来见你。（眨了一下眼睛，补上）还有狄俄尼索斯。逃离时有没有受伤？

达芙妮：没有。

阿波罗：那些宁芙只会闲言碎语？

达芙妮：（小声给海洋仙女们辩护）她们才要给我换衣服洗漱，您就来了。

阿波罗：这是她们给你安排的住处？

达芙妮：是的，忒提斯十分慷慨，允许我使用这里，（环顾这座美丽的海底宫殿，嘀咕）有点太大了……

阿波罗：（抬了一下眉毛）德洛斯岛和奥林波斯的更大。

达芙妮：对我一个人来说这已经足够宽敞了……（顿了顿，略微拖长了声调）我……是不是应该请您到里面坐一坐？

阿波罗：（一本正经）你更应该休息。我也必须去见狄俄尼索斯一面。

达芙妮：（垂眸轻声）可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您了。

阿波罗：你没有为金箭的缘故呼唤我。

达芙妮：（怔了一下，笑起来）也许因为我知道您就在我身边，就没有再和之前那样难受。

阿波罗：（沉默须臾）也许箭开始失效了。

达芙妮：我没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差别。

阿波罗：是吗？（手指蜷缩了一下，难得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有海草缠在你的头发里。已经飘走了。

达芙妮：（碰他的头发）……啊，您的头上也有海草。咦，这里的海草怎么忽然变多了。（被捉住了手腕）我——

阿波罗：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达芙妮：我不知道，您如果不介意，我愿意跟着您回德尔菲，但我也许该先回一趟阿卡迪亚，又或者，我该等到狄俄尼索斯能够确保——

阿波罗：（打断）你可以去德洛斯。（有些生硬）我带你去。

达芙妮：我会考虑的。不过既然要考虑之后的计划，我想和您一起去见狄俄尼索斯。现在也可以。

阿波罗：好。

 闪回

达芙妮：（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慢吞吞地说）在我的家乡，不……应该说是，听闻在阿卡迪亚的某些凡人之中，送女孩回家的男孩总会期望在门前得到一个道别的晚安吻。（轻声笑起来，无端显得有些哀伤）我在胡说什么呢。刚才的风俗是我编的。（忽然看起来清醒极了，只有转身时不稳的步伐还带些微醉意）谢谢您送我回来，我去睡一觉就——

阿波罗：（几近粗鲁地把她猛地拽回身前，低下来找她的嘴唇，抓住她时的气势凶狠, 双唇相接前的瞬息却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印下的是个初雪般的吻）我许诺了会回忒提斯他们那里。（闭了闭眼，艰难地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自我劝说似地强调）你不清醒。

达芙妮：（她居然觉得他这强辩的模样也很迷人。用还没融化的那部分思绪想了想，她又摇摇晃晃地挨过去）我有件事要告诉您。

阿波罗：之后再说。你先去休息。

阿波罗：厄洛斯为什么要那么做？达芙妮，也许你恰好知道答案。

达芙妮：我不知道。我之所以没有告诉您，就是因为我知道您会立刻再次对我生出怀疑。

阿波罗：没有告诉我……（低声重复，被逗乐似地勾唇, 眼睛里却毫无笑意）不是蓄意隐瞒？狄俄尼索斯‘恰好’也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 这就是你与他共同保有的那个秘密？和他联手欺骗我, 很有意思吗？那是否也是你转移我注意力的手段？

达芙妮：我不知道厄洛斯为什么要出手援护。也许祂觉得您对我有那么一丝在意、因而我就有了继续利用的价值, 又或许那只是祂的一时兴起。我不过是个宁芙，又怎么能够揣测神祇的意图？

阿波罗：达芙妮，你藏着某个巨大的秘密。即便我不是赫尔墨斯、不如他那般精通欺骗的技巧，我也不至于不明白一些简单的道理，（弯了弯眼角，语声称得上柔和，吐出的词句却让她颤栗）比如，没有撒谎不等于坦白诚实。拙劣的骗子才会修筑空中楼阁般无根据地编造谎言，更高明的那些……（以指尖勾勒她的唇瓣，按压，摩挲，揉弄，温存细致的动作中透出一丝怨怒）他们会省略关键的事实，颠倒先后顺序，营造出状似可信的无稽之谈。

达芙妮：（任由被当面质疑的委屈和不甘心流露出来）如果您已经为我定罪，何必再向我求证？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

阿波罗：（轻声）恰恰相反，我非常希望我能够相信你。如果我想要，我可以动用力量，以威压、以恐吓、甚至以裁定公义的权能逼迫你吐露实情，（失常地低笑）可荒谬的是，我并不想那么做。（他接受了他无可自控的偏袒，以及这份特殊对待所昭示的败北）达芙妮，我想要你给一个能令我信服的说法。（眼高于顶的勒托之子哽了哽，仿佛吞咽下的是他庞大的自尊）如果你的目的是夺走我的心，那么恭喜，你已经做到了。（他看着她，以她最狂妄的想象都无法追及的赤忱眼神凝视着她，向她低下头）你那么能言善辩，我不介意你再给我讲一个能说通前因后果的故事。哪怕那依然与真实相差甚远，只要你那么做，我恐怕就会无视所有不合理的漏洞相信它。（温言催促）来吧。（神色淡下去）那么，我们只能直面丑陋的事实了。我从来没有正面问过你，现在正好。达芙妮，我与你的相遇真的是偶然吗？

达芙妮：（低而干脆）不。（仰起脸冲他微笑）我没想到会碰上巨蟒，但我是为您才去德尔菲的。

阿波罗：……奉谁的命令？

达芙妮：（笑）您真的需要我回答吗？（稍作停顿，没什么起伏地说）是厄洛斯。祂告诉我能在那里遇见您。

阿波罗：（无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急促地连问三句）他让你做什么？引诱我？让我爱上你？

达芙妮：对。

阿波罗：即便那意味着你会身中金箭、非你所愿地爱上我？你为什么会为他效力？为了什么？……（差点语无伦次，闭了闭眼才继续逼问）他承诺给你什么报酬？不，我应该问，他拿什么要挟你、逼迫你协助？

达芙妮：我是自愿的。

阿波罗：厄洛斯许诺了你什么？他能给你什么我不能给的东西？！

达芙妮：这具躯体只能最多再活十年。我的身体并不正常。和其他宁芙不同，我会和凡人一样在躯体的极限到达时消亡，不，也许比许多凡人死时还要年轻一些，不论是外表还是在这个世界经历的年岁，（平静）无法使用水泽之力只是表象，这才是我异常体质的真相。

阿波罗：这不可能。

达芙妮：我的母亲盖亚是这么告诉我的。您可以向祂求证。

阿波罗：可你是拉冬和盖亚的女儿，为什么会——

达芙妮：（哂然，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盖亚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非死不可。

阿波罗：……厄洛斯承诺给你永生？

达芙妮：新生。

阿波罗：他要怎么做到那种事？

达芙妮：我不知道。

阿波罗：（差点气笑）怎么做、能否做到都不知道，你就答应他的要求？

达芙妮：我没有别的选择。就连祂出现，对我来说都已然是个奇迹。

阿波罗：（深吸气）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别的神明求助？你不必非得成为厄洛斯的……

达芙妮：（感到好笑）如果我贸然出现，请您想想，一个陌生的宁芙冒出来向您祈求帮助，求您赐予仙馔密酒又或是别的什么恩泽，您会应允吗？（轻快）为了生存，我决定骗取您的爱。这就是您想要的丑陋的真相的上半部分。（探进衣领内，扯出悬挂着陶土护身符的细绳，将它从脖子上取下递给阿波罗）而这是下半部分。您可以把外壳敲开。只是千万小心，不要碰到里面的东西。厄洛斯大概希望我在您爱上我之后，使用它抹消掉对您的感情，达成祂想要的报复。

阿波罗：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出来？

达芙妮：您可以用它扎入我的胸口，让金箭彻底失效，这样您保护我的承诺也终止了。之后不论是对我降下责罚、或是让我消失，我都会接受，又或是……把它用在您身上，来抹除您对我的感情，给您解脱。

阿波罗：我问的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你的退路交到我手里？

达芙妮：我真的得回答吗？（将脸颊贴到神明的掌心，撒娇般地轻轻磨蹭了两下）因为我爱您。

阿波罗：还有一个选择，（侧眸看向沉在不远处地面上的铅箭头）让它和厄洛斯都见塔耳塔罗斯去。达芙妮，选择我，待在我身边，我给你新生。

达芙妮：可是……厄洛斯不会那么算了的。祂还没完成对您的报复，他更不可能原谅我背叛。只需要再一支箭, 祂就能杀死我对您的情意, 又或是让您疯狂地爱上另一个人。

阿波罗：他的箭无法射中我，当你与我有了命运上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就能及时察觉威胁到那关联的事物, 包括厄洛斯的铅箭。

达芙妮：命运上密不可分的联系？

阿波罗：比如, 由众神见证的婚礼。

 转场

达芙妮：听说海洋仙女会骑着海豚在海面上驰骋，我一直很想试试。（海豚不见了，金发的神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侧）阿波罗？

阿波罗：（低下来要亲她）我从波塞冬那里回来，正好看到你。

达芙妮：不，等等，刚刚的海豚是？

阿波罗：以海豚形态在海里行动更方便。如果你想骑海豚，也可——

达芙妮：（捂住他的嘴）我又不知道您除了渡鸦，还能变成别的动物。我没有别的意思……

阿波罗：你不说我没注意到还能有别的意思。你也一起来。

阿波罗：（他对于预言权柄的掌控更为稳固。这意味着他的第一个预言已然彻底应验，由晦涩纹样解读而出的零碎词句自然而然地从唇间逸出）海之宁芙的女王怀抱婴孩，拥有两种命运的子息威名荣光远超父亲。（紧咬嘴唇，将差点自然吐露的音节硬生生咽了下去。反手抹掉唇上伤口涌出的血珠，脱力般垂头。他的手竟然在发抖。被强行藏在沉默中的第三个预言简单直白，只有一句话）

阿波罗：（os）银弓的预言者将永失所爱。

 转场

阿波罗：我走前给他们弹了一首曲子助兴。

达芙妮：是怎样的曲子？

阿波罗：想听吗？

达芙妮：如果您愿意的话。

阿波罗：当然。还有一首曲子，是我刚才想到的。

达芙妮：（低哑）刚才这首……有名字吗？

阿波罗：（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达芙妮》。

 转场

达芙妮：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继续待在德尔菲？这里没有我熟悉的山林，我谁都不认识……我能倚仗的只有您。

阿波罗：阿尔忒弥斯的居所在岛屿另一侧，她不常回来，你不必担心。我们的母亲、还有侍奉她的宁芙们也生活在这里。母亲会很喜欢你的，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她。

达芙妮：不，不是这个问题。您没有在我清醒的时候询问我，是否想来德洛斯看一看，而是以……这种方式把我带来。为什么？那简直就像是——就像您有意软禁我，根本不打算给我拒绝的机会。

阿波罗：我确实担心你会拒绝来德洛斯。我——我害怕不立刻把你带走，就会永远失去你。

 转场

达芙妮：与狄俄尼索斯道别时, 他和我开玩笑，说会尝试酿造让神明也一杯就倒的烈酒。没想到他确实给我留了那么一份礼物，怕您尝出不对劲，我兑了许多蜜露稀释。而且……我也想留出些时间，和您再说几句。我唯一不明白的是，您为什么不告诉我，狄俄尼索斯在登上奥林波斯后不久，天后就让他发狂了。

阿波罗：我怕你……会选择追随他流浪。

达芙妮：我不会的。

阿波罗：你会的！我怎么可能没发现？你在他面前时, 与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 不论我和你在身体上变得多么亲密，你们依然共享着什么东西，我无法插足，只能看着……事实证明，他还送了你那么一份厚礼帮助你暗算我，不是吗？如果你无法接受忒提斯的婚事，假如你因为我预言的后果不快，我会想办法弥补……我承诺，我会尽可能弥补，以你想要的方式，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你想要我怎么做——为什么？忒提斯对你来说那样重要？比我更重要？

达芙妮：一定要在自私与无私里选一个的话，我应当是个自私的人。忒提斯很好，我很喜欢她，她的遭遇让我愤怒。但她的不幸只是一个契机，并不是原因。初次见到您时，我只觉得您美丽又强大，是与我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完美又遥远，让人着迷又恐惧。我很难相信您会爱上任何人，无法想象您爱上谁会是什么样子，可偏偏，我必须让您爱我。那时我最恐惧的便是如果身份泄露，您会怎样处置我。我没想到您会给我这样热忱、纯粹、无保留的爱，完完全全的偏爱……可我也无法不去想，如果有一天，您施舍那么多偏爱的对象不再是我；又或者假设，您做出的第三个预言……任何一个预言使得我与忒提斯那样，必须与凡人或是别的神祇结合，才能避免众神不乐见的后果。我是否会和忒提斯一样，无可奈何地被牺牲掉？

阿波罗：不！不可能，我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如果代价是失去你，我宁可让预言权柄永不稳固！

达芙妮：那样的爱意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

阿波罗：我愿意那么做，是我情愿为你做出任何选择，不需要你承担责任。

达芙妮：现在您这么想，但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后呢？您真的不会为选择我而后悔？您才是永恒不灭的神明，应当比我更清楚时间的重量，我想相信您，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其实我们根本称不上了解对方，更不用说互相理解。

阿波罗：我们有很多时间，很多很多，用来互相了解……

达芙妮：包括我刚才说的话，所有一切，从最开始到最后，全都是骗你的。我爱你是金箭造成的假象。

阿波罗：不是的。

达芙妮：刚才的对话是拖延时间等待神酒生效。穿嫁衣当然也只是掩藏真实目的的障眼法。背叛厄洛斯也是假的。我没有放弃过他的任务。

阿波罗：不……

达芙妮：我并不爱你。

阿波罗：你在说谎！

达芙妮：是，我一直在欺骗你。

阿波罗：达芙妮，停下，——

达芙妮：我会离开你。（停顿，加重咬字强调）离开你最初是，现在是，始终是计划中的事项。

阿波罗：离开我，你要到哪里去？你的身体怎么办？……还是说，寿限的事也是骗我的？

达芙妮：与你无关。

阿波罗：达芙妮……不……

达芙妮：下次找个更好的人爱。

 转场

阿波罗：（因为愤怒颤抖着，却还是抓着微茫的一线希望不放）达芙妮！达芙妮，停下！告诉我，停下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达芙妮！！你要往何处去？厄洛斯还开了什么条件？！达芙妮，冷静，我不过来。

达芙妮：你……

阿波罗：达芙妮，慢慢离开那里。很危险。

达芙妮：你后退。

阿波罗：你前进一步，我就后退一步。过来，到我身边来，如果你不愿意解释，那我就不问了。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继续逃，你又要逃往何方？即便今天你逃走了，不论你躲到哪片山林又或是沼泽深处，我总会找到你，还是说，你已经想好了要投奔的庇护者？是谁？厄洛斯并没有帮你，那么是狄俄尼索斯？你们约好了？还是赫尔墨斯？亦或是我尊贵的父神？是谁都无妨。反正我会把你夺回来。好了，达芙妮，过来。

达芙妮：阿波罗，我不喜欢你这样。

阿波罗：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不是吗？

达芙妮：也是。盖亚！帮帮我！

阿波罗：达芙妮！

达芙妮：盖亚！我将这具躯体归还大地、归还您！

阿波罗：达芙妮，不……达芙妮！！不！！盖亚！回来，……变回来……不要这样……我知道你还在。求你了。

 闪回

阿波罗：（混响）既然你无法以我想要的方式成为我的新娘，那么至少——你将成为我的树。我的发丝、我的箭筒，都将由你的绿叶与小花环绕妆点。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