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角色
裴鸣
男,0岁
暴徒?疯子?守护神?king?
文黎
女,0岁
恶女?乖乖女?天使?病人?
《坠玉》
编剧@麦吉克羊
后期设计@带眠
人声音效:@小让/@迪士尼在逃爸爸/@带眠/@叼走你鞋
【裴鸣】:文黎,「艰涩」在死之前,我还想麻烦你最后一件事....
【文黎】:我已经把他安置在了我家的花园里。「笑」现在,园里的玫瑰正是花期。
欢迎收听,现代双普《坠玉》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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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音乐声起入】
文黎:「混响」爸爸死的那一天,人间正下起雨,接到消息时,我才穿过机场拥壤沉默的人群,转眼却要进入又一场奔逃。
文黎:「混响」欧洲的雨季湿泞而漫长,为了活下去,我被迫变成了一只破碎的容器,颠簸着试图盛接那些浑浊的污羹。
文黎:「混响」我死一样的活着,活成老鼠,活成毒蛇,长久的在黑暗中窥伺,直到我再一次看见那双眼睛。
【轮船鸣笛声】1分39秒
【高跟鞋脚步声】
【女伴:除了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艘船上出现东方人。】
文黎:…嗯。
【女伴:「讥嘲」真稀奇。你俩拥有同样的黑色眼睛,一个做了国王,另一个却成了女仆。】
文黎:「沉默」……
【女伴:行了,少墨迹,把你手上的盘子给我,我去给他端过去。】
文黎:「混响」我看着她目光闪烁,几乎瞬刻明白了她的野心。
文黎:从登上这艘游轮开始,我从未与她争过什么,甚至有意纵容她欺凌自己。那些日积月累的苦痛,终于能在此刻派上用场。我抬起头,第一次以正眼看向她,不知怎的,我似乎能觉出身后有道谛视正攀上脊背,烫得人几要颤栗。
文黎:不给。
BGM 2
【女伴:「下意识」什么?】
文黎:我说,我不给你。
「巴掌声+盘子碎裂声」
文黎:「混响」我被狼狈地扇倒在地上,任由打骂,余光却看着另一个方向。
文黎:直到很多年后.....
文黎:我还清楚记着那个画面,游轮的舞池灯光颓靡,在他侧脸落上一片昏黄光影。
文黎:那确实是一张纯东方的面孔,生来便透着温良。
文黎:他朝我走来时,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话——“为王者无安宁”。
文黎:我以一种最卑下的姿态跪着,目光却放肆地睨向地上逐渐交叠的影。影子伸出手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近乎亢奋的奔腾起来。
文黎:「混响」2021年3月7日,我成功将裴鸣引诱,拽入这场有关复仇的粗劣悲剧。
「闪回」
「打开药箱声,瓶罐声,衣料摩擦声」
裴鸣:会有点疼,忍着些。
文黎:「沉默」……
裴鸣:「轻声」我猜,你一定经常遇到这种事。
文黎:「并不否认」嗯。
裴鸣:那个女孩,会说汉语但不像中国人,她是你朋友吗?
文黎:不是,我们是同事。
裴鸣:这样啊。「顿了两秒」疼吗?
文黎:挺疼的。
裴鸣:「失笑」你倒是从不骗人。
文黎:不是从不。
裴鸣:嗯?
文黎:「淡」以前我从不骗人,但现在,我和你一样。
裴鸣:「为她擦药的动作一顿,笑」幸运的是,文小姐/似乎并没有引以为耻。
文黎:「混响」他为我上药的动作/从容缓慢,像是养尊处优多年,一个已然真正的贵族。
文黎:而我已经在这艘油轮上做了三年的佣人,刚没来得及换的衣服秽渍满身,隐隐漫着饭味儿。
文黎:我早已丧失的羞耻心忽然回归,脸颊被他手上粗砺的棉签划过,我罕有的难堪起来,突兀侧过了脸。
裴鸣:如果不上药的话,你的脸会肿好几天。
文黎:「忽然」你是不是觉得心里很高兴?
裴鸣:哪里的话。「垂眼换下手里的棉签,拿出柔软的手帕,重新蘸了药擦抹女人的脸」文小姐的这张脸,要是真的留了什么印子,我应该只会觉得可惜。
文黎:「混响」诚然,我心里藏着对他的恶意,这样的情绪深不见底,像个即将吞吃一切的黑洞。这本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可他如此平静,我便突然像是个迷途的舵手,犹豫着是否真要航入那片正欲咆哮的雷云。
裴鸣:好了,药上好了。剩下的你可以带回去,让……「手忽然被攥住,抬头望向眼前端坐的人」
裴鸣:怎么了?
文黎:「沉默许久」是我欠你的。
裴鸣:「任她攥着,平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文黎:「一字一句」裴鸣,是我欠你的。爸爸死了,他对你犯下的罪厄已经无法弥补,但是我可以替他还。
裴鸣:「沉默良久,忽然笑出了声」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
文黎:「混响」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抑制不住地渐笑出声。而我就看着他纵声大笑,笑到漂亮的面孔都有些扭曲。我攥着他的手在发颤,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和刚刚像戴着面具的裴鸣不一样,这个裴鸣,是我认识的裴鸣。
裴鸣:「平复,再次问了一遍」你说,究竟是为什么?
文黎:「怔」什么?
裴鸣:「讥嘲」你说你要替你的父亲赎罪,可你凭什么替他偿还我?为什么这世上每有一桩罪,便有一堆人跳出来忏悔自责,除了那些坏人?文小姐,你不妨告诉我,为什么人总能从洁白中拷打出罪恶,即便她本就无罪?
文黎:「沉默良久,扯了下嘴角」她有的。
裴鸣:「怔了一下」你……
文黎:「打断」裴鸣,你觉得一张纸洁白,是因为没看到纸的背面。「渐渐松开攥着他的手,缓缓」要是你早点将它翻过来,恐怕……你早就嫌脏了。
BGM 3
「钟表滴答,滴答,滴答。」
文黎:我第一次见裴鸣,是在一个雨夜。那时我还在上高三,好容易早点放学,司机却来晚了。
文黎:我只好自己走回家,却在经过一个小巷子时,见到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文黎:说实话,我至今也没明白,像我这样一辈子将怯懦穿戴在身上的人,为何这回,有了这么大胆子。
文黎:我将破碎一地的他捡回去,拼起来,洗干净,又和爸爸撒了谎。
文黎:在那个连被罩都被老鼠磕烂的小旅馆里,干干净净的他躺在其中,像山庙里被遗忘的神像。
「钟表滴答,滴答,滴答。」
「衣料摩擦声」
文黎:「瓮声」你醒了?
裴鸣:「刚醒不久,下意识回应」嗯。
文黎:「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我买了菜饼和豆浆,可能有点凉了,你要吃一点吗?
裴鸣:「目光带着审视,上下睨了她一眼,沙哑开口」……你是谁?
文黎:「递去豆浆的手一顿」文黎。
裴鸣:文黎是谁?
文黎:清远高中高三五班班长兼文艺委员。
裴鸣:「愣住,半晌开始冷笑」………谁他妈问你这个?
文黎:那时的裴鸣,半分不像许多年后那个假人似的他。一个小混子,远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就有着一身毛病。酒精,脏话,烟瘾,好斗,他就像个外表华丽的垃圾桶,吃着所有人不该吃的东西。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他这样。
【闪回声】2分39秒
「豆浆吸管声」
裴鸣:「思索」所以,我衣服也是你给我换的?
文黎:对。
裴鸣:哪儿来的男人衣服?
文黎:和旅馆老板买的。
裴鸣:多少钱?
文黎:五百。
裴鸣:「冷不丁被气笑」那狗日的他要你五百?!
文黎:不贵的。
裴鸣:你可真他妈是个大小姐。大小姐,你是怎么想的,五百块钱换这么身破衣服,你就不怕他有点什么脏病再过给我?
文黎:什么脏病?水痘吗?
裴鸣:「忽然僵住,半晌,偏过头去」……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文黎:「混响」他从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点东西,我就是在这时知道的。
文黎:一个用硬刺来伪造盔甲的刺猬,只需挠挠它,就会看见柔软舒展的腹。
文黎:他看上去很镇定,可是从知道我给他换了衣服那刻起,青年的耳根便诚实的变了颜色。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并不拆穿,心里却没来由想起家里的洋娃娃。娃娃脸上,有和这一样的红。
【闪回声】4分22秒
「脚步声,开门声,塑料袋声停入」
文黎:明天我不能来这里陪你了,给你买了点吃的。
裴鸣:为什么?
文黎:明天爸爸来接我,他工作有点忙,不过每个周五晚上都会来接我一起吃顿饭。
裴鸣:「垂眸」哦。
文黎:「犹豫」
裴鸣:有什么话,想问就问。
文黎:你的爸爸妈妈呢?
裴鸣:不知道。
文黎:不知道?
裴鸣:可能死了吧,也可能活着,我不清楚,我觉得应该是死了。「冷笑一声」不过也说不定,好人总是不长命的,他们却不见得。
文黎:那,你没有别的家人了吗?
裴鸣:「听不出情绪」我有个弟弟……叫裴聿。「顿,哑声」他,也死了。
文黎:「混响」喜悦。这是我在这一瞬间,唯一能感觉到的情绪。它来得这样猛烈,我要用极大的意志,才能让喜悦不浮于面上。
文黎:动物如果需要一样东西,它知道自己需要的程度和数量。
文黎:但人类不一样
文黎:人类的欲,臭名昭著,从无底线。
文黎:毫无疑问,在这世上,只有四顾无依的东西,才可以被独属。
文黎:裴鸣。
裴鸣:嗯?
文黎:「轻喃」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文黎:「混响」那是一具与柔软毫不相干的躯干。我紧紧地拥着身前的人,几乎要将他嵌进怀里。这明明是个毫无情欲的拥抱,可我不止地颤栗,几乎发丝都在叫嚣着狂欢。
文黎:我像是身处圣堂,就在这间破旧不堪的小旅馆里,就在这个散发着枯朽味道的残败卧室里。
文黎:裴鸣。
裴鸣:「沉默不语」
文黎:「侧过了脸,耳朵紧紧附着他的胸膛,片刻,痴痴笑出了声」
文黎:我听见你了。
BGM 4
「脚步声 风声」
裴鸣:文小姐是在忏悔吗?
文黎:我从不忏悔。
裴鸣:那你这是在做什么,祈求我的原谅?
文黎:我是他的女儿,对你,我从来没敢有过这样的奢望。
裴鸣:但你曾救了我。
文黎:救?「自嘲地笑了一声」向枯竭的沙海里掬一捧水。
裴鸣:「轻」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该来找我。
文黎:你恨我吗?
裴鸣:……不恨。
文黎:可是我恨你。
裴鸣:「沉默」
文黎:我知道爸爸做了什么,他做过的那些事,最狠心的人听了也会掉眼泪。他害死你的弟弟,也曾对你犯下恶果,你应该恨他。可即便如此,他却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裴鸣:我知道。
文黎:裴鸣,我是真的恨你。
裴鸣:我知道。
文黎:如果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你从巷子里捡回去。你就该死在那场大雨里。
裴鸣:我知道。
文黎:今天,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
裴鸣:「沉默」
文黎:但是我又反悔了。「顿,笑」其实我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这艘游轮上,肯来见我,就说明你舍不下我。
文黎:裴鸣,你从来都比我聪明,却唯独有一点你比不上我:那就是心狠。
文黎:裴鸣,你养过小狗吗?我七岁的时候曾经养过一只,是在花园里捡到的,那是一只白底黄花的小田园。
文黎:我把它带回家,洗干净,给它起了名字叫梨花,我那时甚至天真的以为梨花会永远陪着我——直到它的主人找了过来。
BGM 5
「衣料摩擦声,金属木质相击声,一把匕首被甩到地上,转了半圈」
文黎:这是爸爸杀它时,用的那把刀。「眼眶逐渐泛红」
文黎:我怎么都不肯将梨花还回去,爸爸就向那人撒了谎,说没有看见它。
文黎:我天真的以为从此没事了...
文黎:结果那人离开后,爸爸竟当着我的面,就用这把刀,就用这把刀……亲手割断了梨花的喉咙。
文黎:后来,爸爸又送了我一只小狗,血统纯正,品相漂亮,远比梨花高贵。
文黎:可我怎么也忘不掉梨花.....
文黎:我记得它死前的呜咽,记得它看我时湿润的眼神,记得它是怎么被随手丢到泥土里,浑身是血,毫无生机。
文黎:我一度想杀了那只新的小狗,它不配得到我的爱,我想为梨花报仇……可是我最终也只是放走了它。
裴鸣:「轻」所以最终,你也打算放过我。
文黎:我太懦弱,即便流着相同的血,也一辈子成不了爸爸那样的人。
裴鸣:你要走了吗?
文黎:我是这艘游轮的女佣,从来就没法留在最高层的甲板上。
「海浪翻涌,风声袭掠,男人抬起手,伸向女人的背影,却只碰到在指尖一瞬即离的发尾」
「开门声,脚步声,站定」
【随从:裴先生,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目光看向地上的匕首,顿」这是……】
裴鸣:「俯下身,单膝跪在地上,半晌,捡起匕首」她一点都没变。
【随从:……那您觉得,这对文小姐来说,算是一种幸运吗?】
「漫长的沉默」
裴鸣:「哑声」她和我,不一样。
「钟声罄鸣」2分01秒
裴鸣:即便是再落魄,她也配不上她曾受过的那些苦难。
裴鸣:偶尔堕落一下很开心,可比起荒野,她还是更喜欢华美的花园。
裴鸣:在这世上,有些问题,你要是真问的话,永远得不到答案。
裴鸣:我曾是她最喜欢的玩具,即便曾被她弃如敝履,(转头)我也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贰
BGM 1
裴鸣:「混响」有时候我会想,我这一辈子所有的运气,应当都用在了人生的头十年。那时的我,活得就像一场完美的梦,直到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在国内死去。转眼间,我从最受宠的小儿子变成了孤儿,而我竟开始嫌弃昔日疼爱我的哥哥,甚至……开始埋怨父母的死。哥哥太善良,太软弱,在这人吃人的异国街头,两个黑发黄肤的小孩,根本没法偷来能饱腹的口粮。有那么多个夜晚,我都以为自己要悄无声息地死在其中。
【文父:「慈蔼」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去了,可以跟叔叔一起回家。】
裴鸣:「混响」就像是要淹死的人抓住一绺稻草,亦或是快要枯死的树被浇下一碗水——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真的相信了好运将要来临。
【文父:我家里还有一个女儿,等叔叔带你们回国以后,你们见到,妹妹一定会喜欢你们。】
裴鸣:「混响」我现在仍记得哥哥当时眼里的神采。爸妈在世时,哥哥不止一次念叨过想要个妹妹。我看在眼里,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对这个妹妹好,即便还素未谋面。可惜这样美好的渴盼,终被丑陋的欲望侵蚀殆尽。
【文父: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
【文父:不过睡觉之前,总是要洗澡的,小朋友自己洗不干净可不行,会生病的。这样,你们两个把衣服脱掉,叔叔来帮你们洗。】
「雨落如刃,雷声轰鸣」
裴鸣:「混响」早就该发现的。我早就该明白的。做了那么久的孤儿,我竟然还会相信摇摇欲坠的人性。从来不会有凭空的善意,只有恶,才能滋生在世界的每一处角落。希望如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晦涩,更刺鼻的绝望。
裴鸣:就像是被困在火柴盒里的蝉,一切鸣叫被黑暗困锁。而哥哥,那个我曾嗤之以鼻,瞧之不起的哥哥,哭着拽住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裤脚。
裴鸣:「哭腔」叔叔,他还小,如果非要那么一个人,我可以!我可以!
裴鸣:「混响」我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出荒诞的戏剧。空无一人的座席,灯光昏暗的剧场,天鹅绒的幕布如血淌下,却遮掩不住生来赤裸的欲望。仅能容纳话语的甬道,被强行塞满各种肮脏腥酸的秽物,且仍在不断地堆砌。愤怒横冲直撞地击碎理智,我差一点就想扑上去撕咬,却被哥哥的一个眼神喝退。这一辈子,我再未见过那样悲哀的一双眼,再未。
【文父:我给你们买了一只小狗,阿聿,叔叔不在的时候,就让小狗陪着你和哥哥,好不好?】
裴鸣:……好,谢谢叔叔。
【文父:真乖。「笑」阿聿也懂事了,等叔叔回来,一定好好的奖励你。】
裴鸣:「点头,缓缓扯起嘴角」
BGM 2
裴鸣:「混响」雷雨天,车行的很慢,这就给了我能追赶他的机会。这个自大的魔鬼,他没看见我,也没看见我抱着狗,跟着他的车跑了一路。那是个漂亮的别墅,如果是晴天,楼下的花园应该开满了玫瑰。可是现在,我直接把狗扔进了那一簇带刺的花丛,冒着雨,我闻不见花香,也看不清玫瑰的模样。可是……
文黎:「惊喜」阿姨!阿姨!那里是不是有一只小狗!
裴鸣:「混响」我能听见玫瑰的声音。
「脚步声在雨中匆匆而来」
文黎:「怜惜地从花丛中抱出小狗,语声稚气」乖呀,乖呀。你是走丢了吗?没关系,以后我做你的朋友。
文黎:「亲热地将小狗搂在怀里」以后,你就叫梨花好不好?小梨花?
裴鸣:「混响」我一直站在那里,站了很久。透过那片铁篱花丛,我看到做贼心虚的魔鬼朝着少女吼叫,看到她无措地抱着小狗,怕的流下眼泪。
裴鸣:我需要你去假装是那只狗的主人。「摘下手上的一枚戒指,递向前方」把狗带回来,我手上剩下的这些,也全都归你。
文黎:「哭喊」我不,这是我的梨花,我才不要把它还回去!不要!
裴鸣:「混响」那些被拿来装饰罪恶的珠宝,被我鬼使神差地送了出去,企图换来些什么。可我看着没了戒指,空荡荡的无名指,忽然感到一阵恐慌。失败是意料之中的,小偷带着戒指逃跑,魔鬼对着少女呼嚎,那只可怜的狗倒在地上,生机流逝,奄奄一息。我怔怔地看着少女跪在花园里,抱着小狗的尸体,纯白的裙子上溅满了血和泥。
文黎:「抱紧了小狗,无声流泪」梨花,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主人,我不知道爸爸会……梨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梨花,对不起……「渐渐失声痛哭」对不起,梨花,对不起!对不起!
裴鸣:「雨水打在脸上,顺着眼角划落,少年看着她的唇形翁动,良久,良久。轻。」……对不起,梨花。
裴鸣:「混响」我忽然发现,我是从骨子里烙着愚蠢的人。这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一天,远胜过去所有的漫长总和。我的自大害死了梨花,也害死了我最后一个亲人。我回去找哥哥,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司机。我惊恐地看着他,天幕下,凄长的惨叫充斥耳膜,那声音来自别墅,来自我的哥哥。我想冲进去,却被一向冷淡的司机挡住,他死死捂着我的嘴,一样颤抖着。他告诉我:快逃。我不肯,他就把我打晕,藏在了车的后备箱里。等再睁开眼时,我已经躺在了一座江桥的下面,江水已经漫上脚面,而我的手边,是用石头压着的五百块钱。
BGM 3
「豆浆吸管声」
文黎:「咽下,托腮」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裴鸣:「怔」名字?
文黎:对啊,名字。「忽然警惕」没有家人就算了,你可别说你连名字都没有。
裴鸣:「混响」哥哥死后,为了活下去,我撒了无数个谎。可唯独对她,我说不出那个已经用了很多年的名字。哥哥叫阿鸣,弟弟是阿聿,裴聿,这是我真正的名。逃出地狱的那一天,我将名字改成了裴鸣,从此世上再无裴聿,即便是在我的回忆里。
裴鸣:「犹豫良久,轻」……裴鸣。我的名字,叫裴鸣。
文黎:「思索」裴鸣……「笑」这个名字,真好听。裴鸣,裴鸣?
裴鸣:「哑」做什么?
文黎:我就喜欢这么叫你。「娇声」裴鸣,裴鸣,以后我这样叫你的时候,你就要来我的身边,知道了吗?你要记得,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裴鸣呢,就得一直陪着文黎。
裴鸣:「微颤」好。裴…「指尖嵌入掌心,隐忍」我会一直陪着你。
文黎:「不满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不说明白吗?谁?谁会一直陪着我?
裴鸣:「沉默许久,终于艰涩地扯出一个笑」……裴鸣。裴鸣,会一直陪着文黎。
叁
文黎:「混响」在船上做女佣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时间来到了年底。距离上次见到裴鸣,也已经过了大半年。我并不痛恨自己的懦弱,报仇这种事情,只有最最厉害的人才能做到,而我显然不在此列。但就在我将要彻底释然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却找上了门。
文黎:这是裴鸣给我的?
随从:是的。
文黎:可是……我并不想要他的东西。
随从:裴先生说了,这都是您应得的。裴先生还说,这些东西早就该送到您的手上。
文黎:「混响」我看着他手中那个熟悉的盒子,那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里面曾装满了我儿时喜欢的娃娃和裙子。我将盒子接过来,却发觉盒子轻飘飘的,那位秘书看出我的疑惑,笑着冲我点了点头。
随从:黄金和珠宝不会放在这里。但请您相信我,这个盒子的价值远胜过您最宏大的想象。这里面,不只有您父亲曾留给你的财产,还包括了裴先生名下的所有资产。
文黎:「怔」父亲留给我的财产?可那些钱,不早都已经被人给……还有裴鸣,他的钱又为什么会拿给我?
随从:确实,人心艰难,要找回您曾经被侵吞的财产,需要花费很大的时间和精力。但这作为裴先生的遗愿之一,我们自然有必要倾尽全力。
文黎:「愣」……遗愿?
随从:「讶然」难道裴先生没有告诉您吗?他得了非常严重的癌症。算起来,应该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我还以为,裴先生这次不顾一切的过来,为的就是向您告别。
肆
文黎:裴鸣是个混蛋。他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连个口讯都没有给我留下。我疯了一样的找了他一个月,满世界的找。这座游轮的每一个房间,我小时候住的别墅,我们曾住过的那间小破旅馆,可我最终也没有找到。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我找出他留给我的那些房产,按着地址,挨个去了一遍。终于,在最后一个房子里,我见到了一个故人。
【司机:小姐,好久不见。】
文黎:……他在哪儿?
【司机:在楼上。「侧开身子,又忽然叫住她」小姐,裴先生状况很不好,现在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他只能说话,您……「叹」小姐,不要太难过。】
文黎:「匆匆跑上楼梯」谢谢。
「脚步声,开门声」
文黎:「混响」看到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落水般的窒息感瞬间裹挟了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庞大的痛感叫嚣着,凌迟着每一段筋骨。我向他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他静静躺在床上,手臂上插满管子。我忽然地感到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
文黎:「轻」裴鸣?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平稳地响,一声一声,几不可查地渐弱」
裴鸣:「正看着窗外,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你来了。
文黎: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鸣:告诉你,也于事无补。「轻」对不起,我没做到曾答应你的事情。
文黎:「隐忍」什么事情?
裴鸣:永远陪着文黎。
文黎:「混响」听到这句话,我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轰然坍断。
文黎:裴鸣,你转过来。
裴鸣:……文黎。「顿」别闹。
文黎:为什么不看我?「颤」裴鸣,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裴鸣:「沉默」
文黎:害死爸爸的不是你,侵占我家财产的不是你,裴鸣,你不是恨吗?你明明一早就知道我是爸爸的女儿,你故意接近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忍耐」你会放过我?
裴鸣:……我欠你的。
文黎:欠我?「忽然笑出了声,抬手狠擦了把脸上的泪,笑声抑制不住,泪水抑制不止」裴鸣,这句话,你怎么能对我说?
裴鸣:「轻声」对不起。
文黎:你不许说这句话!「哭」裴鸣,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跟我说这句话,唯独你不行!
裴鸣:「背对着她,半晌」好。那这句话,我说给梨花听。
文黎:「怔,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文黎:「混响」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立刻明白了一切。我早该知道,世上本无偶然。我下意识地用恶意去揣测世界,却唯独忘了那个最美好的可能。
裴鸣:「笑了一下,声音渐渐虚浮」文黎,请原谅我的自私。「艰涩」在死之前,我还想麻烦你最后一件事。
「话音落,心电监护仪尖锐地一声长鸣,万籁俱寂」
伍
【司机:小姐把裴先生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文黎:是,您要来看看吗?我已经把他安置在了我家的花园里。「笑」现在,园里的玫瑰正是花期。
「门铃声,脚步声」
【司机:打文先生走了后,我许多年没过来了,这里一点都没变。】
文黎:是啊,一点都没变。
「漫长的沉默,只有脚步声」
【司机:诶?这个碑上的字,是不是刻错了啊?】
文黎:刻错了?「疑惑地蹲下身,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啊,是对的,我之前检查了很多遍。您看,裴鸣……
【司机:「打断」裴先生不叫裴鸣。】
文黎:「顿,笑」您是开玩笑的吧,他怎么可能不叫裴鸣。
【司机:「沉默良久」小姐,裴鸣七年前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一直都是兄弟之中的弟弟。】
文黎:「宛若被雷击中,摸着墓碑的手停留鸣字上,一动未动」
【司机:「犹豫」也许,小姐还不知道裴先生的名字?】
「一阵风铃声响起,风紧接着吹过庭院,玫瑰的香气散落满园」
文黎:「哽咽」裴聿,他的名字,叫裴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