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 后期 —— 罹安

美工——苏慕

 

 

钢筋水泥丛林

全身甲胄的他们

面具松脱那一瞬

无比动人

 

可再动人

也不过

一瞬

 

 

BGM 1

【会议室环境声】

领导：内控部门怎么看？———CV：崇楼

内控代表：领导，我们不存在看法嘛，银行章程清清楚楚的，小何也是资深客户经理了。———CV：知言

何慕：（尽量平心静气）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对方已经发过五六回了。公开邮件、其他银行内部邮件都没问题……我们也第一时间通知IT了。

IT代表：（玩手机突然被提到匆忙应对）噢，是这样子的，基于http服务协议的邮件系统互相识别出问题有非常多的可能性，比如说这个应答……

领导：（打断）你就说能不能解决吧？———CV：李五七

IT代表：额，今天下班前恐怕很难。

何慕：领导，您看，合同规定是今天下午5点前放款，0.3%的承诺费也已经到账，要是因为征信报告无法发送到内部邮件这种技术问题……

内控代表：（打断）本周、包括今天，其他项目的征信报告发内部邮件都收得到，说明不是我们服务器的问题。

何慕：可是他们公司发别的银行也没问题……

内控代表：那你们有没有提前测试一下？一定要等到最后一刻出状况么？

何慕：……

郑宇：（清了清嗓子）关于这个问题呢，我们风控是这么看的。泉山区寒山村棚户改造项目，是今年市政府主抓的惠民工程，资金使用计划、回收前景清晰，贷款风险评估级别为正常，可以说是非常拿得准的一个项目。之前几轮尽调也出具过有效征信报告，今天虽然内部邮箱无法接收，但对方快递加盖公章的打印件已经收到备案，风控这边认为不是特别存在关注或者可疑倾向。类似的问题其实4月份大唐江山天然气那个项目遇到过，当时是请客户部拟了一个3天内补充征信报告的保证，负责人签字，贷款按计划放的。（转向领导）领导您看……

领导：是的，这个项目呢，市里很重视，其他银行（看一眼秘书，后者点头）也都已经放款了。风控的建议，我觉得不错。（转向内控代表）要不，就这么办吧？

内控：（不情不愿）额，全听领导的。

何慕：（压抑着长出一口气，忘向郑宇，发现郑宇也在看着他，一时有些怔愣）

郑宇：（冲他一笑）

 

【2‘35“ 酒店宴会厅内嘈杂的环境声】

【推门、关门，进入相对安静的室外环境，脚步声顿住，音乐起】

何慕：（远远看见站在露台抽烟的郑宇，深呼吸定定神）

【2’49” 脚步声继续】

郑宇：（微醺，听到脚步声，抬头打招呼）怎么也出来了？

何慕：（走到他跟前站定）你可说不着我，第一轮喝完就不见了。

郑宇：（转身凭栏望着城市夜景）哈，庆功宴你们客户部是主角嘛，我们就陪衬一下意思意思。再说……（自嘲地叹息一声后微顿）我又不是你，继续等着被灌么？

何慕：……今天，谢谢啦。

郑宇：（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嗐，内控的老乔，老行长女婿，都给他三分薄面，但事儿得干，话也得有人说呗。

何慕：（低头笑一下，想开口，又停住）

郑宇：赵行是干实事的，放心。

何慕：等会儿第二场你去么？

郑宇：（展展肩膀）不去了，回家睡觉。

何慕：媳妇儿等着呢？

郑宇：（突然低落，勉强答）……我倒是想。

何慕：没住一块儿？

郑宇：（转头看他一眼，又转回来，状似蛮不在乎）单着呐。（随意地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有好姑娘想着点哥们儿呀。

何慕：（被拍得不太自在，努力一笑镇定下来）这可新鲜了。郑哥你要是真单着，总行的姑娘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郑宇：（若有所思）是吧，其实我也想不通。哥们儿这四舍五入也算盘靓条顺呀，哈哈哈哈。

何慕：盘靓条顺……不是形容姑娘的么？

郑宇：啥年代了，男女平等啦！

何慕：哦，那倒也不用四舍五入。

郑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趔趄，被眼疾手快扶住）

何慕：怎么了？

郑宇：（抬手扶额头）呵，醉了。

何慕：开什么玩笑，我不知道你的量么？

郑宇：（苦笑）没准儿这才是我的量呢。以前都是硬撑的。（轻轻挣开他的手）你帮我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站直身子，迈步离开）

何慕：（在他背后稍远）你小心点。

郑宇：（没回头，只扬扬手）没事儿。

 

BGM 2

【夜晚过街天桥环境声】

小贩：专业贴膜，小姐您要贴膜吗？…… ———CV：秋君

【踉跄的脚步走近】

【手机解锁声，点击屏幕声，一首歌被外放出来，踉跄脚步声继续】

郑宇：（跟着轻声哼唱）总是把手放我口袋，总喜欢被当作小孩，美好记忆里的片段，也是无奈成了黑白。（渐渐情绪上涌，可根据个人理解大声唱或喊等）亲爱的，怎么就消失在人海，怎么就变成了不爱！（情绪转低，自行处理，推荐哭）怎么能不把手放开……怎么能……（扶着过街天桥栏杆渐渐蹲下）

【1‘01“ 焦急的脚步声跑来，停下入词】

何慕：（微喘）你没事儿吧？

郑宇：（茫然地抬头）诶，怎么是你呀？

何慕：（伸手扶他）来，我送你回家。

郑宇：真没事儿……

何慕：你再没事儿一会儿，拍小视频的都来了。起来……

郑宇：（微挣扎）不是，阿慕……

何慕：（安抚地）我也先出来了，就自己。

郑宇：……

何慕：走着。

【1’41” 两人脚步声走远】

小贩：专业贴膜……

【音乐过场】

【1‘58“ 密码锁按键声，入户门开关声后伴随着脚步声入词】

何慕：小心，这边……

【身体陷入沙发声】

何慕：（喘口气，环顾四周）我给你倒点水去。

郑宇：（放弃强撑）厨房在左手边，冰箱里有矿泉水，啤酒……哦，饮料也有，你自己……

何慕：（好笑地打断）啤酒饮料矿泉水啊，你还花生瓜子八宝粥呢。（抬脚轻轻用脚背碰了碰他歪斜伸出的小腿）这位旅客麻烦腿收一收，别出溜下去了。

郑宇：（颓然一笑）

【2’45” 脚步声走远后，伴随厨房里隐约声响入词   】

郑宇：（调整一下坐姿，自言自语）小琳……

人工智能管家：在呢，小宇，要什么？———CV：云何应住

郑宇：（怔住）

何慕：（远处，也怔住）

【脚步声走近，拧瓶盖声】

何慕：（递水给他）喏。

郑宇：（接过）谢谢啊……今天，哈，塌人设啦。

【在沙发另一侧坐下声，开易拉罐声】

何慕：多久了？

郑宇：嗯？什么多久了？

何慕：（喝一口饮料）她离开……多久了？

郑宇：（微顿，随即勉强一笑）

何慕：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郑宇：（呼吸一滞）

何慕：我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偷喝我爸的茅台。我妈当时吓坏了，骗我爸说是她喝的。当时我躲在我妈身后，怕极了。但那天，我爸破天荒地没发火，只看着我笑，说男孩子，喝酒没关系，但记住，不要在难过的时候喝，因为难过的时候喝酒，特别容易醉。

郑宇：（被他的语气触动）你爸……很凶么？

何慕：……不喝醉的时候，还好。

郑宇：对不起啊，你应该很讨厌醉汉。

何慕：我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后来发现……哈，还挺奇怪的。

郑宇：奇怪？

何慕：我跟我前任认识挺长时间，都只是朋友，直到有次他喝醉了……不过他那天是高兴，拿到一个大项目，正好我期末考完，他在晚高峰里起步刹车了俩钟头，到学校请我吃饭。

郑宇：她比你大？

何慕：大五岁。新生老乡会上认识的，当时我大一，他研一。

郑宇：年下啊，这么时髦。

何慕：说了开始只是朋友嘛。他喝醉那次，我已经大四了，他刚工作将近一年，能拿到那个级别的项目，相当牛的，一壶接一壶地喝，嗨了。

郑宇：嗯，姑娘能喝起来，汉子都比不了。

何慕：（轻笑）不是姑娘，我前男友。

郑宇：……哦。

何慕：（若无其事地继续）我看着他喝酒，突然发现，以前那么多年，我见过我爸醉醺醺地回家，见过他发酒疯摔东西、打我妈，一直到最后他喝出脑溢血倒在餐馆门口……但就是不记得见过他喝酒。

郑宇：（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他恍若未觉，继续淡淡地说）

何慕：我甚至记得那天点的什么菜，是个云南馆子，有天麻汽锅鸡、酸汤鲈鱼、烤松茸，我前男友吃的小锅米线，我的是洋芋焖饭，喝的是那种小壶温的米酒，入口甜甜的，不过后劲很大。我看着他喝酒的样子，非但没厌恶，反而……很亲切。你说奇不奇怪？

郑宇：……

何慕：（转过头）你还真的一点都没意外呀。

郑宇：……多少，能猜到一点。

何慕：猜到什么？

郑宇：你……额，还有你为什么不喝酒。 我……

何慕：（爽朗一笑）怎么办呢？你总帮我挡酒，可也总因为这样让我看你喝酒。

郑宇：（避开他的眼神）谁让咱们干这个呢，你小子……嗨，也不是命好吧，反正有我罩着你，你偷着乐吧。

何慕：是呀，就很谢谢你呀。行了，到你了。

郑宇：（喝一口水，装傻）到我什么？

何慕：少装，砖我扔了，你的玉呢？我爸这一辈子也就说过那么一句靠谱的话，你可不准给我掉地上。

郑宇：（心里感激，沉默片刻，缓缓地说）一年，确切地说是384天。

何慕：你也挺时髦呀。

郑宇：（忍不住带着温柔）女孩子嘛，哪怕像她平时那么飒的，爱的时候……也会小女生。在我桌面上弄了个计天小窗口，（心痛袭来）开始是从定情那天算……走的时候，改了。

何慕：没把智能管家一起改了？

郑宇：（微顿）其实是删了的，我后来去找客服，开始也说不行，说设备端删除就是没了。我说咋可能，你们服务器上肯定有留底，别说智能语音，客户私下对话你们不知道录了多少做大数据分析。

何慕：同情客服小姑娘。

郑宇：可不吗，我不依不饶地，一下班就给他们打电话，换了人就从头说一遍。到后来，有小客服接起来，说，你就是那个要找回前女友声音的呀？哈，估计她们一个组都认识我了。

何慕：然后就给你恢复了？

郑宇：嗯，他们经理发的邮件，说是作为人性化服务的典型案例。

何慕：（微叹）你这毅力，咋没用在正主身上呢？

郑宇：（语塞，缓了口气）她走之后，有一次跟赵行去北京开会，晚上聊天说起来。赵行你知道的，面上必须端水十级，但那天，他难得表态一回。

何慕：赵行也认识她？

郑宇：不算认识，见过一次。川渝公路那个项目审批最后两周，不是全员连轴转来着么？有天夜里两点，她来送宵夜，是我最爱吃的熏肉大饼。我当时胡子拉碴，三天没回家，估计衣服都是臭的。其实我自己真记不清了，是赵行说，我打开饭盒，骂了一句，没醋要老子怎么吃肉饼。她当时没说话，转身走了。赵行以为她不高兴了，没想到过一会儿又回来了，小脸红扑扑的，拎着一小袋醋……你说那个点儿，她到哪儿……（说不下去）

何慕：（迟疑着伸出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郑宇：她不是那种会把分手当撒娇的姑娘。她爱，是真的爱，走……也是真的走。我已经伤了她的心，不能再让她觉得自己瞎了眼。

何慕：所以，今天是……

郑宇：今天下午，就咱们开完会那会儿，她的同学朋友……都收到了她的喜帖。

何慕：（表情复杂，想说什么，然而终于忍住没说）

郑宇：以前好的时候，她就说过，如果分了，不会再做朋友。不愧是她。

何慕：（把罐中剩的饮料一饮而尽）能说出来，最疼的劲儿就能过了。早点睡。（欲起身）

郑宇：等会儿，我的讲完了，你的才讲一半。后来呢？

何慕：（微顿）嗨，俗套得很。（起身）

（不转场，迅速切下一个bgm）

 

BGM 3

【接室内环境声，伴随脚步声入词】

何慕：（往门口走，边走边说）他到了年纪娶妻生子呗。明儿早上九点审计的会，别睡过了。

【开关门音效】

【手机解锁音效】

系统提示：当前闹铃声

铃声样本：小宇，小宇别睡了！快起来快起来！！（重复到第三次被打断）

【点击屏幕声】

【音乐铃声样本】

系统提示：闹铃声修改成功

郑宇：（请CV根据自己的理解演绎一个气息状态）

 

【城市夜景音效】

【酒吧里喧嚣的环境声】

【手机音乐铃声响起】

酒保：帅哥，你电话耶。———CV：暖气狼

何慕：哦？（低头看吧台上的手机，犹豫一下接起来）

【1’17” 手机接通音效，郑宇开电话音】

何慕：喂。

郑宇：你在哪儿？

何慕：（微醺）有事儿啊？

郑宇：你喝酒了？

何慕：（略不耐烦）说事儿！

郑宇：我去找你，当面说。

何慕：（揶揄）行啊，ICON（注：当地有名的同志酒吧），正好领你见识一下。

郑宇：20分钟。

【电话挂断声】

何慕：（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请CV根据自己的理解演绎一个气息状态）

 

【酒吧门口马路边环境声，2‘00“ 脚步声起，伴随走近入词】

何慕：（微醺）挺快啊。诶不对，今天有球儿啊，应该堵死了才对。

郑宇：（努力平复呼吸）打车到路口，百米过来的。

何慕：（有些放肆地靠近）Man啊……

郑宇：（直面他）为什么？

何慕：（表情无辜地）什么为什么？

郑宇：（盯着他，眼睛亮得摄人，一字一顿）辞职，为什么？

何慕：（仿佛听了一个无聊的笑话，微侧身向着一旁）能为什么，另谋高就了呗……

郑宇：（打断）我去HR问过了。

何慕：（微顿）我有权不告知呀。

郑宇：（上前一步正对着他，气势软下来，思忖着措辞）是这样，有个外派的机会，我已经考虑得差不多，顺利的话，下个月走，起码一年。

何慕：（渐渐收起笑意，默然看着他）

郑宇：所以……如果……你……不用……我是说，你看，你现在手上的几个都是行里重点的项目，你好好干，升部门头儿……

何慕：（打断）干嘛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呀。怕我喜欢你，爱而不得，只好伤心远走么？

郑宇：……

何慕：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用我走，你走，让我不要为了躲你而放弃大好前程，对么？

郑宇：我……

何慕：（凑近）真体贴，真温柔呀。

郑宇：阿慕……

何慕：（仰头笑起来，笑着笑着，神情透出几分凄楚）怎么有这么多人都这么自以为是呢？这么喜欢以己度人，关起门儿自个儿琢磨就觉得是为这个好为那个好呢？（重新看着他）我酒量很好的，你去里边随便打听。所谓不喝，只是在工作上不喝。我爸说他喝酒是为了工作，是为了赚钱养家身不由己，我就要证明给他看，凭它什么酒桌上的行业，我想不喝，照样可以一滴都不喝！

郑宇：（迷惑地看着他）……

何慕：我辞职不能说完全跟你无关，但也是各种利弊权衡的结果。你自己说的，我信贷员干得不赖，怎么可能那么感情用事？

郑宇：所以你是……

何慕：以前替我挡酒，谢啦！我说”因为个人原因真的不能喝“也不算是骗你。你因为女朋友走了借酒浇愁，顺便卖同事一个人情，这个情我也领了。

郑宇：（不可置信，片刻才接话）呵，我还真头一次见，喝完酒是这个效果的。

何慕：干嘛？诶你别告诉我你意外啊。（伸出手欲碰他的头发，被躲开，顺势把手放下，嗤笑）人精跟人精混，不说开，那叫心照不宣。

郑宇：（低头片刻，再抬起头来，眼神复杂）说得好。是我鲁莽了。

何慕：哈，”鲁莽“太客气了，准确点应该叫，自以为是到自己都信了。自以为很懂她么？以为不找她是最后的成全么？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把计天app改成从分手开始，而不是干脆删了？

郑宇：（整个人呆住）……

何慕：384天，你猜她是怎么过的？她到哪一天还在盼望、到哪一天还在幻想、到哪一天心才彻底凉？

郑宇：（根据自己理解演绎一个情绪递进，如茫然、崩溃等）不会的，她不会的……

何慕：（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口气还是硬的）可惜呀，看来今天不适合领你逛ICON，以后应该也没机会了。（面对着他边后退边说）感激相逢、预祝顺遂啦。

郑宇：（稍远处，喃喃地说着什么，CV可自行演绎）

 

【8’06” 伴随着脚步声，环境音从室外转到酒吧室内，喧嚣音乐和嘈杂人声】

何慕：（颓然站住，请CV根据自己的理解演绎一个气息状态，推荐比较大的情绪，比如痛哭）

【片尾曲】

 

 

 

作者的话：

这个故事最初是写给两把作者很爱的声线，但写着写着，（好吧，对作者来说纯属日常）渐渐爱上这两个人物。全副武装，赤膊相见，或许都并非真的他们；万丈红尘中，“真实”本身早已模糊。

特别感激云何对剧本细节给予的宝贵意见，和慕慕收集干音、制作海报的鼎力相助！

感谢楼哥、知言、五七、木头、云何、希尔、狼狼、秋君的精彩干音演绎，特别是秋君老师的小贩角色，为故事”万丈红尘“舞台铺下质朴亦悲凉的底色，堪称金牌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