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说练习08
扑朔迷离
01
夜色暮合，尹家外的街道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欧式风格的路灯排列在两旁，像是置身于欧洲静谧的小镇。
“张女士，你没有穿旗袍。”
张芸岚惊了一下，抬头发现尹向东正靠着自家铁门而站，面带微笑，笑容干净。
“我对旗袍没兴趣。”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请进。”他亲自为她开门。
一个面目猥琐的中年秃头男恭敬地站起，笑道：“张女士，你好。”
“这位就是当年的中介，他叫何立军。”
张芸岚向他点头致意。三人坐定，女佣端来茶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厨房。张芸岚追逐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张女士？”
“抱歉，我走神了。何先生，当年那位租客的名字您还记得吗？”
何立军翻开公文包，拿出一张黄得发脆的纸：“这是当年他给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02
张芸岚愣了一下：“八年前的东西，何先生竟然保管得这么好？”
何立军尴尬地笑了笑：“为豪门工作，当然要万分细心。”
张芸岚看了看身份证，那人脸色阴霾，双眼无神，仔细看倒能看出与林磊有两分相似。
对于这个姨父，她并没有多少记忆，似乎小时候见过一两次面，但印象并不深刻。
合同上的名字是金建国，显然是化名：“他当年给了你多少张复印件？”
“一张。”
“那就奇怪了。”张芸岚微笑，“你没把它给警察吗？”
何立军悚然一惊，与尹向东互望一眼：“那……可能是我记错了，金先生给了我两张，一张给了警察，一张存档。”
“是吗？记错了，当然，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嘛。”张芸岚依然笑容满面，“不过，何先生以后得更加细心才行。”
何立军更加尴尬，端起茶来掩饰。
03
张芸岚岔开话题：“金建国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他的工作、家人之类。”
“我问过，他说正在找工作，家人都过世了。”
张芸岚抬起头，看见他躲闪的眼神，在心中冷笑：“我去趟洗手间。”
清凉的水流淌在她的手上，她细细回忆刚才的一切。何立军满口谎言，尹向东究竟约她来做什么？仅仅为了骗她？以他的身份地位，有这个必要吗？
抬起身子的刹那，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他的企图。
直发、褐眼、微微有点儿婴儿肥。
她符合古宅杀人魔的所有喜好。
镜子映出身后，厕所的门微微开了条缝，一只眼睛从缝隙里死死地盯着她。那只眼睛如此醒目，她几乎能看到里面布满的血丝。
她觉得自己像被冰冻了，连步子都无法迈开。
04
“啪”，门又关上了，她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而来的敲门声又令她吓了一跳：“谁？”
“张女士，你没事吧？”是尹向东。
“没……没事。”她打开门，看到他温柔英俊的脸，后背却一阵发冷。
他笑着说：“你这么久没出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张芸岚笑了笑，没有说话，回到客厅时却愣住了：“何先生呢？”
“他还有事，先回去了。”
张芸岚头皮一阵发麻：“那……那我也告辞了。”
“等等。”尹向东抓住她的胳膊，“张女士，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还是改天吧。”
尹向东将她拉到面前，搂住她的腰，眼中浮现一丝痴迷：“张女士，你很像一个人。”
张芸岚想挣脱出来，但他的双手像铁环一样，令她动弹不得。
“真像啊。”尹向东喃喃道，“太像了……”
“谁？像谁？”
“像……”话还没说完，门忽然开了，一个女人气势汹汹地跑进来，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气得发抖。
“绯羽？”
05
“贱人！”她冲过来，抓住张芸岚的头发，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敢勾引我老公，活腻了你！”
“绯羽，住手！”尹向东怒吼。女人更加愤怒，又给了张芸岚一个耳光，打得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半张脸都肿起来。
尹向东脸色突变，将张芸岚扶起，关切地说：“你没事吧？”
绯羽气得脸色发白：“你……你还敢……”话音未落，就被尹向东反手打了一个耳光。
绯羽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打我？你为了一个贱人打我？”
就在这时，门再一次被撞开，尹向东和绯羽诧异地看着这三个不速之客：“费景明？你们这是……”
来的正是费景明、韦文豪和林磊三人。
“尹先生，你想对我的同学做了什么？”费景明眉间浮起怒意。
尹向东斜眼看了一眼绯羽：“这是个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绯羽指着张芸岚怒吼，“你这个贱人，还带着人上门闹？”
“住口，绯羽，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丢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居然说我丢人？”
06
“够了！”这一声吼爆破力十足，众人都呆住。张芸岚一步一步来到绯羽面前，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尹夫人，我和你的丈夫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嗓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绯羽怔怔地看着她，呆滞了很久，似乎信了。
“我们走。”张芸岚瞪了尹向东一眼，走出门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停下步子，“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费景明勾了勾嘴角，说：“是你说‘我们走’的啊。”
“你们这算什么？用我做饵？”她怒气冲冲地说。
费景明故意露出诧异的表情：“芸岚，你不是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我们还以为你是故意做饵的呢。”
“是吗？”张芸岚挑了挑眉，目光在韦文豪和林磊脸上扫过。林磊眼神躲闪。韦文豪紧张地说：“小岚，我……我们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们一直跟着你，不会让你出事。”
张芸岚深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让费景明加入不会有什么好事。
费景明眼底浮动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尹夫人那么打你，你一点儿都不生气？”
张芸岚回过头，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为什么要生气？这次我收获颇丰呢。”
07
回到家，张芸岚将身份证复印件递给林磊：“你看看，这个是你父亲吗？”
林磊瞳孔蓦然一缩，将复印件扔出去，浑身不停地颤抖：“绳子……”
“什么？什么绳子？”
“我看到了一条绳子。”林磊死死抓着她的袖子，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它……它缠住了我爸爸的脖子！”
张芸岚大惊：“然后呢？”
林磊痛苦地抱着头：“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
“那就别再想了。”张芸岚紧紧抓住他的双肩，嗓音轻柔，“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
狂躁的心渐渐平复下去，林磊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小岚姐，我父亲……是不是死了？”
张芸岚递给他一杯水：“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也许……也许他死了更好吧。”林磊抽泣道，“小时候的事，我记不清了，但他从来没打过我。”
很多连环杀手在生活中都是个正常人，有的甚至事业成功、风度翩翩。
08
张芸岚没有说出来，转移话题道：“你妈妈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说是姨妈，但自从母亲过世之后，那边的亲戚就几乎不来往了。再加上她养女的身份，母亲那边的亲戚都不太待见她。记忆中似乎见过姨妈一次，是送林磊到他们家暂住的时候，面容已经很模糊了，只依稀记得是个非常美的女人。
“妈妈？”林磊一脸茫然，“我……我不记得了。”
张芸岚皱眉，问：“她是怎么过世的？”
“叔叔说是死于癌症，可是我想不起来。”
张芸岚越来越奇怪了，按理说姨妈过世的时候林磊应该上初中了，不该没有记忆，难道是他的病会引起记忆混乱？
张芸岚温柔地笑了笑：“没关系，好好回去睡一觉。”
林磊走后，张芸岚若有所思。如果金建国已经死了，究竟是谁杀了他？他的尸骨又在哪儿呢？
杀死慕凌的那位古宅杀人魔，又是谁？
09
第二天一早，张芸岚推开解剖室的门，却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摆弄解剖台上的尸体。头骨被他拿在手中，高高举起，似乎在观察什么。
“你是谁？”她惊道，“快放下，那是重要的证物。”
男人回过头，五官刚毅端正：“你就是张芸岚？”
曹雅欣从门外走进来，手中拿着一袋咖啡豆，说：“他是沈霖，负责这个案子。”
沈霖将骨头轻轻放下，笑道：“曹法医，解剖结果出来了吗？”
“她的耻骨凹凸不平，应该还没满二十岁，头部有钝器伤，这一击足以致命。”曹雅欣拿起死者的手臂，“从切口来看，应该是某种小型的家用锯子，凶手没有经验，所以切口极不平整。”
“没有经验？”沈霖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古宅杀人魔？”
“古宅杀人魔喜欢将尸体埋在容易辨认的地方，方便他回去重温杀人过程。而尹家安装了严密的门禁系统，又有佣人在家，就算他瞒得了一时，以后又如何能时常去拜访？”张芸岚插嘴道。
“难道不会是尹家人自己犯案吗？”沈霖淡淡瞥了她一眼。
“就算尹家人是凶手，也不会是古宅杀人魔。”
10
沈霖轻笑了一声，尽管他极力克制，这一刻却没能掩饰他眼中的不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古宅杀人魔绝不会在自己家里埋尸，否则当年你们找到那几具尸体的地方就该是清水巷1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