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条叫自由的鱼

中午十一点，私奔群开始冒泡。

“博士，我回来啦！约不？​”

“你不是在大理吗？​”

“对啊，我回来了，哈哈，收获满满。​”

“我现在的公司有点远，到那边要晚上九点半，我们不见不散。​”

“得嘞。​”

晚上九点半，王鹏和天蓝来到不上班咖啡馆。今天的咖啡馆有点奇怪，灯倒是都开着，音响放着张雨生的《一天到晚游泳的鱼》​，但是柜台后没有人，天蓝摸摸咖啡机，还是热的。这时她看到柜台上放着胖子的字条：

老板出门兜风，客人随便发疯。

字条翻过来，还有一条小鱼，下面有一行字：

如果给这条鱼起一个名字，你会叫它什么鱼？

天蓝拿给王鹏看，王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个古灵精怪的胖子！

天蓝在大理学会了做咖啡的手艺，正好露一手。她捣鼓了一阵，端上来两杯咖啡。

王鹏端过来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仙儿，你怎么回来了？​”

“我决定回来了。我找到了自己自由职业想干的事！我想用文字疗愈的方式，帮助人们缓解压力，找到自己。而且，我不是一直在做运营嘛，高阶课程里，我会教大家如何用运营的方式，经营好自己的人生。

“刚开始，我也是战战兢兢的，不敢收钱，所以第一期是免费的，结果效果非常好！我觉得自己是个‘建筑师’啦。我定了一个合适的价格，现在收入能养活自己。我也在不断地改进我的训练营。后来流程越跑越顺，我开始做自己的账号、扩大招生，就忙了起来。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天蓝一边喝咖啡一边说。

“这个方向很不错，我都很好奇。我要报你这个班。​”王鹏说。

“是吧！”天蓝很得意，但马上话锋一转，​“我原本准备一直在大理住下去，但是，有一天，一个客户的话彻底改变了我。她私信我说：‘天蓝，你讲的东西都很好，但就是有点不接地气。你像一个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天鹅，的确很美很轻盈。可是我脚踩在泥巴里，我羡慕你，但是不觉得你会懂我。’看到这个，我突然觉得，只有距离用户近一点，才能理解他们的苦难。一个在大理天天喝咖啡看洱海的人，没法真的帮助到活在职场里的痛苦的人。我盘点了一下，我的客户还都在大城市，而且合作推流和运营的伙伴，很多都在北京。所以我想，为什么不回来呢？​”

“所以你就马上回来了，对不？​”王鹏深知天蓝是那种手脚比脑子还快的人，这一点他一直很羡慕。

“对的！”天蓝微微低头，右手展开，做了一个谢幕的姿势，​“所以，老娘我回来啦！”她讲完，自己咯咯笑起来。

“不过王鹏，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困惑，就是团队太不好管理了，我们很多都是在线合作，该怎么分工，怎么分钱，怎么监督啊？你不是做到联合创始人了吗，所以我第一个想到你，过来找你取经来啦。​”

“不敢不敢，​”王鹏连忙摆手，​“不过，技术人员转管理，的确是个坎。你是不是遇到这些问题？​”王鹏在一张餐巾纸写下了四个词：救火、被动、清高、技术崇拜。

一个小时以后，王鹏详细地给天蓝讲了如何从专业转到管理，如何应对压力，如何拔出自己的第二支箭。他还和天蓝玩儿了初心游戏，提问的时候，他又一次感觉到初心的力量。

“太牛了！我都不认识你了，博士！”天蓝跳起来，拍王鹏肩膀，​“这都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不是，这都是胖子教我的。​”王鹏被说得脸都红了，​“我只是……在自己身上实践了一遍。

“不过，天蓝，我也有事情要请教。我们公司现在要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需要从头到尾创造一个产品。我们是个小公司，资源很少，公司开了几次会，都不知道怎么从0到1。刚才你说的从0到1打造产品的方式，正好是我需要的，你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的吗？​”

“哈哈，这些坑我也都踩过！”于是天蓝把自己怎么在大理四次突围未果，又是怎么遇到胖子，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还有成为专家的三个秘密都说了一遍。

最后，她吐吐舌头，说：​“多亏了胖子的小兄弟，把胖子搞到大理去啦。他还跟我念叨说，烦恼是菩提，有困难就有缘分。​”

两个人讲完，愣了一愣。胖子一直在他们身边！

过了一会儿，王鹏突然想起来什么，他猛地站起身，跑到柜台边，拿到那张字条，指着小鱼说：​“我知道这条小鱼是什么意思了！你看，我们俩第一次来到不上班咖啡馆，是在你被裁的这天，我们都觉得没出路。这上面的线条是你，下面的线条是我，这个鱼尾巴的交接点，就是胖子的咖啡馆！”

王鹏的手继续顺着线条往前移，​“然后那天晚上，我们就分开了。你去了大理，我留在公司，开始死磕管理。你追寻自由，我寻求职业发展，我们两个人越来越远，似乎没有交叉了。这就是鱼的中间状态。

​”天蓝也突然明白了，​“然后我们现在又聚在了这个咖啡馆。这就是鱼的嘴巴。胖子早就知道我们会重新碰头，所以这里放的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鱼》！”

“就是这样！”王鹏说，​“而且之所以我们现在能相互支持，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条鱼的上下两面。自由职业需要创新，创新了以后就需要管理提效。而我们管理到一定阶段，也面临创新。我们俩合起来，才是一条完整的鱼，一条可以游泳的鱼。所以……”

他们两个人同时说：

“我们又见面了。​”

王鹏说：​“我想起金庸小说里的一部武林秘籍，我们一个人拿到了《九阴真经》​，一个人拿到了《九阳真经》​，结果两部书合在一起，才是天下最厉害的武功。​”

天蓝指着鱼旁边的几条线说：​“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王鹏说：​“我想，这意味着鱼要一直往前游。它得是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因为胖子说……”

他们俩又异口同声地说：

“想都是问题，做才是答案。​”

鱼的谜题解开了，天蓝问王鹏：​“博士，胖子还有一个问题：‘如果给这条鱼起一个名字，你会叫它什么鱼？’你的答案是什么？​”

王鹏想了想：​“我想我会叫它‘自由之鱼’。​”

天蓝说：​“啊，想到一块去了，我也叫它‘自由之鱼’。我现在自由自在，做着自己生命里长出来的东西。但为什么你也会觉得叫自由之鱼呢？你活在每天都有很多规则的职场里啊，规则、KPI……这些都让人很不自由。​”

王鹏说：​“以前我也觉得，只有你这样的才是自由。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也是另一种自由。虽然职业、生活、客户、家庭，每一个都让我无法自由自在。但是，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每个时刻，都是真实地、自主地围绕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做选择。为了我的初心，我乐意承担这些。而且，我只要尽心去做，对结果也就不那么在乎了，所以我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