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你的情人我全杀，已经杀腻了，这次该杀掉你了。

——《卡门》

 

分手前，请你看最后一场电影。

 

时代背景：民国

人物

唐何生：清白人家出身。半路落草为匪。（兼：生-现代男青年）

沈佳曼：土匪的女儿。人生颠沛。（兼：曼-现代女青年）

 

民国 · 上海  

 

BGM01

繁华旧上海。一辆电车到站。惊起一群鸽子。

鸽子飞过馨兰苑酒店客房的窗子。音乐声传来。

 

馨兰苑大酒店客房  内  日

 

【留声机】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

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

有什么了不起

爱情……  

【开门关门  走近】

 

唐何生：他走了？

沈佳曼：嗯。

唐何生：打探的怎么样？

沈佳曼：（靠上来，踩着节拍，跳起双人舞）你猜。

唐何生：（配合舞步）肯定是手到擒来。

沈佳曼：卢沪生，本地人。有个有钱的爹。他本人花花公子一个。最喜欢的就是女人。

唐何生：你这样的女人？

沈佳曼：呵。怎么，吃醋了？做这种生意，我出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还不习惯啊？

唐何生：不是。

沈佳曼：哼。不是就好。记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唐何生：准备安排在什么时候动手？

沈佳曼：急什么？这才刚开始。他爹在政界有点地位，怕真出事了，查起来我们不好脱身，我还是要下点功夫，让他心甘情愿的把家底儿掏出来。

唐何生：干嘛这么上心？如果这个不好啃，再换个人不就行了！再说，我们现在也站的住脚了，不缺那点儿钱。

沈佳曼：哼。居安思危，你不懂啊！果然还是当年那个金丝雀。

唐何生：刀尖上舔血这几年，我就没有一点变化？

沈佳曼：有倒是有，就是……还不够狠。

唐何生：拿人钱财，他们那性命……不要也罢。

沈佳曼：对他们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我说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唐何生：（放开手。转向一边）……这几天我遇到些麻烦。

沈佳曼：怎么了。

唐何生：上一票处理的不够干净。现在满大街都是悬赏的告示。

沈佳曼：这里是上海！不比以前的小城市。你如果还是有妇人之仁，这行趁早还是不要干了。

唐何生：那你呢？

沈佳曼：我？我生来就是土匪的女儿。我比你适合这行。

唐何生：……有没有想过，换个活法。

沈佳曼：换个活法？为什么？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我可以换各种面孔，徜徉在不同男人中间，虚情假意和他们谈情说爱。让他们为我痴迷。让他们的口袋，为我敞开。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成就感吗？最后，再骗他们孤身赴约，让你们把他们洗劫一空，然后，再杀掉他们。这一切都让人兴奋。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唐何生：可你说过，你爱上了我。

沈佳曼：是。我是爱上了你。那一夜当我决定用身体报答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我确定那是爱。我要谢谢你，谢谢你从巡逻兵手里把我放出来。而你自己，却蹲了一个月的监狱。

唐何生：进军营本来也不是我自愿的。出了这个事也好。断了我混日子的念想。

沈佳曼：难道不是我，燃起了你对生活的渴望？

唐何生：是。是你。生平第一次。我对一个女人，有那么强烈的欲望。

沈佳曼：哼。金丝雀。你得庆幸你长的够好看。你这样的小白脸，说实话，我遇到的不多。

唐何生：如果不是少时学堂里那次伤人事件，我也许就不会背景离乡的跑出来。或许，我现在是一个私塾先生。

沈佳曼：都是命。老天安排好的。他就是让你失手打伤了人，把你从那鸟笼子里放出来。不然，你也就一辈子窝在那个穷乡僻壤里。

唐何生：能不能答应我，不要爱上别人。

沈佳曼：那要是别人爱上我呢？

唐何生：那我就杀了他！

沈佳曼：呵……哈哈哈哈。像杀掉你的顶头上司一样吗？

唐何生：是的。

沈佳曼：他其实挺冤枉的。本不该死。我接近他只是因为独眼龙他们要走一批私货。那必经的路上当值的是他的兵。要拿到通行的文件，只有找他。

唐何生：但我看不得你那么牺牲色相。

沈佳曼：走私是个长久的活，你不会以为只是一锤子买卖吧。也是，你是只飞来的金丝雀 。

唐何生：我管不了那么多。嫉妒使我失去理智。

沈佳曼：那一刀捅的倒是好。直接驾鹤归西。

唐何生：手上沾了血，背了人命。我也算真正的落了草了。

沈佳曼：所以，你的爱情开始的比我早？

唐何生：也许是第一眼。你嘴角叼着一朵金合欢。

沈佳曼：呵。记得倒是清楚。

唐何生：答应我。离姓卢的远一点。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沈佳曼：我自有分寸。

唐何生：不要对他下手。

沈佳曼：为什么？他有用！他的钱，他的人脉！他的这个人。

唐何生：我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人脉！我统统不要！

沈佳曼：说话留点余地！你越是不让我干，我还倒越想干了！

唐何生：你……

沈佳曼：再会吧唐何生，这次我们接头的时间仿佛有点久了。一切都要小心啊~（转身离去）

唐何生：（颓败地摊在沙发上。叹出一口气。）

 

BGM02

城外  夏夜  

【夜晚环境音  脚步声停】

 

沈佳曼：好了。就送你到这吧。

唐何生：（有伤在身）不跟我一起走吗？

沈佳曼：不。我觉得呆在这儿挺好。

唐何生：是因为姓卢的？

沈佳曼：如果你不是在他宴会上冲出来，就不会受伤。

唐何生：我后悔没有把他的脑袋切下来。

沈佳曼：呵……这么勇猛啊？你怎么跟他斗啊？他背后有个爹，那是整个上海一半的势力。

唐何生：但他要对你动感情，就得死。

沈佳曼：我不走。

唐何生：你要考虑清楚。他即使治好了伤，也是个废人。我那一刀捅得很深。比捅独眼龙那刀还要狠。

沈佳曼：呵。

唐何生：跟我走。

沈佳曼：……我总有一种预感：你迟早会杀了我。

唐何生：为什么？

沈佳曼：你已经让我觉得不自由了。

唐何生：……你心里没我了？

沈佳曼：独眼龙确实不是个好人。给你杀他的机会时，我也在犹豫。但我那时爱上了你。我知道他的存在让你醋意十足。他丑、他暴戾、他嗜血。我也不能容忍他。虽然那时候他是我的男人。但干我们这一行，风浪里来去，聚少离多，有他没他也没什么两样。起码我是自由的。但现在，你要支配我。

唐何生：佳曼，我们换一种活法吧，不要这样以色示人了。我不愿你像个卧底一样不能和我相守，我也不想再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已经攒够了钱，随我们去哪里都可以。

沈佳曼：自从你真正的做了我的男人，我就不如你是我的情郎那会儿爱你了。我不愿意让人烦我，尤其不愿意让人对我发号施令。我要的是自由自在，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当心，别把我逼急了，……如果你把我弄烦了，我就找个年轻后生对付你，就像你对付独眼龙那样！

唐何生：你会这么残忍？求你，……跟我走。

沈佳曼：……对不起。……我愿意跟你去死，但是，我不愿再和你一起生活了。

唐何生：为什么？因为卢沪生吗？！

沈佳曼：没有他也一样。

唐何生：（打耳光）你以你是个什么东西！仗着这张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你花枝招展的走在街上，所有的小瘪三都冲你吹口哨！无耻，淫荡，你就是天生为男人而生的吗？你就这么迷恋这种生活吗？

沈佳曼：不是迷恋。是自由！

唐何生：你爱上了卢沪生？

沈佳曼：对，我爱过他，像爱你一样。但只是一阵工夫，也许还不如爱你。……现在我什么也不爱了，而且恨自己怎么爱过你。

唐何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你我违了军规，为你我杀了人，为你我当了土匪！到头来，你要抛弃我？

沈佳曼：我也许可以说些动听的谎话来骗骗你。但我不愿意。我们之间……结束了。

唐何生：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示弱）我不强迫你跟我走了，我也不要求你/过你不愿意过的生活，我也可以继续做土匪！求你！……求你……像以前一样继续爱我。

沈佳曼：还爱你？……这不可能。和你一起生活，我不愿意。（摘下他送的戒指扔出去）

唐何生：你！……（拔刀  无音效）

沈佳曼：呵……我其实也想到了有这么一天。……事情也许……真会像我想像中的一样了结。

唐何生：最后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沈佳曼：不愿意！……你是我的男人。你有权杀死你的女人。但我……永远是自由的。

唐何生：（泪）你的情人我全杀，已经杀腻了，……这次该杀掉你了。

 

BGM03

 

【捅入一刀】

沈佳曼：（呻吟）呃……

【倒地】

唐何生：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哭至歌声起）

 

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

谁喜欢天天把折磨当享受

可是为情奉献让我觉得

自己是骄傲的伟大的

爱到飞蛾扑火是很伤痛

我只是相信人总会被感动

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爱我

像我那么深的爱你

为什么

 

为什么

 

现代 · 上海

【电影散场  电梯开门  脚步  汽车遥控锁】

 

曼：谢谢你，请我看最后一场电影。

生：不客气。送你回去？

曼：不用。我打车。

生：……祝你……新恋情愉快。

曼：谢谢。

 

有些人  漫漫一日  转瞬平生

如同某一天错过某一天

 

【驾车  驶进无边夜色里】

空教天长在地久中  化烟

好比参  好比商

有些星宿  来来往往

撮合只影在形单中

团圆   团圆

似曾相惜  未曾相遇

似曾相知  未曾相识

我为何只能是你梦中的人

我为何只能叫你把假当真

当真

未曾真箇 似曾销魂

未曾意会 似曾动心

你为何只能是我梦中的人

你为何只能叫我把假当真

当真

有些梦和有些梦

有些人和有些人

 

此PIA本改编自法国作家梅里美中篇小说《卡门》。

 

《卡门》：Carmen（又名《嘉尔曼》）法国现实主义作家梅里美创作于1845年。法国作曲家比才1874年改编成同名歌剧。卡门自诞生之日起就饱受争议，但其角色为世人展示了情感的多样性。不歌颂道德，不谈规则，转瞬即逝的爱情是否更加纯粹？又或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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