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远行的树

（双人都市淡本）

 编剧：大师兄

美工：不管三七贰十一

后期：Serena猫

修订：浅若如初

大唐糙汉营出品

本篇为“遭求不住”系列第一部

 特别鸣谢“三张王牌”、阿凌、壁咚咚咚咚

 人物：

苏白：一个男滴（也可以是个女滴）

朱樱：一个女滴（也可以是个男滴）

 苏白自备打火机和一两杯水；朱樱自备一两杯水。

公交车经过声 0:03

电话声（两声后接起） 0:08

（此段苏白电话音）

朱樱：（接通电话）喂，苏仔，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苏白：你还在幸福路住么？眼镜店楼上？

朱樱：（奇怪）是啊，怎么了？

苏白：（轻笑）我在你家楼下的舟山海鲜。

朱樱：过来办事儿啊？

苏白：你到家没？还没吃饭吧？

朱樱：没呢，还在等车。（试探）你，怎么了？

苏白：就是想和你吃个饭，可以么？

（苏白电话音结束）

饭店环境音 1:03

新音乐起入词 1:04

苏白：（点烟声）对不起啊，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朱樱：点都点上了，还假惺惺地问我。抽吧抽吧，早晚抽的你肺癌。

苏白：哈哈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咯。

朱樱：你别吓我啊，老苏，你不会是体检查出肺部阴影什么的了吧？

苏白：没有没有，逗你玩呢。

朱樱：你最好别逗我，我这儿还担心着呢，你半年不见我，突然来我们家门口请吃饭，可不是你的作风哦。

苏白：那我的作风是什么样啊？

朱樱：（思考）嗯…抠门、懒惰加满嘴跑火车。

苏白：哈哈哈，所以说啊，没事儿别见老朋友，见了全是黑历史。

朱樱：赶紧说，别以为用黄鱼和皮皮虾就能打发我。哎，你别说，这个黄鱼真好吃啊，要不是298一条，我天天来吃。

苏白：你看错了，是298一斤。

朱樱：什么？！那对不起了，剩下一半的鱼肚也归我了。

苏白：都归你，我不抢。你真的不打算陪我喝点么？啤酒哎。

朱樱：喝啤酒吃海鲜很容易痛风。再说了，明天起是月末了，我要保持最清醒的状态去迎接太阳。

苏白：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都是月末最忙。忙着逃税漏税是吧。

朱樱：哎！？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们老板…算是改好了吧。

苏白：哈哈哈，他还敢挪用公款么？

朱樱：最近不敢了，再这么搞下去，员工都跑光了。（悄悄）我跟你说，前几天老会计一走，我老板就跟我谈话，想让我做财务总监。

苏白：你怎么回答的？

朱樱：当然是不！这样干下去，下次你见我就是新闻里的被告了。带着手铐，低着头，经济犯罪的帮凶怕是连个马赛克也不会打哦。

苏白：（皱眉）那你还不换工作？

朱樱：你说的容易，我不是一直攒着交首付吗，我现在不敢让公积金断交，贷款前要有起码六个月的连续缴费，我那个房子已经交了定金了，我再熬一个月就好了。

苏白：这么严吗？我当时为了多贷款是自己挂靠缴的呀。

朱樱：大哥，你是不是弱智，你之前那份工作签的都不是劳动合同好吧！你不挂靠能行么？对了！我听说销售的公积金是不是根据绩效来？

苏白：我目前这一行是这样的。半年一算，前半年要是业绩好，交的基数就高。我…现在好像一个月是按8000的基数缴的。上半年业绩不好的时候是按4000缴的。你算算，差了一倍呢。

朱樱：那好哎！缴的比我多哎！是不是因为你们吃提成，工资不固定，所以交的有多有少。

苏白：是呀，你真聪明捏。

朱樱：你小子又挖苦我。

苏白：等你熬过最后一月，转行干我这行吧，我把经验都传授给你。你这么活泼，长的又漂亮，已经拥有干好销售的两大必要条件了。

朱樱：那敢情好，苏师父，以后多多承让咯，哈哈哈哈。（顿）还是算了吧，我又不是对谁都活泼的。

苏白：为了钱，谁忍心不低头呢？

朱樱：所以到底怎么了嘛？苏大绩优。你失恋了？

苏白：没恋爱哪来的失恋，是不是傻？

朱樱：阿伟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嘛？省中医的护士。哎，她会不会针灸呀？治治你的腰间盘突出，哈哈哈哈。

苏白：没见成，我的客户都是家长，哪个不是晚上有空，一下班还得等他们。约了三次都没见成。

朱樱：最近是不是你们嘴里的申请季呀？过去这一阵儿再去见呗。

苏白：不见了，人家谈上了。她是私立医院的，活少福利高，长的也漂亮，工作也“好听”，肯定是有很多人介绍的。

朱樱：阿伟也真是，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多替你撮合撮合。

苏白：他介绍也只是还我人情罢了，之前他结婚，我不是把我爸的车借给他了么，没必要苛求啦。

朱樱：（沉默）

苏白：（喝口酒）嗯？怎么不说话了？

朱樱：我现在特别不喜欢你这个劲儿，好像除了人情世故，没点真感情，都是买卖了。阿伟或许就是真心给你介绍呢？

苏白：活的这么仔细干嘛呢？我就算这么想也会感谢他的呀。

朱樱：可阿伟不一样，他是在你喝多了酒，吐的满身都是，还愿意把你背回宿舍的人。没…必要这么想吧。

苏白：（沉默片刻）是我说错话了。

朱樱：说错话就自罚一杯吧。

苏白：哈哈哈，好（一饮而进）

朱樱：所以…（吸口气）到底怎么了？

苏白：（点烟吸一口）我要辞职了。

朱樱：辞职？好…好…呀！虽然你这个公积金高，但我总觉得你底薪太低了，干你这行哪有月月都有业绩的。去换个底薪高的呗！实在不行，你去做汽车销售吧，我听说有的外企，销售的底薪就能拿8000呢！你的形象…

苏白：（打断）以后再说吧，离开这里后，我应该会闲散一段时间，再找工作。

朱樱：（诧异的看着他）离开？

苏白：是的，我可能先在家待段时间，然后出去走走……

朱樱：（打断）为什么要离开？你…在这行待不下去了吗？你干…干私活让领导抓住了？

苏白：没有。

朱樱：你…你房贷怎么办？

苏白：我公积金里已经有不少钱了，我可以去办按月抵缴，大概能交个半年，你别忘了，我还有积蓄呢。

朱樱：叔叔阿姨知道了么？你…你怎么突然就要…

苏白：哈哈哈，你看你，怎么了？我是辞职，又不是辞世。

朱樱：以后怎么办？你干销售的不是最讲究人脉圈子了吗？你走了不就白干这么多年了？你不是想升经理的么？

苏白：我的人脉是公司给的，根本就不算我自己的。再加上我们领导层都满了，都很年轻，想当经理也只能去其他城市。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

朱樱：（沉默片刻）给我倒杯酒吧，我想喝了。

苏白：好。你真邪门，快吃完了，又要喝酒。

朱樱：（沉默的喝着酒）

苏白：没事的，我只是想休息休息。你说，要不然我去考个研吧？咱俩当年一毕业就工作了，完全放弃这件事了。

朱樱：（红了眼眶）你考不上的。

苏白：那我去考个公？哈哈，咱那儿的人如果没考过公，总觉得命里面缺了点东西。

朱樱：（哽咽）去你M的，你连四级都过不去，考什么公。

苏白：啧…（小声）你这是干什么？

朱樱：（微大声）我喝多了不行吗？你原来不是挺敏感的么？我就算不说话，你也能一眼看出我心情好不好。现在干嘛非要问？你当销售当傻了是吧！

苏白：樱子，现在不是原来了。

朱樱：（大声）你真棒啊，半年不见面，一见面就惹我生气。不是讽刺人家阿伟不好，就是说什么离开这里的鬼话。你活这么大没少让你爹妈生气吧！

苏白：嘘…小点声，你这是干什么？

朱樱：我就是想骂你！

苏白：你有毛病吗？你这样有什么用？

朱樱：（赌气大口喝酒）

苏白：别喝了。

朱樱：我就喝！

苏白：（抢杯子）我让你别喝了！

朱樱：你少TM别管我！怎么回事儿啊，这儿不就是个破二线城市吗？怎么一个个都待不住呢？你买房子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你小子就是想跑！要不然为什么不在这里买！

苏白：樱子，你看着我。

朱樱：我TM不看！

苏白：（大声）你看着我！

朱樱：（被他镇住）

苏白：（沉默片刻）你是知道我为什么干销售的，因为我外向，因为我不怵场，因为我爱热闹。可你现在看看我，哪儿还有原来的样子？这工作好是好，可它把我磨没了。

朱樱：这世上有好干的工作吗？要有的话劳烦您也介绍给我一份好不好？你现在年轻都熬不住，以后还有几十年呢！现在就想往后退，你不如去当个死人算了！

苏白：我TM的就是熬不住了，行不行！

朱樱：（抿着嘴看着他）

苏白：谁规定什么都要顶得住？做个平凡人没错吧，做个懦夫也没做错吧。我求你高抬贵手，就当是鼓励我了。

朱樱：你有胆子独来独往，还需要人鼓励么？

苏白：（沉默）

朱樱：咱俩…平时都不怎么联系，一年也就赶春运的时候见一面，也很少会给对方打电话，因为我俩都知道，这电话一打准不是小事儿。剩下就是朋友结婚、生子、乔迁，交份子钱的时候一起吃个饭。（顿）你说咱俩是好朋友么？苏白。

苏白：当然是，可好朋友不可能天天腻在一起，又不是大学生了。

朱樱：我有朋友比你靠谱，也有朋友比你细心，可…我再也没找到和你一样的朋友了。

苏白：（沉默）

朱樱：春节我又和他分手，咱俩一起坐火车回家，路上我靠着窗户发呆流眼泪，你给我剥橘子，你还记得你说什么吗？

苏白：（混响）你老喜欢买青皮橘子，可它也太酸了吧。下次咱们换换吧，去买丑橘，看着可能不顺眼，但十个里面九个甜。喏，吃吧，咱们一起扛过这次，然后，永远不回头了。

朱樱：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咱还都是用QQ，你顶着个橄榄树头像，管自己叫“旅行的树”，你还记得吗？

苏白：（笑）记得，从此一抽烟，你就叫我树先生。

朱樱：树先生，你真的很像一棵树，一棵属于我的大树，话都藏在树影里，小心翼翼的遮着我。（委屈）可我现在才明白，“旅行的树”还是要去旅行的，而我终究还是只有一个人。

苏白：（吸一口烟）你不是一个人呀，我还会在啊。（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朱樱：那我一定不接，一接起来我总想跟你吐槽这个破地方。可你慢慢的，就听不懂我在讲什么了。

苏白：你非要搞成这样子是么？成熟一点好不好，樱子。

朱樱：成熟的像你和阿伟一样么？

苏白：（噎住）

朱樱：（一饮而尽）我喝完了，咱们走吧。

苏白：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走么？

朱樱：（看着他不说话）

苏白：（笑）说起来好笑，几个月前，我妈有一天找我帮她砍一刀，可我把机会都用完了。我就打开了QQ，想试试看能不能多砍一刀。我打开一看，看到空间推送的那年今日，是咱们几个人站在泰山顶上看日出的动态，穿着军大衣，傻笑着。你当时还在下面评论说：我们以后要把五岳都爬一遍。

朱樱：我记着呢。

苏白：我总以为那是十几年前的照片，可仔细算算，我认识你也不过六年。我突然害怕了。

朱樱：害怕什么？不过记错时间而已，我也常这样。

苏白：明明我们还不到三十岁，却开始自以为多活了十几年。

朱樱：（深吸一口气）

苏白：我上个月去查体，脂肪肝加胆囊息肉，再加上之前腰间盘突出。表单上写我二十六岁，可身体早就是五十岁了。那张照片里，平和温顺的我，没有戾气的我，看起来好陌生啊。（顿）我这棵树是真的想出去走走了，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早晚是油尽灯枯了。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吧？

朱樱：（沉默片刻）走吧，天晚了，要回家了。

街道声  0:01

打开大门 0:04

脚步声停 0:12

朱樱：你看，我们上学常吃的那家沙县居然还在这里。

苏白：你才知道吗？我以为你搬到这里，就是因为离我们的学校近。

朱樱：我搬到这里是因为房租便宜，这小区是火车站的家属院，南边是铁轨，大家都嫌吵。可我喜欢。

苏白：你不是最怕吵的么？

朱樱：我在这里听着火车声，总能多做些梦。我不像你，舍得一身剐，去做远行的树。可在我隆隆前行的梦里，远方也是属于我的。

苏白：（沉默）

朱樱：我…只能强迫自己理解你。好好修养身体，等我过年回去看你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些病都没有了。

苏白：你是真的不打算接我的电话吗？

朱樱：（笑）看情况吧，半夜给我打，我肯定会狠狠骂你一顿。

苏白：上学的时候，我和一个女孩子一起看《当哈利遇到莎莉》……

朱樱：（打断嘲笑）哟，你小子，原来不仅和我一个人看这部电影…

苏白：（微大声盖住）我当时问她：你相信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她说我不信，时间长了，两个人总会随着感情加深变得奇怪起来，到最后怕是连朋友也做的很别扭。

朱樱：（会心一笑）像是那个女孩子会说的话呢。

苏白：可我和她真的做到了，我们也许真的路过了爱情，但我们都没舍得破坏它。就为了这个，你一定要接我的电话。

朱樱：（沉默片刻）我到了，我先上去了。

苏白：喂，回答我呀，到底以后接不接我电话。

朱樱：（转过头）等你做一份包含我的旅行计划，我就考虑接你电话。

苏白：哈哈哈哈，好。（顿）晚安

朱樱：晚安。

 谨以此本献给戏搭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