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634】
读物本·谍战风云之精品节选《醒来》
作者:诚然轻轻听
排行: 戏鲸榜NO.20+
【注明出处转载】读物本 / 字数: 1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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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转载作品
角色0男0女
作品简介

作者海飞,旁白节选练习专用,对剧情完整性和文字质量要求较高者请回避,转载侵删。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5-05-09 11:15:38
更新时间2025-05-09 11: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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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01

第1章 海飞

你完全可以相信,每张照片都深藏密码。看得懂的人一定会看懂。

——陈开来

第2章 杭州

1941年12月24号 23:05 春光照相馆门口

陈开来那天踏着积雪,去河坊街魏安全家里给他老不死的爷爷拍八十九岁寿星照,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工。从明天开始,他要同春光照相馆老板李木胜分道扬镳。在这天的下午他们激烈地吵过一架,陈开来站在一群鹅毛一样飞舞的雪片中间,在照相馆门口破口大骂,说李木胜你一天到晚说是我师父师父,你都三十六岁了你还没有老婆,你还有脸当我师父?

柜台里的李木胜愣了一会儿说,师父跟老婆有啥关系。

陈开来冷笑一声说,那我问你,我师娘呢?你把工钱给我结了,老子同你势不两立。

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陈开来扬言,说我一定把照相馆开到上海,开得比你的破店还要大十倍。那天壮阔的飞雪落入了他的后脖,不由得让他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然后他像袋鼠一样跳上一辆黄包车,他要去河坊街魏安全家给他爷爷拍寿星照。魏安全在伪杭州市政府谋了个职,看上去却苍白而消瘦,十分清廉的样子。他的话不多,只会弯下腰给那个老年痴呆的爷爷请安。陈开来那天喝掉了一斤绍兴黄酒,兴奋地拍了一些照片,顺便看了一会儿唱堂会的嵊县班子唱越剧。他看到有一个戏子在寒冷的冬夜穿着戏装望着透着红光的灯笼,突然觉得这个戏子的眉眼周正得令人惊讶。他喜欢上了她笔挺的人中。

然后陈开来哼着小曲回到了春光照相馆,远远的他突然看到了照片一样静止的画面。一群打着绑腿的矮脚日本兵一言不发地拿三八大盖对着照相馆的大门,大门半开半合,其中一扇关着的门上都是弹孔。一会儿一匹不会叫的狼狗,从开着的那扇门洞中拖出了血肉模糊的李木胜。老光棍李木胜像被遗弃在雪地中,他勉强地抬起一颗软绵绵的头颅,突然远远望见了站在一条小弄堂口的陈开来。陈开来像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一样,胸前挂着一只照相机。他看到一名日本军官的指挥刀在呛啷的拔刀声中,缓慢地爬上了李木胜的肩膀。李木胜笑了一下,他大声唱起了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河景,耳听得城埠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找来的兵……他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刀身,并且把自己的胸口送向了刀尖。噗的一声脆响,雪地里就泼下了一大滩滚烫的血水。

02

这时候照相馆的屋檐落下一蓬雪来,纷纷扬扬的洒在了热气腾腾的李木胜身上。雪地里那一抹艳红的血,看上去像怒放的一丛触目惊心的鸡冠花。陈开来看到李木胜像一只漏气的皮球,身上的许多血洞在汩汩冒血。而他口袋里掉出的一把红酸枝木手柄的放大镜,斜插在了雪地里,像一面僵硬的旗帜一样,在灯光下发出冷冷的光,灼痛了陈开来的眼睛。他看到李木胜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打光了子弹的手枪。他的目光很呆,远远地望着天空。这时候李木胜觉得天空黑压压的,又一场大雪大概是要压了过来。然后那条日本东洋狼狗像一块飞起来的毯子,矫健地向那一蓬热辣辣的红雪盖了过去。

从陈开来的目光望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一名日本兵一直用刺刀对着一个女人。女人软倒在雪地上,她烫过的头发像一颗黑色的包心菜一样,镶嵌在洁白的雪地里。而不远处的一辆车里,一个面容苍白的青年人缓慢地放下了车帘,腼腆地笑了一下,看上去他的嘴唇十分干燥,这使得他不停地舔着嘴唇。他对身边的一名日军少佐十分清晰地说,相信我,我不知道情报内容,但是这个叫李木胜的照相师,小名叫春光,一定就是一个被呼唤醒来的人。

他有没有同伙?

我只负责把底片交出。

少佐看了一下表,他打开了车门,沉重的军靴落在了积雪上。在咯吱咯吱的声音里,他向日本兵们挥了一下手。

像看一场电影一样,陈开来看到日本兵大步地冲进了照相馆。他们搜索了整个照相馆,带走了一些装了各种照片的纸袋。最后少佐朝一名年轻的士兵看了一眼。呛啷一声,士兵打开一颗91式手雷,扔进了照相馆。一声巨响中照相馆冒出了浓烟,接着燃起了一场大火。那天陈开来站在弄堂口一片冰凉的黑暗中,望着日本兵把李木胜抬起来扔进一辆卡车。卡车在一辆小车的带领下,顺着望不到头的雪路远去。

万籁俱寂。

03

然后陈开来看到的是一个继续飘着雪的空镜头,他看到雪地里那个吓傻了的女人抬起懵然的脸,她正是租住在照相馆楼上庆德公寓二楼东边间的舞女金宝。金宝站起身跌撞着仓惶地离开了照相馆的门口,陈开来向前走了几步,捡起了雪地上插着的那把红酸枝木手柄放大镜。然后陈开来抬起头,用放大镜看着从天而降的密集的飘雪,突然觉得天空中除了看上去像鹅毛一般大的飘雪以外,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他想起了李木胜唱的《空城计》,我站在城楼观河景……那是李木胜经常唱的京剧片断,但是这四句话里第一、二、四句却是各唱错了一个字,分别是河、埠、找。这样想着,陈开来收起放大镜,飞快地奔向了照相馆后门的河埠头,他四处张望了片刻,欣然蹲下身伸手向河埠头的石缝摸去,一会儿他摸出了一个油纸包。他把油纸包匆忙地塞进怀里,然后他很快地消失在春光照相馆门口。一切安静下来,只有纷纷扬扬的雪还在继续下着。

在落雪的杭州火车站广场,陈开来终于坐在了热气腾腾的馄饨摊边上。他觉得在魏安全家吃下的夜饭已经完全被消化掉了,所以他有些饿。就在他用调匙舀起一只馄饨的时候,那个顶着一颗包心菜头发的女人突然坐到了他的身边,并且用手一把拉过了陈开来面前的一碗馄饨。她大口地吃了起来,说今天是她生日,怎么就那么霉气。陈开来这才认出这是照相馆楼上的租房户金宝,也就是被日本兵用刺刀逼着的那个包心菜。金宝边吃馄饨边不时地抱怨着这鬼一样的天气。她是在杭州中美咖啡馆舞场里跳舞的,她说我一个跳舞皇后,要是脚关节被冻坏了那可怎么办?

04

在陈开来清晰得如同近在眼前的记忆中,那天他们上了同一趟火车。金宝把自己的身体靠在了车厢板壁上,说我是要去上海闯世界的,我上海的朋友多得跟牛毛一样。喂,你姓啥?

我姓陈。叫陈开来。

金宝撇了撇嘴说,你这个人,我只问你姓啥,我又没问你叫啥。

在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里,陈开来一点也不想讲话。他紧紧地抱着照相机和胸前衣服里塞着的油纸包,觉得1941年的冬天实在是让人有些累。金宝后来就安静了一会儿,她点了一支烟,美美地抽了一口,然后对着火车外深重的飘雪发呆。后来她把烟蒂弹向车窗外,小而精细的火光闪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落向车窗外宽阔而冰凉的雪地。这时候她斜了陈开来一眼低声说,我奶奶说,我就跟姓陈的比较般配。

05

1941年12月24号22:13 中美咖啡馆舞场

事实上昨天那个平安夜的夜晚,金宝和铃木歪歪斜斜从中美咖啡馆舞场的后门溜出来,勾肩搭背地走向了回家的路。铃木的头发全白了,他剃了一个干净而精神的板寸头,但实际上他只有四十岁。乘着一辆小客船从水路到达武林门码头后,他就迫切地跑向了舞场。他十分热爱着舞场,他觉得离开舞场他简直是活不下去了。事实上他确实没有活下去,在中美咖啡馆舞场里跳舞的时候,一个烫了头发的舞女风情万种地同他跳舞。最后他甩脱了两名保护他的日本便衣特工,带着金宝从后门溜了。他差点错误地认为这是一场雪夜的私奔,两人打着酒嗝踩着一地的雪,歪歪扭扭地走向金宝家。

冷风和些微的雪花灌进铃木的脖子,这让他不由得更加亢奋起来。他对着深不可测的天空异样的怪叫了一声,仿佛在等待一场世纪末的狂欢。他们走向公寓房那漆黑的楼道时,铃木分明十分清晰地看到楼下春光照相馆灯火通亮。

06

那天铃木把瘦骨嶙峋的自己脱得精光,像一只春天的田鸡一样跳到金宝身上。金宝看到皮包骨头的铃木的时候,心中担忧他那把骨头会不会散架,果然只一歇歇的工夫,铃木撑了撑腿,翻着白眼死去了。金宝一下子慌了神,她一把推开了皮影一般单薄的铃木,迅速地套好衣裳,穿上了温暖的棉旗袍。就在她跌跌撞撞冲下楼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驻杭州城的日军正在围捕李木胜。一名日军将仿佛从楼道绵长的黑暗里吐出来的她一脚踹翻在地,然后明晃晃的刺刀就抵在了她的胸前。在随后响起来的噼哩啪啦的枪声中,惊恐万状的金宝一直把自己的头深埋在雪地中。她十分担心,哪颗流弹要是调皮地钻进了她的头颅,那么她就得在这个平安夜上西天。

日本兵在照相馆门口撤离之前,那名少佐军官缓慢地走了过来,抬脚用军靴勾起了她的下巴,然后抽出杉浦式手枪,抬起枪口顶在金宝的脑门上。金宝整个人随即像是受凉一样不停的抖动起来,在她抖动的过程中,少佐手中的枪咔嗒响了一下,原来枪内没有装子弹。最后少佐恶作剧地笑了,他把手枪插回枪套,带着所有日本兵像蝗虫一样离开。而金宝也像是一只从雪地里冲天而起的麻雀,连滚带爬仓惶地离开了春光照相馆门口。

后来,她在杭州火车站广场碰见了照相师陈开来,并且自说自话地吃掉了他的一碗馄饨。把碗中最后一只馄饨塞进嘴里的时候,她抬眼看了一下灰暗的天空,又斜眼看了一眼一脸懵懂的陈开来。很显然,他们这对楼上楼下的邻居,突然被命运捆绑在一起,将要踏上同一趟去往上海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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