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散文·草原少年】辑叁

1.   根在，春不会远

周末早上，是属于我的闲散时光，这样的时候，我总会来到阳台上，瞧一瞧我侍弄的那些花花草草。

经过一个冬天，加上一些时日我不在家，置于眼前的这些花草，因为没有浇水，没人侍弄，有的叶子已经倦了，怠了，甚或黄了。这一刻，我能想到的事情，就是好好地将它们修剪一番。我记得父亲生前说过，养花，是要适时地修剪的，只有这样，花草才能长出你想要的模样来。

那是一年初春，父亲又在房屋后的园子里修修剪剪，除了剪掉一些枯残的枝叶，有的花草竟被他从齐根处将上面的叶片全部剪掉了。我看见后，说：“这样子它们还长得出来吗？不会死吧？”父亲笑了笑，说：“孩子，它们的生机在根上，你看着吧，它们会长得更茂盛的。”他顿了顿，又说：“人和草木是一样的。根在，春不会远；心在，人就能活。”

2.   不久，我看见这些花花草草真的蓬蓬勃勃地长出了新的芽叶。我蓦然明白，父亲原本是深谙花草习性的。

我种花养草，也会和父亲一样，适时地修剪。对于一些生长茂盛或根系发达的花卉，当植株的枝干长得过长影响株形时，我会适时将过长的枝条修剪掉，一些剪下来的枝条，我还会插入花盆中，让它生根成长，使盆中植株更加丰满完美。

吊兰，在属于我的花草中，是为数最多的。每年冬春交接之际，我都会将它们齐根剪掉，这样一来，在新春生发时，它们全然换上了簇新的色泽，煞是亮丽迷人，真可谓是“鲜枝如新沐”了。记得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叶落根在莫忧老，枯木逢春再发花。虽是中间多进退，幸福终归到我家。”诗中述说的人生情景，该当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吧。

3.   是的，人和草木都是有根有本的。记得读高中时，班级在一次联考中失利，语文老师上课拿来了一截枯枝。无疑，这截枯枝活跃了课堂气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着老师的用意。老师说话了：“这是十几天前被我折断的一截‘滴水观音’。”然后他将一盆“滴水观音”搬到了讲台上，让大家细看。原来，“滴水观音”那断了的枝条处已经长出了新叶，看不出折断的痕迹。整盆花，丰硕美艳。大家一一看过后，老师又说话了：“才十几天的时间，‘滴水观音’就长得和以前一样了。由此可见，断了的枝条不能再活，留下的根却能重生。”他举着那截枯枝说：“同学们，人生的挫折总是难免的，只要根还在，信念还在，生命就会有春天，就会有生机盎然的时候。”

4.   白居易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被野火掠夺殆尽，凭什么能“吹又生”？是因为根还在，这些沉默在泥土之下的根，于无声无息的境界中真切实在地孕育着。有人说，雪是冬天的根。这何尝不是“瑞雪兆丰年”的内蕴：一场雪除了带来天然的乐趣，还承载着一份责任，它关系到千家万户来年的收成。是的，雪是季节的承诺，是人心的牵挂。冬天的雪，是延伸在冬天的根。根在，美好明媚的年景就在，幸福就会降临。

“根在，春不会远；心在，人就能活。”父亲的这句话，伴我一生。



5.   邂逅水梅花

炎炎夏日的一天，妻子一进家门，就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冻矿泉水，顺手将它放在茶几上了。

不大一会儿，她淘好米，按下电饭锅煮饭键，从厨房里出来，将矿泉水瓶拿在了手中。这一刻，我看见茶几上出现了同矿泉水瓶瓶底凹纹一样的图案—一朵水渍梅花。那个无色的梅花水印，凸现在我视线中的刹那，我大脑中立马蹦出了优美无比的三个字：水梅花。

在曾经的感觉和认识里，只有红梅、白梅、黄梅。所有这些梅花，都是我在寒冬时节亲眼见过的。我大脑中蹦出“水梅花”的概念，完全是看见水渍图案时，一刹那生出的想象。

6.   水—梅—花—，多么温软美妙又令人浮想联翩的字眼。一个“水”字，让人想到似水温柔，如波情态；一个“梅”字，让人读出清香纯正，玉洁冰清；“花”，一种馨香的语言，昭示着生命的美丽、多姿、斑斓、浪漫。水梅花—在世间究竟有没有这样一种一听就让人心动的植物呢？

怀着好奇心，借助互联网查找，我发现，我们所处的世界还真的存在着叫“水梅花”的植物。据说草本水梅花在七月开得最盛，茎细而脆，一碰就断，但很容易成活，只要将很小的花芽掐下来放到水里，几天后，花芽就会长出白嫩的根，移栽到花盆，时过不久，水梅花就亭亭玉立了。

7.   花开时节，粉红的花朵点缀在青翠的绿叶间，煞是好看。又说木本水梅花属灌木类，花期也在七月，其主干柔韧结实，最适宜盆景制作。花开时，细碎的五瓣单层小白花，一朵挨一朵，清醒而热闹。这些清纯的小白花，点缀在青枝绿叶间，开成禅意之境，如白鹤振翅，似梵音缠绕，颇能抚慰人心。

常见的红梅、白梅、黄梅，耐得清寒；水梅花则耐得暑热。对它们来说，清寒和暑热是截然相反的历练和考验，而恰恰是这些，成就了它们的香醇。生而为人，总会遭遇许许多多不可避免的“清寒和暑热”，正是因为有“清寒和暑热”的存在，庸常的人，才被磨炼得更具忍耐力，更有进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