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号者》 (节选)

作者：艾青

[编者按： 吹号者在黎明中最先醒来，他眺望远方，吹响号角。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吹号者，他们是时代的觉醒者和先驱者，是千千万万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是家国的精魂，是民族的脊梁。谨以此诵致敬先驱者。]

【画外音】

好像曾经听到人家说过，吹号者的命运是悲苦的，当他用自己的呼吸摩擦了号角的铜皮使号角发出声响的时候，常常有细到看不见的血丝，随着号声飞出来……

吹号者的脸常常是苍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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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在那些蜷卧在铺散着稻草的地面上的

困倦的人群里，

在那些穿着灰布衣服的污秽的人群里，

他最先醒来——

他醒来显得如此突兀，

每天都好像被惊醒似的……

是的，他是被惊醒的，

惊醒他的

是黎明所乘的车辆的轮子

滚在天边的声音！

他睁开了眼睛，

在通宵不熄的微弱的灯光里

他看见了那挂在身边的号角，

号角是美的——

它的通身

发着健康的光彩，

它的颈上

结着绯红的流苏。

门外依然是一片黝黑，

黎明没有到来，

那惊醒他的

是他自己对于黎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