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我慢慢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一股窒息感袭来,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刚想坐起身,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老三,在东南角点蜡烛——快!开棺!”一个嗓音嘶哑的男人嚷道。
一阵“嘎巴,嘎巴”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人在撬什么东西。
我呼吸越来越困难,伸手四处去摸,发现我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咣”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钻进黑暗之中,撬出了一线光明。
一股清凉的空气钻了进来,我贪婪地大吸一口,顿感舒畅。
“一、二、三,开棺!”
“哐当!“一道刺眼的光,突然在我眼前闪过,我忙闭上眼睛。
一个尖锐的声音:“有个粽子,大哥这谁啊。”
嘶哑的声音:“管他谁呢,摸明器!”
我睁开了眼睛。
尖锐的声音突然惊叫:“大哥,诈尸了!”
嘶哑的声音大叫:“黑驴蹄子!”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味道古怪的东西塞进了我的嘴里,我干呕一声,吐了出去。
尖锐的声音:“大哥,这粽子不怕黑驴蹄子!”
嘶哑的声音:“糯米!”
接着,一把米忽然撒在我的脸上。我感到被冒犯了,猛地站起身。
02
尖锐的声音慌了:“大哥,糯米也不管用,它站起来了!”
“啪”的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拍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怔住了。
尖锐的声音:“大哥,不愧是张天师的镇尸符,一下就给粽子干没电了。”
嘶哑的声音:“别废话,赶紧摸明器,这是个妖洞子,邪乎得很。”
他们开始在我脚下摸来摸去。
我抬手摘下额头的纸条,扔了出去,朝四周扫视一圈,黑黢黢的。
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
我问道,“这是哪里?”但发出的声音极其嘶哑,像很久没说过话一样。
尖锐的声音大叫:“大哥,这粽子连镇尸符都不怕!”他端起了枪,对准我。
嘶哑的声音:“别开枪!你他妈犯傻了啊,粽子身上全是尸毒,喷出来我们全得完,赶紧‘扯呼’!”
我面前的两个黑影,慌忙地跑了。
我赶紧追了上去:“你们别走啊,这是哪里,我是谁啊!”但发出的声音,还是嘶哑的怪声。
尖锐的声音边跑边喊着:“大大大哥,它追来了!”
嘶哑的声音喝骂:“送他个‘雷子’尝尝!”
他们说的‘雷子’我没听过,但一想应该是手雷!
03
就在这时,我前方出现一道白影,正在掏手雷的人突然惨叫一声,一道鲜血溅了出来!
尖锐的声音大喊:“什什么东西!”
忽然又有一个人喊道:“这墓里有鬼,快‘扯’!”
立刻,前方有无数道手电光摇晃起来。
白影在这些人群里闪来闪去,所过之处,惨叫声连连。
眨眼间,手电光全掉在了地上,而那道白影,也不见了!
我紧张地望着四周,突然,一个冰凉的手摸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猛地转头,一个散发着白光的狼张开大口朝我脖颈咬来!
我下意识地向后腰摸去,摸到了一个坚硬的武器,一挥手劈过去,那白狼立时化为一道白烟,消失了。
我惊魂未定,喘着粗气。
缓了稍许,这才发现,我手里握着一把木刀。
刚才幽灵一般的狼是什么东西?!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
04
我捡起一个手电,照向地面,遍地穿着冲锋衣的尸体,鲜血成河。
我努力回想自己是谁,但死活记不起来——我失忆了。
可我知道,这里是一座古墓。
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忽然感到特别饿,于是我翻开尸体的背包,拿出一些压缩饼干来。
我狼吞虎咽吃了两块,突然,感到心脏一缩,然后全身抽搐摔在了地上,慢慢没了意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道白炽炽的灯差点晃瞎我的眼睛,再睁眼,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
他带着防护镜,手里拿着一把解剖刀,正低头望着我。
我们对视两秒钟后,他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嘟囔:“死人睁眼,只是肌肉收缩。”
他手指用力,试图将我的眼皮合上,可拿开手后,我的眼睛还在圆睁着。
凝视我片刻,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尸体活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声音:“干什么呢,都来一年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青年指着我:“赵医生,这尸体睁眼了!”
赵医生十分不悦:“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是因为人死后新陈代谢下降,体内产生许多乳酸类物质,沉淀在身体久了,会引起肌肉收缩,所以才会睁开眼睛。”
青年:“可可可它有眼神,在盯着我!”
赵医生冷哼:“真是不成器。”
他走了过来,看见我时,整个人僵住了。
05
我缓缓地坐起来,发现我全身赤裸地躺在一张铁床上。
房间不大,五六十平米,墙上挂着人体解刨图,桌子上摆着许多仪器和刀具;周围也有许多盖着白布的铁床。
我揉着额头,回想晕倒之前我在哪里。
想起来了,我看到了几个人和一个白色的狼幽灵,最后我吃了两口压缩饼干时,心脏抽搐一下,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目光瞟向门牌,“解剖室”。
“不是只有死人才会被解刨吗,我为什么会躺在解刨床上?”我问。
赵医生整个人晃了两晃,“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白大褂青年大叫着,冲出解剖室。
我迷茫地下床,抽过一个盖着尸体的白布,围在腰上,刚要出门,白大褂青年带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急忙冲进来:“你你你你们看!”
其中有个年纪约摸四五十岁,带着眼镜的法医,疑惑地盯了我半晌,忽道:“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七天了!”
06
什么,我死了?
我忙看向自己的双手,惨白干枯,不像活人的肤色。手腕上还有个手牌,拿起来一看:“20号,陈醉。”这手牌我认识,是停尸间里尸体的标牌!
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陈醉是谁,是我吗?
我在大脑里搜索“陈醉”这个名字,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时,几个警察拿着警棍走了过来,我迅速抽过一把解剖刀,对准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老法医盯了我片刻,朝警察们摆了摆手,警察退了下去。
他向我靠近两步:“抱歉啊小伙子,我从来没见过死而复生的人,能配合一下我们的检查吗?”
突然有个声音喊道:“老师,我看他不是死而复生,是尸体成妖了,不赶快解决会祸害人间的!”
老法医斥责:“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尸妖,你是个法医,怎么能迷信!就算真有,那东西是没血的!”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我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难道我是尸妖?
我下意识用解剖刀割了一下手臂,一股鲜血涌了出来,我一喜:“我有血。”
所有人都一怔。
07
老法医疑道:“真是怪。年轻人你别怕,这里是警察局。我们是在狼神山的古墓里发现你的,找到你时你已经咽气了,具体死因等解刨才能知道,没想到你突然醒了。”
狼神山古墓?是我醒来的地方?
我想起了刚苏醒后听到的对话,”开棺,点蜡烛。“
心里一惊——我是从棺材里醒过来的!
老法医又问我:“你的穿着和那些盗墓贼不大一样,你是做什么的,有时间和我们细聊聊吗?”
见老法医非常客气,我缓缓地把手术刀放了下来。
我要不要告诉他们我是从棺材里醒过来的?告诉他们,会不会对我不利?
我思考了片刻,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一个年轻警察有些不自在:“身份证在你的口袋里,我们一直没联系到你的家人。”
他把一包衣物拿给了我。
里面有一套十分普通的长袖和休闲裤,还有一把木刀。
这把木刀像玩具,但做工十分精美,长四十一厘米,吞口是个像龙又像狼的怪物,刀身上还有繁杂的浮雕。这就是我杀了那个狼幽灵的武器。
08
年轻警察:“我们鉴定过了,这把木刀并非古董,你身上也没发现赃物,判定你不是盗墓贼。”
一个法医拿来血压器,给我量了量血压:“吴法医,他的血压一切正常,是......活人。”
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问:“你们怎么判断我死亡了?”
老法医:“你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所有的身体机能也丧失了,确定是死亡了,已经过去七天了。
正常死人三四天就会长尸斑,而你没有。我们也一直没能联系上你的家人,按规矩,该尸检了。”
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为什么会从棺材里醒来,为什么会失忆?
沉思片刻,有个解释似乎能说得通:我被人打晕,扔进了棺材里,没等憋死又被盗墓贼给挖了出来。在被扔进棺材时,脑补受创导致失忆。可我又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被扔进棺材里?为什么只吃了两口压缩饼干就死了!
09
我一头乱麻,下意识地转了转手中的木刀,我似乎很会用刀。脑子里闪出攻击狼幽灵的一幕,动作十分娴熟自然,似乎我以前经常砍杀些怪物或人。
“墓里那些人呢?”我突然想起撬开棺材的两个人。
年轻警察:“那些盗墓贼都已经死了,有的被利刃咬破喉咙,有的被利爪掏出心脏,墓里应该有什么野兽。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事。”
我立马回答:“我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年轻警察眼睛一亮:“怎么死的?”
“被一个白色的狼幽灵杀死的,它也想杀我,我一刀刺过去,它变成一缕白烟不见了。”
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我的眼神,像看神经病。
年轻警察摇了摇头,和老法医耳语了几句。
老法医点了点头,对我说:“小伙子你刚醒过来,神经有些紧张,身体各方面需要检查,张警官会带你去市医院,没什么问题的话,一周后你就可以出院了。”
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我产生了幻觉。
现在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更没心思关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