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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本·话剧《称心如意》第一幕
作者:♪Yoyo
排行: 戏鲸榜NO.20+
【联系作者】普本 / 近代字数: 7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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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二次创作
角色1男2女
作品简介

杨绛话剧,一男二女、二男二女玩法都可。李君玉是北平大学生,父母去世后来上海投靠亲戚,却被舅舅和姨妈们嫌弃排挤,还有表兄妹和朋友之间的感情纠葛……她最终能称心如意吗?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4-10-16 17:35:57
更新时间2024-10-20 00:3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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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剧本角色

李君玉

女,18岁

18岁。穷画家和富家五小姐的女儿,机敏聪慧,见识不凡。看得清,想得透,知性善解人意。兼贻夫人、阿妹2句、钱令娴2句。

赵祖荫

男,0岁

李君玉大舅,道貌岸然的银行经理

荫夫人

女,0岁

李君玉大舅妈,表面关怀体恤孤女,背后嫌弃诽谤孤女。兼钱夫人。

话剧《称心如意》节选一

角色介绍:

李君玉:18岁。穷画家和富家五小姐的女儿,机敏聪慧,见识不凡。看得清,想得透,知性善解人意。兼贻夫人、阿妹2句、钱令娴2句。

赵祖荫:李君玉大舅,道貌岸然的银行经理

荫夫人:李君玉大舅妈,表面关怀体恤孤女,背后嫌弃诽谤孤女。兼钱夫人。

(男龙套)

陈彬如:男,19岁。李君玉在北平的相好,送她来上海。217字

王 升:男仆人,385字

(女龙套)

钱夫人:李君玉三姨,慢性子。140字

贻夫人:李君玉二舅妈,心直口快。380字

钱令娴:19岁。钱夫人之女,李君玉表姐。22字

阿妹:女仆人,12字

温馨提示

1)一男二女走法:不会兼龙套的话可以略过第一幕,直接走第二幕,不影响故事整体情节。

2)二男二女走法:赵祖荫兼陈彬如。

❗无音效。BGM可下载押尾光太郎的《风之诗》单曲循环。

〈正文〉

第一幕

【龙套多,不会兼的可跳过这一幕,直接进第二幕

(赵祖荫家客厅,陈设古雅,全套旧式红木家具,壁上挂名人书画,案上设古玩磁器。幕开时李君玉穿蓝布旗袍站在客厅里,王升旁立。)

李君玉:这儿是姓赵吗?

王 升:姓赵。

李君玉:我姓李。

王 升:姓李,好啊,知道啦。

李君玉:我就是这儿的外甥女——李君玉。

王 升:没听说过。

李君玉:这儿是姓赵啊?你们老爷是赵祖荫先生呀?

王 升:知道他名字没用,我们老爷是有名儿的,谁都知道!

李君玉:我是他的外甥女儿,刚从北平来。是你们老爷太太写信叫我来的。

王 升:(摇头)我们老爷只有一位外甥女儿,我们三姑太太的小姐。她姓钱,不姓李。

李君玉:我是你们五姑太太的小姐,姓李,一向在北平住。

王 升: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五姑太太!照你说,还有五姑老爷呢!

李君玉:怎么没有?我爹也是有名的,大画家。

王 升:哦,可是我们这儿没这个人。

李君玉:他新近去世,五姑太太也早已殁了,我们一向住北平——你怎么会知道。你去请你们老爷太太出来,他们等着我呢。

王 升: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叫你在这儿等着,老爷太太没起来呢!今儿礼拜天,大老清早的吵醒了他们,我可晦气。

李君玉:那么,帮我把行李搬进来呀。

王 升:不能往这儿搬,刮坏了地毯。

李君玉:放在门口给人偷了呢。

王 升:你不是叫人看着吗?

李君玉:(向外)彬如,彬如!咱们自己抬进来。

(下与陈彬如同搬箱子网篮上。陈彬如穿破旧的蓝布大褂。王升阻拦。陈推开王升,把箱子网篮堆放客厅正中,又下搬蒲包、木板夹上)

王 升:(插手站一旁)好啊,好啊,成了强盗世界了!君子开口不动手。

陈彬如:对你这小人就得动手!

王 升:(两手交叉胸前)我们是不动手的。

陈彬如:你敢动!

李君玉:彬如,理他干嘛?

(王升下)

李君玉:——东西都全了。(点行李)

陈彬如:咱们自己请坐吧。

李君玉:可是,彬如,我倒要请你走了。

陈彬如:别过了河就拆桥呀,怕还有用我的地方呢!

李君玉:(笑):多谢!我压根儿没要用你。

陈彬如:好意思说吗?谁替你买的票?谁送你上的车?

李君玉:可是没请你偷偷儿跟上火车,瞒着我一路直送我到上海啊!

陈彬如:谁给你叫脚夫、叫洋车,这会儿又帮你搬行李、为你骂人打人的!

李君玉:(笑):谢谢你。可是事情完了,坐在这里干吗?

陈彬如:甭忙着赶我回去,我上海也有亲戚朋友,还要耽些日子呢。

李君玉:你说的就是我妈妈的舅舅徐朗斋吧?他只不过是你祖父的同窗朋友呀。你祖父和你父亲去世以后,你们不是没什么来往了吗?他住哪儿你都未必知道!

陈彬如:谁说不知道!他有自己的房子,我知道地址。

李君玉:你真的去看他?

陈彬如:我还要看别的亲戚朋友,可是我妈妈说,到了上海,该去见见徐朗斋老世伯。等我见了他,就告诉他有一个李君玉也到了上海了,让他照顾照顾你。

李君玉:这就多谢!你见不见他不干我的事,可是请你千万别提起我。

陈彬如:为什么?

李君玉:他嫌我爹穷,说他拐骗了我妈妈。 (赵祖荫挟报纸上 )

李君玉:大舅吧?我是君玉。

赵祖荫:君玉!啊,才到?

李君玉:来了一会了。说是舅舅、舅妈没起来呢。

赵祖荫:(推开另一门,向内):君玉来了!

李君玉:(向门内):大舅妈!(由此门下)

赵祖荫:(注视陈):王升

陈彬如:赵先生······

赵祖荫:王升

(王升听到赵祖荫叫他,赶忙跑进来,看见陈彬如,气哼哼地看他一眼,然后转向赵祖荫)

赵祖荫:这是谁?怎么让他客厅里来了?

陈彬如:赵先生······

王 升:送李小姐来的。(指行李)我叫他别搬进来,他都搬进来了。

陈彬如:赵先生······

赵祖荫:叫他门房里等着去。(下)

王 升:听见吗?我不是早跟你吗?叫你别搬进来,刮坏了地毯。

陈彬如:谁跟你说话!

王 升:谁跟你说话!这儿可是你撒野的地方!

陈彬如:混蛋!你是什么东西!

王 升:睁大眼睛认认你的老子爷爷!

陈彬如:什么话?

王 升:你老子爷爷叫你出去,大门口蹲一会儿歇歇去。

(陈愤然上座)

王 升:你有眼睛吗?这儿可是你坐的?(拉陈)

陈彬如:你这君子也动手了?

王 升:就——就——就得动手!

第二幕

(赵祖荫家客厅。李君玉从北平来到上海她大舅赵祖荫家,仆人王升不认识她,不许送她来的陈彬如把行李搬进客厅,两人起了冲突。)

(两人相扭下,李君玉闻声急上)

李君玉:彬如!彬如!哎?

(赵祖荫夫人上)

荫夫人:找谁?

李君玉:走了?我还有话呢!

(赵祖荫挟报上)

赵祖荫:找送你来的人吗?(叫仆人)王升!

(王升上)

王 升:混账王八羔子!去他妈的蛋!这家伙!开口骂人,动手打人,抬脚踢人!

荫夫人:谁?

王 升:送李小姐来的那家伙。

李君玉:他干吗打你踢你?

王 升:就没见过那么不讲理的人。

赵祖荫:叫他来,李小姐有话吩咐。

王 升:他走了。

李君玉:走了?

荫夫人:叫他回来。

王 升:我可打不过他呢。(下)

李君玉:可是,大舅,他是送我来的朋友。

赵祖荫:朋友?

李君玉:朋友。

荫夫人:(忍笑)打人踢人的朋友?君玉,你哪儿去交来的?

李君玉:我们从小认识,他舅舅和我爹是好朋友。

赵祖荫:君玉,所以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再留在北平,交朋友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妈妈那时候也就是交错了朋友,好好儿的去看中一个穷画家,又没家世,又没家产。你妈妈是家里最娇惯的小女儿,谁都疼她呢!可怜,出嫁不到两年,就活活地折磨死了。你父亲跟我们不来往,我们也无从照顾你。现在你来了,我们就得管着你了。

荫夫人:祖荫,这些话,以后慢慢儿再讲——

赵祖荫:可是······

荫夫人:你坐着看你的报去。(拉君玉坐)君玉,你大学几年级了?

李君玉:一年级——才念了半年。

荫夫人:啊,可惜。你父亲殁了,家里就你一人吗?

李君玉:没什么家了——我在一个小学代课,住在学校里。

荫夫人:哎呀,君玉,你要是早写信来,我们早就接你来了。你父亲的事,我们也可以帮着料理。

李君玉:我们就是没家世、没家产的穷人脾气,不爱求人。

荫夫人:君玉,说得多有意思!难为你居然想到写个信来通知我们——你的信写得倒还文理通顺,是自己写的?

李君玉:我没有秘书。

荫夫人:这孩子!话说顶干脆!你的字也写得漂亮,你还会打字,不是吗?

李君玉:胡乱打打。

荫夫人:你真能干,君玉······

(王升上)

王 升:也知道我厉害!跑得影儿都没了!

赵祖荫:(抬头):跑了就完了。(低头继续看报)

王 升:不跑就揍他一顿,叫他认得他老子!

(王升下)

李君玉:(怒)这是什么规矩!

荫夫人:别理他。

李君玉:我的朋友······

赵祖荫:(抬头):君玉,别说朋友!

李君玉:我的朋友,让你们轰走了!

荫夫人:君玉,你累了吧?

李君玉:我不累,一点也不累!

荫夫人: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真是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李君玉:呀,没收到我的回信吗?

荫夫人:信是收到了。你临走不打个电报来——你大舅银行里事忙,记不起你哪天来。

赵祖荫:(抬头):啊呀,幸亏你提醒了我,我还得写几封信呢。

荫夫人:不用忙,明天叫君玉替你写。

赵祖荫:今天就得发。(下) 。

荫夫人:你大舅的秘书不中用,真不方便。做一个银行经理,好像当了国务总理似的,忙得饭都没功夫吃。信来信往都要自己动笔,这怎么行啊!偏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秘书。所以我急着等你来了,我也了却一桩心事。

李君玉:等我?叫我当秘书?

荫夫人:是啊,就你最合适。

李君玉:我行吗?

荫夫人:有什么不行的!抄抄写写,有时候打打字,稿子都是他自己动笔。

李君玉:怕不是那么容易吧?好大一个上海,就找不出一个抄抄写写的人才?大舅事忙,一个抄抄写写的秘书管用吗?

荫夫人:你哪里知道,你大舅脾气怪,稿子都得自己动笔才放心。可是抄抄写写的秘书,十个九个头发上爱抹些油膏,香得刺鼻子,他闻着恶心。

李君玉:找个剃光头的!

荫夫人:是啊,一次来了一个剃光头的,偏偏是热天,鞋子里呀,直冒气。

李君玉:看得见吗?

荫夫人:闻得着啊。

李君玉:(笑)哦,大舅嫌他的脚——

荫夫人:哎,君玉,别说了,怪难听的——

李君玉:(笑,低声自语)

荫夫人:你说什么?

李君玉:(轻声):我说,没有不香不臭的男秘书,就找个女的。

荫夫人:是啊,你大舅爱用女秘书,可是相貌不好的,他又嫌丑,看了头痛;美的呢,又怕妖精似的——

李君玉:那就得找个不男不女的了。

荫夫人:君玉!你越说越好听了!(拍李肩)我告诉你吧,除了你,没人配做你大舅的秘书。

李君玉:我头发上也抹着些香油膏呢?

荫夫人:不要紧,你是女秘书。

李君玉:(笑)我还自以为很美呢!

荫夫人:你这孩子!你当然很美。可是你是他的外甥女儿,你妖精不妖精,我总放心。

李君玉:哦!大舅妈,您不放心大舅用女秘书,所以叫我来!

荫夫人:君玉!怎么说出这种话来!我们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北平,所以接你来。

李君玉:我很感谢。

荫夫人:这话就错了,这是我们应当的,不是吗?我天天在想念你。你二舅、三姨、四舅都很想念你······

李君玉:他们有功夫想念我?

荫夫人:呀,我们天天说起你。今天巧得很,你二舅、二舅妈、三姨妈、三姨夫都来吃饭呢。

李君玉:(跳起):啊呀,差点儿忘了!网篮里有两只油鸡——德州的油鸡,不知道坏了没有。

荫夫人:我就心领了,你留着送人吧。

李君玉:我送谁啊?

荫夫人:送你二舅妈。你大舅从来不吃外边煮现成的东西。

李君玉:(翻寻网篮):这是鸭梨,天津来的······

荫夫人:是这里面出来的味儿吗?

李君玉:什么味儿?哦!火车上热,坏了好些。

荫夫人:把好的理出来,你二舅妈最爱吃梨。(指木夹)那是什么东西?

李君玉:(忙解绳):我爹的画,都是他得意的作品,我送大舅、二舅、三姨、四舅各人一幅。

荫夫人:别解开了,君玉,快吃饭了。

(赵祖荫上)

赵祖荫:(皱眉):什么东西?

荫夫人:她爸爸的画,带来送给你们的。

赵祖荫:别摊出来了——二弟他们快来了吧?

李君玉:都解开了!

(阿妹在门外探头)

荫夫人:阿妹,来帮李小姐解绳子呀。

(阿妹上。李与阿妹把画分列)

赵祖荫:哎,这算什么!——嘿,阿妹,你看什么?走开!别看!快把这些东西包上、捆上。

荫夫人:君玉,这些画别排列出来了。他就是这样,最怕这种光着身子的女人,妖精似的。

李君玉:(轻声):和女秘书一样妖精吗?

荫夫人:君玉!你真是!

赵祖荫:她说什么?

荫夫人:她没说什么。

赵祖荫:君玉,不是我不客气,哪个上等人家里能挂出这种东西来!叫底下人看着,像话吗? 阿妹!我叫你走开!

(阿妹傻笑不动)

李君玉:大舅,这是我爹的画。

赵祖荫:你爹就是喜欢画这种东西,所以卖不出钱!

李君玉:爹的画不是专为卖钱的!

荫夫人:君玉,你爹遗留下来的手迹,你自己留着吧——阿妹,你还给捆上。

赵祖荫:阿妹不许动!(自捆画)

荫夫人:阿妹,你带李小姐楼上去洗个脸——君玉,你歇会儿去,马上就吃饭了。

李君玉:(伸腰):我已经饿得不饿了。

荫夫人:啊呀,君玉,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火车上吃过早点了——阿妹,叫厨房里做点儿点心······

阿妹:这会儿正忙呢。

李君玉:不用,我不想吃什么——能洗个澡吗?——唷,衣服都在箱子里呢······

荫夫人:我们瑛瑛的衣服你能穿。——阿妹,陪李小姐上去,给找一件瑛小姐的衣服。

(李、阿妹下)

赵祖荫:这是怎么说?摊了这一屋子东西?

荫夫人:叫她别翻出来,真性急啊,哪里肯听人一句话。

赵祖荫:叫王升来把东西搬到楼上箱子间里去。

荫夫人:别忙。咱们家搁得下吗?

赵祖荫:有什么搁不下的。

荫夫人:不是说东西,我是说人。

赵祖荫:没地方安顿她?

荫夫人:地方总有,可是瞧瞧这个女孩子的脾气······

赵祖荫:得你慢慢儿管教管教。

荫夫人:咱们瑛瑛病好了回来,看了她的榜样,也学着她那碰一下就跳三丈的脾气,咱们家可热闹了。

赵祖荫:等瑛瑛出了医院,君玉跟她在一起,也许会学得斯文些。

荫夫人:我也那么希望。只怕君玉不学瑛瑛,瑛瑛倒学起君玉来。别的也罢了,只怕瑛瑛学了君玉的样,也去交些不三不四的男朋友,那就够你受的了。

赵祖荫:瑛瑛不会。像景荪那么漂亮,她还嫌土气呢。

荫夫人:瑛瑛当然看不上君玉交的那种朋友,只怕那种朋友见不得瑛瑛。他要是甩了君玉盯住瑛瑛······

赵祖荫:我看那个人啊,准是君玉父亲面上的什么亲戚,绝不是好东西。

荫夫人:看来两人够要好的,老远从北平送她到这儿来。

赵祖荫:咱们得紧紧地管住君玉。

荫夫人:你管得住?

赵祖荫:不让他们来往,一个不许上门,一个不许出去;信来信往,你把关。

荫夫人:这可不容易,捉贼容易防贼难。

赵祖荫:君玉究竟还小呢。

荫夫人:咱们五妹结婚那年,比君玉大几岁?

赵祖荫:(摇头):君玉还不至于马上要和那人结婚吧?

荫夫人:你倒放心!

赵祖荫:人已经来了,有什么办法呢?

荫夫人:(笑)好在她天天跟你到行里去,有你看着她。

赵祖荫:什么?跟我到行里去?她去干吗?

荫夫人:(笑)真是,好记性!去干吗?去做你的秘书啊!

赵祖荫:我有陆小姐,不用两个秘书。

荫夫人:祖荫,咱们有话在先,不能反悔。君玉老远的来了,再叫她回去,咱们也对不住五妹。

赵祖荫:真怪!我反悔什么了?

荫夫人:是你自己答应我的,只要我给你找到一个好的女秘书,你一定把陆小姐辞退。你不是答应我的吗?

赵祖荫:可是你得找到一个比陆小姐还好的,至少一样好。

荫夫人:是啊,上次君玉写了信来,你称赞她字写得好,文理也好。我问比陆小姐怎样?你说陆小姐文理不大通,只会抄抄写写,抄的字也上歪下斜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赵祖荫:只怕那封信不是君玉自己写的。

荫夫人:我问她了,她说是自己写的。她顶有学问,也的确会打字。

赵祖荫:我记得你当时催我给她写信的时候说,要她帮你管管家,买买东西,记记账,写写信······

荫夫人:我以后会请她帮忙——我只问你,君玉比陆小姐怎么样?

赵祖荫:这很难说······

荫夫人:(冷笑)是很难说呀!几个蚊子脚似的字,到了情人眼里,就是楷书法帖了!

赵祖荫:别胡扯!陆小姐是我用熟了的,她知道我的脾气。她——她······

荫夫人:当然啦,她的心思,就是你的心思,还有不知道的吗!

赵祖荫:什么话!你管家里的事,别管我行里的事!

荫夫人:对呀!我怎么配呢!行里有你行里的帮办夫人,我不过是你的管家婆罢了。

赵祖荫:咳,你胡扯些什么呀!

荫夫人:我胡扯吗?我说一句话是一句话!我答应给你找一个比陆小姐还好的女秘书,我给你找来了。是你自己叫我找的。

赵祖荫:我几时叫你找了?

荫夫人:你说:“你替我找来,我立刻叫陆小姐走。”你说了没有?

赵祖荫:算我说了又怎么?

荫夫人:现在我给你找来了。你不要男的,好,她是女的;你受不了丑的,好,君玉长得还不够好?你说至少得有陆小姐的水平。君玉上过大学,难道还比不上?陆小姐是你用熟了的,难道她一上来就是熟的?她一上来就知道你的性情脾气?

赵祖荫:可是已经用了陆小姐,没理由叫她走啊。

荫夫人:是吗?哦!办公室里的夫人,也不能随便离婚!

赵祖荫:越说越不像话了!

荫夫人:真不像话!放着自己嫡嫡亲亲的外甥女儿,从哪一方面说来都比陆小姐强,可是她不配做你的秘书。

赵祖荫:我说了君玉不配做我的秘书吗?

荫夫人:啊!是我听错了!你同意叫她做秘书!

赵祖荫:不过我得先辞退了陆小姐······

荫夫人:那有什么难的!明天就叫君玉跟了你去,先跟陆小姐学学——陆小姐那么个伶俐人儿,她不会自己辞你?你就多送她一月薪水,荐她一个更好的事——放着她那样的人才,还怕没人要!

赵祖荫:好吧,好吧,都听你安排。

荫夫人:我安排什么了?我不过听你吩咐罢了。我是顺着你的意思,把君玉请来的。她来了又不要她,把她耍着玩儿,咱们心上过得去吗?

赵祖荫:可是我记得当初是你要她来帮帮你。

荫夫人:我当然用得着她来帮帮我。可是最要紧的还是君玉自己的前途。咱们得先把她的工作安排妥当,才说得到自己的事。

赵祖荫:想不到你对君玉那么关切,为她安排了那么个好事情!——你自己准备怎么用她呢?

荫夫人:可惜我不能用她。

赵祖荫:原来你不要她!

荫夫人:我说可惜。瞧瞧她那份儿脾气!听听他那条舌头!

赵祖荫:怎么了?

荫夫人:(笑)你没听见,她说大舅的陆小姐是不是和她爹画上的女人一样妖精。

赵祖荫:这孩子说话全没分寸。

荫夫人:还怪你说她爹穷,怪我不上车站接她,又饿了她,还怪咱们得罪了她那位男朋友——你怎么都没听出来?

赵祖荫:我看这君玉远不如她妈斯文、有教养,唉,到底家世不同。

荫夫人:这也不能怪她。你想想,什么样的父亲把她带大的。我只愁咱们瑛瑛也学了她的样。

赵祖荫:别叫她们在一起。

荫夫人:住在一家,怎么分的开。再说,那男朋友要是来找她,你不能把她藏在铁箱里。

赵祖荫:那可怎么办呢?

荫夫人:二弟家不行吗?只有你一个舅舅?

赵祖荫:他们也不要呢?

(李换衣上)

李君玉:(笑):舅舅,舅妈!瞧瞧,还认得我吗?

荫夫人:君玉,这件衣裳在你身上,比瑛瑛自己穿了还俏!

赵祖荫:啊呀,君玉,你还穿孝呢。

李君玉:不相干,我爹从来不讲究这一套,反正又不是我的衣服,不过借穿一下······

荫夫人:她自己的衣服都在箱子里——真的,君玉,你今天住哪儿?

李君玉:我住哪儿?——这儿——?——哦,(笑)大舅这儿不留我住。

荫夫人:祖荫,你听听!大舅不留她!——大舅怎么会不留你呢!

赵祖荫:(窘,欲说又止)君玉——我们······

李君玉:大舅不用我做秘书?

荫夫人:祖荫,你听听,你不用她做秘书!君玉啊,他听说你肯来,乐得什么似的,一天要念多少遍,君玉不知几时来,快来了就好了。

赵祖荫:(皱眉)你干脆说吧。 (站起挪箱子)

荫夫人:急什么呀!她已经来了,已经答应做你的秘书了,二弟也要她的话,你们俩就得平分了。

赵祖荫:二弟要她干什么?

荫夫人:你别自私自利,只顾自己——君玉,你二舅孩子多,你二舅妈要找个家庭女教师,帮她管管孩子,不知道你肯不肯?

李君玉:多少孩子?

荫夫人:对了,你还不知道,你二舅妈是续弦。前头的只一个儿子,大了,比你大。她自己一串儿四个女孩子,中间两个是双生,最小的三岁,那几个大概五六七八岁吧。

李君玉:我还没问问,大舅妈这儿几位表哥表姐。

荫夫人:两个哥哥都在外国留学,这儿只有你瑛妹妹一个。

李君玉:瑛妹妹在学校住宿?

荫夫人:她病了,在医院啊里——白喉,所以我不敢留你住在这里。

李君玉:我不怕的。

荫夫人:你不怕,是你随和,可是我们不能那么粗心大意呀。年轻孩子,容易传染。所以我要问问你,住你二舅家好不好?

李君玉:他们要我吗?

荫夫人:啊呀,会有谁不要你吗?只怕请不到呢。

李君玉:叫我去做家庭教师?

荫夫人:几个孩子,带一只眼睛看看就行。

赵祖荫:那么她不能当我的秘书了?

荫夫人:急什么呀,祖荫,孩子们下午四点才放学呢。君玉上班到银行做你的秘书;下班给孩子补习功课。

赵祖荫:君玉不太累吗?

李君玉:我不要紧。

荫夫人:君玉顶能干,这点事儿,算什么!——一会儿二舅妈来了,我就告诉她,说你答应了。

李君玉:只要二舅妈要我。

荫夫人:唷,我差点儿忘了,你二舅的著作,有一部分已经写完,要找你打字呢。

赵祖荫:啊!

荫夫人:你甭着急,君玉早已答应你了。

赵祖荫:可是······

第三幕

(赵祖贻夫人、钱寿民夫人、钱令娴上)

贻夫人:(大声)哙,我们来了!

荫夫人:呀,二弟妹!三妹妹!——令娴也来了,景荪呢?

钱令娴:大舅!大舅妈!

钱夫人:大嫂,你好,大哥今儿在家?

赵祖荫:等了你们好半天了,二弟不来?

(众注视君玉,君玉低头)

贻夫人:他吃了饭来——这就是李君玉吧?

荫夫人:二弟妹,你真是!幸亏外甥女儿不客气。君玉,这是你二舅妈,这是三姨妈,这是令娴姐姐——还是妹妹?

(李对令娴微笑,令娴拉李同坐)

钱夫人:令娴大半岁——君玉,才来吗?

李君玉:刚到。

贻夫人:(端详君玉,笑)我以为李君玉不是这个样儿——哎,大嫂,这些破箱子破网篮怎么不搬出去?

钱夫人:二嫂!

荫夫人:我正想打电话催你们来了。三妹夫总没空来?

钱夫人:他有应酬,来不了——你们看君玉和五妹像吧?

荫夫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君玉稍为高些。

贻夫人:五妹那么美吗?我以为五妹像你的······

钱夫人:所以君玉就该和我一样丑。

贻夫人::糟糕!又说错了话——我没说你丑,我不过——哎唷——你怎么尽找我的茬儿!

荫夫人:二弟妹就是天真烂漫。

贻夫人:我是莽撞鬼,偏你们又都是小心眼儿!(众笑)

赵祖荫:客都齐了,老四夫妇不会来。

荫夫人:他们不来。

贻夫人:四弟妹忙着救国救民救世,哪有功夫到哥哥家来吃饭!

钱夫人:二嫂!你这嘴!

赵祖荫:朗斋舅舅那儿,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问?

荫夫人:朗斋舅舅!(急摇手)君玉在这儿呢!

赵祖荫:就因为君玉在这呀。

荫夫人:(高声)令娴。你和瑛瑛种的花儿已经长骨朵儿了,你带君玉看看你们那个小花园儿去!

钱令娴:骨朵儿都出来了?君玉妹妹,咱们看花儿去。

(令娴,君玉同下)

荫夫人:祖荫,你怎么忘了,朗斋舅舅最反对五妹的婚事。

赵祖荫:可是他最喜欢五妹呀。

荫夫人:何必旧事重提,叫老人家生气呢。

赵祖荫:他哪会生气!他老在记挂五妹的女儿,又赌气不肯问。

贻夫人:所以大嫂叫你别请他呀!

荫夫人:我是怕君玉勾起旧事,惹他生气。

钱夫人:我就怕他生气。他一气一闹,我就吃不下饭。

贻夫人:对呀!我要舒舒服服吃你们的好饭呢!他来我就走!我看见他就浑身不舒服。

荫夫人:(笑)祖荫,听见吗?不用去请他了。

赵祖荫:好,我不管——我不管······(下)

荫夫人:你们说吧,朗斋舅见了君玉,喜欢不喜欢她?

贻夫人:我怎么知道。

荫夫人:瞧,别说二弟妹心直口快,她可乖呢!

贻夫人:我乖什么,你怕朗斋舅会喜欢君玉,会认她作孙女儿,所以不让他们见面,你还不乖吗?

荫夫人:二弟妹,怎么给你想出来的!三妹,你听听,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实实在在的怕他老人家生气。

贻夫人:我是实实在在的受不了他!有那么多钱,还那么小气!

荫夫人:那也不能怪他,他那败家精的儿子太阔气了。

贻夫人:譬如儿子没有死,自己多受用些,不好吗?何必呢!好像他一百岁也死不了的!

荫夫人:他省俭些,多留些给你。

贻夫人:给你!我们没那福气。

钱夫人:都有份儿。

荫夫人:他喜欢你们,将来令娴和景荪结了婚,他那份家产就是他们俩的了。

钱夫人:我可没这个想头。我要图他的家产,我这个慢性子也要耐不住的。我死了他还不死呢!

贻夫人:他有本事叫别人都死在他前里。太太给他折磨死了;儿子给他溺爱过度,荒唐死了;女儿不准出嫁,气死了······

钱夫人:二嫂,你真胡说!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

(荫上,撞在行李上)

赵祖荫:咳!这里连个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堆满了东西!(下)

荫夫人:对了,二弟妹,你要找的家庭教师有了吗?

贻夫人:说了几个,还没一定。

荫夫人:其实君玉倒不错,软里带硬,又天真——有点儿像你;她做家庭教师,孩子准喜欢。

贻夫人:我觉得她顶可爱的。

荫夫人:她也喜欢你。年轻人总喜欢年轻人呀。她知道你爱吃梨,把天津带来的鸭儿梨都留给你了。

贻夫人:那就谢谢她——她做家庭教师真是很合适的。不过,大哥不是要她做秘书吗?

荫夫人:她可以住在你家,办公回来,就给孩子补习。

贻夫人:她愿意吗?

荫夫人:我问过她,她一口答应了。

钱夫人:看来君玉顶能干,脾气也好。

贻夫人:大嫂,你跟君玉说吧,叫她今天就搬我们家去。

荫夫人:没问题,我替你说。(高声)君玉!

(阿妹上)

阿妹:太太,饭开上了。

荫夫人:咱们吃饭去吧——阿妹,叫王升把这些行李搬出去。对车夫说,吃完饭就把这些东西送到二老爷家去,别忘了。

(众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