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散文 之 在你们离开以前16

第四部分　礼物

妈妈的味道

01

据说每一位妈妈都有一道自己的拿手菜，它色香味俱全，香气四溢，弥漫成我们回忆里童年的味道。但沿着倒流的时光细细嗅闻，我的记忆里却很难寻觅到妈妈的独家厨艺，用今天的话来说，她更像是一位黑暗料理大师，再普通的食材，在她手里都能做出“不一般”的口味。关于她的厨艺，我的家族里一直流传着一个让人捧腹大笑的传说。

妈妈结婚后，小舅来家里做客。小舅爱吃馒头，妈妈便精心准备，蒸了一锅圆圆胖胖的山东大馒头招待他。小舅满怀期待，一手撸起袖子，一手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妈妈也站在一旁，瞪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期待地问他：“味道如何？”小舅直点头：“挺好挺好。”两相言罢，小舅满腹而归。但此后十余年，虽然两家相隔不过几公里，小舅却再也没有留在我家吃过一顿饭。听说那年小舅回去偷偷和大舅说：“哎呀，小妹蒸的馒头，真的是太夸张了，差点没硌掉我的牙。又黑又硬，这要是打仗，可以直接当炮弹上战场呀！”大舅笑得肚子疼，叮嘱他不要跟别人说，但转瞬大舅妈、小舅妈和大姨、二姨、三姨、四姨一大家子就全都知道了。

02

上初中后，我时常在爸妈面前提起这件事。妈妈总是一脸愤恨地指责我：“你真是能胡说八道，埋汰起你妈来你最有本事。”爸爸就在一旁“嘿嘿”地傻笑。一开始我也并没有太在意妈妈的反应，觉得不过是个夸张的玩笑罢了。但慢慢地，我愈发意识到她的羞愤是真实的，她因自己辛辛苦苦地付出却被亲人们取笑而感到委屈。我又想到妈妈九岁时姥姥便去世了，这个女人，没有母亲的叮嘱和庇佑，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在岁月里慢慢摸索着如何做饭，如何生活，如何做一位好妻子、好母亲、好的人。一想到这些，我便再也不敢拿这些事开玩笑了。

生命给我们种下残缺的同时也给予了等价的馈赠。

03

妈妈不擅长做饭这件事是真实的，但她因此而有意无意间做出的一系列举动，却深刻地影响了我的一生，并成为我漫漫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

可能自我出生到四五岁时，是家里物质条件最匮乏的一段时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求妈妈端出一桌子可口的饭菜，且不说手艺，每日做饭的食材都是让她头疼的大问题。白菜、韭菜、土豆……自家菜园子里能种的蔬菜反反复复吃腻了，小小的我便开始哭闹，邻居阿姨说：“孩子肚子里缺油水。”妈妈没办法，便每个周末都会带回来一小块热腾腾的猪肝，给我解馋，改善伙食。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周末的概念，它不是上学的孩子们盼望的假期，不是工作的人们短暂的休憩，它对我而言，就是妈妈带回来的那块香喷喷、油亮亮的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