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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龙的传人》第三集《鼓音》

01.

时间很难被察觉，为了提醒你，它变出许多种样子。有时，它是一个清晰的刻度；有时，它是周而复始的轮回。这一天，白昼极短，夜晚极长，太阳很低，和4000年前一样。

4000年前，人们通过这样的方式观测正午的日影变化，以此确定季节和节气。他，可能是我国最早的天文官，他的终身使命就是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来观测太阳。

在这个房间里，有一道无处不在的凌厉目光注视着少年，这道目光来自于这双眼睛。4000多年前，先民们发现敲击空腔可以产生共鸣，于是发展出一种通过打击来奏鸣的乐器，就是鼓。用双手拍击陶土烧制的鼓，就可以产生令人振奋的节奏。

02.

这是一种更加高贵的鼓，以鳄鱼皮为鼓面，整段圆木从中间掏空，外壁用矿彩图案装饰，这就是传说中的鼍（tuo2）鼓，这也是一种演奏难度更高的鼓。

此时，少年还是一名预备鼓手，这大地心跳般的声音鼓舞着他。这大约是中国最早的乐队，虽然乐器的音阶少，但已经可以合成出简单的旋律。

中国人的“乐”，有独特的精神内涵，它表达的是天地之间的和谐。只是，在4000多年前，这样的声音是否会被动荡与喧嚣湮没？他的进阶之路也注定漫长并且布满荆棘。少年和他的父亲，他们的故乡原本是一座宁静的大城，在黄河中游的一块大台塬上，他们听着隐隐的涛声入眠。

03.

4000多年后，这个用夯土筑成的大城，从山西陶寺村的地表下浮现出来，这里曾居住着四五万人，面积达到280万平方米，相当于四个紫禁城的大小。4000多年前的黄河与淮河两岸，万邦林立，每隔几十公里就会出现一座城池。在中原地区，安阳后冈、登封王城岗、淮阳平粮台、新密古城寨等城市纷纷涌现；在海岱地区，济南城子崖、日照两城镇，枕戈待旦，为生存而触发的冲突正在加剧；在黄河北游的路线上，延安芦山峁、兴县碧村、清水河后城咀等许多大型石构城址破土而出；来自西北的牛和羊提供了肉食，让居民的体质更加强壮。在陶寺，一座巨无霸式石城的传奇口口相传，坚硬粗粝的石城虎视眈眈遥望着对岸，这些石城的主人似乎都擅长战斗，他们是谁？

04.

鼍（tuo2），就是鳄鱼，4000多年前的黄河流域气候温润，宛若今天的江南，人们时常能看见鳄鱼在湖泊和河流中出没。当南方的良渚古国逐渐沉寂之后，不同方向的族群和文化涌向这里，平原、丘陵、山地、盆地孕育了丰富的作物种类。来自黄土大城的鼓音，像是农时雨水来临之际鳄鱼的吼鸣，带着吉祥和美好的寓意，响彻在中原大地。

今天，陶寺一位重要的人物将在这里长眠。这是少年第一次直面死亡，他将和其他人一道完成这场端庄而肃穆的助葬仪式；这些乐器，同样也要在另一个世界陪伴墓主人。鼍鼓、土鼓和特磬，是陶寺最高等级墓葬的乐器配置。在后世，鼓和磬都成为了礼乐重器。少年将见证每一件随葬品的背后隐藏着的秘密。

05.

我们试图通过揭开这些秘密，来理解陶寺人的精神世界。V字型的锋锐石器是一柄罕见的刀，用于宰杀和切割，这只小猪将全程参与入殓仪式。这件彩绘陶器身上的纹饰，以矿物颜料绘制，太阳从漩涡一样的汹涌云层中破空而出。太阳，对于陶瓷人来说有什么样的特殊含义？漆木盒里藏着的是两件玉制的兵器，面对黄河对岸的虎视眈眈，墓主人却为何要隐藏实力把兵器收起来？猪下颌骨，似乎是专门赠送给逝者的财物。在后世，这种助葬礼仪被称为“赙赗”（fù fèng），它表达着社会理想中的亲疏与远近；但最重要的一枚猪下颌骨，此时还没有出场，它属于一只去势的小猪，从小去势的公猪性情温和，獠牙长成之后不会从嘴里露出来，古人称之为“豮豕（fén shǐ）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