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 

人间调色系列

  感谢 神秘S 冠名   

  无需卡B，慢慢走

开放结局，自由理解 

（地下车库，车子停下，熄火）

（周奕点燃烟，吸一口）

（滑动手机，删除）

（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皱眉，猛吸一口烟，大口咳嗽）

（打开车门，下车，回家） 

 01:05 钥匙开门声

 脚步走近入

（贝贝在看着电视）

贝贝：怎么搞一身味儿啊。

周奕：（脱了外套，去洗手）

贝贝：今天是和谁啊，烟抽的这么勤。

周奕：就那一帮朋友呗。

贝贝：浩子他们啊？

周奕：没都来。其他人我也没注意。

贝贝：就非得抽烟啊？

周奕：你说我们一帮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干聊，要是烟都不抽，那不出问题了么。

贝贝：喏，吃草莓吗？

周奕：（走近）不吃。又在看韩剧。（坐下）

贝贝：（边吃草莓）周奕。

周奕：（低头玩手机）嗯？

贝贝：我问你。

周奕：嗯。

贝贝：这些人里头，你跟谁最要好啊？

周奕：最好？没有。

贝贝：那……相对好一点儿的？

周奕：都一样。

贝贝：你们圈子里，总得有个亲疏远近吧。

周奕：（放下手机）没有。我们又不像你们女的。

贝贝：你现在说这话就特像“我们女的”。

周奕：怎么像？

贝贝：总喜欢用“你们”来指代对面那一拨，显得自己特优越。

周奕：不是，我就单纯觉得不一样，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优越的。

贝贝：（笑）

周奕：你不信啊？

贝贝：不全信。我就不信你没一个最好的朋友。你说你们十几个人老混在一块儿，都是朋友，那是个大圈子，但你心里一定有个小圈儿吧，小圈儿里头呢还有个小圈儿，最小的圈子里，就是你最亲近的朋友了。

周奕：那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小桃？

贝贝：也不一定。每个阶段不一样吧。

周奕：那现在呢？

贝贝：现在……你咯。

周奕：（笑）我可没逼你说我，你也可以说别人。

贝贝：没人逼我，我自个儿乐意。

周奕：那在我之前是谁？

贝贝：嗯……还是小桃吧。

周奕：我就说嘛。那什么时候变成我的？

贝贝：前年，我妈走之后。你一直在我身边。

周奕：那你这样可对人家小桃不公平。我是你老公，当然一直在你身边了。

贝贝：那不一样。我那时候特糟糕，是你托着拽着拉着我往前走，就没有不耐烦过。后来每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换个位置我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周奕：那小桃跟你不耐烦了？

贝贝：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跟我不耐烦过。

周奕：（吸了一口烟）你得让我想想，我最好的朋友…就浩子吧。

贝贝：嗯？为什么？

周奕：因为浩子是个聪明人。

贝贝：笨蛋就不配有朋友啊？

周奕：（笑）至少笨蛋不配有我这样的朋友。

贝贝：哦。那现在，你最好的朋友要离婚了。

周奕：（坐直，皱眉）你说谁？浩子？

贝贝：嗯。

周奕：为什么啊？谁告诉你的？

贝贝：当场抓获。

周奕：什么当场抓获？ 

贝贝：和一姑娘啊，就今天下午。嫂子出差提前回来。你不知道？

周奕：我不知道。怪不得今儿晚上他没来呢。

贝贝：我是说，你不知道他有一姑娘啊？

周奕：笑话，我们又不是什么都聊。

贝贝：（笑）是，你们跟我们女的不一样。

周奕：（皱眉）那是浩子提的离婚？

贝贝：这还有他提不提的余地呐？嫂子提的。这没什么可商量的。

周奕：嫂子跟你说的？

贝贝：晚上一直在我这儿来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刚走。

周奕：你没劝？

贝贝：这会儿能劝什么啊，别人多说一句都嫌烦，我陪着就成了。

周奕：那你都说什么了？

贝贝：帮着想想下一步呗。她要搬出来，我就想着能帮她找找房子。

周奕：哦，你没让人到我们家里住？

贝贝：你以为嫂子现在能看你顺眼？

周奕：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是真不知道。浩子压根儿没跟我说，我刚不也被吓到了嘛。

贝贝：行了，你紧张什么，你就是知道，也没你的责任。

周奕：你这话说的。（站起来）行了行了，睡觉了啊，明天再聊这个。我洗澡去了，你开会儿窗户换换气。

走近的脚步声入，隔着浴室门外

贝贝：周奕，其实我挺嫉妒浩子的。

周奕：啊？嫉妒？嫉妒他外头有姑娘？

贝贝：不是，我嫉妒……诶，你洗完澡咱们说会儿话呗。你也别天天只顾着跟外人说话，也跟我说两句呗。

周奕：（水声停止）你这都追到浴室门外了，我能不跟你说嘛。

贝贝：我就是嫉妒……他能跟你有秘密。你别说你不知道啊，说了我也不可能信。

周奕：（走出浴室）还“秘密”，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洗澡都可以不关门，和你还不够坦诚啊。

贝贝：不是这个，是他和那个……

周奕：哦，那你觉得这事儿，我知道了就该告诉你？

贝贝：不是，我没这么想。（递上毛巾）你擦擦头发吧，湿哒哒的一路滴水。我知道这是你们俩的事儿，但我们俩应该有点儿别的，我们之间的秘密吧。我们之前是有的，不是吗。

周奕：（边擦着头）我听明白了，合着你觉得我跟浩子，比跟你更亲啊？你一天天都在瞎琢磨些什么啊。

贝贝：物理距离是更近了，心理上可就不好说咯。

周奕：不是，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说话都阴阳怪气的。（开玩笑）今天是要批斗我怎么的？你是不是让浩子这事儿给刺激了。我跟你说他们真不一定能离得成，嫂子也不一定能搬出来。我要是你就先观望着，不急着给她找房子。

贝贝：也不是被刺激吧，其实挺早就想说了。不说别人，说我们。你记得我们俩刚谈恋爱那会儿吗？

周奕：嗯，高中。

贝贝：那时候两个人只能悄摸摸的谈。你经过我的课桌的时候，还要假装不经意地扔下一封情书。你在那信里写“我知道你最好的朋友是小桃，可是我对你说的话能不能不要告诉她”。我看见你脸红了，我也是。那个时候我们是有秘密的，对吧。

周奕：（回到卧室，穿上衣服）嗯，时间过得挺快。现在直接从韩剧变家庭伦理了。

贝贝：结婚了可不就变家庭伦理了嘛。你说结了婚真是近了，天天一块儿起一块儿睡的，可是近了以后倒再也没有这么聊过了。我们每天碰面，对着空气假笑，说今天天气不错哦，过几天雾霾是不是要来了。我们每天对彼此的健康互相问候，但也就这样了。（觉得好笑）诶，你说是不是别人也都这样？家家都这样啊？

周奕：怎么，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跟你话少了？

贝贝：你看，误会也更容易了。

周奕：（望着她）你敢说你现在不是在埋怨？

贝贝：不是。我是在跟你探讨。

周奕：好好好。探讨。表达。你开始吧。

贝贝：（沉默）

周奕：怎么又不说话了。

贝贝：周奕，你这样我有点儿害怕。

周奕：害怕？

贝贝：对。

周奕：我觉得你可什么都不怕。你到底想跟我探讨什么你知道吗？探讨完了，这问题会不会解决，你想过吗？我们俩结婚多少年了你记得吗？

贝贝：七年，快八年了。

周奕：七年，两个人结婚七年了相处方式有变化这不很正常很普遍吗，这有什么问题吗？我认为它就是一个现实，不是什么问题，你需要适应，也必须适应。如果你适应不了……

贝贝：（打断）如果我适应不了……怎么样？

周奕：我不知道。

（两人沉默）

贝贝：所以你承认……变了。

周奕：（吐了口气）行。我承认。

贝贝：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也没想跟我谈。

周奕：你每天每天都这样在我身边。

贝贝：那你也什么都没说。

周奕：我再说一次，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对这就不是一个问题，是现实。

贝贝：周奕，那你跟我是朋友吗？

周奕：不是。我跟你是夫妻。

贝贝：（自嘲一笑）夫妻也是朋友不是吗。夫妻也不应该互相瞒着吧。

周奕：我瞒什么了。

贝贝：那你不是也没坦白吗。

周奕：（头埋下）贝贝，我害怕。

贝贝：你害怕？

周奕：对，我害怕。

贝贝：你害怕什么？

周奕：我怕你问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贝贝：你不信任我。

周奕：你会埋怨我。

贝贝：（紧接）可我信任你，周奕。

周奕：（沉默）我怕我们失败了。

贝贝：可是如果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也不代表成功了。

周奕：（点烟）你知道吗，你妈走的那一年，一直到第二年，你都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贝贝：（软下来）我知道。

周奕：我当时就想，别的不管，我一定得把你救回来，别的全都不用管。

贝贝：那救回来以后呢？

周奕：就像现在这样啊。生活啊。

贝贝：现在这样更好吗？

周奕：不好吗？人人不都是这样过。它至少是生活。

贝贝：（自嘲笑）人人都这样……那你对它满意吗？生活？

周奕：我选择接受生活。

贝贝：可我不接受！周奕，我不接受。我现在甚至都觉得我们不像夫妻了。

周奕：（好笑）那像什么？朋友？

贝贝：我们像战略同盟，像利益共同体，像一个战壕的战友，一张床上的兄弟，可以互相挡枪子，却不会再交心了。

周奕：那不挺好，终于，可以白头到老了。

贝贝：你觉得这是白头到老，不是苟延残喘啊？我真的，有时候在这个房间，在这张床上醒来，看到你，我都会想，为什么我还躺在这张床上啊。

周奕：（吐出一口气）贝贝，你太在意情绪了。

贝贝：每天每天我熬过晚上，太阳出来了，孩子起床，我是妈妈，你是爸爸。我们又是一家人了。看上去齐齐整整的一家人。

周奕：（忍耐）不只是我们，所有的一家人都这样，你爸妈不这样？我爸妈不这样？

贝贝：从前我俩有问题，打架也好，说理也好，总会解决了才去睡。有了孩子之后吧，我们都太累了。我想沟通，你说好累啊，别说了，睡觉吧。你想沟通，我说等一下，孩子哭了，孩子喊我，孩子要下楼玩。

周奕：你是怎么啦？和妈吵架了？还是宝宝不听话惹你生气了。

贝贝：没有没有，全都没有！妈对我好得不得了，宝宝乖得像个小天使，你也很好啊，做的项目马上就要熬出头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好！

周奕：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在我洗澡的时候冲过来说这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我是真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啊！哪儿来那么多积怨呐！

贝贝：因为你不是我的合伙人！因为你是我的丈夫！你跟我说这是“生活”，这是生活吗？生活的明明是我和妈还有孩子！你是什么？房客啊？！

周奕：（试图缓和）好了贝贝，我们不吵架行吗？好不容易孩子跟妈不在家，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

贝贝：嗯，不吵架，和同事有什么好吵的。

（又是沉默）

开头听到摩擦音直接入

周奕：（拉着她的手）来，下楼坐会儿？看看你喜欢的综艺？或者韩剧也成。我们边看边说。你想说什么都成，啊。

贝贝：嗯。

周奕：（边下楼）你喝茶吗？

贝贝：你喝吧。

周奕：成。

（到客厅，坐下，泡茶。）

周奕：诶，对了，嫂子从这儿走之后，去哪儿了？回家了？

贝贝：说是回家了。浩子应该不在家。

周奕：去哪儿了。

贝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给他打电话啊？我可以不听。

周奕：不打了。他要是想说了自己会给我打。

贝贝：你看，这就是我说的，你们互相信任。

周奕：我如果也这样对你，你又要说我关心不够了。

贝贝：诶，给我也倒一杯吧，我想喝了。

周奕：（笑）好，从前你对我说这句话，都是想喝酒了。

贝贝：咱们都还不老吧。开始话从前了？

周奕：我们都在变老，变无能，变平庸。（喝了一口茶）

贝贝：（摸着杯沿）周奕……我觉得我找不着你。

周奕：什么意思。

贝贝：你就在这家里，可我找不着你。

周奕：（好笑）我不就在这儿跟你说话吗，已经说了（看表）一小时四十分钟了。

贝贝：你不在家的时候吧，我总觉得这个家太大了，你一回来，它又显得太小了。

周奕：在哪儿都一样。只要人在身边，在哪儿不一样？你们啊都太拿“家”当回事儿了。

贝贝：我如果在客厅带着宝宝，你就会上楼进卧室。我要是在卧室，你就会去书房。

周奕：我的工作你也知道，项目急的时候根本不管什么时间的，我也不想吵到你和宝宝。

贝贝：你们在乎的永远都是外人。

周奕：不是外人，是外面，外面有正经事儿。

贝贝：那你别躲，行吗，我就求你今天别躲我。

周奕：我从来没想过要躲你。

贝贝：去年冬天我跟你去三亚，你记得吗？

周奕：记得。妈说给我们带宝宝，就让我们俩自个儿出去玩儿。你和她们不是玩儿得挺好的么，女的凑一块儿，去免税店买了一堆东西。

贝贝：行程是谁安排的来着？谁的秘书？

周奕：老白秘书。

贝贝：对，那小姑娘。

周奕：你是不是又觉得人家有事儿了？

贝贝：没有。我就想说那小姑娘当时糊里糊涂的，给我们俩订了两间房。

周奕：噢，是。我也是拿了房卡才发现。

贝贝：我也是。

周奕：那你也没提出来要退一间啊。

贝贝：你不也没提。

周奕：你不也没提。

贝贝：我是觉得你更愿意自己睡，更自在。

周奕：我觉得你也是这么想。

贝贝：对，你说的对。确实，那几天我睡得很好，特别好。

周奕：我也是。

贝贝：那你说这说明什么了？

周奕：说明……咱家应该换个大房子了？

贝贝：你又躲了。

周奕：好，我不躲。说明人人都需要自由。

贝贝：人只有在不自由的时候才会需要自由。

周奕：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又上纲上线。

贝贝：除了自由，你就没有别的需要了？

周奕：当然有，吃饭，睡觉，挣钱，过日子，休息。对，我需要休息。

贝贝：（站起来）休息好啊，那上床吧，咱们现在就休息。刚好今晚家里就我们俩，没别人，可以好好休息。

周奕：（顿了顿）你先去，我电脑上还有点儿事儿我先……（去书房）

贝贝：（打断）不！咱俩今天谁也别“先”，要睡就一块儿睡。你说得对，人不是都有“需要”吗，太巧了我也有。走吧。

周奕：我…我今天太累了。

贝贝：（走近他，低声）那我帮你啊，好不好。

周奕：（笑）好了贝贝，别闹了，听话，你先去，我再忙一会儿。

贝贝：我跟你一块儿弄。毕竟我之前还工作的时候，也算是你半个同行了。

周奕：你这不是捣乱吗。我就还有些事儿，一会儿就完了，完了我还得洗……打个电话，你就别等我了，你先睡吧。

贝贝：对，你又要洗个澡。刚刚洗完了还要洗澡。然后就是“睡吧，我已经洗澡了”，“睡吧，今儿累了”，“睡吧，明天有事儿呢”！（忍不住质问）到底怎么了啊周奕？你讨厌我吗？我现在就这么让你觉得恶心啊？

周奕：你怎么突然之间又开始纠缠这个。

贝贝：突然之间？你自己算算多久了。

周奕：我算不出来。我不是小伙子了，我心思没在这些事儿上。

贝贝：五个月了。

周奕：我觉得这档子事没那么重要。

贝贝：我觉得很重要！咱俩是夫妻。

周奕：那就应该互相体谅。

贝贝：（紧接）那么请你体谅我，我需要你，我今天晚上就要。

周奕：那对不起了，我不行。

贝贝：我帮你啊。

周奕：不是帮的事儿……没有用。

贝贝：（伸手抚摸他的脸，低声）我们，试一试，好不好。（俯身贴近他的脸，想去亲吻他）

周奕：（一下子站起来，挣开她）我还没洗澡呢……不是，贝贝对不起！对不起行吗！你就放过我今天。

贝贝：（停下来，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周奕：（眼神躲闪）我累。

贝贝：现在？在我面前？

周奕：就是现在，在你面前。累。

贝贝：我让你觉得累了，对吗？

周奕：我不知道。我不愿意想了。

贝贝：不！你应该想。你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和浩子他们在一块儿就不累？！为什么一回家看见我，就开始疲惫不堪躲躲藏藏？

周奕：浩子他们不一样。

贝贝：对！是不一样！你知道哪儿不一样吗？我们是夫妻！你就应该想着我念着我，你就应该有没完没了的话想跟我说，就应该每天晚上和我一块儿睡觉！你就应该……就应该也需要我。

周奕：（低着头，半晌）贝贝，你怀疑过吗？

贝贝：怀疑什么？

周奕：一切。

贝贝：一切什么？

周奕：一切你被承诺过的东西。

贝贝：……那我可以选择不怀疑。

周奕：我不行！我不可以！人不可能停止怀疑！

贝贝：停止怀疑就老了，认命了，是不是，你就是怕这个？

周奕：停止怀疑我这个人就死了。

贝贝：（觉得荒唐）那连我也要怀疑么。

周奕：连你也要怀疑。

贝贝：我们是一条路上的，周奕，我和你，我们是一条路上的。

周奕：不，没有谁和我一条路，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朋友，伙伴，夫妻，全都是假想的。这条路上只有我自己。

贝贝：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周奕：什么时候？

贝贝：妈走的那年，我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大匣子给吞了，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救我。

周奕：我必须那么做。

贝贝：我和你刚来这儿的第一年，一直找不到工作，焦虑、敏感、小气又善妒。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肯定我？

周奕：我必须那么做。

贝贝：谁逼你了吗？

周奕：没有人逼我，我是被我自己选的路逼的！这条路要求我这样做！每个人的路是自己的。

贝贝：那这条路上没有伴儿吗？

周奕：没有。

贝贝：（受伤）你不想要一个同路的朋友吗？即使那个人是我。

周奕：即使是你？（笑）天啊太可笑了，就因为是你！我跟你说，我们俩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我哪怕和所有人都成了朋友和你也不会是！你看看你每天都在哪儿？你在家里，你在我的客厅里，在我的床上！

贝贝：那是我们俩的！

周奕：是！是我们俩的！你在我们俩家里，你就像是要在这儿生根发芽了。你不需要工作，你哪儿都不用去，每天只需要呆在家里！家就是你，你就是家。我干什么你都看着。我刷个手机，你看见了，我笑两声儿你听见了，半天不说话你就问我想什么，少看一眼宝宝你就问我到底在干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觉得我们俩之间没秘密了对吗？当然没有了！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我都已经是你的丈夫了，你还想要什么！

贝贝：我想要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要你！

周奕：你想要我是你的朋友？那对不起了贝贝，夫妻最不可能是朋友！你看看你刚刚说嫂子的那个样，天啊，对陌生人你都可以那么同情，却只会对我严苛。夫妻是什么？是伴侣？是同路人？我跟你说你太天真了，夫妻就是两个被迫捆绑、自找的、悲催的驴，永远不可能彼此同情，只会在一个槽里打架！

贝贝：（眼圈红了）那……你会想我吗？

周奕：（缓下来）什么时候？

贝贝：每一天。

周奕：今天？

贝贝：现在。就现在！周奕，你离我太远了，我很想你，你也会想我吗？

周奕：我没法想你。你一直在家里。你哪儿都不去。

贝贝：你不会再努力了是吗。

周奕：你想过吗，万一努力加速死亡呢？你从来没有想过。

贝贝：（无力地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用说了。

周奕：不说了？

贝贝：不说了。都清楚了。

周奕：我可不是为了赢你。

贝贝：我知道。

周奕：我今天本来很累了，没想和你聊这些。

贝贝：我知道。

周奕：睡觉吧。都别想了。

贝贝：我知道。

（周奕站起身，一一关掉灯，转身上楼。把贝贝留在黑暗中）

（贝贝一个人安静呆一会儿，缓缓起身上楼，走向卧室）

 00：38 贝贝走到房门口站定

贝贝：（隔着房门，平静）那么，周弈，你现在告诉我吧。

周奕：（不耐烦）你今天有完没完，还想问什么啊？

贝贝：你今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她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寂静，只剩寂静）

—end—

编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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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带眠重制后期，感谢辛苦试本的芝士、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