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037】
读物本·小说旁白练习38 经典片段合集
作者:辛夷格格
排行: 戏鲸榜NO.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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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出处转载】读物本 / 现代字数: 9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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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转载作品
角色0男0女
作品简介

本文仅供读文练习,如侵联删。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4-09-11 11:52:52
更新时间2024-09-11 14:3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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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小说旁白练习38 合集

本文选择几个经典片段,仅供读文练习。

壹  乔家的儿女 片段

01

戚成钢把乔四美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可病床很紧,要住的话只能加一张床,条件嘛可能是要差一些,不过也没办法了。

直弄到快天亮,四美才得以在病床上躺下来。

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四美觉得无比地燠(yù)热,满心烧着一团火似的。戚成钢给她盖上被单却被她忽地掀了去,全堆在床脚,她用脚一下一下地踢着那裹成一团的床单,踢得床栏咯噔咯噔地响。

戚成钢问: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吗?

四美不答,过了一会儿叫:戚成钢你过来一点,我问你句话。

戚成钢坐到四美床边来,在渐渐亮起的晨曦中,四美牢牢地看着戚成钢。

戚成钢看她半天没问出话来,心想或许她也没什么要紧的话,只是使一点小性子,怀了小孩子的女人总有点怪里怪气的,她们面目浮肿,胃口大得吓坏人,时不时地要耍点性子,得了不讲道理的特权似的。不过也难怪,那肚子里塞那么个重东西,睡都睡不踏实,走路也累,坏了脾气是挺正常的吧。

02

戚成钢想着,就冲四美微笑起来,问她:要不要喝豆浆?多多地放糖,再加四根油条?现在早点有了吧,我去买。

四美觉得那些争先恐后要冲出喉咙的话一点点地在往肚子里退缩,她乔四美又不是宰相,肚子里怎么能装得下这口气去?然而,为什么看着戚成钢的笑脸,她就又生了把气吞下去的心呢?

乔四美简直觉得自己果真是个二百五。

到了这一天的上午十点来钟,四美的肚子里突地动了一下,四美惊喜地大叫:医生医生,快来。

医生说四美的孩子没事了,不过看产期也近了,也要多加小心。戚成钢说干脆你就住在这里等小孩出生吧,四美不肯,坚持要回家。她受不了病房里那股子味儿,每天到了下半天,有护士进来给产妇们冲洗下身,那种全无遮拦的丑陋叫四美几乎要尖叫出来,她知道自己不久也要过这么一关,然而少看一眼还是好的。

03

不过半个月的工夫,乔四美就真的要生了。

那天她就蹲下去捡了个东西,肚子便开始痛起来。家里只得乔老头子一个人,四美分别给戚成钢和三丽打了个电话。

四美到了医院就立马给送进了产房,医生说都开了十指了,要早产了。

四美被抬到活动床上往产房里送。

她忽地一手死死地拉住戚成钢的手,一手把他的头也往下拉,嘴巴凑上去,咬牙切齿地说:你要称心了吧,要称心了吧,我就要死了,我告诉你,我过不了这关的,我妈就是生小孩死的!

戚成钢被她低而绝望的声音吓坏了。不会不会,他只懂得说这两个字。

四美继续咬着牙说:你要再娶的话,要等到我骨头冷了以后,别等不及!你别等不及!戚成钢,我……

来不及再说了,四美已被推进了一扇门里,戚成钢只得丢开手,他看着四美张开的手,冲着他,听见她凄楚的哭叫声:成钢,成钢。

04

在戚成钢的生命里,常常有对着女人脑子轰地一热的时候,这热的烫的浓的刹那里,他相信,对那个女人的感情真的是真的。然而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真。

尽管乔四美以一个极其悲壮的姿态被送进产房,然而她生产的过程顺利得叫人难以想象,前后不过一个半小时,孩子就落了地。那一股子激痛忽的一下从身体里流出去了,五脏六腑都松快了,四美还傻乎乎地问:医生,生下来了吧?

助产士因为这一回工作的轻松而心情大好,跟四美开玩笑:你说呢,傻丫头?

四美生了个女儿,叫人颇感安慰的是,戚成钢虽是独子,他爸妈对这小姑娘的来临却是无比欢迎,打心眼儿里高兴。戚成钢妈说:我们钢子的小娃娃,哪会不漂亮?

那可真是一个漂亮极了的小东西,出了月便眉目清晰,雪白的粉粉的,乌发红唇,眼睛是一味的黑,瞳仁外隐隐一圈碧蓝,竟然是天生的一头卷发,这点像她奶奶,便格外赢得了祖母的宠爱。

四美打心眼里惊奇着,自己居然能生出这样漂亮的小孩,白雪公主似的,这一团的快活使得她几乎要忘记了前些日子里看到的令她痛到绝望的情景。直到有一天,中午,戚成钢接了个传呼。

05

四美好像有某种奇异的本能,那哔哔哔的声音响起来,戚成钢还没来得及把传呼机拿出来看,她就预感是那个女人打来的。

乔四美劈手从戚成钢手里抢过那台汉显的呼机,上面一行字: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出来吗?老地方?

四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机子往戚成钢脑袋上砸过去,咚的一声,戚成钢立刻捂住了额头。

四美扑跌在床上,大声地哭叫起来:啊,你安生点吧安生点吧安生点吧!

戚成钢一下子被打得蒙了,他并没有看到呼机上的字,晕头转向的,只拿手捂着额,那里火辣辣地痛。

外面堂屋里的三丽与戚成钢妈都跑了进来。

事情是裹不住了。

戚成钢被他妈恶骂了一场,三丽冷着脸把两人给请了出去。

06

戚成钢他妈还是一天三顿地给四美送饭来,帮着给小婴儿洗澡喂奶。四美只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到耳窝里,微微地痒。

戚成钢妈妈拧了热手巾来替她敷眼睛,一边和气地劝着,叫她千万不要哭坏了眼睛,眼睛坏了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慢慢地跟四美说着话,我们家钢子小时候挺老实的,可过了十八岁,人长开了,就开始招女孩子了,我也是气得不得了,打过骂过也劝过,后来他年纪大了些,我也不好再说了。上一回在部队上的事,他后来一五一十地都告诉我了,他从小就是这样,做错了什么都会觍着个脸说出来,也不怕丢人现眼。他没什么坏心的,委屈你了,我叫他跟你认错,赔罪,如今你们有了孩子,还是好好地过吧。我也不怕丢脸,告诉你说,钢子他爸爸,年轻时也是这个毛病,老了老了,就好了,收心了。

四美呜咽着说:我怕我等不到他老了收心的那一天。

戚成钢妈俯下身来,理着四美乱蓬蓬的头发:不要紧的,我跟你说呀,我给我们钢子算过命,那算命的瞎子说,他人是规矩的,就是命不规矩。会好的,有一天会好的。

07

第二天戚成钢就过来给四美赔罪了。

他蹲在床边,如一条温顺的可怜的大狗,说着对不起,可神情里却有一些委屈,就像在大人的威逼下不得不认错的小孩。他说,我根本不喜欢她。

天知道,戚成钢这话是真的,对达娃,他还脑子热过一热,这一回他不过是,被那个女人引诱了一回。戚成钢满心委屈,真是的,那女人,跟头发了情的母豹子似的,还比他大上那么多。

戚成钢看四美半天没理他,自己站起身来,抱过小女儿。

小女孩子刚醒,戚成钢铁抱着她在窗边踱着步,孩子睡得脸红是红白是白,眼睛落进一片金色的阳光,挥舞着小手一下一下地拍着父亲刚刚刮过的趣青的脸颊。

戚成钢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儿的脸,那种专注的神情在四美的眼里显得极其动人。四美想,有一天这漂亮的父女二人会比肩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们全是她的,全是的。

08

在乔一成终于知道了戚成钢的事,跑过来找四美的时候,四美已经原谅了戚成钢。

四美看着乔一成暴怒的样子,心里颇有点怪三丽为什么要告诉大哥这件事。

乔一成扇了戚成钢一耳光,啪,好响亮的一声,戚成钢的脸上立刻文起五条指痕。

四美叫:大哥,大哥。

一成瞪着四美,四美心虚,絮叨地说:大哥,他改了,他答应了他改,他会改的。

一成伸出一根手指点了四美的鼻子,说:乔四美,我真是多余管你的闲事!

乔四美扑过去,抱着一成的腰,不让一成走。戚成钢灰溜溜地挨着门边儿走出去,还替他们带上了门。

四美也不哭也不说,就只抱着一成的腰。

小床上的小婴儿哭起来,一成挣开四美的手走过去抱起她。

小姑娘一经人抱起马上止住了哭声,密密的睫毛沾了泪水,越发显得黑长,洋娃娃似的,粉粉的小舌头伸出来一下一下舔着大舅舅的手指。

09

一成叹一口气:四美,戚成钢这个人也许是天生的不安分,你多长个心眼,给自己留个后路。别一个猛子扎进感情的旋涡里,到时候爬不上岸来,淹死了自己。

四美喏喏地说:他保证会改的,我们算过命的,他人是规矩的,就是命不规矩。

一成从鼻孔里大声地哧了一声。

四美贴过来,头枕在一成的肩上。

从小她就觉得他喜欢三丽多过喜欢自己,总觉得他是偏心的。然而这一刻,四美想,到底他还是自己的亲哥,这种时候也只有靠他,也只有他会跳出来替自己说一句公道话。

三丽私下里问一成:大哥,戚成钢的事,就让他那么算了?

一成没好气:不算怎么办?四美死心塌地地爱他,叫我们怎么办?

三丽显得忧心忡忡的,一成劝她:随她去吧。日子总要往下过,生活总在不断地前行。乔四美啊,一向就糊涂,总归会有变聪明的一天。糊涂过的人,一旦醒悟了,比谁都聪明。

这话传到四美耳朵里,叫她愣了半晌。



贰  最美的时光 片段

10

骄傲

把宇宙缩减到唯一的一个人

把唯一的一个人扩张到上帝

这才是爱

这世界上有多少形容幸福的词语?

开心、快乐、高兴、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所有这些词语加在一起,只足以表达我现在万分之一的感觉。宋翊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上司,不管工作的压力有多大,他从不训斥任何下属的工作错误,他对每个人说话都温文有礼,但是你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客气礼貌,而忽视了他的威严,你会很容易从他温和的语调中感受到他对你的工作是否满意。他也会给每个人绝对的信任,同时把这种信任成功地转化成压力,让每个人既觉得自己对工作有话语权,又觉得自己要拼命工作,对自己的话语权负责

刚开始,我跟着另一个同事做,他算是我的直接上司,业务上手后,我开始对宋翊直接汇报工作。如果说别人是为了职业目标而工作,我却是为了我的爱情在工作,所以我和我的同事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我不在乎哪个项目能得到更多奖金,也不在乎哪个项目能帮我更快升职,我愿意不怕累、不怕苦地做一切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他一句肯定的话,一个肯定的眼神,甚至只是一个微笑。

日子久了,我的不计较付出,让同事都对我分外友善,我和同事相处得前所未有地愉快,算是我追求宋翊的一个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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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我和宋翊在一层楼里进出,忙碌时,能困在一个办公室里长达十四个小时,我们讨论计划的每个细节,分析客户潜在的需求,预测市场可能出现的风险。晚上,我们在网上说一本书,聊一部电影,分享一首好歌,或者什么都不聊,各自忙各自的工作,但是都知道对方在网络的那一头,只需一声无声的问候,他就会出现。

北京城很大,大得让人常常在忙碌一天后,有找不到自己的孤独感。我曾在无数个夜里,问自己,你的将来是什么样子?难道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地上班下班吗?到了时间就结婚生孩子养孩子吗?难道以后的生活就是这样了吗?

前面的道路总弥漫着雾气,而我总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繁忙的工作让人疲惫于思考,可偶尔安静时,总会感到更清醒的迷茫。小时候幻想的长大不是这样的,如果知道长大后自己只会变成格子间里的一台工作机器,薪水就是用来供房,估计我永不会盼望长大。

可是现在,我觉得一切都是清楚明朗的,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知道我在追寻什么,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我都能感觉到幸福,都觉得自己全身充满力量。

12

Young和我一起吃午饭时,频频看我,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是不是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Young摇头:“我觉得你变漂亮了。”

我从鼻子里长出口气,毫不领情地说:“你现在的级别比我高,不用倒过来拍我马屁。”

Young不和我一般见识:“我说真的,以前在办公室里,你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现在整个人好精神,简直熠熠生辉。”

我心虚,忙掩饰地说:“那是当然!不用打发票了,自然人就精神了。”

Young“哈”的一声笑出来:“别提打发票了,你走之后,陆励成说一时找不到人,让Linda暂时接手你的工作,Linda现在还在打发票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天还是很公平的。”

“Linda应该很生气吧?”

Young不屑地说:“你怕她什么?你现在又不归她管。何况她的能力做到这个位置已是极限。”

Young前几天刚升职,说话间颇踌躇满志,我只能微笑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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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ng叹了口气:“你真好命,我们暗地里都羡慕你可以跟着Alex做,听说是Alex亲自问Elliott要的人,Elliott不想放人,拒绝了Alex,最后是Mike发话,Elliott才不得不放。”

我很惊讶,想问清楚,可因为心中有鬼,我在人前从来不肯谈论宋翊,只能敷衍地说:“Elliott也很好呀!你不是说他对下属很好吗?跟着他一样能学很多东西。”

Young审视地打量我,似想看明白我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你倒是真不明白,不明白也好,其实他们的事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我们也是闲操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不管将来谁是老板,总不能把干活的人开除。”

我埋头吃饭,可那菜里竟吃出了几分惆怅。即使刚开始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只是没想到Young也是这样,她能升职,陆励成肯定帮她不少,可是……唉!只能借用大姐的口头禅“人心不古”。利字当先,谁又真能为谁两肋插刀?

为了争取A公司这个垄断中国重要能源的大客户,MG算是出尽百宝,每一份计划书,都由宋翊和陆励成各做一份,优者录用。公司里弥漫着硝烟味,可也蒸腾着无限的热情和创意。其实,撇开所有的利益纠葛不说,单说工作,这样的氛围才是最激发人潜力的环境。从某个角度讲,这是一个“乱世出英雄”的时代,只要你有能力,很快就能露出头角,不需要按部就班地熬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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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人人都为了追求完美而挖空心思、耗尽心血时,突然横生意外。总部召Mike回纽约开会,Mike回来后,脸色铁青,把陆励成叫进办公室,听说有人听到Mike操着一口京片子破口大骂,看来老头是气急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得知,大家能看见的就是陆励成暂时病休,所有工作由宋翊暂时负责,Linda出任公司的内部审计总负责人,成立了内部审计小组,从纽约总部飞来了两个审计师协助Linda的工作。Linda每天传唤不同的人单独问话,公司里风声鹤唳,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象,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是人人自危,连平时多报了几十块计程车费的人都开始暗自后悔。

我心里模模糊糊地有个轮廓,但是不敢肯定,约大姐出来吃饭,旁敲侧击地向她咨询,这种情形,最有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大姐却是一听就明白我想干什么,笑笑地说:“苏蔓,我一个小时的咨询费是多少,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气结:“你把我卖了,我也出不起,你到底帮是不帮我?”

“你做你的小兵,掺和别人的事情干什么?”

“我害怕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审计规则里背景调查是发现红色信号的重要方法之一,如果事情再恶化,相关人员的背景都要再做调查,谁知道覆盖面会有多大,我怕万一把我揪出来,发现了我造假,我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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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又是想甩我一巴掌的表情,我赶忙给她倒了一杯酒:“我没指望具体的结论,我只是希望你根据多年的经验,做一个大致判断。”

大姐抿了几口酒后说:“你先说说你的判断。”

“西方的会计在作假审核上一直鼓励打小报告,因为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不管是引发了美国法律变更的安然丑闻,还是安达信公司的崩溃,都是由小报告浮现出冰山一角。MG这样的公司最怕出乱子,所以内部匿名揭发的制度更是建设得无比全面,我怀疑有人给总部写了匿名信,内容肯定对陆励成不利,至于有没有牵涉Mike,我判断不出。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弄清楚匿名信里的内容,如果没有弄清楚具体内容,随便出手,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露出马脚。我们做审计的时候,很常用的一招就是虚张声势,其实不见得我们抓住了什么,但是可以营造声势,弄得我们好像已经察觉了什么,被审计方一旦心虚,常常会自己暴露出真正的问题所在。我觉得Linda目前用的就是这招,她也许的确掌握了些什么,但这个并不足以钉死陆励成,所以她在等有人心理防线崩溃,自露马脚。”

大姐摇动着酒杯,凝视着红色液体的起起伏伏,眼中很多思绪。我不敢打扰,安静地等待。安达信倒闭的时候,我还没毕业,而大姐已经是安达信的经理。世界五大会计师事务所转眼变成了四所,一个数字的简单变化,却是很多人人生轨迹的彻底变动,大姐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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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将剩下的红酒一口饮尽:“我觉得写匿名信的人就是Linda。”

“什么?”

“陆励成很欣赏Linda吗?”

“应该不是。”

“那你觉得为什么Mike任命Linda追查此事?别告诉我是Mike欣赏Linda!”

大姐懒得等我思索出结果,直接说:“坦白告诉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整个公司里有多少人,什么人什么性格,什么人有可能触动自己的利益,什么人会是阴谋家,什么人喜欢玩手段,我们都一清二楚。这事一出来,陆励成肯定就能猜到哪些人最有嫌疑,只需要再做一点点的细节印证,就能真正推测出是谁做的。”

我喃喃地说:“怎么可能?他们明知道审计独立性原则……”

“只要Linda不承认,谁能确认是她写的?陆励成这样做也有他的深意,陆励成、Mike和你一样,肯定不知道匿名信的内容是什么,也不知道总部究竟想查什么,所以故意装作不知道,由Mike出面来任命Linda配合总部的人调查。Linda的某个不起眼手下,肯定会是陆励成的亲信,Linda只要有任何动向,他都能立即掌握。之前Linda在暗,他们在明,所以他能被Linda算计,如今颠倒个位置,才方便应对。”

17

我郁闷地说:“水至清则无鱼,在中国的大环境下,有几个人真能一干二净?真要一个个查下去,每个人都有问题。陆励成做到这个位置,肯定会有事情处理得不妥当,如果被Linda查出来,再被总部顺水推舟一下,他肯定要惨,还应对呢,人家应对他差不多!”

大姐幸灾乐祸:“就是呀!连你这个乖乖女,都会捏造简历,谁知道你的同事们一个个背后都藏着什么秘密,趁这个机会,大家都拿出来晒晒。”

我长吁短叹,大姐看得好笑:“你辞职,我来帮你找位置。”

“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刻辞职的人最容易被关注,通常都会被调查,如果我的破事真被抖出来,你即使想帮我,也没办法向上头交代,金融行业容不得骗子。”

大姐笑:“我看不是微妙时刻辞职危险,而是你心里一清二楚,Linda不会轻易放过你。我现在倒是挺欣赏这丫头的,虽然小家子气,但做事有枭雄的潜力,竟然敢和陆励成叫板,她就不怕惹火陆励成,陆励成灭了她吗?真是傻乎乎得有勇气,回头她要是被MG踢出来,我去网罗了来。”

我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姐白了我一眼:“真是没见过世面!”

18

她笑眯眯地吃着饭,我却食难下咽,捧着脑袋思索。投行哪些业务最容易出问题?内部交易?违规操作股票?信息泄露?可恨自己熟悉的业务是商业银行,之前没有接触过投资银行的业务,一时间竟无丝毫切入点。

大姐切了一小块三文鱼,放进嘴里,笑着说:“不要把事情往复杂化想,Linda若是千年的小妖,陆励成肯定是万年的老怪,越容易出问题的东西,陆励成肯定越是不会给人留下把柄,要不然他早被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掉了,还能等着Linda来闹腾?这一次肯定是陆励成完全没在意的小细节,说不定事情小得,说出来都能笑掉人的大牙。”

我脑袋里灵光一现,似乎从迷雾里看见了什么。大姐满意地笑了:“你要想出手就要快!不要等着Linda利用现在的特殊位置,再翻出些什么来。你应该知道,审计这行总是查下去才知道什么叫意外的惊喜,也总会发现原来看着挺重大的导火索只是冰山一角。”

我点头,大姐感叹:“陆励成真运气,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个审计高手的相助,还是免费的!”

虽然明白应该要快,可是一个公司的账务想要理顺,谈何容易?幸亏我当时出于职业习惯,Linda交代我做的每件事情,我都思考过财务流程,也曾翻看过MG的财务报表,再加上我背后有两个超级大Boss,一个是大姐,一个是宋翊,会计财务的问题我打电话向大姐咨询,投行业务方面的问题,则通过MSN向宋翊咨询,所有的疑难点,总会很快得到提示,可仍是迷雾重重。



叁  唐诗生死局 片段

BGM

19

高个的红缨城门兵盘问着小山,背后矮个的城门兵对着夕阳,翻来覆去看着文书。

“逃亡那辆马车是驷马,这辆是骈马。”高个兵对矮个兵说,“不是他们。”

细查了几遍之后,矮个城门兵挥手,示意通过。

“哒哒”“哒哒”,一小步一小步,混在人群里,马车走过了城楼,走出了城门。

人群四散,道路一下子宽敞起来。

小山按捺住鞭马狂奔赶紧逃跑的冲动,稳坐在车前,驾马微微加速,不急不慢地前行。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韦温雪从后窗瞥见身后城门缓缓合闭,这才松开杜路。杜路狼狈地咳嗽,心中颇为无奈,他确实本想在过城门时大声嚷叫以暴露身份,但不料韦二再次棋高一着。

他想,韦二的心肯定像马蜂窝一样,密密麻麻都是窍,否则怎么什么都猜得到?如果比干真是七窍玲珑心,那韦二就是千窍万窍冻豆腐心。

韦温雪冷脸递给杜路一壶水,杜路喝了几口水,又开始说那些劝他回去的话,他不理,靠着软垫闭上眼,假装睡了。

杜路在他耳旁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偏执。”

20

车厢外,天幕已变成一种冰凉的深蓝色,小山搓着手哈了口热气,抓起缰绳加快马步,前方尽头就是岔路口了,等一进小路就驾马狂奔,天亮之前就能跑到山阳坐上船,一入水路,可就不好查了。

她这样想着,迎面忽然传来一声连绵的巨响,尖锐而撕裂,所有行人不由得捂上了耳朵,小山正双手握绳,耳朵结结实实受了一下,刺得生疼。

这是……野兽的嚎叫声?

那声音痛苦而疯狂,愈来愈大,愈来愈响,仿佛要把天地劈成两半。

小山的侧额开始发疼,那声音像是锯着她的一根根神经。拉车的两匹马忽地停下,震得小山东倒西歪,它们变得胆怯难驯,无论怎么鞭打,都再也不肯向前一步。

小山想骂人,还未出口,忽然听见了地动山摇的“砰砰砰砰”声,那声音频率极快,震得地面在狂颤。有人高喊“地震来了!”,行人们纷纷抱头蹲下。

这时,车厢内传来杜路的声音:

“是马。”

21

什么马?小山还未反应过来,忽地前方蹿来一个幽灵般的白色身影,嘶吼声中风驰电掣地前进。小山定睛一看,白色鬼影身下正是一头高大的巨兽,一边甩头狂啸,一边“砰砰砰砰”撒腿狂奔,以非人的速度炮弹般向前冲刺,嘶声与蹄声山摇地动,掀起疾风阵阵。

“借过!”白色鬼影冲人们大声喊,竟是个少年的声音。

话音未落,少年便已蹿至眼前,众人慌忙避出一条路来,小山这才看清,那嘶吼的巨兽竟是一匹高大的黑马,双目流血,铁掌磨断,却不知疼也不知累地疯狂加速。

那白衣少年更奇,坐在此等追风逐日的烈马之上,他既不握绳操鞭,也不肯伏身马背,竟直愣愣地抱臂稳坐着,一条环腰白练和漆黑发丝一起,在夜风中飘扬。

“小哥,别跑了!”前面的菜农喊道,“城门封了,进不去。”

少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充耳不闻,继续策马狂奔。

一刹之间,他已越过金小山的马车,向着紧闭的扬州北城门奔去。

交汇的一刹,马嘶如雷,小山终于受不了放开了缰绳,紧紧捂住双耳。车前两马低头发颤,一动不动。

终于,大马跑远了,嘶声与砰砰声渐小。

22

小山握起缰绳,两匹马却仍半步不肯动,固执地停在原地,任她执鞭催马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人群传来一阵惊呼。

小山还来不及回头,耳后便传来冰凉的声音:

“你这车里的,是什么人?”

她转过头,吓得身子一软——那白衣少年竟然站立在马车顶上,手中提着银白长剑,居高临下地指向她的脖颈。

少年身后,嘶吼的大马仍在冲城门飞奔,已奔出半里之远,鞍上却空无一人。

人群仍在议论纷纷:刚刚,他们亲眼看见疯马经过金小山的马车后,已跑出数丈远,忽然,白衣少年起身,单脚一点马背,瞬间脱马而去,整个人如一只轻盈白鸟,在夜空中翩飞,翻身一跃便落到了马车顶上,腰间亮光一甩,长剑就指到马童脑袋上。

小山努力撑住自己,粗声恶狠狠地说:

“你又是什么人!别惊扰我家公子!”

23

少年不语,单指一弹长剑,瞬间化为六尺白练,团团缠上小山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整个提了起来,吊着她的五指给众人看。

霎时,人群发出吃惊的叫声:

那是一只白嫩的手,五指纤细,小拇指长长的指甲上还染着蔻丹。

“哪个马童,会长着一双没有茧子的手?”少年腕上一扭,金小山整个人被掀翻马下,幅巾散落,露出一头如云的长发。

他在训练营那种虎豹横行的地方长大,时刻都保持着敏锐观察四周的本能,任何细枝末节都会在无意识中进入脑海。刚刚他与这马童擦身而过,余光瞥见马童双手捂耳,走出十丈后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里离扬州实在太近,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此刻,白衣少年由车顶跳到车前,对着帘布喊道:

“这车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无人回答,他便一手持剑,一手掀开了车帘……

24

深夜,御书房内。

皇帝头痛愈来愈烈,强打着精神,批阅塞北传来的一沓沓军情奏折。

求和的使臣们已在路上。最后几天了,却仍是一场又一场的失败、不敌、伤亡……废物,真是废物。

赵琰手脚冰凉,扶着滚烫的额头,一页页朱笔小楷批注着,神情越来越暴躁,又生生压抑下情绪。

算了,这些庸人武将。他闭上眼:对他们宽容一点。

他又想起了前夜暗卫的话:只派白羽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找得到杜路?

当初,他一意孤行,将“天下第一侍卫”的名头赐给了白羽。众臣上书阻拦,说白羽年龄太小,恐引起天下不满。他笑而嗤之,让人挑起那一摞奏章扔进湖里。

年龄?他从不认为这是问题,因为他相信天才。

庸人之所以不满,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真正的天才,他们觉得所有人都该和他们一起皓首穷经。

而他,见过真正的天才。

25

杜路像一个魔咒,刻在他十二岁之后的全部生命里。他曾亲手折断了杜路的生命,之后却又疯狂地寻找第二个像他那样的人。

白羽是这些年他找到的,最接近“他”的人。

赵琰不由得开始想象,想象白羽和杜路最终厮杀的结局,他丝毫不怀疑白羽的能力,但杜路……

那是个真正的天才。

那是个带着光的人。

多年后,杜路仍会想起他第一次遇见白羽的那个夜晚,昏暗车厢内的帘布被猛地掀开,光冲进来的一刻,一个洁净的少年迎面站着,白衫垂落。那夜没有月亮,但有无数巨大漆黑的鸦鹊展翼在广阔冰蓝的天幕上翱翔。白衣少年逆光站着,身后鸦鹊翔飞,天幕冰蓝。

少年洁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像是一抔清澈的浅湖水,谁都能一眼望到底。或许是背光的缘故,他的瞳子又黑又圆,认真地盯着车里两个男人,像是一只打量人的猫。

26

“我想,你可能是韦温雪。”他的眼珠别过容颜绝世的男人,转向一旁的杜路,有些困惑地皱眉,“但是,你是谁呢?”

后来,白羽回忆那个扬州城郊的冬夜,当他掀开帘幕时,先看见了一个白衣男人,气质清绝,长发似垂未垂到地板,迎着光微仰着头,那面容气度,令人恍然惊觉人间真有谪仙。

愣了一下,白羽意识到此人大概就是无寒公子韦温雪。接着,他看见厢内还有一个黑衣男人,男人浑身裹着厚厚的棉服裘衣,却依然难掩消瘦,细得瘦削的手腕垂下,病弱地靠在软座上,看上去很是落魄。

忽然,那黑衣男人看着他。

“白羽你好。”那人忍不住笑了,牙齿亮晶晶的,“真巧遇见你。”

他的笑容发自真心,眉宇间隐约有些昔日英俊的痕迹。而他身旁韦温雪的脸色越来越差,目光冰冷。

白羽微微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是白羽?”

“因为我认识这把剑。”杜路望着他手中的白羽剑,目光变得很柔和,“这是当年陈家最好的三把剑之一,我也试过它,但我更喜欢青木。”杜路看着白衣少年,又说,“你很适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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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笑什么?”

“我很开心。我本以为,赵燕的近亲侍卫是个狗头鼠脑的恶人,没想到是你这样清爽干净的少年。”杜路说,“他能派你来杀我,我很开心。”

他的生命能终结在这样一个洁净的少年手上,他确实很开心。

他也如释重负,有些庆幸少年拦下了马车,韦二终于不用为了救他而冒死逃亡了。

“所以,你是杜路吗?”白羽的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困惑,喃喃道,“那可是小杜啊。”

黑衣男人带着淡淡的笑意垂下头:“你觉得我像吗?”

白羽直接摇头:“不像,你太狼狈了。”

“那还不放我们走?”

白羽想了想,又摇头。

男人哂然,心想这少年呆头呆脑真是好玩,正要开口再逗少年两句,却见白羽一指弹剑,数丈白练瞬间冲向了他和韦温雪,将他俩五花大绑起来。

28  杀青段

“我先带你们去找宋巡抚问问。”白羽说,一手提着白练,另一手扬鞭掉头,两匹马恍然受惊,猛地掉头向南,冲着城门撒蹄狂奔起来。

这下,杜路笑不出来了,他和韦温雪被绑住四肢在车厢里左颠右晃,额头撞到车壁上就是一个大包。

颠簸中,韦温雪仍抿嘴一言不发,杜路忍不住问:

“你平时伶牙俐嘴的,怎么刚刚对着这个小哥,一句话都不说?”

韦温雪脸色很差:

“我说杜将军,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近亲侍卫的?”

“不知道。”

“他是从训练营走出来的。十年前,三千个少年被关进了训练营,九年后只有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韦温雪皱眉,“喏,就是你那清爽干净的小哥,他杀了其他所有人,成了赵琰的近亲侍卫。”

韦温雪看着一脸震惊的杜路,叹了口气,语气格外沉闷:

“他是个真狠角儿,管好你这张破嘴,别瞎逗他。”

杜路张着嘴发愣,直到又一阵摇晃磕了脑门,才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