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皇上要学汉成帝吗,臣妾可万万不敢做赵合德。
雍正: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朕比作汉成帝。
甄嬛:皇上英明睿智,汉成帝望尘莫及。
雍正:虽是奉承的话,朕听着也舒服,只是你身在后宫,怎知朕在前朝的英明,不许妄议朕的朝政。
甄嬛:臣妾怎知前朝之事,只是一样,皇上坐拥天下,后妃美貌固在飞燕合德之上,更要紧的是贤德胜于班婕妤,可见成帝福泽远远不及皇上。
雍正:朕的莞贵人果然是伶牙俐齿,远胜飞燕合德空有美貌,朕比汉成帝有福气,害怕了。
甄嬛:臣妾不怕。
雍正:怎么不怕,你都不敢看朕,向来嫔妃第一次侍寝,都是怕的。
甄嬛:臣妾不是害怕,于皇上而言,臣妾只是普通嫔妃,可臣妾却视皇上为夫君,今晚是臣妾的新婚之夜,所以臣妾紧张。
雍正:没关系,想必你身边的姑姑已经教过你该怎么侍奉了。
甄嬛:臣妾惶恐,姑姑教导过臣妾该如何侍奉皇上,却从未教导臣妾该如何侍奉夫君,臣妾冒犯,还请皇上恕罪。
雍正:从来嫔妃侍寝都是诚惶诚恐,百般谨慎,连皇后也不例外,从来没有人对朕说过这样的话,你既把朕当作夫君,在夫君面前,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雍正:你在干什么?
甄嬛:臣妾吵醒皇上了。
雍正:是那蜡烛晃的。
甄嬛:臣妾瞧那红烛明亮,却很高兴。
雍正:有何说法吗。
甄嬛:臣妾听闻民间嫁娶,新婚之夜必定要在洞房燃一对花烛到天明,这样夫妻才会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不过民间燃的是凤凰花烛,眼前这对红烛,勉强算是了。
雍正:朕已过四十,让你与朕白头偕老,那朕岂非要年过百岁了。
甄嬛:皇上万岁,若为陪臣妾白头而只得百岁,岂非吃亏了。
雍正:你倒是会哄朕。
甄嬛:皇上可是在笑臣妾傻,连红烛之说也相信。
雍正:朕只觉得你赤子心肠,坦率可爱,朕这一生中也曾彻夜点过一次龙凤花烛。
甄嬛:不是两次吗。
雍正:皇后是继福晋,无需洞房合卺之礼,你想与朕白头偕老吗。
甄嬛:天下女子,无一不想与夫君情长到老,臣妾也不能免俗,不过臣妾害怕,怕都是奢望罢了。
雍正:你可知道你的凡俗心意,正是朕身边最难得的,你这心意朕视若瑰宝,必不负你,别哭啊。
甄嬛:这里有笔墨吗。
雍正:要笔墨做什么。
甄嬛:臣妾要记下来,白纸黑字皇上就不会抵赖了。
雍正:你真是孩子气,朕是天子,一言九鼎,怎么会赖呢。
甄嬛:皇上早些安寝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雍正:你在这里,朕如何安寝。
甄嬛:臣妾给皇后请安。
皇后:剪秋,快扶莞贵人起来。
丫鬟(众人):剪秋:是,娘娘。
甄嬛:谢皇后娘娘。
丫鬟(众人):剪秋:小主请起。
皇后:赐座,你身子方好又刚回宫,便要你行这种大礼,真是难为你了,只是祖宗规矩,侍寝次日便要到中宫来行礼,不能不遵。
甄嬛:臣妾本该侍寝之后,就来行礼参拜的,只因身在行宫才延迟至今,是臣妾的不是。
皇后:执守礼仪自然要紧,但更要紧的是权宜之后,还能够两全其美,你身在行宫陪伴皇上,只要皇上高兴,本宫也自然万安,这些礼节都是小节而已。
甄嬛: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若能日日见到皇后安好,便是六宫同被恩泽了。
皇后:难怪皇上会喜欢你,言语举动果然讨人喜欢,其实以妹妹你的才貌,这份恩宠早该有了,等到今日才,不过也好,虽是好事多磨,总算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妹妹以后常来常往的,就拿这儿当自己的家,不必拘束。
甄嬛:是,臣妾很喜欢娘娘宫里的果香,闻着格外舒心。
皇后:是了,本宫不喜焚香,又觉得脂粉香气太俗,因此每日叫人放了时新瓜果在殿中,倒是不俗。
甄嬛:娘娘见解独到,臣妾受教了。
丫鬟(众人):剪秋:自打莞贵人病了以后,娘娘三番五次地想要去看您,可无奈小主患的正是时疾,怕伤了娘娘的凤体,只好作罢,不过娘娘心里可是时常挂念着小主的。
甄嬛:劳娘娘记挂。
皇后:去年选秀,为的就是皇上身边能多几个可心的人,你当务之急便是要养好身体,才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啊。
甄嬛:娘娘教诲,臣妾字字谨记在心。
皇后:难得和你这样投缘,总忍不住要多嘱咐你几句,好了,时候不早了,剪秋,送莞贵人出去。
甄嬛:你怎么言语上这样不谨慎。
流朱:这黄规全见风使舵,先前克扣小主的用度,如今见小主得了宠,便一味拿了旁人来顶罪拍马。
甄嬛:你自己心里明白,知道提防就行了,撕破脸传出去,只会叫别人说我们得势张狂。
流朱:那,那奴婢不敢了。
甄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不该争一时的意气,见风使舵的事宫中人人都会,不止他黄规全一个。
流朱:奴婢知错了。
甄嬛:你警醒他两句也好,让他有个忌惮,告诉底下人,不许他们生事。
流朱:小主,这黄规全是华妃的远亲。
甄嬛:我知道,我会告诉槿汐和小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不许黄规全送来的人有什么手脚,另外只派他们做粗活,我近身的事仍由你们伺候。
流朱:嗯,奴婢知道。
奴才(众人):小厦子:莞贵人吉祥,皇上午后会移驾碎玉轩,小主快些准备吧。
甄嬛:谢公公。
奴才(众人):小厦子:那小主赶紧更衣准备吧。
流朱:皇上要过来,小主换一身鲜亮的衣服接驾吧。
甄嬛:就这身衣裳,挺好的。
流朱:好是好,就是稍稍素了一点。
甄嬛:就是要这样家常的样子才好呢。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外头风大,快随朕进去。
甄嬛:是。
雍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朕的莞贵人果然是与众不同。
甄嬛:皇上不嫌弃臣妾蒲柳之质罢了。
雍正:你打扮得别致,你这宫女穿得也清秀,看着叫人神清气爽。
甄嬛:浣碧是臣妾的贴身侍婢。
雍正:浣碧,难怪穿一身碧色。
奴才(众人):小允子:浣碧,浣碧,这时候皇上不一定喜欢人多,咱们搁这儿等着就是了。
丫鬟(众人):浣碧:也好。
奴才(众人):小允子:浣碧姐姐,同样的宫女穿绿色的衣裳,浣碧姐姐就能得到皇上的夸奖。
丫鬟(众人):浣碧:我原以为皇上会先看到流朱的,她穿红色的显眼。
奴才(众人):小允子:流朱姐姐也美,只是不像浣碧姐姐,眉眼有些像小主,皇上才会格外留神的。
丫鬟(众人):浣碧:是吗。
奴才(众人):小允子:嗯。
甄嬛:皇上喝盏茶,臣妾烹的,不知是否合皇上脾胃。
雍正:你亲手调的,这心意朕最喜欢,好香的茶,这茶格外地清冽,沁香,朕品了是越州寒茶,放了梅花和松针,还放了什么。
甄嬛:皇上好灵的舌头,这道茶叫岁寒三友,是取松针,竹叶和梅花一起烹的,那水是夏日日出前荷叶上的露珠,才能有如此清新。
雍正:古人云茶可以清心也,今日喝了你的茶,朕才知古人所言不虚呀。
甄嬛:皇上过奖了,也是机缘凑巧,臣妾去岁收了两瓮舍不得喝,特意带了一瓮进宫,就埋在堂后的梨树下,前两日才启出来的。
雍正:这碎玉轩住着还惯吗,朕瞧着偏远了些。
甄嬛: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觉得还好,清静得很。
雍正:碎玉轩是清静,就是离朕的养心殿远了些,不过朕有心来,不怕远。
甄嬛:心近就好。
雍正:对,咱们心近,朕瞧着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应该快大好了。
甄嬛: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臣妾自己身子虚罢了,如今又有皇上的福泽庇佑,自然是好得更快些。
雍正:你害羞起来真是叫朕爱不释手。
余莺儿:又是她。
丫鬟(众人):花穗:什么人在秋千上,怎么见了咱们小主还不过来,还不过来啊,说的就是你。
流朱:我家小主是碎玉轩莞常在。
丫鬟(众人):花穗:哪有穿得这么素净的常在呀。
余莺儿:宫中有莞常在吗,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丫鬟(众人):花穗:小主,碎玉轩的确住着位常在,只是得了顽疾,甚少出门。
余莺儿:答应余氏见过莞常在。
甄嬛:余答应好,怎么这般有雅兴出来走走。
余莺儿:我要服侍皇上,哪像莞常在这么休闲自在,不过有句话我要奉劝莞常在,要是姐姐身患顽疾,就不要出来,免得让人沾了晦气,平白招人嫌。
甄嬛:多谢余答应提醒,不过我也有一事要告诉余答应。
余莺儿:不知莞常在有何高见。
甄嬛:听闻皇上向来喜欢礼仪周全之人,可是刚才余答应见到我,并未向我行大礼,可见是对宫中礼仪还不熟悉,不如这样,我让侍女示范一次,也好叫答应好好学学。
流朱:是,请答应看看,答应余氏见过莞常在,莞常在万福金安。
甄嬛:常听宫中姐妹夸余答应聪明,一学就会,那就请答应按照刚才流朱所示范的,再向我行次礼吧。
余莺儿:你只不过是一个入宫无宠的常在,竟敢让本小主恭恭敬敬地向你行礼,你也配。
花穗:小主,莞常在的位分的确在你之上,小主。
余莺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莞常在不会真的以为,论自己的位分就能定尊卑吧,皇上宠谁,谁的位分就高,否则位分再高,那也只不过是卑贱之躯,更何况你的位分只不过是比我高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你凭什么敢指使我。
雍正:如果是朕指使的,要你向莞常在行礼参拜呢。
余莺儿:皇上吉祥,皇上,您怎么来这儿了。
雍正:那你怎么来这儿了。
余莺儿:臣妾听说皇上最近喜欢来御花园,想必这里景色一定很美,所以臣妾也过来逛逛。
雍正:这话说得不老实。
余莺儿:臣妾只是想随时陪伴皇上身边。
雍正:怎么你对朕的行踪很清楚。
流朱:小主,小主。
甄嬛: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流朱: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朕那日并非故意爽约迟来,这几日朕虽然病着,心却惦记着你这里,你可有再来等朕吗,起来吧,扶好你家小主,她身子弱。
流朱:小主。
雍正:你这老毛病没改,看来太后上次对你的责罚太轻了。
余莺儿: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今日蒙了心,才冲撞莞常在的,要不,要不臣妾向莞常在请罪吧,请皇上饶了臣妾这一回吧,妹妹今日犯下滔天大错,不敢请求莞常在原谅,还请常在看在咱们一同服侍皇上的份上,求皇上饶了我吧。
甄嬛:皇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臣妾想余答应是真心知错了,还请皇上宽恕。
雍正:既然莞常在替你求情了,朕也不好太拂她的面子,只是你屡教不改,实在可恶,苏培盛。
苏培盛:奴才在。
雍正:记着,降余氏为官女子,迁出钟粹宫,住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
苏培盛:嗻。
余莺儿:皇上。
雍正:你刚才不是说,莞常在的位分只比你高了一点吗,朕就晋莞常在为贵人。
苏培盛:皇上,莞常在尚未侍寝就晋封,恐怕不合规矩。
雍正:你如今的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朕的旨意都要过问。
苏培盛: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传旨。
雍正:怎么高兴得过了头了,连谢恩都忘了。
甄嬛:臣妾一与社稷无功,二与龙脉无助,实在不敢领受皇上天恩。
雍正:朕说你当得起你就必然当得起,起来吧,动不动就跪,也不怕累着自个儿。
苏培盛:余小主,您请回吧。
余莺儿:臣妾告退。
雍正:停,你们先回养心殿,朕自己走走。
苏培盛:皇上,太后才交代过奴才,要小心伺候着,奴才要不跟着伺候,那不是自个儿找死吗。
雍正:你现在就是在找死。
苏培盛:落轿。
雍正: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苏培盛:嗻,起。
流朱:还要再高点吗。
甄嬛:一点点。
流朱:我就知道小主会怕。
甄嬛:一会儿我来推你。
流朱:好啊,我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雍正:嘘。
甄嬛:好啊,流朱,竟敢在我背后使坏,王爷。
雍正:若害怕,就下来。
甄嬛:我不怕,王爷只管推就是了,再高点,再高点。
流朱:小主。
甄嬛:见过王爷。
流朱:没事吧,小主。
雍正:现在怎么害羞了,刚才不是还女中豪杰一般吗。
甄嬛:妾身失仪,妾身并不知王爷喜欢悄无声息站在人后。
雍正:是怪本王无礼了,本是无意中经过这里,想起那一日常在的箫声,希望能遇见小主,再聆听一番。
甄嬛:可是今日妾身并没有带箫。
雍正:那只好等下一次了,这儿都是杏花,你上次吹的曲子也和杏花有关,你是很喜欢杏花吗。
甄嬛:杏花不似桃花艳丽,又不似寒梅清冷,格外温润和婉。
雍正:人如花,花亦如人,只有品性和婉的人,才会喜欢品性和婉的花。
甄嬛:可妾身并不喜欢杏花。
雍正:说来听听。
甄嬛:杏花虽美,可结出的果子极酸,杏仁更是苦涩,若做人做事皆是开头美好而结局潦倒又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松柏,终年青翠,无花无果也就罢了。
雍正:从未听过这样的见解,倒是新鲜别致。
甄嬛:妾身胡言乱语,让王爷见笑了。
雍正:今日是本王唐突,我有两套曲谱,五日后同一时辰,拿来与你一同鉴赏,还望常在一定要来。
甄嬛:那恭敬不如从命,妾身有一事相求,请王爷应允。
雍正:你说。
甄嬛:妾身与王爷相见已属不妥,还请王爷不要让旁人知晓,以免坏了各自清誉。
雍正:既是清誉,又有谁能坏得了呢。
甄嬛:王爷有所不知,妾身与王爷光明磊落,可后宫之内人多口杂,妾身不想徒惹是非。
雍正:好吧。
甄嬛:多谢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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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