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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戚继光出差路过浙江义乌,义乌在今天有着全世界闻名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但在明朝那会儿,还是一个产矿的山沟沟。老话说了,穷山恶水出刁民,戚继光到义乌的时候,碰上一场本土大戏,乡民械斗。戚继光惊奇地发现,这些山民矿工打架非常凶悍,砍起人来一个个如同悍匪,关键是还不怕死,还有强烈的牺牲精神,老子伤了儿子顶、哥哥残了弟弟上,男人死了,婆婆媳妇操着菜刀也敢上去对砍。戚继光脑瓜子一转悠:乖乖,给哥四千义乌人,干死那些倭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1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抗日战争
胡宗宪这个人,是一个才华与谋略兼具,为了理想不惜投靠严嵩父子的实干家。他之所以敢主动请缨,是因为他曾在北方带过兵,专业技能杠杠的。但一踏上浙江抗倭前线,他也蒙圈了——南方的贼和北方的鞑子,不是一个套路啊。以前在北方,他练就的是对付蒙古骑兵的技能,但浙江这地方,到处都是山地、丘陵和海滩,骑兵派不上什么用场。再一个,倭寇要么是十几个人一小伙,要么是成百上千的一大群,四处流窜,就跟打游击战一样,今天跑这,明天跑那,你兴师动众发动正规军奔过去,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当然,最让胡宗宪头疼的,还是倭寇彪悍的战斗力。很多日本原装进口倭寇从小就学习剑道,人家还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对砍过,一个个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战斗力极其强悍。倭寇的武器装备也不错,日本刀本来就世界闻名,再加上从大到小,分门别类,可谓是术业有专攻。良好的装备加上精湛的武艺,这些日本倭寇可以算是十六世纪的特种兵。
2那胡宗宪能调动的明朝军队呢?不是民兵,就是训练水平很差的地方防卫团。特种兵打城管,这画面会,实在太难看。当时有个很有名的例子:嘉靖三十四年,40多名倭寇从浙江登陆,跑到杭州一带抢劫。抢完之后,这帮国际混蛋不知怎的就迷了路,本来应该朝东走,结果变成了一路向西,一路迷路一路抢,从苏州、常州一路抢到了南京。这一路上,人家倭寇可不是偷偷摸摸的抢,全是大白天明火执仗烧杀劫掠,当然,大明朝的正规军也没闲着,十几万人一路围追堵截,最后大扬天朝国威,“犯我大明朝者,虽近必诛”!砍死砍伤明朝军民三千多人的40多名倭寇,被十几万天兵悉数斩杀。但十几万人追杀40人,这个结果到底算是赢了呢还是赢了呢?还有个例子:一股72人的倭寇流窜到南京,明军与之交战,死了八九百人,而倭寇竟然没有损失一人,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听说了明军的光荣战绩,胡宗宪估计也是气得破口大骂:怂包、混蛋、垃圾、饭桶、一帮废物!一怒之下,他亲自派出四千人马,要给东南沿海的倭寇来个一窝端。没多久,战报就送来了,四千人马就跟丢出去打狗的一筐肉包子,一个都没回来。
3胡宗宪这时候冷静下来了,他知道,要歼灭倭寇,必须先摸清楚这帮人的底细。经过探子回报,胡宗宪得知:第一,倭寇的构成成分很复杂,原装进口的,也就是真正的来自日本的浪人武士,大概只占一两成,最多不超过三成,剩下七八成,大多是明朝人就地组装的山寨品,称之为“假倭寇”,包括海盗、土匪、罪犯、农民、渔民、流氓混混,主要是用来充场面的。第二,倭寇看上去各自为战,好像有很多分公司,其实全部属于两大集团,一个团伙的大boss叫汪直,另一个叫徐海,都是如假包换、纯之又纯的中国人。而且,不管是日本浪人、中国海盗、南洋匪徒还是西洋流氓,都是这两位中国老板手下的打工仔。最令胡宗宪尴尬的是,汪直、徐海都是歙县人,与他老家绩溪同属徽州,两地相距仅30公里左右,是实打实的老乡。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场抗日战争,基本上就变成了三个安徽老乡的生死决斗。在三个安徽人正式开打前,还是先了解两位倭寇头子的生平。徐海徐老板,大概是模仿他的另一位安徽老乡朱元璋,当过和尚,后来落草做了土匪。徐海虽没学过兵法,却是个无师自通的军事奇才。
4有一次,胡宗宪派水师迎战徐海的舰队,一开战,胡宗宪这边就三胜三捷,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顺利,明军上下洋溢着胜利的气氛,一鼓作气,对倭寇乘胜追击,穷追猛打。接着,扑通一下掉进了徐海设置的埋伏,呜啦啦冒出来一大堆海盗船,把明军杀得是一个不剩。胡宗宪吃了个闷亏,原来前面的三战三胜,不过是徐海的诱敌之策。徐海已经够狡猾,另一个汪直则更难对付。汪老板原来是跑走私的,走私的东西还很高大上,当时最先进的武器——火枪。汪老板跑走私的时候,正值日本战国年代,日本各个大名、也就是诸侯,急需各种枪炮弹药,汪老板就这样靠着卖军火发了一笔横财。尼古拉斯·凯奇演过一个电影《战争之王》,说的就是一个军火贩子的人生故事。说真的,他跟汪老板干的事情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如果汪老板一直这么干下去,他有可能成为古代世界最成功的军火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