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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上掉下个小王子,明朝顺手除内奸
高拱用了三个人,第一是水利专家潘季驯,第二是军事奇才殷正茂。但这两位就算功勋卓著,加起来也抵不上第三位的功劳大。他叫王崇古,是高拱的老同学,原先是个进士,后来却成了个带兵打仗的将军。高拱上台之后,便送给老同学一个新的职务:宣大总督,负责防御蒙古人。大明是有很多总督的,但也是分等级的。王崇古担任的宣大总督,以及防御东北地区的蓟辽总督,地位都要比别的总督高一级,仅次于兵部尚书,稳坐军队第二第三把交椅。这么一提拔,王崇古当然是很开心啊,老同学对我真好!然后忙不迭地前去上任。但没想到的是,他刚一上班,就接收到军事情报:鞑靼的小王子自己跑来投降明朝了!这位小王子叫把汉那吉,是鞑靼首领俺答汗的孙子。
2嘉靖二十九年的时候,他率领大军在北京城下烧杀抢掠,很是威风。谁曾想,如今他孙子竟然投降明朝来了。把汉那吉为啥要投降?原因很狗血,这是一场恋爱引发的叛变。而他的情敌就是他爷爷俺答汗。不久前,把汉那吉准备娶媳妇,姑娘很漂亮,小伙子也很喜欢。然而有一天,他爷爷俺答汗看到了这个未过门的孙媳妇(据说还是他外孙女),便告诉把汉那吉:“孙子,这姑娘挺漂亮啊,爷爷我先带回家了哈。媳妇你可以再娶一个,要不,让爷爷帮你张罗张罗?”把汉那吉差点是气得吐血,恨不得当场就把老头给砍死:没天理了啊,你个当爷爷的竟然跟孙子抢老婆,你还是人吗?火是很火,但把汉那吉也不敢拿老头怎么地。蒙古人没啥三纲五常的说法,但起码有长幼尊卑,所以爷爷抢孙子的老婆不犯法,但孙子绝对不能砍死爷爷的。
3更要命的还是,这老头还是几百万鞑靼人的老大,如果把他砍了,自己还不被人砍成肉泥?想到这,把汉那吉觉得自己无计可施,干脆心一横,投降了明朝。天上掉下个蒙古小王子,对新晋的宣大总督王崇古来说,还不等于是发了笔横财?不好意思,王崇古根本高兴不起来,这小王子根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处理不好,俺答汗一定会发飙。因此,他立刻发布命令:坚壁清野,准备迎战!果不其然,三天之后,俺答汗就来了,还带着十几万杀气腾腾的蒙古骑兵。老头子之所以大动干戈,倒不是因为他多后悔或者说多疼爱自己的孙子,而是因为:他怕老婆。俺答汗有好几个老婆,其中有个叫伊克哈屯的女人最彪悍;偏偏这个把汉那吉,就是伊克哈屯亲手带大的。
4听说老头气跑了心爱的孙子,伊克哈屯拎着一根棍子就去找俺答汗了。俺答汗正坐着呢,看这女人提着棍子朝他走来,心想:完了,坏事儿了。老家伙拔脚就跑。伊克哈屯一边追、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大骂:“老不死的,快把我的孙子要回来,不然老娘打死你!”老婆的要求怎敢不答应?于是没两天,俺答汗就带兵杀奔明朝而来。他的目的很简单,绑一个明朝的VIP回去当肉票,然后把孙子换回来。这位俺答汗也挺逗的,绑架这种事,找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偷偷摸摸的干就行了,哪有带着十几万兵马、明火执仗地去绑人的?人家早就吓跑了好吗?果不其然,俺答汗瞎转悠了一阵,啥人都没抓到,悻悻地打道回府了。俺答汗走后,王崇古又犯了愁:这老头人是走了,他孙子又该怎么处理呢?有人就说,与其留着他惹麻烦,不如把他给剁了,还能省点粮食。
5这个关口,王崇古秀了一把读书人的情商:请示上级。对于这个问题,高拱批示道:把他还给俺答汗,不过要换一个人,赵全。赵全又是谁?此人原本是白莲教的头目,后来投奔了俺答汗,荣升为大明朝赫赫有名的大汉奸。此人不仅主动当带路党,还经常挑唆俺答汗跟明朝对着干,反正是明朝的头号通缉犯。在明朝使者的巧妙勾兑下,俺答汗痛快地答应了:赵全虽然有用,毕竟不如自己的孙子重要嘛。双方拟定交易合同,把汉那吉乖乖地回家去了。作为事件的核心人物,这哥们从头到尾都没受什么罪,不仅吃得好睡得好,临走时还被送了一身名牌衣服。回去之后,把汉那吉继续过他的小日子。至于那个漂亮姑娘,确实是被他爷爷收了,但作为小王子,他再找个漂亮媳妇还是不难的。作为交易物品之一,大汉奸赵全就比较惨了,平白无故地就被俺答汗给卖了。押回明朝之后,被凌迟处死,挨了上千刀才咽气。看上去,王崇古发的政治横财也该到此为止了,但事实上,发财的机会才刚刚开始哩。
6化干戈为玉帛,王崇古的不世功勋
在这次恋爱风波之前,明朝和鞑靼打交道的方式就坚守一种原则,成天都叫嚣着“来啊,互相伤害啊”,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矛,几乎是原始人的交流风格。但经过这件事,双方发现,哦,原来对方还是会说人话的,而且还都挺好说话,那就坐下来谈一谈嘛。于是在交换人质的同时,王崇古顺便又和鞑靼人聊了一个新话题:封贡互市。这个“封贡互市”包括了两层含义,一个是“封贡”,一个是“互市”。先说“封贡”:鞑靼首先要承认明朝是老大,并保证不去老大家里烧杀抢掠。作为小弟,鞑靼要定期向明朝进贡,送点土特产,以示孝敬。当然,当老大也是要付出的,为了表达对小弟的嘉奖,每年鞑靼进贡土特产时,明朝都要赏赐一大批金银财宝。这个你来我往、互相认亲的过程,就叫封贡。封贡只能解决上层的需求,对双方的下层普通百姓,还得“互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