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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物本·民间故事《九窍镇异闻录(一)》
作者: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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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出处转载】读物本 / 字数: 10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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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信息

创作来源原创作品
角色0男0女
作品简介

《九窍镇异闻录》以九桩离奇异事串联,借石耳、灯影、哑泉、异香等异象,揭开人心深处的贪念与执念,终在天地考验中照见:守住心窍,方能看清日子本真。

更新时间

首发时间2025-08-05 13:11:02
更新时间2025-08-05 13: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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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正文

               九窍镇异闻录(一)

                                                                            

一、《九窍镇异闻·石耳记》

1、九窍镇的人都知道,镇西的苍霞崖是块禁地。那崖壁陡得像被巨斧劈过,石缝里嵌着几株半死的古松,只有采崖蜜的亡命徒才敢攀上去。可光绪二十三年的清明,十七岁的阿禾却在那里捡到了个怪东西。

那天晨雾还没散,阿禾踩着崖边的老藤往下探。她娘前年病死了,爹跟着跑货队走西疆,至今没回来,家里只剩半缸糙米。崖蜜能换钱,她得冒险。竹篓刚挂上第三丛蜂巢,指尖突然触到片凉滑的东西——贴在石壁上的石耳,竟比寻常的大出三倍,边缘泛着珍珠母贝似的光泽,像只半睁的眼。

“这东西能吃吗?”阿禾嘀咕着摘下一片。石耳刚碰到掌心,就轻轻颤了颤,细听竟有“嗡嗡”声,像把小锯子在拉空气。她鬼使神差地往耳朵上贴,瞬间像被冰锥扎了耳洞——不是疼,是凉,顺着血管往脑仁里钻。

2、“……他三婶,那银钗你可得藏好了,别让老大媳妇看见……”

是西头王婆的声音!阿禾惊得差点松手。王婆上个月给小儿媳塞银钗的事,镇上没第三个人知道。她正发愣,又听见货郎老马的咳嗽声,混着寡妇春桃的低泣:“等我这趟去青河镇,赚够了就带你走,绝不食言……”这是三年前的事了!老马去年冬天冻死在半路,春桃至今还在等他。

石耳从阿禾掌心滑到地上,沾了点晨露,竟微微张合起来,像在呼吸。她慌忙把它揣进怀里,藤条突然“咔嚓”断了半截,整个人坠下去三尺,亏得死死攥住松根才没摔成肉泥。

回到镇口时,日头已过晌午。李屠户正蹲在猪圈墙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鬼鬼祟祟往砖缝里塞。阿禾摸了摸怀里的石耳,突然想逗逗他,就倚着老槐树喊:“屠户大哥,第三块砖底下潮,钱会发霉的。”

4、李屠户吓得一蹦三尺高,手里的油纸包“啪”地掉在泥里,露出几枚银元。他扭头瞪着阿禾,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你咋知道?”

阿禾只是笑,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她奔回家关上门,把石耳泡在清水里。水面浮起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夜里她躺在床上,石耳就放在枕边,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竟映出些模糊的影子——是二十年前,她爹背着襁褓里的她,在镇口跟她娘告别,嘴里念叨着“等我回来就盖瓦房”。阿禾捂住嘴,眼泪把枕巾洇湿了一大片。

从那天起,阿禾成了九窍镇的“活神仙”。

张秀才在祠堂里偷偷改乡试答卷,把“苛政猛于虎”改成“圣恩润万民”,刚添上最后一笔,阿禾就抱着洗衣盆从窗外经过,慢悠悠地说:“秀才公好文采,改得比原来‘体面’多了。”张秀才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狼毫笔掉在砚台里,墨汁溅了考卷满身。

5、 卖布的陈掌柜给客人秤布时,偷偷把秤星挪了半寸,阿禾蹲在对面买花线,突然抬头:“掌柜的,三尺布缩成两尺八,客人穿在身上,怕是要露肚脐眼呢。”客人顿时炸了锅,陈掌柜红着脸赔了三倍布钱,临走时狠狠剜了阿禾一眼。

起初镇上人觉得新奇,见了她总问东问西。王婆颤巍巍地来问:“阿禾妹子,你看我那走失的猫,还能回来不?”阿禾贴上石耳听了听,说:“在后山的狐狸洞里,被咬住了腿,怕是回不来了。”王婆当场就哭了,那猫是她早夭的儿子留下的。

可日子一长,就没人敢靠近她了。人们见了她就像见了勾魂的鬼,要么低着头快步走,要么躲进屋里关紧门窗。连平时最疼她的刘婆婆,也隔着篱笆跟她说话:“阿禾啊,以后别总说那些事了,怪吓人的。”

6、 阿禾不明白,她只是说了实话,为啥大家都怕她?夜里她抱着石耳坐在炕头,石耳里的声音越来越多,像潮水似的往耳朵里灌。有婴儿刚落地时的啼哭,有新婚夫妇的私语,有老人咽气前的叹息,还有三十年前山体滑坡时,几百人的惨叫混在一起,像无数把钝刀子在割她的耳膜。

更奇怪的是,石耳在慢慢长大。刚捡到时长不过寸,一个月后竟有巴掌大了,边缘的褶皱里长出细密的黑丝,像人的睫毛。它不再需要贴在耳朵上,只要放在身边,声音就能钻进来。阿禾开始失眠,眼圈黑得像涂了墨,说话也越来越少——不是不想说,是说不响亮了。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沙沙哑哑的,有时说半截话,喉咙里就像卡了团棉花。

那天午后,阿禾去河边洗衣裳,听见上游传来“扑通”一声。抬头一看,是邻村的二柱掉进了水里,他才六岁,在岸边追蝴蝶时脚滑了。阿禾扔下木槌就往河边跑,想喊“救命”,可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气音,像破风箱在响。

7、 她看见二柱在水里扑腾,看见岸边的大人还在闲聊,急得直跺脚。就在这时,她摸到耳根后黏糊糊的——石耳不知何时贴在了她的皮肤上,已经长到指甲盖大,边缘泛着青黑,像块生了锈的铁。她一把扯下石耳,那东西竟发出“吱”的一声,像被踩住的老鼠。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石耳掉在石头上,竟传出细若游丝的呜咽。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小时候唱的童谣,是她跟娘撒娇时的软语,此刻却像被掐住脖子似的,断断续续,眼看就要消失了。

阿禾突然明白了。她想起刘婆婆说过,山里的精怪都要吸人精气才能活。这石耳听了太多别人的秘密,吸走的却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抓起石耳往河里扔,可那东西像长了吸盘,刚脱手就飞回她掌心,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笑。石耳里的声音突然变了,全是镇上人的心里话:“这丫头是个妖怪”“离她远点,免得被缠上”“说不定是她克死了爹娘,现在又来害咱们”……这些话像冰锥,扎得她心口生疼。

8、 当天夜里,九窍镇起了场怪风。风是从苍霞崖那边刮来的,带着股腥甜的味,像血混着蜜。阿禾躺在床上,听见屋顶的瓦片“噼里啪啦”响,像是有无数东西在爬。她点亮油灯,赫然看见窗纸上爬满了石耳——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全是从苍霞崖那边蔓延过来的。它们贴在窗纸上,发出“嗡嗡”的声,里面全是镇上人藏在心底的龌龊事:谁偷了谁家的鸡,谁在背后咒人死,谁拿了赈灾的粮食去卖……

阿禾的喉咙彻底发不出声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动了动,却连一丝气音都没有。石耳贴在她的锁骨上,像块冰凉的烙铁,里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响,快要把她的脑袋撑破了。

9、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阿禾摸了摸胸口,那里还藏着半块她爹临走时留下的打火石。她抓起石耳,疯了似的往苍霞崖跑。

崖壁上的石耳更多了,像无数只耳朵贴在石头上,密密麻麻,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阿禾爬到发现石耳的地方,那里竟裂开个三尺宽的洞,洞里堆满了石耳,像一窝蠕动的虫。她掏出打火石,又从竹篓里拿出平时引火用的松脂,狠狠往洞里扔。

火“腾”地烧起来,石耳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响,像在哭,又像在笑。无数声音从火里飘出来,有王婆给儿媳塞银钗时的叮嘱,有货郎对寡妇的承诺,有她爹临走时说的“等我回来”……这些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像青烟似的散了。

火灭的时候,天快亮了。阿禾坐在崖边,看着洞里的灰烬,突然觉得耳朵里清静了。她试着张了张嘴,喉咙里竟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声音,像初春解冻的小溪,细弱,却真实。

10、回到镇上时,人们见了她还是躲。但阿禾不在乎了。她去李屠户家,对着他指了指猪圈,又指了指他妻子,然后笑了笑——李屠户愣了愣,当天就把私房钱交给了妻子。她去张秀才家,把他改坏的答卷还给他,在旁边写了“原句更好”四个字——张秀才红了脸,后来真的带着原卷去乡试,虽然没中,却在县里得了个教书的差事。

阿禾的声音再也没恢复到从前那样清亮,总是沙沙的,像风吹过竹林。但镇上人慢慢又愿意跟她说话了,隔着篱笆喊她来吃碗热粥,路过时给她塞个刚蒸的馒头。刘婆婆说:“阿禾妹子现在的声音,听着比以前暖心多了。”

那年秋天,阿禾爹回来了。他没盖成瓦房,甚至断了条腿,是被人从西疆抬回来的。但他带回个消息:在关外看见过老马,他没冻死,只是摔断了腿,一直在找回家的路,说要兑现对春桃的承诺。

12、 阿禾坐在爹身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路上的事。她摸了摸耳根,那里的皮肤平平的,再没有石耳的痕迹。风从窗棂钻进来,带着院子里桂花的香,远处传来王婆跟儿媳说笑的声音,还有货郎挑着担子走过的吆喝——这些声音,比石耳里的任何秘密都好听。

九窍镇的老人说,苍霞崖的石耳其实是山的耳朵,山听了太多人的心事,闷得慌,才长出石耳来透气。可人心像个无底洞,藏的龌龊多了,山也会嫌脏,要把听来的东西还给人。只是有的人接不住,就被那些心事堵了自己的耳朵。

阿禾后来再也没去过苍霞崖。但每年清明,她都会往崖下扔一把松脂。她知道,山还在听,只是她不用石耳,也能听见那些该听的声音了——比如风吹过麦浪的声,比如有人真心对她说“阿禾,你真好”。

二、《九窍镇异闻·盲眼灯》

1、九窍镇的人都说,老周的灯能照见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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