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八

1.

在北海夕进朝出，睡了一觉，没有停留。

上午到了三娘湾海滩，所见的是一片荒滩，几只破烂渔船。两个白发老妪看护着三四百只麻鸭，鸭们到退潮的滩里寻找海物，回岸上池塘喝水。跟老妪聊天，语言不通，来广西最大的不便是听不懂话。从三娘湾沿省道到了京族三岛，三岛在广西南端，由巫头、澫尾、山心三岛组成，其实是个半岛，岛上正在搞开发，有高级度假酒店，也有一般民宿小旅馆。到得早，所以我们直奔农贸市场，买了些鱿鱼、蛤蜊一类海鲜和菜薹等当地蔬菜，拿到饭铺让人做了，海鲜都是才打捞上来的，吃来很美味，价格却不便宜。

2.

吃完饭已经五点了。岛上起了雾，到市场旁边的哈亭去看，哈亭是京族的祭祀中心，每年六月初八到十五是他们的哈节，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京族说的话与越南话近似，明朝时候他们从涂山（今越南海防一带）流落到这里，风俗习惯与越南无异。去年春节我是在越南度过的，今年到了这里感觉仿佛又到了越南，明清时代这里归越南管辖，是越南的一块飞地。现在，这里仍旧保持着越南人的风俗。

雾气越来越重，我们信步来到码头，一只渔船正准备出海打鱼。小小渔船一盏白灯，两个渔人，打来鱼儿明早到市场出售，要忙碌一整夜，想来真是辛苦。

雾气大得几十米外已经看不清楚了，黑暗中海面传来哗哗的浪声，涨潮了。

晚上宿在一个叫海上海的小旅馆，标间两间房八十元，可谓便宜极了。

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九

3.

早晨一切都湿漉漉的，头天洗的衣服搭在阳台上，变得更加湿了。早饭随便吃了点带来的干粮，到海滩上去散步。这里的海滩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松软的滩上没有人，只有几条停泊的渔船。拾了几个贝壳，到自由市场买了鱼和菜，小墨鱼、红蛤蜊、鲷鱼，又让饭铺老板做了，吃得肚儿圆圆，来到京族博物馆，了解了京族历史风俗。而后沿海堤至北仑河口，这里是中国海岸线的起点，是海岸线零公里处。北仑河对岸是越南，河这边有边防站，有碑亭，亭中立着清代光绪三年（1877年）的界碑，“大清国钦州界”，每个字都刻得很深，近寸许，足见立碑的艰难和祖先守土的心劲。

4.

站在桥上向越南方向瞭望，那边静悄悄的，几乎看不到人，连近处的越南哨所也看不到士兵活动。要不是有人告诉我那边是外国，说不准几步就走过去了。

从零公里处沿325省道走不远，到达了东兴市，这里是中越口岸，街上人很多，越南商品也很多，在街边商店买了些越南榴梿糖、排糖、橡胶拖鞋之类。卖红木家具的也很多，且很便宜，一个酸枝木的大象小凳子只卖一百五十块，可惜太沉，即便有车也无法携带。硬木嵌螺钿的长把鞋拔子十块钱一个，买了两个，很实惠，权当纪念。街上人太多，不能久留。

5.

沿325中越边境继续前行，翻越十万大山，见到冷垌村路边有千年高大榕树，停车瞻仰，让人肃然起敬。傍晚到达一个叫垌中的地方，再往前不能通行了，这里是中越口岸。只好宿在口岸旁边的宇润旅社。旅社与口岸一墙之隔，等于是枕在国境线上。小镇与越南横隔一条小河，当地人说，以前彼此没有划定准确国界，中国居民认为应以竹子为界，因为竹子是中国人种的。越南人认为应以木棉树为界……双方在1998年用石头开打，关系紧张。2000年前后，经协商以河水为界，争论才算平息。

6.

垌中口岸是国家二级口岸，这里几乎没有外地游客到来，镇街上也没有闲人，我们走在空旷的街上，连自己也感觉怪怪的。晚饭在镇上小饭铺吃，无法选择，只有这一家铺面开着门。四个人吃了三十八元钱，有肉有蛋，真是便宜。头一次见到了“鱼露”这种调料，腥鲜刺激，可做酱油使用。老板指着上头的外国字说是越南那边产的，绝对货真价实，那边的工业化还没发展到造假水平。我问多少钱一瓶，他说五块，在南宁就可以买到，他的是从那边带过来的。在饭桌上认识了一个在《南方日报》工作的叫黄海星的小伙子，一人骑单车从东兴到德洪大瀑布去，连绵大山，一路单行，毅力可嘉，真了不起。

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十

7.

早晨在镇街小饭铺吃了米粉，每人两个荷包蛋，我搁了不少鱼露，倒是好吃，但是咸了，太贪之故，只好忍着。那个骑单车的小伙今早没有见到，许是还没有起床。

早饭后沿325省道向凭祥方向走，在山顶顺风坳见到一块修路纪念碑，这条路连接边境线，全在大山里缠绕，上上下下，光转弯就有几百个。中午时候到达了一个叫爱店的小镇，小镇在中越边境的公母山下，与越南谅山地区接壤，是边境上最大的中草药集散地。镇上百姓基本是瑶族人，不少人都穿戴着民族服装。

8.

我们到的时候镇上正逢集日，人很多，不少是从越南那边过来的。所售商品大多是城市淘汰下来的，花里胡哨、华而不实。赶集的内容除了买卖东西以外，还有戴着礼帽的老汉，地上铺块布，摆上两对鸡爪子，翻着一本旧书，一行行指着在唱，几个人围着他，认真地听，全是会意表情。原来是在算命，可惜我一句听不懂。一个卖刀的胖娘们顶着一件衣裳，满脸油汗，正用光脚板拨弄锋利镰刀，颇有孙二娘风度。一个歪戴着僧帽的和尚，盘腿坐在地上，燃着香，出售佛像之类，并言现场开光，花几块钱请回真神，划算无比。

9.

人力市场上人头攒动，在“禁止非法雇用外国人”的标语下，看得出有从国境那边过来挣钱的劳力，这些人低着头，将草帽压得低低的，内敛而谨慎，不似中国人那般昂首挺胸，大声吆喝，粗犷张扬。我们计划在镇上小饭铺吃饭，结果每间饭铺都坐满了人，绝对的劳动人民，饭食粗劣，风卷残云。我们只好饿着肚子离开了。

在路口碰到路政检查，对方拉开车门，很认真地查看了车内说，是来旅游的，走吧。顺利放行，大概是防范有非法外国人混入吧。越南与中国比还是穷，去年我到越南去旅行，那边的状况像我们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越南导游带着我们去看巴亭广场升国旗，周围全是中国游客，没有当地人，我对导游说，把我们弄来看升你们的国旗，你们的人呢？导游说，这也是对我们国家的尊重呀！

10.

越南的东西很便宜，风景似乎与广西无异，没有在国外的感觉，市场上售出的大量工艺品很多是来自中国，销售的妇女们也常跟客人玩些偷梁换柱的小把戏，让人哭笑不得。听说越南女子很希望嫁入中国，这样可以将命运做个彻底改变。越南的饭不敢恭维，糙米饭，菜肴大部分是白水煮，很少用酱油，常常把我吃得无饥带饱，眼冒蓝光。当然，这样对身体大有好处。

我们继续沿325省道翻山，下午在接近友谊关的地方见到一个大坟，上面刻着大字“大清国万人坟”字样。1885年，中法战争期间，将领冯子材（广西钦州人，行伍出身），率清军在此抗击法国入侵者，一场恶战，打退法国人，要不我们也跟越南一样，成了法国殖民地了。在此战死的万余将士的遗体被收集起来，放入骨坛内，按梯形摆放，埋葬在此。

11.

该坟为广西重点保护文物之一，改革开放以后，因为要修路，需要迁移部分遗骨，挖开坟墓，置放烈士遗骨的坛子依旧整齐排放着，坛子内没有任何私人物品，体现了为国家“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崇高境界。我沿着石级走上坟冢，蓝天白云，青松摇曳，念及沉睡于此的万千将士，想的是这些人守土有功，值得我们后辈人世代敬仰。

“万人坟”朝前走三公里，就到了道路尽头友谊关。友谊关是中国九大关隘之一，九大关隘是山海关、居庸关、紫荆关、娘子关、平型关、雁门关、嘉峪关、武胜关和这个友谊关，这些关隘在友谊关的城楼上都有图片和资料展示。友谊关在汉代建关，古名雍鸡关、界首关、镇南关、睦南关，1965年改名友谊关。

12.

关隘建在左弼山和金鸡山之间，雄奇险峻，成为历代军事要塞。关口附近有黄色的法式洋楼，建于1914年，是当年政府设在凭祥镇南关的办公楼。关楼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重建的，多少带有了现代气息。友谊关旁边的商店东西很便宜，因为是免税的，一盒软包装“中华”只需二十元，一只楠木筷子盒三十元，一双橡胶的拖鞋八元，几乎所有东西都比关内便宜。

通往友谊关公路的旁边有铁路，奇怪的是铁路有三根铁轨，停车问看守道口的人员，说是中越火车轨道宽度不同，中国的宽，越南的窄，所以出现了三根铁轨。

晚上宿在教育宾馆。凭祥天气很热，二十六摄氏度。我只穿一件衬衫，刘则穿着跨栏背心。

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十一

13.

变天了，气温骤降，天气阴沉沉的。

一大早出凭祥市不远，在匠止镇路边见到一烈士陵园，主要是为1979年抗击越南自卫反击战牺牲的烈士而建的。陵园三面环山，山上满是苍松翠柏，据说是中央军委特选的风水绝佳之地。进入陵园迎面是一高大军人石像，其身后有千余座坟墓，阴霾的天幕下一座座小方碑上写着战士们的姓名、年龄、籍贯、牺牲的年月。其中以广东人和湖南人居多，细看年龄，大多在十八岁到二十四岁之间，正是青春勃发的年华，却静静地躺在了山间这片土地上。陵园没有碑文，这难免让人觉得不完整，他们死得很坦然，可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与之面对却有些尴尬，有些说不出的言辞。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凝结成墓碑上一颗颗鲜红的星，表明了他们的忠烈，他们的无畏和对国家的赤诚。鲍远方二十四岁、胡志文二十四岁、朱运勤二十三岁，罗大勇、李志仁、葛庆民、胡杨发，二十一岁、十九岁、十八岁……

14.

天色阴暗，周围寂静，他们默默地保持着队列，“千秋万代名，寂寞身后事”，大爱无疆，大音稀声。据说有湖南的年轻人专程来看过他们，年轻人在每一座湖南籍的墓碑前献上了一朵红玫瑰花，我看过他们的照片，白花花的墓地上一大片红花绽放……那是年轻人与年轻人的交流方式。我坐下来，平视着一座有照片的墓碑，照片是后来浮摆上去的，大概是他的亲属或是战友所为，照片上是一张太年轻的面孔，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一双清澈的眼，正默默地凝视着我，红领章、红帽徽，曾经是那个年代青年人的追求和骄傲。我对那双眼睛说，告诉我，1979年在这里打了一场怎么样的仗，致使你们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你的父母从家乡来看过你吗？你与我同龄，如果活着，你就是现在的我……

15.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飒飒的风，风声初淅沥渐而轰隆，周围的松树在摇曳。有雨点滴落下来，一滴两滴，变成了雨。

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去路，继续沿325省道向上。前日走的是金鸡山，今天走的是左弼山，不过山形已有变化，变作了独立的峰峦。过龙州下冻镇，从水口镇转上了边境公路，一直沿着中越边境走。水口镇也有烈士陵园，是纪念1949年为解放水口而牺牲的中越两国战士的。

听说前面十几公里有金龙美女村，黑衣壮族，路口有照片，的确是天生丽质，美貌端庄，很草根，很质朴，跟那些顾盼弄姿的演员有着明显区别。时间关系，不能去金龙了，与美女失之交臂，大家都挺遗憾。

16.

下午三点到达了大新县硕龙镇，在路边一个叫“旅顺”的饭馆里吃午饭，小老板叫赵海波，广西人，媳妇叫姚明，甘肃天水人。小两口很实诚，也很热情，在这里我们吃了刚从归春河里捕上来的青竹鱼，清蒸青竹鱼肉质细嫩鲜美，这是我所吃到的难忘鱼类之一。餐馆对面的河即是归春河，河水清澈，芭蕉碧绿，青竹滴翠，石山耸立，景致极佳。大家商定，今晚就住在这里，一来是小老板夫妇菜做得好，原本他们是在上海当厨师，如今回家来自己开饭馆，炒出的菜自然是规矩大气；二来是镇上农家旅馆干净便宜，标准间只需五十元，这样的价格在全国也是不多的。

17.

饭后驱车去十几公里外的德天大瀑布。在停车场，看到旁边停着一辆西安来的车，在这地老天荒的遥远边陲，两辆“陕A”相遇，倍感亲切。没见到人，刘在那辆车的玻璃上写了“乡党”两个字，以示问候。

德天瀑布是中越跨国瀑布，中国这边叫德天，越南那边叫板约，因是冬季，水流小，变作几股，但仍然号称亚洲最大的跨国瀑布。路上有越南人划着竹排过来兜售香水、老虎油、钱币、香烟等商品，他们中国话说得很好，几乎辨不出其越南身份。山顶上有清朝立的中越边界53号界碑，可以想见，我们的老祖先为了祖国领土完整所付出的心血和精力。今天，我们没有理由不热爱这个国家。

18.

从德天瀑布下来回到停车场，场上车辆所剩无几，那辆乡党车已经开走了。上车时我们才发现，在车玻璃上他们留下了“乡党，一路平安！凭祥见”的字样，真有意思。

回到硕龙镇，依旧在小赵老板处吃饭，让他给熬了稀饭，这对饭馆来说有点破例，做了三个家常菜，炒酸辣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和烧豆腐，清素家常。豆腐来自对岸的越南，老板炒得水平不异大馆子。经小赵老板介绍，我们住在饭馆旁边的“壮家”酒店里，私人性质，刚刚开张，什么都是新的，房间大得奢侈。二楼是间可以跳舞的开放大厅，我将五天未干的湿衣裳晾在厅里，明天干是没问题的。

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十二

19.

早晨在归春河边散步，对面是越南，那边有屋有车，相隔一条碧绿小河，竟是两个国家，两种经济状况，这边游人如织，大买特买，那边没有开发也没有游客，不可思议。昨天看到的53号界碑旁边就是越南界碑，陆地上没有隔栏，游客可以自由来往，我们买东西其实已经进入了越南境内，却没见一个越南旅游者。

该往回走了，今天主要是赶路，从硕龙出发，天下起了小雨，行不远到了大新县城，城内有“养利古城”，是康熙年建立的。进入古城走了一截，未见什么有意思的建筑，街道两旁基本是改建住户，遂折身而返。大新县盛产八角，就是通常做肉用的大料，到农贸市场买了半斤，十元钱，这些若在西北买，会很贵。

20.

这里的风土人情、风光景致与西北大不相同，绿多水多，女子的服装色彩也鲜丽。接近古泽镇，路边有卖香蕉的女子，一串香蕉有四五把（约二十斤），只卖八元钱。我们买了香蕉，女子连说谢谢。除了便宜之外，我想可能香蕉已经熟透，不能再放了。于是往后的路程便大嚼香蕉，一辈子也没这么放开量大吃特吃过。

广西的道路收费忒厉害，从硕龙到南宁，一百多公里的道路共经历了四个收费站，各有各的收费理由，各有各的领导归属，都收得理直气壮、不眨眼睛，却不想老百姓怎么承受得起。物价如此攀升，运输成本的加大应该是主要原因之一。如此收费，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21.

到南宁便遇上了堵车，大城市的通病。走了近半月的边境路，已经不习惯城市的喧嚣，在火车站的东北饺子馆匆匆吃了饺子，在越南物品商店买了两瓶鱼露，便上了“柳南高速”，火速离开南宁。刚出南宁不久就看到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大约五车相撞，一片狼藉。可能是因为下雨，车速过快，让人触目惊心。

到达了兴安县。兴安有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214年）修建的灵渠，郭沫若说，灵渠是“与长城南北相呼应，同为世界之奇观”的伟大工程。秦代有三大水利工程，四川的都江堰、陕西的郑国渠和广西的灵渠。进到灵渠公园细观，有铧嘴、大天平和小天平等设施，其原理和都江堰差不多。对我这个外行来说，理解清楚弄明白还真不容易。

22.

灵渠门票四十元，其实不买票从侧面街道开车路过照样可以观看水利工程，门票的内容不过是打造的一些新景点，各地都一样的。拿着门票看灵渠，有种祖宗造福后代，又被“截和”的别扭。想起在安徽桐城陪着张廷玉第八代后人拜谒祖坟的情景，张廷玉做高官五十二年，和其父亲张英都是清代学者，俗称父子宰相，是中国有名历史人物。到墓地，买票是自然的，却架不住看门的简单生硬，让人心里不快。张家后人心里有些难过，看望祖宗得买票，遭些揶揄，原本要捐钱的心思也淡了。

23.

我说买票是应该的，张廷玉的墓地占了国家的地盘，又维修得这么漂亮，找专人尽职尽责地看着，这都是要花钱的。就是你们家私人坟地，不是也得给看坟的酬劳吗？张家后人说，我的祖宗就是十元门票？我说，你当然有义务多给，没人拦着你给祖宗捐钱。后人说他别扭，我说他是从国外回来的，习惯就好了。一个过路老乡恰巧从旁边经过，说墓地“文革”时遭过严重破坏，光用炸药炸就炸了两回。后人说，不知我的祖宗还在不在。

无论在与不在，买票绝对应该！

24.

从兴安出发上高速，傍晚时分到达了醴陵。我喜欢瓷器，醴陵的瓷器薄、白、透，花色大红大绿，很有特色，在瓷器批发市场逛了几个钟头，竟然没有选得一件中意瓷器。对于瓷器的过度挑剔，让我一无所获。祖辈及子侄辈都是研究陶瓷的，四兄是工艺美院陶瓷教授，侄女是故宫博物院陶瓷组的研究员，伯父和父亲将一生献给了陶瓷事业，我的父亲最终倒在磁州窑的任上。醴陵的瓷，贵则贵得要死，让工薪我辈不敢问津，便宜的差得要命，淘不到合适的。如此离开总是遗憾，买了一个汤钵，买了一个“主席瓷”的杯子，算是到此一游了。

晚饭在一个叫“老湘实”小馆子里吃，馆子在小胡同里，地道湘菜，农家小炒肉、清炒菜薹、腊肉炒萝卜干、茄子煲，喝的是从硕龙买的对岸越南人酿制的米酒。馆子的腊肉是他们自己熏制的，味道非常醇厚，而且不柴，很好吃。

宿在瓷器市场附近的“金泰宾馆”。

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十三

25.

醴陵有先农坛，去看了一下，这里原本是醴陵人为纪念神农氏而建造的庙宇，1921年毛泽东为调查农民运动曾在这里住过，现在是醴陵博物馆。大殿里正在举办耿飚生平事迹展览。馆方说附近还有李立三故居，又去李立三故居。李立三故居在醴陵市立三村，附近有立三市场、立三卫生院、立三幼儿园……我感觉，无论外界对李立三评论如何，家乡的乡亲们对他还是认可和在乎的，他是这个家族和村里的精英、骄傲。无论他走多远，职位多高，也无论顺还是逆，老家的人永远对他张开了怀抱，他把根深深地扎在了家乡人的心里。

26.

李立三的故居是一座安静的南方院落，厅堂、卧室、厨房整齐有序。李立三的父亲李镜悟是清代秀才，卧室墙上有一副老先生写的对联，故居有几个展室。李立三是属于最早参加革命的先辈之一，因为某些原因，官越做越小，最后做了劳动部部长。他这种不计个人得失、努力工作的精神让我敬佩，我不如他，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个人小事影响情绪，扰乱心情，还是没活透。

从醴陵上高速，车过长沙，左后轮爆胎，还好，高速上车当时还不多，车胎是被地上扔的一根改锥扎了，割了一条大口子。将这种尖锐的物件撂在高速公路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

27.

换轮胎耽搁了半小时，到了益阳下高速，买了一个新轮胎，怕的是再次发生意外。午饭就在益阳的高速出口吃，老板娘算账虚报，偷偷往上加钱，这样的事情我遇到不知多少回了，以前对账单并不在意，说多少给多少，后来有一回差码太大，一对，才知这里“错误”百出，店方检讨说算错了，错了怎不少算呢？后来吃饭付账多了心眼，无论大小馆子，都要当场对账，这样一来便窥出其中猫腻，经常的“算错”，都是往上加，没有往下降的，便对饭馆（无论大小）的数学水平产生了怀疑。孩子们说我小气，特别是当着重要客人跟饭馆对账，显得很没风度。

28.

我说不是在乎几个钱，是职业道德和人格问题，人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情，顾客易虐上苍难欺，做人要有做人的道德底线，不能让心地不善良的人屡屡得逞。益阳饭店老板娘自然又是“算错”了，并没有不好意思的话语表示，也没有道歉，看来是经常算错的。算错了的她反而对我们有些不高兴，这个世界好像整个掉过来了！

到常德，没有了高速，改走省道和国道，向湖北公安县进发。在常德附近的临澧县有夹山寺，寺庙很大，据说是李自成最后圆寂的地方。有说法，李自成兵败流落至此，顺治七年（1650年）入寺为僧，在夹山寺做住持三十年，法名“奉天玉大和尚”。

29.

我在陕北米脂李自成行宫资料展上看过奉天大和尚的骨坛照片，白底青花，有“奉天玉大和尚”字样。湖北九宫山也说那里是李自成最终的归处，说李自成在顺治二年被当地地主武装杀害，葬于九宫山。两处争论无结论，成为又一个历史之谜。夹山寺坐落在丘陵之中，道路很不好走，十分偏僻，也是时间短暂，天色已晚，那样的地方是要专程考察的，此次作罢。

天黑了，在公安县停留，今天是情人节，公安县几乎所有宾馆都爆满，价格翻着番地往上涨，才知道现在的情人节已经进化到进旅馆直接奔主题了，老太太我还以为是手拉着手满大街转悠呢。

最后在闹市上找了“小乐园宾馆”，总算是没有在大街上过老情人节。

自驾札记

——春节广西行 十四

30.

上高速，经丹阳，走武当，过十堰，进商洛。经过上津古城，穿过漫川古镇，因为都在周边，都是利用短期节假日走过的，不停留，下午不到天黑就回到了家中，熬了一锅黏黏糊糊的红豆稀饭。十几天的旅行算是结束了，这些日子，只进了北海、南宁两个大城市，在湖北、湖南、广西的小城镇转了近六千公里，享受了南方的温暖与阳光，体味了边陲的大好山河，拜谒了历史名人，看望了已经走远的我的同时代的年轻人。一次次走进历史，一次次触摸文化，与一个又一个有缘的无缘的生命擦肩而过，我们同属于芸芸众生。

洗过澡，躺在干松的被窝里，昏黄的床头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一本《徐霞客游记》，感受到了家的滋润。

感谢生活。

（本篇完结）

文章转载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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