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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近在读的一套书,《呼吸》系列,以下内容节选自该系列书籍的《成功之外的长期主义》,仅作为好书推荐、朗读练习之用,未做任何商业用途,如侵删。
那些成功以外的长期主义,才是我们人生中属于自己的呼吸,不管世界如何纷扰,是否还能静下心来,找到让自己平静的办法,找到值得坚持的爱好,按照自己的节奏成长,好好过完这一生。
时间的彼岸
作者:李松蔚
1.
我女儿两岁多的时候,我还在大学里做博士后项目。有一天我带着女儿在校园里逛,遇到了一位过去的老师,寒暄几句后,她看着小家伙感叹:“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我对这句话记忆深刻,因为那时候是我感觉很困顿的一段时期。在校园里做学术,按说应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平静,我心里却难以真的静下来,总忍不住盯着外面的世界。看到那么多日新月异和斗转星移,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博士后研究的进并不顺利,一篇论文投了又改,改了又投,反反复复。一想到岁月蹉跎,在科研上虚掷了那么多年时光,我就莫名地焦躁。未来能否留校还是末知之数,就算留下来了又如何呢?前路迢迢,尚有无数迷雾。
2.
唯一的成就,就是身边的小家伙“嗖”的一下长大了。
一个孩子的成长像是某种证据,无可置疑地彰显出时间的力量。看着这个自顾自茁壮生长的“小苗”,在我们跟前蹦蹦跳跳,我忽然有了一种佩服的心情。同样的几年时间,落在她身上的效果是十足的,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变成了一个活泼的小姑娘。“一眨眼的工夫,都会说这么多话了,”那位老师感叹道,“感觉上次见她还没过去几天似的。”—我猜她的参考坐标是,从上次见面到现在,我们成年人并没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来。
是啊,对于我们上了岁数的人,时间怎么就这么不公?
3.
时间自然是公允的,只是作为成年人的我们更不容易感知它带来的回报,总是忍不住讨价还价:“怎么别人都能做到那么多事?怎么就我一事无成?”小孩子就不ー样了,他们从来不计算时间,也不计较自己将来有一天要变成什么模样。他们只是专注于现在,吃饭,睡觉,玩耍,既不会纠结“我有没有跟上同龄人的步伐”,也不会复盘“做这些有什么用”,他们度过的每一分钟都被酿成了礼物。
我发自内心地感受到,成年人有时需要学习小孩子的这种简单。做一件事就沉浸其中,单纯地做,不带机心地做,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做这件事本身,而不是做上几天就开始盘算,已经完成了多少,还差多少,什么时候才能有结課,相较于别人自己领先或落后了多少……不为杂念所困,这样心思就更集中,做一件事时也更心平气和,坚持得更久。
4.
很多事情必须经过足够长的时间,待到达彼岸之后,其意义才得以显现。当下,只要专注于手头那一件事。对我来说,就是每天好好读文献,写论文,这是我当下的工作,只要把它完成就好。除此之外,不必想太多。进度上可能符合计划,也可能落后很多,但无论如何那都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所以每天我还是这样过下去:去实验室,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洗去身上的疲乏,陪伴家人。如此日复一日,论文得以发表,我留校做了老师,后来又离开学校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职业。当时想不出的答案,多年后回头看,自然水落石出。
5.
不只是工作,做任何一件事都可以用类似的心态。如果非得从中提炼出一种哲学,那么可以叫作长期主义。这也是这一期《呼吸》的主题词。作为一套正念书,《呼吸》讲得最多的是“当下”,却很少提到“长期”。它们其实是硬币的两面,一切只取决于视角—无数个当下集结在一起,也就构成了长期;无数个一呼一吸的瞬间,加起来就等于生命。还记得一朵花生长的奇迹吗?它每天都在成长,变化的尺度甚至是肉眼看不见的:第二天跟第一天差不多,第三天跟第二天也没有两样……我们忘记了它在生长的事实,直到有一天它傲然绽放。
找一件你愿意长期坚持去做的事吧,随便什么都可以。哪怕没心情,没意义,没有得见的回报。重点是你在做,一天天一年年地做,让时间将它送去彼岸。
6.
只有真正去做才会知道,在一件事情上持之以恒地投入时间,比想象中更有难度。再简单的事都是如此。每天随手拍一张路边的风景,技术上没有任何难度,有手机的人都可以坚持一两个星期,但要十年、二十年地做下去,能坚持的就只有少数人。
长期主义有几个敌人。首先就是:“这件事有什么意义?
不要在乎有没有意义,只管去做。意义是时间赋予的。其力量远远胜过一切单薄的个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做就是了。只要经历了足够长的时间,就都会变得有意义。
我的朋友东东枪喜欢拍照片,尤其喜欢拍民间书法,平时出门在外,只要看到手写的招牌、标语、告示,就掏出手机乐呵呵地拍一张。他不觉得麻烦,也不纠结,不汫究拍照手法,也无所谓鉴赏眼光。我问他:“这些照片有什么意义?”他的回答颇有长期主义者的风范。
7.
他说是给未来拍的。你现在是否还记得北京二十年前的物价?当时如果拍了一家小吃店的价目表,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挺有意思?同样的道理,现在这些随手拍下来的照片,等二十年后,会让人想起多少故事呢?他只需要把这件事做下去,时间自然会把它酝酿成熟。
过于计较意义的人,往往是在头脑中引入了某种外部评价体系。正如小时候,父母不许孩子看“与学习无关”的书,因为他们只接受考试成绩有“意义”。套用这个逻辑,现在无论在做什么,只要看不到将来可能带来世俗意义上的“回报”,就是成功当然没有偏见,但是把成功当作唯一的理由,就会滋生很多煎熬与怠惰,能带成功当然没有偏见,但是把成功当作唯一的理由,就会滋生很多煎熬与怠惰,能带来回报的事不喜欢,喜欢的事又觉得不值得一做,或者做到一半就忍不住打退堂鼓:“万一回报不如预期,该如何是好?”
8.
前些年,成功学还在泛滥的时候,人们对于未来抱有极高的预期,总觉得只要找准赛道,努力奋斗几年,就能登上人生巅峰。江湖上到处流传着造富神话。受到那种热情的感召,每个咖啡馆都坐着野心勃勃的人,谈论商业计划书,找寻赛道,搭建模型,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创业、融资、敲钟上市,从未怀疑过这些努力的意义。在今天看来,那一定是有意义的吗?本质上我们是在跟时间做交易。投入几年的努力,赶上时代风口,换来一大笔财富…….然后呢?最好就是实现财务自由,什么都不用做了。直白点说,就是“干一票就走”。
如果努力的目标只是有一天不再努力,人们就会对努力的过程失去耐心。
9.
相比之下,这些年人们的预期开始回落,对于末来不再有特别乐观的想象,做事的心态反倒更平稳了一些。这有点像长跑,既然离终点还遥遥无期,就不会时刻在心里惦记着“还有多少米”,只管跑就是了。调匀呼吸,保持节奏,保证每一步都在向前。谁在乎终点有什么意义呢?意义就在脚下—你很清楚自己每跑出一步,就比刚才又前进一步。
如果总在纠结彼岸有什么,就会带来长期主义的另一个敌人,那就是烦躁。关注点将不再是自己手头在做的事,而是什么时候才不需要做这件事。如此一来,“过程”就可以被无限压缩:一部电影能用三分钟讲解,就没必要花两个小时看一遍;一本书能用AI(人工智能)整理出内容精华,就不用亲自读;如果有人只花了三年就能让公司上市,我做五年的生意就是在吃亏。
10.
我们放大了这个过程中的每一丝负面情绪,把当下在做的每件事都看成某种煎熬。三年比五年好,少做比多做好,最好就是什么都不经过,一步到位地跳到最后的结果。我想说,烦躁的时候不要停,让注意力回到手头的事上
保持呼吸。呼吸非常有用,一呼一吸之间,注意力就会回到当下的身体。你会意识到,那些烦躁不安的声音并不存在于现实,也捆不住你的手脚。它们来来去去,像某种考验你的心魔,莫名其妙地闪现,又迅速消散。这种状态有点像长跑一开心里难免会有一些七上八下的杂念,比如评估一下体能,计算一下路线。你不必理会,只管继续跑,这些声音很快就听不见了,被远远地用到身后。我们使用当下的身体和感官,直接与这个世界连接,让大脑中负责理性的前额叶稍事休息,不用怕,身体知道怎么带着你向前走。
11.
还有一个敌人叫作自我否定,它负责把焦点从手头上的“事”转向自己这个“人”,从而让你否定自己的经验、成就、才能,最终白白损耗自己的能量。有时还会遇到它的加强版,叫作自我厌弃:“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我们做一件事遇到困难时,长期主义本身就会成为我们用来否定自己的理由:“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自律的人。”有时我们会把“自律”等同于长期主义,仿佛是某种严苛的道德规则。这样一来,我们真正在做的事情就变成了自我分裂,用限定结果的自己去惩罚另一个正在探索其他事的自己。